一剑枯荣

　　夏日的清晨，空气中带着一天仅有的凉爽，茂密的树荫下遮挡着一间小木屋。木屋奇特的材料在此时散发着迷人心脾的气息，宁静而又安详，令过往的风也倦然欲憩。
　　木屋的门忽然打开，惊的房梁上的小鸟扑腾一下飞上天。屋内走出一个俊俏青衣少年，脸部的线条犀利零落，那双闪亮的双瞳放射出异彩的光芒，嘴角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气息内敛，宛若仙人……
　　背后背着的飞剑没有剑鞘，整把剑裸露在外面，却无一点锈斑。剑锋剑刃间流淌着一淳淳流光，煞是好看，这正是震惊天下的慑天剑。
　　“铮……”一声剑吟响起，光芒闪过，慑天剑向天际划去。顿时，蜀山派中的各位弟子便同时抬起头，看向飞剑上的人，目光中流露出崇拜敬仰的神情。
　　遥遥青冥之上，袅袅白云间，云空驾驭着飞剑向一座山脉飞去，仿佛一道光闪过，云空一头扎进树林，灵活穿梭于树叉之间，忽然停下，降落在一座山间的竹楼前。
　　竹楼四周，桃花正开的茂盛，清风徐过，片片花瓣儿雨片般落下，落在云空的肩头……云空踏上竹楼，脸上的笑意更甚。
　　忽然，一枝桃花飞来，直刺云空肩头。云空也不躲闪，任由那花枝刺入皮肉，一点殷红从青衣中渗出。这时，响起了一声轻叫：“哎呀，你个傻瓜怎么不躲闪啊，真是的。”
　　空中，一位貌美的女子飘然落下，。似乎早料到会这样，云空微笑的看着那女子落在自己身前。一身绯衣，长长的秀发披肩流下，动人的面貌如仙女一般。
　　绯衣女子拔下依然插在他肩头的桃花，爱怜的抚摸着肩头的血渍，“傻瓜，怎么不躲呀。”云空低头看着她，嘴角微微上翘，“我躲开的话你的花样不是更多，还不如受点伤，早点见到你为好，呵呵。”女子的脸微微一红，娇嗲道：“真是个傻瓜啦。”
　　南方不知名的小山中，一座奇异的桃花阵里，夏天清凉的小木屋前，闻名世间的云空剑仙与自己美丽不可方物的心爱女子见面……一切都那么美丽，传奇……
　　明月高悬天空，将自己美丽的白衣抛下凡间，展现出自己绝美的胴体。那白色流光下的桃花林里，澜姗倚靠在云空怀中。在度过一天的美好时光后，他们正在享受这最后的一点时间，不久后，云空就要走了……
　　轻轻的声音响起，似乎怕打破了眼前宁静的气氛，“小澜，跳舞给我看好不好？”
　　女子低下头，长发丝丝垂下，遮盖了动人的面貌，发间传出如夜莺般美丽的声音，“好。你下次要记得早点来看我哦。”说着，她站起身，一步步走向花林中间。
　　似乎这美丽的桃花看见了那绝美的容貌也还害羞了，竟一点点让出了一块地。澜姗站在中间，抬头看向月儿，脚尖一点，身姿便开始飞转。
　　绯色的衣在跃动，衣间桃色的花瓣飘扬着，绯色的长发流动在绯红之间，云空痴痴的看着她，眼中的爱意显露无疑……
　　但还是要走的，即使心中又一万个不舍，但为了以后还能在一起，云空还是起身乘着飞剑而去。仿佛只有在天国才能看见的舞没有停止，澜姗依然在舞动，似乎在为那一生的至爱送别，女子眼中的光芒闪过，看的正是那黑夜里的一点身影……
　　蜀山派内，云空悄无声息的出现。踏着轻盈的影子向小木屋走去。
　　默默低着头，心里全是她的影子，她的一颦一笑，一言一语。云空的脸上情不自禁的露出一丝傻傻的笑。
　　当云空走入屋内，屋旁的粗壮树干后闪出一个黑影。银白的月光下亮起一星冷笑……
　　没有小澜的日子好漫长，终于又到了今天，快点走。
