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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 章
周五晚上，温佑齐蹲在客厅收拾东西，温佑霖侧坐在椅子上，下巴垫着胳膊搭在椅背上看温佑齐一遍一遍地检查行李和各种材料。
“哥，你都点了三遍了……”温佑霖强打着精神蔫蔫地开口。
温佑齐照着清单最后核对了一遍要带的东西，“关系到你哥我的前途，不仔细点怎么行。”
“明天你怎么去机场啊？打车吗？”温佑霖问，他现在腿脚不便，肯定是不能去送他哥的。
再加上他哥一走就是半个月，等会来他都快开学了，多少有点舍不得。
“梁聿送我。”温佑齐合上行李箱，开始检查家里还有没有什么安全隐患，以免出现什么突发状况温佑霖搞不来。
温佑霖想起梁聿让他帮忙隐瞒的事，“哼”了一声，酸溜溜地说：“梁聿怎么对你这么好。”
温佑齐把洗好的衣服叠整齐，放进温佑霖的衣柜，出来时经过他身边，没好气地在他头上招呼了一下，“怎么着，梁聿对你不好？”
温佑霖托着脸想了想，“也挺好的。”
“衣服都在衣柜里，水果酸奶还有那些你喜欢吃的我都放冰箱了，阿姨会按时过来，你有什么需要的就跟阿姨说，不好意思的话就找我，我跟阿姨沟通，不然就找梁聿。”温佑齐一边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地检查，一边跟温佑霖交代。
“哥，”温佑霖无奈道，“我只是断了腿而已，又不是摔了脑子。”
温佑齐在家里绕了一圈回到温佑霖身边，笑着说：“我这不是不放心你吗，还有梁聿，你别看他天天板着脸，其实人挺好的，咱哥俩现在有求于人，你乖点。”
温佑霖“嗯”了一声，想到什么似的，抬头问温佑齐，“那怎么我之前叫他回来他都不回来？”
温佑齐拖了凳子坐到温佑霖身边，“我跟你说，但你不能去问梁聿。”
温佑霖忙不迭地点点头。
“他不回来不是因为你，你还真以为你俩吵那一架能有这么大余威让梁聿好几年不回来啊，”温佑齐停顿了一下，斟酌道，“是因为有人报复。”
“报复？”温佑霖睁大眼睛看着温佑齐，“谁这么大胆子啊，光天化日的报复烈士家属？”
“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反正不是因为你，你也别跟梁聿有什么疙瘩，这段日子还不是梁聿帮忙跑前跑后的，你跟人家好好相处。”
温佑霖皱着眉看他哥，嘟囔道：“我哪里没好好相处啦？”
温佑齐笑笑，起身把客厅餐厅又归置了一遍，“困了就去睡吧，我在看看有没有什么遗漏的。”
温佑霖困得眼皮直打架，也就没再跟他哥客气，自己架着拐杖回屋睡了。
温佑齐的飞机很早，清晨出发的时候，温佑霖还在睡梦中。
梁聿往屋里看了一眼，小声道：“不说一声？”
“昨晚陪我收拾东西来着，一点多才睡，让他多睡会吧。”
温佑霖迷迷糊糊睁开眼，感觉眼前有什么东西阻挡了视线，伸手一摸——脑门上贴了一张便利贴。
……除了温佑齐就只能是鬼了。
温佑霖戴好体外机，等到世界重新恢复嘈杂才摸索着下床。
手机上有一连串的消息，温佑齐飞机起飞前又把能想到的事情叮嘱了一遍，温佑霖撇撇嘴，心想，我又不是小孩。
温佑霖架着拐杖——这拐杖昨天他哥才拿回来，温佑霖用起来还不大顺手——三步一停地挪到了洗手间。
刚洗漱完出来，院子里就进来个人。
“不是吧，你已经可以随意进出我家了吗？”温佑霖靠在洗手间门口，拐杖好死不死倒在脚边。
梁聿自然利落大方地把钥匙串放在鞋柜上，换好鞋走到他身边，把拐杖捡起来递给温佑霖，“有意见？”
“……没。”
吃过早饭，温佑霖开始在梁聿的监视下学习。
最近被这两位哥带着，温佑霖玩的比学的多，完全没有一个准高三生的自觉。
温佑霖的高中虽然说不上最好，但也是市里排名前五的学校，温佑齐和梁聿也都是这个学校毕业的，不过梁聿只上到初中，后来转学走了。
这两年上面提倡素质教育，学校一边应付领导检查给他们放了足月的暑假，一边暗中压榨，明里暗里地让人去补习。
他的朋友们全都被押送进了补习班，如果他没摔坏腿的话，现在很可能也在补习班里早出晚归。
温佑霖躲过一劫，但班级群里，班主任一天三遍地@全体成员实在是想忽视都难。
唉……福兮祸兮。
梁聿端了一杯牛奶放到温佑霖手边，“摇头晃脑的干嘛呢。”
“……背课文。”
“你拿着化学卷子背课文？”
温佑霖：“……”
梁聿伸手在温佑霖背上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好好学习。”
温佑霖撇撇嘴，开始埋头做化学。
阿姨一般中午过来，做好午饭后开始打扫，做好晚饭后离开。
