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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心里有点疼
我们曾经亲密无间，我们未曾道过分别。
陆雪扬走的那晚，我们甚至还有过亲吻。
他走的时候也只是说他要离开些时日。
明明就是个普通的别离，但那以后就像是默认了分开，谁也没再找过谁。
不联系就是不想要。
我明白这个道理，所以我不曾找过陆雪扬要一个解释，所以我苦苦煎熬了那样久。
就连这次再相见，我都在内心忐忑，始终没有做好准备。
陆雪扬怎么能再见面就这样自然的与我相拥呢？
我真的小瞧陆雪扬了，他从前伪装的太好，我都不知道他去掉伪装后是这样的人。
我简直小瞧了这人的厚脸皮。
我这样向陆雪扬发起灵魂拷问，我以为他多少有些慌乱。
可他居然只是稍微松开手，轻轻的笑了。
这笑有些邪性，我有股不太妙的预感。
等到陆雪扬的脸凑近，薄唇就要在我嘴角落下，我才意识到他想做什么。
出乎意料的，他尽然这时候想要吻我，就像他丢下我离开的时候那样。
毫不留情的，我咬了他。
混蛋，是干这种事情的时候吗？
但陆雪扬被咬以后有些高兴，他擦了擦嘴角，见到血迹后更加兴奋，一手搂着我的腰，一手按住我的后脑勺，重新吻了过来。
我挣扎，我再使劲咬人，陆雪扬只是不断加深这个吻。
等到我快喘不过气来，陆雪扬才放开了我的脑袋，拦腰将我扛在肩膀上，往外走去。
“小云儿。”
“我终于也被你咬过了。”
你？你有点莫名其妙了啊兄弟。
陆雪扬神情亢奋，扛着一个我的脚步也异常轻快，两三下就把我带到他房里。
他将我放到床上，匍匐在我脚边替我脱鞋：“赵清安跟我说过了，那衙役给的茶水不干净，云儿今晚可能会睡不着，但也要好好休息。”
我把脚挪开：“陆雪扬，你干嘛。”
这么变这样了，怪怪的，这事情的走向有点邪门。
按逻辑，我们应当从珑南分别的事情开始盘起，互相指责对方的隐瞒，我追问他我想知道的答案，他回答又或者敷衍我。
我们要因为各自的立场来一场各抒己见的辩论，或许轻易就能说服对方，或许争论个面红耳赤。
无论怎么样，都不是眼下这样，好像中间跳过了许多步骤，我直接又变为了小鹿哥的小云儿，除了陆雪扬比从前更奇怪了点，但他依然还是那个关心我的好哥哥。
好哥哥开口叫我：“小云儿。”
“是失而复得的心态。”
“是如果成亲你都不会出现那我定要捉你回来的心情。”
“是以你夫君的身份。”
我伸手摸了摸陆雪扬的额头，师兄说我很长一段日子里神神叨叨的，但我如今总归的是想清楚了，正常了。
我甚至觉得我当初的那点神神叨叨跟陆雪扬这会儿比较根本不算个事。
太扯了，好半天前问陆雪扬的问题，要他回答的时候不回答，这时候他又捡起之前的话头来。
陆雪扬这举动，真的是太扯淡了。
我不能理解又试图理解：“你这是……想了半天终于编好了？”
“没有骗你。”陆雪扬摇摇头：“小云儿，哥哥这里有点疼。”
陆雪扬身子硬朗，我从未见过他受伤，也没听他说过哪里不舒服。
那他说疼，就是真的很严重了。
尽管目前的处境非常离谱，但是医者仁心，我还是忍不住问陆雪扬：“是哪里不好？”
陆雪扬半跪在脚踏上，缓缓脱掉了上衣，捂着左胸：“这里。”
没有外伤，皮肤弹润有光泽；常年习武，线条流畅，肌肉紧实。
可是……
我皱了皱眉头：“你脱衣服干什么？”
陆雪扬抬眸瞧我：“你给珠儿疗伤的时候，不都是这样吗？”
妈妈咪呀！能一样吗？人家那是皮肉伤，刀刀见血啊！
我忍住满脑子带颜色的废料，强壮镇定：“是哪儿疼？”
陆雪扬捉着我的手按在胸口：“心尖疼。”
