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愿

　　“娘，那个。”王二妮顿了一下，见杨蔓蔓和三姐妹都看着她 ，吸了一口气，鼓足勇气道“娘，你跟爹和离吧！”

　　就见四人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随即杨蔓蔓眼泪更凶，“胡说什么呢，娘怎么能，怎么能”然后就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王二妮想到前世的日子，眼睛一酸，泪就下来 “娘，这那里像是个家。我们五个从早到晚的干活还被打骂。爷奶和我爹背着我们偷偷吃小灶，那里把我们当一家人，现在又有个野女人要跑到我们头上。”

　　杨蔓蔓只摇头并不说话，王二妮浑身无力，自重生以来，哪怕她满心满眼想过上好日子，可是就如同溺水之人想拼命划上水面，脚上却被绑着一块巨石，她无论怎么努力，始终与水面越离越远，只能被巨石带入深渊。

　　王二妮收拾了一下心情，再接再厉劝到“娘，你有没有想过要是何杏儿生出儿子来，我爹肯定会休了你，给他腾位置的。”

　　闻言，四人都一脸震惊，脑袋被这个说法炸的嗡嗡响。

　　王大妮有些呆呆的，她缓过劲，觉得这个想法很有可能会实现。

　　杨蔓蔓发疯一样的摇头，“不可能，不可能，”她像是想到什么一样，眼神中竟透出一股狠意。

　　王二妮不等她说，立马道“娘，你是不是想说，如果他们要是休你，你就要吊死在这儿。”

　　杨蔓蔓惊恐的看着王二妮，

　　王二妮撇过眼不看她，默默的说“娘，你怎么不想想，你要是死了，我爹就正大光明的把何杏儿娶了，我们四个怎么办，没娘的孩子村里也不是没有，哪个过的好了？”

　　“娘，你难道愿意我们四个跟姑姑一样被换了聘礼，然后给我爹养野种吗？”

　　王二妮四姐妹从来没见过三个姑姑，但是听村里的风言风语就知道她们嫁的人家都不好，就是为了聘礼。

　　杨蔓蔓当然见过自家的大姑子，她还见过大姐出嫁的时候。

　　正是傍晚夕阳如虹的时候，大红的喜轿后面迎亲队伍吹吹打打的跟着，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进了村子，围着村子足足饶了一圈才停到王家宅子门前，喜婆说了一溜的吉祥话，才迎出大姐姐。

　　轿子边还有小丫头扶三姐入轿，嘴里不停喊着“少奶奶，小心脚下。”

　　村里人嫁娶从来不用轿子，用牛车都算好的，这是她头一次见那么火红华丽的轿子，她羡慕的不行。

　　众人也才知道三姐竟是嫁入大户人家当少奶奶去了。但是三姐再没回来过，村里人有人说她凉薄，但更多的人都是叹气。

　　等她嫁入王家，王全有酒醉后告诉她，大姐嫁给的是个死人，压根不是去享福，而是去守寡了。人家娶的时候就明白说过，大姐是不会再回来的，他们也甭想去找，因为，死活不论。

　　她那时吓的晚上噩梦连连，才会特别怕公公婆婆。

　　她打了一个激灵，有些犹豫的说“不会的，你爹不会这么干的。”

　　王二妮冷笑，上辈子就是她爹卖的她，她深深的看向杨蔓蔓，杨蔓蔓被她看的心虚起来。

　　“娘，你跟爹和离，我们四个跟你一起走。我们虽然没有地，但是我们可以每天打柴，卖柴火，逢集还可以去镇上摆个小摊，等我长大我以后来招赘婿给您养老，大姐和三妮四妮就嫁人。”王二妮软声道。

　　杨蔓蔓摇头，“哪有好人愿意当赘婿的，不行，不行。”

　　王二妮一挑眉，竟然没反对。

　　王二妮想继续劝说，杨蔓蔓直接打断“你别再说了，也不知道你小小年纪脑子里都想些什么，我要是和离，你们更别想嫁人。”

　　王大妮咬咬唇，她知道妹妹是手里有银子，她们四个出去也不会没有着落的，于是开口帮腔“娘，妹妹说的对，要是何婶子生出儿子来，爷奶肯定更偏心。我们也肯定嫁不了什么好人。反正都嫁不了好人，那还不如过的好一点，最起码不用天天受打骂。”

　　王二妮“娘，你是不是舍不得我爹。”

　　杨蔓蔓愣了愣，摇摇头，“不是，你别说了。我们孤儿寡母的在外面住会受欺负的，而且我们也没有地方去。”

　　王二妮眼睛亮了亮，愿意思考具体问题，就说明有戏，“娘，我们可以先赁一间房子住。”

　　“你别说了，我不会和离的。”杨蔓蔓一锤定音。

　　王二妮也不再劝说，转身出门，她走到院子一旁，去把刚刚捡的柴火拢到一起。
　　就听身后有脚步声传来，她没回头，王大妮走到她身边，蹲下帮她一起理柴火。欲言又止，“妹妹，你别难过，娘，她也是为我们好。”

　　王二妮眼神暗了暗，她知道和离或者被休弃的女子在这个世道多难过。

　　她只是觉得在这个家里再待下去真的会死的，才冲动的说出让父母和离的想法。

　　王二妮叹口气，“姐，我没想让娘真的和离，娘和离之后外公肯定会把娘再嫁的。咱们四个指不定要被卖。”