　　云空满脸笑容，脸颊泛着一丝红晕，急匆匆的向山门走去。今天又能见到小澜了。
　　迎面走来一人，正是同辈的霜尤。
　　“云空剑仙，早上好啊。”
　　“呵呵，霜尤，什么剑仙呀，见笑了。”说着，云空走过山门，跳上飞剑飞向天际。
　　霜尤驻足，回过头望着云空，嘴角阴邪的一笑：“剑仙？哼，要不是当年抢我九天寒铁，今日剑仙就是我。当我不知道你去做什么吗？你马上就变叛徒了。哈哈”
　　霜尤走进掌门的房间，声音在屋内响起。“掌门，云空又去了。”
　　“恩。知道了，我会去察看的。如若你污蔑他，定有重罚！”
　　“掌门，我不敢。你去看看便知。”
　　房门打开，掌门玄罄一脸凝重的走向山门。
　　桃花林，紫竹楼。欢快的笑声回荡在山间.这是他们的人间天堂，是云空心的归宿。
　　流光划过天空，一抹青色出现在桃花林上方。
　　玄罄阴沉着脸俯瞰四周。“九曲桃花阵？是月狐一族的妖孽！难道，云空真的被妖精迷惑了吗？”轻轻一挥袖，一道金光刺向竹楼，“轰”，竹楼的屋顶顿时炸了开来。
　　屋内，透过窗，见是玄罄亲自来到，云空顿时不知所措。身边的美人嫣然一笑，“傻瓜，我出去把他赶走吧。”说着，便向屋顶飞去。来不及阻止，云空抱着侥幸的心望着她飞离自己身边。“小澜，千万不要有事啊……”
　　焦黑的大洞上空，一身绯衣的澜姗出现，笑着看向玄罄，“这位道长，我们无怨无仇为何要毁我竹楼呢？太不讲理了吧……”
　　“哼，妖怪也会讲理，留你在世间只会涂炭生灵，识相点的话乖乖去我本门的锁妖塔，我便绕你一命。”
　　“哼！老道士,你当我会怕了你！看招!”一声怒喝，澜姗优雅的转动身躯，顿时，满园的桃花全都飞了起来。朵朵花儿缠绕在一起，变成一只龙卷风冲向玄罄。
　　玄罄恶狠狠的看着澜姗，仅仅第一次见面就仿佛有深仇大恨一般。低沉着嗓子，如地狱的审判般说出四个字：“天罡剑阵……”
　　天罡剑阵！蜀山派最高深的法术！小澜有危险！
　　“不！”一声惊呼在楼中响起，云空奋力冲到澜姗身边。但是，那一重击已是在电光火石之间轰在澜姗身上。那抹绯色已无助的陷入一团蓝青色的剑阵中。
　　慑天剑疯狂挥舞。白色的巨剑与蓝青色的光球纠缠在一起，巨大的能量波动已将这座小山几近摧毁。玄罄停下攻击，冷冷的看向云空。
　　没想到他真的爱上了妖。孽缘，孽缘啊！
　　“轰——”天地间回荡着这一声巨响，白色的烟雾里，云空怀里紧紧抱着昏迷的澜姗，嘴角挂着一丝血丝，因功力殆尽而涣散的眼神怨恨的看向玄罄。
　　“云空，你真的爱上了这妖精？”
　　“没错，掌门，我爱上了她。”被鲜血沾染的殷红的双唇一张一合，双瞳里的眼神直逼玄罄。
　　看向眼前的少年，玄罄惋惜的一笑，“唉，枉你年仅十七，有了如此修为，今日就要葬送于此！”
　　“掌门，当真要不死不休吗？”
　　“叛徒！还想活命！痴心妄想！”
　　云空放下澜姗，无奈的从腰间拿出一瓶丹药，打开木塞，一粒金色的药丸滚落手心。
　　“这是什么？”玄罄乍有兴趣的询问。
　　服下药丸，云空眼中精光一闪，“九转混元丹。”
　　“九转混元丹？叛徒！你当真炼制出来了？”
　　“当真是否，一试便知！”
　　“好！我倒要看看你法力可以提升多少！”
　　云空黑色的长发早已转瞬变白，一缕缕银丝散落在空中。云空虚空而立，手握慑天剑，全身散发着如战神般的强大气息，玄罄一阵心惊。
　　果然，九转混元丹可以瞬间提升一个人的道力，现在，不知他已有何等实力。哼，难道我苦修一生还赶不上仅仅十七的毛头小子！