肌肤之亲，我有点不好意思的要抽回手：“怎么个疼法？是心悸吗？之前有没有疼过？每次疼的时间久不久？发作的频繁不频繁？有没有看过大夫？大夫怎么说？有留药方吗？”
陆雪扬逮住我的手不放：“第一次感觉到疼是十来岁的时候吧，而后便时不时的会疼上一回。”
十来岁？那么早就不舒服了？我为什么会不知道？
我气：“那么早？你怎么从来没跟我提过？”
陆雪扬双手按着我的右手，紧紧贴在胸口，又仿佛因为疼痛蜷缩起身子，将头侧靠在我腿上：“头一回感觉心疼到快无法呼吸，是在那间小黑屋的时候。”
陆雪扬说的难道是我们兄妹三人初次相识的时候？
细想起来，陆雪扬出现的那日，在我好奇的打量着他，想要靠近的时候，小雪扬确实捂着胸口后退了两步。
可我不知道那是小雪扬初次心悸发作，因为他那时候很严厉的制止我靠近，并高声质问我身上穿的是什么。
我那时候以为陆雪扬是有点毛病，那种富家公子忍受不了别人寒酸样的娇病……
陆雪扬好像也是这样认为的，他接着说：“那时候，我觉得是咋一见到你那副模样，可怜劲儿的让人心疼。”
淦啊！陆雪扬你尽然是真的这样的！
我不太好脾气的接着问：“那后来呢？请大夫看过没有？大夫怎么说？”
陆雪扬还是压着我的手，只是不再看我：“后来，你同我说你喜欢上了珠儿，你同他告白，我便又一回感觉到了，这里好疼。”
尼玛的，不对劲，陆雪扬在跟老子说垃圾话。
我奋力抽出手来，可陆雪扬不肯放开，扯来扯去，他手劲儿大，他赢了。
赢了的陆雪扬接着说道：“再后来，疼的时候就更频繁了起来。”
“你在回春堂里吻过他。”
“你在红湖山庄吻过他。”
“你谋划着为他挨打，谋划着要嫁给他。”
“我好努力，费心费神到要造反才终于等到你吻我。”
“可你还是没有咬过我，你也没有扇过我耳光。”
“你们还是更亲近些。”
“这些我都可以忍受的。”
“无论你怎么对我，我都不在乎，不计较，不跟你生气。”
“同四王爷的婚事又怎样，和亲公主又怎样。”
“只要你在我身边，只要你还会用那种眼神看我。”
“我都可以不在乎。”
“可我被你丢下，你知道不知道？”
“我这里好痛，好痛。”
“我说我离开几日，你们便一同抛下我不管了。”
“等我回了客栈，你们都不在了。”
“云儿，为什么？为什么不要我？”
陆雪扬的指甲都要扣进我的肉里，他嘶吼起来，仰着头望着我，双眼通红，水光闪耀，但他硬生生的忍住不让自己在我面前哭出来。
我闭上眼睛，缓了一下，太可怕了，陆雪扬这可怜样，我简直想把他从地上拉起来好哄一番。
我哆嗦着替陆雪扬把上衣拉起来：“你先把衣服穿好。”
好好聊行不行！老子不跟你计较你讲的这些垃圾话了！老子也不计较你拿身体不好骗我同情了！
二话不说先脱衣服是什么意思！
我还没多说什么呢，陆雪扬又失控了：“你怨对不对？你知道我对珠儿下毒了对不对？”
“我让你出气，你打我骂我都行，你不要躲着我。”
我捏住陆雪扬的双肩：“雪扬，我没有躲谁，我一直都在朝阳山，你难道不知道吗？”
陆雪扬没有回答，很明显他回答不了我这个问题，我行得正立得端，我没瞒着谁，我一直都在朝阳山，是他自己没来找过我。
我抓住陆雪扬的肩膀：“二哥，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
“为什么？我也想要知道这一切是为什么。”陆雪扬喃喃道：“我对珠儿难道不够好吗？”
“我自问待他是极好了。”
“可他为什么总是要挑衅我。”
“他拥有的已经够多了。”
“可他还不知足。”
“什么都是他的，他是灵珠，而我只是一场雪。”
“那都不打紧的，我可以只要云儿。”
“可珠儿为什么要逼我呢。”
“他这是自讨苦吃。”
