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如碎帛

　　第四章

　　岁月如斯，流年似锦。
　　谁也抵不过时间的脆弱。

　　是吗？

　　荒欻快要忘却了，自己的存在是从多少年前开始。时间给予他的，只是无止尽的生命而已。他不相信命运，因为命运并没有把美好的事物给他，只留下的是他的碎片。那么，如果没有对生命的感激或许会成为他这样无尽未来的一种必然结果了吧。

　　于是当荒欻见到凌清汐的时候，对方还只是一个少年。
　　当那张没有岁月痕迹戳伤的脸对着他时，那双哀伤的眼睛更加清晰。

　　“代替我吧，我知道你能够做到。”少年平静的语气中，是隐约的绝望。
　　“为什么？”此时荒欻正被当作妖孽被惊惶的人群追杀，好不容易得到喘息。眼前这个少年最多也不过17岁，他想不出值得信服的理由。
　　“我，想要远离这样的生活；而你，需要安生的地方。”少年平静的说。
　　荒欻有些惊讶于少年这样对生活厌倦的眼神，于是有些嘲弄地说：“你的生活，比起我来，应该好太多了吧。”
　　少年察觉到荒欻的讽刺，淡淡地说：“这样的生活不是我想要的，我厌恶生活中无处不在的铜臭味。我要的生活是虽然粗茶淡饭，却闲适安静的田园生活。”

　　“你是诗人吗，但是诗人一向短命。”荒欻觉得这完全是个不懂的疾苦的少年，等到某一天，失去了他如今厌倦的东西，才会知道后悔。
　　可是他没有想到的是，少年笑开了，那样淡淡的笑容，却有如沐春风的暖：“是啊，如果你可以替我照顾我的父母，那么百年之后，我也会安眠了。”

　　荒欻沉默了，聪明如他，自然知道少年话中的意思——这分明是个要寻死的人。
　　这个将死之人，周全的想到了一切。于是荒欻他迷惑了：“那么，你为什么要找上我，我不过是一个妖怪而已。”
　　“妖怪吗？你不是伤人性命的怪物，你只是不会死去而已。”少年云淡风轻的笑了笑，似乎这世间的一切他都不在意，“你可以成长，可以衰老，但是不会死去。只要你愿意，你可以活在生命中任何的时间。”顿了顿，“我……很羡慕你啊。”

　　荒欻有些哑然，这样的，连自己都憎恶的自己，居然会有人羡慕。他看向少年的眼睛，那是一汪如死湖般安静的神情，带着对世间的脱然。
　　那一时间，荒欻看见了少年清澈的灵魂，与这世间的杂乱与肮脏格格不入。

　　这就是最好的理由了。

　　“好吧。”似是说服了自己般，荒欻对少年微微一笑。

　　“那么，从今以后，你便叫做凌清汐。”

　　“哥哥，你回来了！”眼前扑向自己的小人儿，是真正凌清汐的弟弟凌云木。
　　“云木啊……”这是，许久没有的温暖的亲情。
　　通过一个模糊记忆的法术换来的亲情……

　　为什么说起来会有些伤感呢……

　　时间给予我的，只有无止境的痛苦罢了。
　　于是我也就没有了想要得到什么的欲望。
　　而且，我并没有那样奢侈的权利啊。
　　因为，我不过是活在别人的名字下的，悲哀的，被时间诅咒的人……
　　BY:荒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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