　　云空挥剑而出，一道剑气飞向玄罄，玄罄手中九龙剑一挥，亦是剑气相抗。双方各是试探一招，竟是不相上下。云空欲救澜姗心切，不顾一切的使出云空剑法。
　　今日云空非从前云空，今日的剑术已杂糅了蜀山派剑术精华与自身感悟，剑术已是高同辈师兄弟一等。
　　云空剑法招招凶险，是许胜不许败的剑招，因为消耗真气巨大，若是不灭对手，定是无还手之力。
　　两招之后，皆是平手。云空与玄罄心知，胜败仅次最后一招。
　　云空收回慑天，至慑天于天灵之处，闭上眼，人剑意志顿时何为一体。掌门不经响起先前那场英才大赛，云空亦是用此招式，心中不经一紧。
　　这是两败俱伤的剑术，他疯了吗？罢了，今日便放他一马。
　　九龙剑回身，四方剑阵结成，玄罄已是只守不攻，慑天云空直冲而来，巨响后，玄罄满口鲜血，勉强支持住身躯不掉落，凝视着远处天边摇晃的身影。
　　冰冷的空气一次次刺激着五脏六腑，云空的脸苍如白纸般毫无血色。白发，血衣，那憔悴的身躯在天际坠落。
　　神智已完全迷糊，半睁着双眼，云空紧紧的搂住怀里昏迷的人，将脸一点点靠近，贴紧。风在耳边呼啸，如地狱呼唤的嘶吼。
　　小澜……
　　抬起疲乏的眼皮，眼前是一片耀眼的绿光。清醒时恢复的触觉随即感受到全身的剧痛，气血一阵翻涌，一口鲜血又从口中喷出。
　　环顾四周，这是被树枝与绿叶覆盖的洞穴，不知为何，屋顶墙壁都发出一阵幽幽的绿光，生命的气息充斥了整个洞穴。
　　转过头，忽然望见对面的石床上正躺着一位貌美的绯衣女子。正是他朝思暮想，不顾生死保护的爱人。
　　“小澜……”目上的柳眉紧颦，云空迫切的想与她在一起，不顾重伤的身躯，连忙翻身下床。但是，虚弱的身躯已经不起这般折腾，一个踉跄，他摔倒在地。仿佛力气被抽干一般。怎么使劲就是爬不起来。
　　“你醒了啊。”这时，一个妇人的声音响起。抬起头，看见洞穴门口走进一个妇人。
　　那妇人扶起他坐在床边。转身拿起一筐东西递到他面前。
　　“快吃下吧，这是紫晶果。”
　　抬起头，云空感激的目光迎上的却是一眼冷漠，似乎还有一丝怨狠，但还有一点无奈。
　　“谢谢你。”实在没多少力气说话了，云空只有礼貌的说出这几个字。心里的疑惑还是等到有力气再询问吧。
　　接过果子，妇人便一声不响的转身离开了洞穴。云空拿起一个果子，送到嘴边咬下。
　　吃完了所有果子，盘腿坐在石床上运气调神。丹田处，吃下的果子渗出一丝丝能量，随着血脉流遍全身，治愈了五脏六腑的巨大创伤，功力也恢复大半。
　　云空起身下床，走向澜姗。伸出手，想查探她的伤势。就在咫尺一间，一根树枝飞来，阻止了手的前进。一个冷冷的声音在洞口响起，“不要碰她。”
　　云空惊讶的看向洞口的身影，那眼中的神情让云空为之一颤。“前辈，怎么了。”
　　妇人走来，“不要叫我前辈，我叫澜玲，是澜姗的母亲。”
　　云空不知如何作答，只好自报姓氏，“我叫云空。”
　　“我知道你的名字，姗姗和我说过。亏你还是她深爱的人，竟然把她弄的现在生不生死不死！哼！”澜玲狠狠的直逼云空的双眼。
　　“小澜怎么样了？为什么不生不死啊？”澜姗竟是此等情况，云空一下子急了起来。
　　澜玲转过身，背对着云空，叹了一口气，“唉，姗姗的脑袋受到了重创，里面的经脉断裂，本该离死不远的。而现在却顽强的生还下来，看来她还不想死，大概就是为了你而顽强活下去的。”