梁聿一般是早上过来，带着早饭，然后两人一块学习，一直到晚上，温佑霖上床后离开。
温佑霖深觉自己就是一只笼中鸟，窗外的天那么蓝树那么绿，他却只能看着、望着，甚至连吃一只冰激凌的权利都要靠两道数学题来换！
霖生艰难……
“聿哥。”温佑霖转着笔，三天没出门了！他快憋疯了好嘛！
梁聿低头做题，恍若未闻。
“梁聿！聿哥！小聿哥！小聿哥哥！”温佑霖把笔扔到梁聿面前，“吧嗒”一声，“你理理我呀！”
“有事说，喝水还是上厕所，拿书还是换笔芯。”
梁聿低头做题，短短三天，他已经深切体会到了温佑齐平常的日子有多么难捱，温佑霖好好长这么大而没有被他哥遗弃荒野，实在是难得。
也怪不得小时候温佑齐宁可早上五点跑出门玩都不肯带温佑霖一起，这小孩话太密事太多性格太跳脱。
“都不要，我们出去玩吧？”
温佑霖趴在桌子上手伸得老长，宽大的书桌，他和梁聿各在一侧，眼瞅指尖就要碰到梁聿的胳膊，梁聿不客气地用笔尖在他手背上戳了一下。
“哎呀！”温佑霖抽回手，委委屈屈地搓着手背上的笔油，安静了没一分钟，又开始撒娇，“最近刚上映的科幻片，我们去看吧？期待好久了~”
梁聿不为所动，问他：“你们现在搬到状元楼里了吧？”
不知道梁聿为什么突然问这个，他们学校前几年刚建了一栋新教学楼，楼里只有高三生，美其名曰状元楼。
温佑霖点点头，不知道梁聿为什么突然问这个，“对啊，上届高三毕业之后我们就搬过去了，怎么啦？”
“怎么了？这就意味着你已经是个高三生了！”梁聿恨铁不成钢地拿卷子敲了一下小孩的脑袋，“天天不学习光想着玩？”
“可是我已经学习三天了！我的脑汁已经被耗尽，需要出去进行一下光合作用才能重新启动大脑。”温佑霖趴桌子上，开始耍无赖。
这些日子接触下来，他已经信了他哥说的话，梁聿就是纸老虎，看着吓人其实心比草莓软糖还软。
梁聿拿过手机看了看，“这样吧，你把这张卷子写完，我们就去看电影，百分制，八十五分以上请你看IMAX，怎么样？”
“成交！”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有钱能使鬼推磨……不对不对，是有甜头能使温佑霖埋头苦学。
梁聿耳根难得地清净了一个多小时，温佑霖的卷子在梁聿说带他去看电影之前就已经做了一小半，这会儿有了分数的要求，温佑霖连做题带检查用了近两个小时。
“做完了！”温佑霖忙不迭地把卷子往梁聿面前一推。
梁聿挑眉看着温佑霖的试卷，卷面是男生当中少有的干净整洁。
“批卷子另算钱，记得叫你哥打钱。”梁聿从笔筒里抽了只红笔开始在温佑霖的卷子上写写画画。
温佑霖没做声，反正等下梁聿还要带他看电影，横竖里外他都不亏。
“真不巧，八十四分。”梁聿笑着把卷子放回温佑霖面前。
“不可能！”
温佑霖抓过卷子，十分怀疑梁聿给他穿小鞋。
“不是吧哥哥，我就写漏了一个氢离子而已啊，你给我算全错，这不公平！”
梁聿笑着起身，“别废话了，收拾一下，去看电影。”
IMAX场七点多才开始，梁聿出门时给家里打了电话说晚上不回去吃饭，温佑霖摸出手机问梁聿，“我要不要给阿姨也打个电话？”
“打吧。”
温佑霖三天来第一次走出家门，太阳已经西斜，户外依然炎热，几乎是离开空调房的瞬间汗水就从毛孔里挤了出来。
不过虽然炎热，但是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花香，很淡也很好闻。
电影院离家不算远，梁聿考虑到温佑霖确实在家呆了挺久需要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就没有开车。
温佑霖被梁聿推着一路走在树荫下，迎面而来一对耄耋老人，老奶奶推着轮椅上的老爷爷，两人步伐缓慢，有说有笑地走过来。
这不是温佑霖第一次见到他们，也不是第一次感叹他们的感情好。
温佑霖扭着身子抬头看了一眼同样推着轮椅的梁聿，梁聿的鼻尖上沁着一层细密的汗珠，鬓角也有些潮湿，温佑霖想都没想就抬手帮他擦掉了脸颊的汗。
梁聿被他突然伸手的动作吓了一跳，顿住脚步看着他，“你做什么？”
“帮你擦汗啊，”温佑霖收回手，转过身坐正，把手背上梁聿的汗水蹭在短裤上，“怎么了？”
梁聿眉头轻轻皱了一下，说了句：“没事。”
一直走到电影院，梁聿都没有再跟温佑霖说话，温佑霖倒也难得乖顺地没有说个不停。
梁聿低头看着小孩毛茸茸的脑袋，对温佑霖到底明不明白什么是同性恋再一次产生了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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