　　王大妮点点头，“那你刚才为什么蹿腾她和离。”

　　王二妮幽幽地道“姐，我说和离是假，但是你觉得休妻是假的吗？”

　　王大妮脸色一白，“那我们该怎么办？”

　　王二妮连忙道“姐，你别怕，爷奶是肯定不会休妻的。我主要是怕娘一个想不开真的上吊，才是真的称了他们的心。”
　　王大妮也没替杨蔓蔓辩解， “我会看好娘的。”

　　王二妮眼睛一转“姐，我们一起挣银子吧。不告诉爷奶。”

　　王大妮点点头，“可我们干什么呢？”

　　“先卖柴火吧，咱们明天去山上砍颗大的”她低头一看，正好见三个鸟蛋，手一拍脑门，“瞧我这记性”像贼一样左右张望，然后把背篓里的三个鸟蛋塞到王大妮手里，低声道：“快拿进屋里。”

　　杨蔓蔓见王大妮拿着鸟蛋走进来，开口问：“哪来的？”

　　跟在后面进门的王二妮：“天上掉的。”，虽然她嘱咐过三妮四妮不要将今天的事情说出去，但是难保对着杨蔓蔓就松口了。

　　杨蔓蔓漫不经心点头，“给你爹吧，你爹受伤了。”

　　王二妮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娘，就那么点不够我爹塞牙缝的，我奶肯定给我爹炖鸡蛋吃。你快跟我姐吃吧，我们在外面吃过了。蛋壳别被我奶看见。”

　　王大妮意有所指的揶揄“你这小丫头今天怎么精灵，都不像你了”

　　王二妮心头一跳，“哪有”见大姐只是顺口一说，心里才平静下来。

　　傍晚，王老太果真拿了鸡蛋给杨蔓蔓，让她炖鸡蛋给王全有，老两口没出来吃饭时大妮给他们端进去的。

　　杨蔓蔓准备端给王全有和何杏儿。

　　王二妮制止：“娘，我来吧。”王二妮只端了一碗炖蛋一碗菜和一个馍馍。

　　她走到门口，问“爹，我进来了？”
　　“进来吧”王全有的声音。

　　房间里王全有还是趴在床上，何杏儿笑盈盈的上前来帮忙。

　　王二妮身子一侧躲了过去，把菜端到炕桌上，“爹，你先吃蛋羹，厨房没碗了等着用。”

　　何杏儿看到王二妮的动作，嘴巴一撇，又见她手中的菜见没自己的份就更不忿，心中憋气，连个丫头片子都敢给她脸子瞧了。

　　她笑盈盈的又看向王全有，端起蛋羹“全有哥，我来喂你。”

　　王全有也看到一人份的饭菜，有些不渝“你何婶子吃的呢？”

　　王二妮光棍道，“我奶没给。”

　　王全有对自己老娘发不起火，对何杏儿说“你把蛋羹吃了吧。”

　　何杏儿闻言笑的更灿烂了，拿起勺子就要吃蛋羹，不妨斜地里伸过一只手，一下子把蛋羹夺了过去。

　　何杏儿被这动作下了一跳“呀”的大叫

　　王全有对王二妮怒道“你干什么？”

　　王老太原话是“给你爹吃的，敢偷吃，仔细你的皮子”王二妮把王老太的意思总结了一下道“我奶说只给你吃。”

　　王全有以为王老太要故意饿着何杏儿，就想起身去寻王老太。

　　王二妮把蛋羹往她爹面前一送，“爹，你先吃了吧，你还有伤呢”

　　王全有脑门突突的，心里觉得这闺女怎么这么让人讨厌“不吃，你一边去，”
　　王二妮站着不动，

　　“你这妮子欠揍了！”说着，王全有的大巴掌就扇下来，王二妮装着躲闪的样子，向炕桌扑过去，一下子，汤汤水水全撒在炕上。

　　王全有更怒，伸手要够着打二妮，王二妮一边躲一边哇的扯着嗓子哭喊，“爹，我错了，别打我，我不敢了，我再也不给你端饭了。”

　　王老太身姿矫健的闯进来，“又怎么了” 边喊边把屋中的情形瞧了个一干二净。

　　王二妮重生以来她一直不知道为什么老天爷要把她带回来。本来以为是老天爷看她可怜想帮帮她。

　　结果哪怕她揭发了何杏儿的本来面目，她爹包括她爷奶依旧让何杏儿进门了。

　　现在看来就是老天爷看她受的苦不够多让她再来受罪的！

　　那她再回来一遭还是受罪的，姑奶奶不干了，去他天爷的吧，老娘过不好，谁都别想好，老娘就是死也要拖个垫背的，姑奶奶又不是没死过。

　　王二妮本来想徐徐图之，但长久以来心中的悲苦和怒气让她一下子就爆发了，她一边绕着圈的躲王老太的巴掌一边跑到院子里她大喊大叫。

　　左右邻居住的近，早上刚看了王家的热闹，现在虽然只是打孩子的小热闹也乐意过来看。哪怕王家的院墙比何杏儿家高多了，还是没有挡住热心邻居的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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