　　“那有什么可以救她的吗？”焦虑，着急，云空快要疯了。都怪自己，让小澜这么半死不活！
　　“赤雪流珠丹。”
　　“蜀山派的无上仙丹！”云空惊呼道。瞬间，脸色马上凝重。
　　赤雪流珠丹是蜀山派的至宝，炼制十分困难，因为只要有一口气在都可以把人救活，所以经常会有人来窃取。因此历代掌门都是将其严密的封锁保存在藏宝阁内，被重重阵法机关保护。偷取它是难上加难。
　　“没错。姗姗的命就在你手里了。”
　　云空走近她的床边，这时，澜玲没有阻止他。少年俯下身，轻轻吻了那个沉睡的女子。落下一滴泪，紧握慑天剑，冲出洞穴。
　　姗姗，不要怪娘，娘也想救你。
　　苍白的手轻抚雪白的肌肤，澜玲看向洞外的天空，云空御飞剑远去。
　　忽然，澜玲无名的感觉那是一个不可摧毁的爱情，或许妖与人相爱的结局不一定是凄惨的吧。
　　九转混元丹的药效不多了，副作用马上就会来的。要赶快拿回赤雪流珠丹。
　　云空落下，轻轻的飘落在蜀山的山门前。守门的弟子一见来人顿时惊住了。连忙跑去报告掌门。云空连忙走向蜀山派前厅走去。
　　一听云空来到，玄罄迅速召集几位长老，一同前往前厅。
　　典雅古朴的蜀山前厅内，云空盯着门口，心中焦虑不已。随着脚步声的走近，玄罄终于出现。身后跟着玄宗几位长老。
　　师傅……
　　望向玄罄身后的师傅，心中满是愧疚。多少个春秋，恩师苦心教我法术，不想今日却要在这刀剑相见。
　　玄罄走进大厅，坐于首席，向云空喝道，“孽徒！你敢还回来！”
　　云空不甘示弱，手中紧握玉瓶，“掌门，今日你我做笔交易，我把九转混元丹交予你，你将赤雪流珠丹给我。”
　　玄罄震怒，“九转混元丹本就乃本派之物，你何以牟利！快快交还！”
　　“掌门！此交易真当不做？”
　　玄罄一阵迟疑。今之时日，自己修炼已是遇到瓶颈，难以突破，若是接住九转混元丹，自己法力应当可以纵横九州，技压昆仑、蓬莱一头了！
　　“好！”
　　“给你。”云空将手中玉瓶一掷。玄罄接住，打开玉瓶，瓶中金色丹药只有一颗。
　　“快给我赤雪流珠丹吧。”
　　一声大笑在大厅响起，玄罄阴险的对云空笑着说：“叛徒，你当真我会把本派至宝交予你？可笑，几位长老，速速给我拿下这个叛徒……”
　　几道身影闪过，云空没有反抗，任由长老们将自己擒住，双目不屑，鄙夷，愤怒的看向玄罄。
　　玄宗坐于椅子上丝毫未动，惊讶的看向掌门，堂堂蜀山派掌门竟然会反悔……
　　“各位长老，麻烦你将这叛徒关入锁妖塔中了。”
　　语闭，玄罄离席，只有愤怒到不会开口的云空。
　　出尔反尔，小人之为，看向眼前的掌门，玄宗心中升起一阵厌恶。
　　阴暗的房间里，污水流淌在身旁，各种毒虫在房间中横行，叮咬着裸露的皮肤。
　　白发散落在肩头，耷拉着脑袋，云空的泪再次留下，全身已经麻木，后背琵琶骨的鲜血已凝结成墨黑色，肌肤上的毒虫缓缓爬动，叮咬，他全然不顾。昨晚药力的反噬，云空侥幸挺过，此时的心，已感觉不到跳动。
　　“小澜……！”云空口中由思念，愧疚，悔恨化成的巨吼在锁妖塔内响起，如那七岁的夜晚般震撼了天地。顿时，塔内的妖怪蠢蠢欲动，纷纷暴乱。
　　这样撕心裂肺的感情呼喊，人是没有的，只有妖，只有妖才会喊的出……
　　“玄罄！玄罄！我要杀了你！我要你永不得超生！”白发间传出这声低吼，那韵含的愤怒弥漫出一种噬杀的气息，顿时，那破碎的衣服里，所有毒虫匆匆爬里。这样的气息太可怕了，如远古魔神般威慑着它们，使毒虫不敢靠近。
