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纠结
跟着裘念走进那个被他称做家的地方,我四处打量着,这里是这个城市最鱼龙混杂的地方,随处可见叼着烟,拎着啤酒瓶子的小混混,带着不屑的眼神,挑衅的语气,也带着对生活的绝望,生活于他们,是一天又一天,却不知道明天的太阳会从何处升起的茫然。
裘念带我转来转去,走到巷子深处,那里就是他的家。低低矮矮的几间房子,屋顶是早年的大青砖,红彤彤的大铁门锈迹斑斑,窗户的木头生了层薄薄的青苔,玻璃也有好几面是裂了的,屋内的摆设再简单不过,只有睡觉用的床和老旧的木桌木椅,上面零星放了几只水杯,想来住校的裘念怕是很少收拾这里了。
裘念看看呆呆的我,嘿嘿一笑:“大少爷没住过这样的地儿吧,简陋是简陋了点儿,不过自在,话说你的行李就这么点儿?巷子口的小黄毛带个马子回来小住几天都比你的多许多。”我点点头,走的时候看了很久,除了最简单的洗漱用品和衣物,实在想不到还能带些什么,最后拿了叶守御和陈平的照片,算是能够证明我们三个人曾经在一起的东西吧。裘念顺手一指小房间的一张床跟我说:“你就睡那儿吧。”
我看了看,这个房子有一大一小两间房,大小房间是嵌套式的,没有门,另外还有一间吃饭用的厅,一间百年没有解封的厨房,上面落的灰尘兑点东西发酵发酵够壮二亩地的,还有一个杂草丛生的小院子,用裘念的话说,杂草好啊,没有管没人问自己就长得膘肥体壮的,末了还不忘伤感的吸了吸鼻子说:“跟我们这些人一样的。”我瞪了他一眼,想说我这根杂草,在未来的几年里,就要这样踏踏实实的扎根在这片土地上了。
有了彼此作伴,我和裘念不再因为惧怕寂寞而拼命赖在学校宿舍,我解封了百年没用的厨房,每天随随便便弄点吃的,叫上他巷子里的那些哥们,生活倒也真的乐得逍遥自在。裘念只是和巷子里的一帮兄弟一起给腐败一条街上的一家酒吧做保安,他说这些的时候再平常不过:“你真以为老子是一杂草,喝喝露水吸几口氧晒晒太阳就能皮糙肉厚的活到现在?”
上次经他一耽搁,我被那家快餐店辞退了,裘念就帮我谋了份在他们做保安的娱乐场所做侍应生的工作,他说方便照顾,又不跟学校的课冲突,倒也合我意,日子也就这么平平淡淡的开始了。
跟裘念相处久了我发现他虽然生活在社会的底层却是还没有被污染,他直率,他热忱,比起他和他的那些哥们,我的性格常常被形容为别扭,一字记之曰:假。
第一天裘念跟哥们介绍我的时候是这么说的:“这是叶言,你们都认清楚了,现在我们住一起。”如此白话的介绍却足以勾起无数假设,中国语言的博大精深被他发扬的颇为光大。我白了他一眼,苦口婆心的花了二十分钟才算是解释清楚我们的关系。
上课的日子单调而枯燥,每天我和裘念在学校各自上自己的课,有时匆匆打个照面,总是会心的看对方一眼就走,这些日子的相处,有种叫默契的东西已经在我们之间盘旋围绕,下课,裘念就等在车篷载我一起去打工,金黄色的落日投下的光斑隐约打在他的身上,他的唇角勾起坏坏的笑容,对我说:“小言又刻苦的迟到了呢,人家等的好心急。”
每次当他骑着车子带着我在校园的小路上横冲直撞的时候,我抱着他坚实的腰,总是心跳加速的尖叫,阳光在我们身后拉出长长的影子,校园那条短短的小路不知道留下了多少我的笑声。
课间时候我和裘念总是在学校操场后面那个废弃的天文台,啃着干面包说过去,说现在,却从来不敢谈起将来。那时候的天空永远蔚蓝,只是因为那些不愿提及的已被我们下意识的过滤,却注定要去面对。
那段日子,我重新学会了一分钱掰成两半花,学会和不是那么相熟的人倾心相待,学会了在另外一个世界去看我曾经走过的路。有时我会想,我不敢肯定这样的生活是不是自己要的,但是眼前的这个少年,的确让我眼花缭乱,那样新鲜的感觉是我从没接触过的,而且欲罢不能。
不知不觉已是初秋,我站在小院中间仰天长叹,这是我这个月第四次因为我所谓的原则性问题打算离家出走了。
“小言,你就不能再去收个场?”
“你把妹,然后看不上,然后甩了,最后我牺牲名誉去跟人家说其实我们是同性恋,吓走别人,你觉得这样的流程很好玩?”我不满的拍着桌子。
“这真的是最后一次了。”裘念站在一边对对手指,哀怨的看着我。就这样儿的还总能招蜂引蝶,这诚然是我始终捉摸不透的一个问题。
“你真的不能接受同性恋?”他突然正襟危坐,一脸严肃的问我。
我被他问的向后一缩,我不是没在酒吧见过那些体格相当的健壮人影纠缠在一起,只是我始终觉得那是别人的故事,被他突然这么一问,我反而不知道怎么回答了。只好脖子一仰,豪情万丈的说:“为什么不能,只要是精神和□□的完美结合,同性也没有什么啊。”
话音刚落就看见面前的男人的脸好像隐约红了一下,极不自然的眨巴眨巴眼,搓搓手傻笑了起来。
“你傻笑也没用,我也不会去收拾这个烂摊子。”
“小言,你这是逼我吗?”他说完冲上来双手在我身上挠痒痒,渐渐的越过里层的衬衣与肌肤摩挲。我开始感觉到不对劲,因为我居然对这样的肢体接触有了反应,我怒极一拳打在他腹部,拿起包夺门而逃。
我不能接受,我一个健全的男人居然对另一个男人有了反应,虽然我承认我被他的某些方面吸引,但我一直觉得这和那样的感情是不同的,今天的我无法自圆其说了。
之后的几天我干脆就住在学校没有回家,因为我发现自从那天以后,就跟心理暗示一样,只要裘念跑过来抱我,或者是其他的肢体接触,我就会不自觉的有反应。有时候我会自行用手解决,有时候就直接冲个冷水澡,这样盘根错节的情绪让我深陷其中一天天的不能自拔。
裘念那种一根筋的人想法就单纯很多,他认为我还在为他把妹不成,让我善后的事情生气。在多次道歉无果后,选择了冷战,最终还是他的哥们见不得他怨妇一般的表现主动给我打了电话。
“言哥,裘大人有话跟你说,你等下啊。”
“我没话跟他说,操,谁说我要跟他说话的?”裘念在电话那头很没形象的大吼起来。
“裘大人,你能不能先别抢电话?”电话那头一时万籁俱静,我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对着电话那头的某人说:“晚上我就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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