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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一入侯门深似海
漆影若成为那个叫乌鸦的侍女已经七天了。
七天里她只见过了那三个动物姐姐。她除了做好自己的份内工作就无暇顾及其他，和总是行色匆匆的其他老妈子丫鬟也没有打过招呼。而三皇子的面更是一次都没见着。她倒是不急不恼，对她来说，现在不见三皇子倒是落得轻松自在。虽然她绝对不会忘记自己费了这一番力气冒了这么大风险来此的目的，但是七天前三皇子听到“乌鸦”这两个字后冷冷甩下一句“本是个不祥之名倒配得起你的身份”，让影若至今想起来都不太舒服。
“乌鸦，房间都清理干净了吗？”黄莺的声音从远处传来，脆生生如影若手腕上随风摆动的铃铛。
“黄莺姐姐，还有一个大殿呢。”边说边用玫瑰胰子往粗麻抹布上抹了抹，在一旁放着的一盆清水里浸了浸，对着紫檀木书柜上用力擦起来。
“哼，一看就不是干事情的料，做什么都慢吞吞，还老出错，真不知道紫蝶姐姐是怎么想的。”黄莺不满地撇撇樱桃小嘴，丹凤眼一瞪，转身大步走开。
影若冲着她微微一笑。牙尖嘴利的人心肠不一定坏。相反黄莺那爽直活泼的性子，影若倒有几分喜欢。
而且黄莺说的也是实情。七天前成为侍女的时候，紫蝶就问她：“你会什么？”
影若老实地回答：“我什么都不会。”
“针织女工也不会？”
“不会。”
“……”
最后紫蝶沉默半晌，终于决定让她负责整个府邸清理房间的工作。
说是整个王府，但第二天三皇子一个令下，说是只让她负责东院的房间，必须赶在三皇子下朝回来之前洗涣干净。至于西院，自有先前的老妈子负责。这让影若着实高兴了一阵。
西院住着殿下的四个妾室，一个不留神，自己就很可能要在这些美人的芙蓉花色浅笑媚语中成为后宫斗争的牺牲品。漂亮男人多虎狼之心，漂亮女人多蛇蝎心肠。更何况当年雨妃的受宠已经让这些女人恨到了骨子里，只能一面假笑惑人，一面背后耍些狠招。传闻雨妃温柔如水，从不与她们相争，只是淡淡一笑。她们无处使力，就更狠雨妃，直恨到她死。影若知道自己和雨妃有多相似，所以就愈加小心，避免碰到西院那些个危险的人。
想起雨妃，影若的心中微微一颤，手上的动作也慢了下来。即使是恩宠如雨妃，最后也逃脱不过赴死的命运。这个宫殿里，谈爱未免奢侈，权位名利倒是重要的多。
听说雨妃死在三年前的那场血祭中，最终换取了丰国同裕国恒水之战的胜利。正如传闻，莫梓凌真是个残酷冷绝、无情无爱之人。那场血祭之后，他的其余四位妾室也被禁足于王府，再未与外人相见。个中详情，只有他三个近身侍婢和几个心腹才知晓。
雨妃的死不过是这个宫殿里茶余饭后的谈资而已。莫梓凌的孤傲冷酷却让四国人民闻之色变。三个月前对宁国霁城一战，他先是派人在城门前劝降，“不降者死”的传单散布整个霁城角落。在遭到拒绝后，他用一个暗度陈仓计牵制霁城守卫军，自己率小部分精锐军乘虚从后突袭，攻破霁城。之后他下令对霁城实行屠城。一夜之间“金街白玉羡煞神仙”的霁城成了“千山鸟飞绝”的死城。泥土持续蒸出血腥味，砍下的头颅滚的到处都是，河道沟渠里不断涌出血水，与天边的火烧云汇成一片，天地间红灿灿寂寥一片。
但怀春少女多妄想，正因如此，这样残忍、冷傲、嗜血又冷冽如冰的男子正是妙龄少女们关注的对象，就连自己不也曾在乌鹊轩偷听到两个丫鬟用充满向往的口吻谈起这个让她们着迷的“战神”吗？
收回思绪，影若利索地把手中的抹布洗净拧干，终于结束了白天的工作，回到了自己的小房间，影若暗地里把它称作乌鹊阁，以此来纪念那个自己从小长大的地方。
乌鹊阁并不大，是一个年代很久远的小屋。初来时房顶横梁上还结着蛛网，角落里不时串出个老鼠，嚣张地朝她“吱吱”叫唤两声，再大摇大摆地跑回窝。还好经过这几天的清理，窗棂橱柜都被清理得干干净净，床上也铺上了干净清爽的被褥。夜晚的秋虫嘶鸣和晨间的雀鸟歌唱只让影若觉得欣喜和安心，仿佛回到了小时候，一个人睡在草丛间，闻着参杂着泥土味的香草气，深深吸一口，稳稳地做着不着边际的梦。那个时候的清晨，两个师父从外殿进来，一手推醒她的美梦，她总是嘟嘟嘴，撇撇眼，抱怨两声，乖乖从草堆中爬起来读书、做功课。
影若朝自己的脸狠狠拍了两下，现在师父不在，一切要靠自己。
说起三皇子让她住这个乌鹊阁，颇有些让她想不通。
王府里的侍女远不如自己想象的多，在东院见到的丫鬟统共不过二十来人，一起住在三个下房里。比起在四皇子府邸见到的数百个丫鬟的淫靡奢侈，可谓大相径庭。联想到堂堂丰国三皇子，居然只有四个妾室，这个数量可是所有王子中最少的，影若都有些怀疑三皇子是否练过那个让人清心寡欲的清心诀。