　　忽然，阴暗的房间出现一道刺眼的光芒。如天使降临般的明亮，让沉睡地底的恶魔苏醒，被天使感化。
　　云空使尽全身力气抬起头，望向门口的光源。只见一个少年驻立在那，秀发披肩而下，脸上是一抹淡淡的温和笑容。那么宁静，那么祥和，让人见了就想平息一切纷乱的心。
　　是子烟，师兄的笑更加温和了。
　　白发间，枯涸的双唇挤出一丝笑容，那一双明眸望向门口的天使。
　　注视着子烟走进，那张熟悉的脸终于清晰的出现在眼前，子烟抬起手，轻轻抚摸云空的脸颊，憔悴雪白的脸上流下了一滴泪，同时，自己的脸蛋也出现了一道泪渍。
　　“师弟……”
　　“师兄……”
　　泪，两股热泪在两张脸上淳淳流过，多年的兄弟今日竟会如此见面。那一向是引以为傲的师弟成为了门派的叛徒，深爱着他的师兄不顾驱逐之险来找他，生死的见面，脆弱的心已被被感动充斥。
　　子烟努力压抑住心中的悲伤。“师弟，给，这是赤雪流珠丹与慑天。是师傅偷偷让我给你的，你快走吧，走了就不要回来了。”
　　“师傅。师傅他原谅我了？”
　　“傻小子，师傅从来没怪过你。你永远是我和师傅的骄傲。”
　　“师傅。谢谢师傅！”云空不经失声痛哭，他还是哭了。
　　此时他才知道，原来对恩师的愧疚与抱歉，那心中的感受亦是剧痛！
　　流着热泪，子烟走到云空身后，一用力，将那两条贯穿整个琵琶骨的铁链打断。顿时，一道粗如手臂的血注从后背射出，染红了子烟的衣衫。
　　忽然的剧痛，云空几近昏厥，咬着牙，忍受住身体难以抗衡的痛，云空拄剑支撑住身躯。这时，一双温暖的手忽然扶持住身体，一股温暖的道力在血脉流动，将伤口的流血止住。
　　云空紧颦着眉头，忍受剧痛，吃力的说：“师兄。你与师傅的大恩大德，我云空只有来世再一起还了。看来今世我是报不完的。”
　　子烟泪流不止，看着那重创的肩膀，心疼的难以说出话来，“小子，你慢慢还，我要你还九辈子，来世，来世一定还要做我师弟啊。”
　　驻立在囚禁万千妖怪的锁妖塔前，子烟难舍的看向天空中奋力飞行的身影，那重伤的身躯竟然还能飞行。那是有何等顽强的意志！爱，真的那么神奇吗？可惜我没经历过。
　　子烟转过头，看向身后山脚冲上来的蜀山派弟子，他苦苦一笑。唉，看来今生是无缘找到至爱了，来生吧，但愿还能和这傻小子一起。
　　子烟挥剑冲进人群，刀光剑影后，子烟终是倒下。
　　一位弟子喃喃，“为什么子烟师兄，云空师弟要背叛师门呢。两人都是难得的天才，就如此葬送了！”
　　另一个弟子道：“别说了，都是妖精害得！引以为戒知道吗？”
　　渺渺的九天上，那一身染着血渍的云空那么刺眼，如老天爷碧蓝双眼里的一点瑕疵。
　　云空回过头，望着被浓雾笼罩的蜀山，泪没有停止之意的流下。看了看手中的丹药，他运起全身的力量，拼了命的向北方飞去。
　　小澜……
　　蔚蓝的背景上，仿佛出现了一张巨大的模样，那样美丽，那一身绯衣如仙女般飘逸。她在对他笑，暧昧，思念的笑。
　　云空含泪笑着，他终于又看见了她的微笑。
　　碧绿的山林里，那山脚的幽绿洞穴前，一身青色与血红交杂的少年仓惶落地。没等站稳，便踉踉跄跄的冲进洞穴。
　　看的是……永别
　　幽绿的光在四周闪耀，那妇人抚摸着一张绝美的脸，泪水长划过脸颊。完全没有理会这突如其来的少年。
　　他朝思暮想的她静静的平躺在石床之上，像睡着了一般，那么安详，安逸。甚至，嘴角还有一丝笑容。丹田的正上方空中，悬浮着一颗碧绿的圆珠，闪烁着夺目的光芒。似乎在等待新生。