这兄弟两个好的跟连体婴儿一样，我回忆许久找不到胡灵珠挑衅陆雪扬的蛛丝马迹：“我大哥他怎么你了？”
“没什么。”陆雪扬笑笑：“是我小肚鸡肠。”
“是我猪油蒙心，是我对不起珠儿，所以我不敢见你。”
没有想到刚才中间跳过的那么多步骤又突然这样圆了回去，陆雪扬很坦然的承认了对胡灵珠的嫉妒，跪坐在我面前的床踏上，一副仍由我决断的模样。
我草，陆雪扬不给老子来虚的，不再骗我，我突然有点不知道要干嘛了。
陆雪扬绝对不是那种小度量的人，从小到大，我算是很了解陆雪扬的为人，他对胡灵珠动手这件事震撼了我许久，也是因为我认为陆雪扬不是这样的人。
师兄问我从朝阳山消失的那段时间去了哪里，我不敢回答，是因为我确实去打探了一些有些威胁的内幕。
这内幕让我听我陆雪扬刚刚说的那些话后，并不急着为我大哥中毒的事情指责陆雪扬，甚至更多了些怜惜。
我和师兄都想不明白，陆雪扬现在的日子有什么不好，为什么还想着要造反，要知道，他所拥有的一切都是我跟胡灵珠所羡慕的。
而我陆老干娘好像从未有过我跟师兄这样的不解，陆雪扬的决定好像就在她的预料之中，她预料到了，却依然无法阻止，只是对我耳提面令的要我多关心关心我二哥。
我二哥那时候怎么跟我说的呢？他说，红湖山庄是陆家的，泰阑商会是泰家的，珑南是谭家的，他什么都没有。
我二哥刚刚又跟我说了什么呢？他说，我大哥才是灵珠，而他只是雪扬，我大哥拥有着一切，这其中好像还包括着处栗族……
在我泰小干娘怪罪我陆老干娘对我二哥太偏心的时候，我陆老干娘只是叹息着说，你们不懂。
我现在好像懂了……
我不仅仅懂了，我好像还知道了我大哥是怎么惹到我小鹿哥的了。
我要是多盯着胡灵珠看两眼，他就一定要跟陆雪扬抱怨我用目光吵着他无法安心养伤了。
我要是被胡灵珠气的跟他动了手，他转过头就会跟陆雪扬告状说我打了他。
就连那夜我们三人一起躺在商船的小床上，胡灵珠问陆雪扬有没有吻过我，是谁主动的。
陆雪扬是不爱聊这些的，我当时打断了胡灵珠后边还要说的话，但胡灵珠想要告诉陆雪扬的信息都已经透露出来了。
我跟胡灵珠之间，是我主动的。
在驿站里，婉儿对我下巴豆那回，岳里蔚发表了一个观点，他说，搞些小动作又怎么样呢？在一些傻子眼里，是会原谅情人为了自己醋意大发干的那些蠢事的。
没错，陆雪扬犯蠢了，精明如他还是做了蠢事。
没错，我犯傻了，我成为了岳里蔚说的那种傻子，我没有办法埋怨陆雪扬犯蠢。
因为，我低估了陆雪扬对我的感情。
这感情被我严重低估，导致陆雪扬这时候急切的想要告诉我，我到底有多傻。
我有些无奈：“你错的离谱了就。”
“那要怎么做才对呢？”陆雪扬捏着我的手腕：“云迎子。”
“为了你，我身边从未有过人，通房丫头都不曾有过。”
“我纵容你多年。”
“你为什么也不能只有我？”
“即便是珠儿，你那样待我，我也有不能忍的。”
“我也是血气方刚的少年郎。”
我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陆雪扬，你对胡灵珠难得没有感情吗？”
“有，所以我很后悔。”陆雪扬拉着我的手，轻轻吻着：“对不起，都是哥哥不好，以后再不会了，再给哥哥一次机会好不好。”
这就是你们自己家的事情了，我的任务已经完成，就像我跟师兄保证的，我不会再随便就被陆雪扬轻易拿捏了。
我重新穿好鞋子，说出了那句我早就想说的话：“先不说这个，你要是不成亲可不可以把我之前备的礼金还给我？”
我手头，还是有点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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