除了这些普通的丫鬟，就是影若见过的三位近身侍女：负责管理王府大小事务的紫蝶，直爽活泼快人快语的黄莺，还有就是看上去沉默少言做事却最认真细致的丹鹤。这三位动物姐姐分住在中院靠近凌云阁的三个房间。房间虽然不算奢华，但古朴高雅宛若少女春闺。影若曾到对她没有表现什么敌意的丹鹤房里借过胰子，进去的时候甚至闻到了屋里点着麝香。麝香这种高级香料只有皇室才有资格享用。而三位侍女的衣物也是绫罗绸缎贵气天成，宛若大家小姐一般地装扮，连影若也不得不承认莫梓凌对这三个侍女的待遇是相当高的。
那么自己呢，单独分出一个房间似乎也算给了四皇子莫大的面子。房屋虽然破旧了一点，但是自己并不太在意。而且在住下的第二天影若还惊奇地发现自己的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送来了十几本古籍，虽然大多数是自己不愿读的烈女传之类的书，毕竟有聊胜于无。但是，乌鹊阁在东院偏于一隅，几乎远离所有的房屋，四周被一堆荒草包围，看来这屋子是被闲置了很久，现在临时分配给自己这个来历不明形迹可疑的人居住，倒有几分委屈了这屋子。
影若躺在床上，眯着眼想了一会儿，如此说来，自己应该比普通丫鬟的地位要高一些，却比任何丫鬟都更可能死于莫须有的罪名。
她翻身把头埋进被褥，不错，比自己预想的好。
此时在凌云阁内，紫蝶正向莫梓凌汇报漆影若情况。
“乌鸦，”不知为什么说起这两个字，紫蝶觉得万分别扭，“除了做好分给她的工作就是呆在自己的房间，什么地方也没去，也没有和任何无关的人交谈。”
“是吗，倒是个耐得住性子的人”莫梓凌边看着案上大臣们的奏折边冷声回答。自从父皇受伤以来，朝廷大臣不太紧急的奏折都交由他处理，自己推脱不掉，但这样锋芒毕露，已经引起了其他皇子以及拥护他们的一派人的不满。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行高于人,众必非之。四弟，这就是你打的好主意？
一旁的黄莺忍不住插嘴：“殿下既然觉得乌鸦可疑，何不早早处理了，留下她，大家都睡不安稳呢……”
紫蝶瞪了她一眼，对她微微摆手，黄莺脸红了红，噤声不语。
“黄莺，你说四皇子送一个和雨妃相似的人儿到我面前，到底是什么意思？”
虽说是在问黄莺，莫梓凌的眼睛还是没有离开眼前的奏折。
“或许，或许是想让殿下把她当成雨妃，获得恩宠。”黄莺嗫嚅道。
莫梓凌轻笑一声放下手中的奏折，说：“黄莺只知表象，还不及腠理。四弟下棋，岂会走无意义的棋子。他既要让漆影若进我们王府，就不能让漆影若过早失去作用。他知道若假装漆影若与自己无关，迟早会被我们查出来，到时候漆影若就是一步死棋，所以他索性大大方方地承认是自己送的，这样反倒让我不好驳他的美意。更关键的是，他既送了个和雨妃容貌相似的女子……”他说到雨妃二字眼神暗了几分，“恐怕是对三年前的事情有所怀疑。如果我们处死了漆影若，就等于证实了他的怀疑，那雨妃的死就毫无意义了。”
黄莺俯身一拜：“殿下考虑的周全，是奴婢鲁莽了。”
莫梓凌起身向门口走去，宽大的玄色披风迎着秋风飘扬，他更比秋风冷冽的声音在楼阁内响起，“丹鹤，把桌上的东西给漆影若送去。”
“是，殿下”一直沉默不语的红衣女子拿起桌上的小药瓶，不由吃了一惊。
09.7.21苏斯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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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终于写到了两人冰释前嫌的一幕，累啊，把这几个人凑在一起我容易吗~~~~(>_<)~~~~
明天有日全食，小小地期盼一下。百年难得一见的奇景难道还不值得我们珍惜吗？
可惜这里不能看到日全食，只好看看偏食过过干瘾。
就像吃不到红烧肉，也希望喝喝肉汤过过嘴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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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