　　内丹出体，魂魄归天。
　　手中的药瓶“哐啷”落地，他的心在看到那颗圆珠时早已碎成千万片。
　　还是晚了，晚了。
　　他错过了一生，他的一生里还是失去最重要的人。
　　忽然，过去的一切又都重现在眼前，往事历历在目，这时，他的心才体会的天下最最痛的感觉，真的好想死。
　　目光不知不觉移动了一寸，瞥见那女子身旁的另一个生命……是，是一个肉胎！
　　“云空，姗姗已经死。这个肉胎里的婴儿就是你们的孩子，原来她早已怀上了你的孩子，在你走了以后，她回光返照，用尽了全身法力将孩子生下，自己放弃了生的希望，终于走了。你已经尽力了，我不再怪你了，姗姗死的也快乐，毕竟她为你留下了一个希望，这也是她的希望，好好抚养这个孩子，不要再让她伤心、孤独了。”
　　“谢谢你。但我不会原谅自己的。我亏欠她太多太多，也只有在今生回报在这个孩子身上，剩下的来世再还。小澜，来世，我们一定要还做夫妻！”
　　烟笼寒水，月笼纱。此生的记忆又都回忆了一遍，又是如初遇的那般感觉，那般痛。
　　轻抚着墓碑上的字。男子起身，背映着黎明的曙光，一手拔出后背的剑，一手拖着怀中的婴儿，走进林外的洞穴。
　　洞中，依旧闪烁着那初来时明媚的绿光，她依旧静静躺在那，身体有着生命般的美丽，但是血管里的血液早已不再流动。
　　走到妇人身边，将怀中的婴儿交给她，淡淡的告诉她：“今天，我去蜀山一下，去那里做一些事。”
　　妇人低着头，爱怜的抚摸着熟睡的婴儿，低语道：“去吧，早去早回。”
　　两年，仅仅两年，云空用秘法配已丹药使自己脱胎换骨。但是为此，云空却要每月忍受经脉破裂之苦，痛不欲生，但为了报仇，他以全然不顾。
　　天空亮过一道光，模糊不清，那正是速度快到了极致才能产生的幻影。
　　身影冲破瓦片，落入掌门房中。却是玄宗当坐。
　　“师傅！”云空一见玄宗，连忙跪倒在地。
　　玄宗看着眼前的云空，竟是难以回想那是当年自己的爱徒。玄宗扶起云空，叹息道：“云空。”
　　云空羞愧地头，“师傅，徒儿不孝！”
　　玄宗摇摇头，“笨徒儿，何来不孝。敢爱敢恨，尊师重道，你永远是为师的好徒儿！是为师的骄傲！”
　　云空感激的看着玄宗，感动的不知说些什么。
　　“今日你来，是否来找玄罄报仇？”
　　“师傅，你知道了。”
　　“可是，他已经死了，不然，为师今日又怎能坐于此处。”
　　云空震惊，“为何？”
　　“他服下九转混元丹后，难以抵抗药力反噬，经脉尽断。死了。”
　　“死了……既然如此，一切都是尘烟了。”
　　那静幽的屋内，依旧萦绕着宁和的气息……
　　“师傅，师兄已经死了是吗？”
　　“唉，我愧对他，当日为师应当与他一同前往救你，不然，他又怎会丧身剑下。今日，我坐于此掌门之位，实是有愧！”
　　“师傅，不要想了，一切皆有定数。凭添伤感也无用…”
　　“云空，你说的是。师傅老了，累了，想退位了，隐居深山，不理尘世。”
　　“师傅，师兄葬在何处？”
　　“他已葬在你们从小练剑的后山……”
　　慕容紫英有云：“人生一场虚空大梦，韶华白首，不过转瞬，惟有天道恒在，往复循环，不曾更改。”
　　子虚
　　著09.07.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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