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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衔连理枝(四)
“左长老!!!”远处突然传来几声尖叫,随即几个欢脱的身影便像野猴子一样迅速窜了过来。
左花花还没反应过来便被伊泽拦腰抱起后撤三丈,阁卫们相当受伤的僵在原地,我们只是想把你抛高高而已!
“你们没跟阁主一起去上京?”多日不见,左花花心中还是十分想念他们的,拍了拍伊泽的胳膊示意他把她放下。
一提起这个,阁卫们就委屈的当场哭了出来:“阁主带了一半留了一半,我们打牌输了被留下来看家了!”
左花花闻言双眼放光,阁主真是英明,把打牌厉害的都带走了,那我今年过年的时候岂不是能狂虐这些菜鸡赢得盆满钵满?
“对了,还没给你送祝福呢!”
左花花满脸惊喜:“连红包都准备了?”
“是祝福不是红包!你不要假装听不清好趁机讹我们一笔啊!”对于她的小手段,阁卫们真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
左花花往后一捞,把伊泽拽到身前,小鸟依人的靠了上去,眼睛却还一眨不眨的盯着瑟瑟发抖的阁卫们:“我马上就要嫁人了唉,份子钱不得给一下吗?”
阁卫们垂死挣扎:“这样,你放我们一马,我们帮你讹诈卫长老!”
金长老闻言轻斥一声:“没大没小!”
书生忍俊不禁:“卫驰的钱,除了我和阁主,谁还能抠出来?”
阁卫们委屈巴巴抱作一团,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
接风宴很是丰盛,席间左花花巾帼不让须眉,吃的是风卷残云气吞山河,对比之下书生倒更像个大家闺秀。
酒足饭饱后,她独自出来散步消食儿,今年错过了鹤鸣山深秋的满山红叶无疑是一大憾事,齐南少雪,现在满山只余秃树干,实在是没什么好看的。
暮色四合,华灯初上。
左花花提了个小灯笼,裹着厚厚的狐皮大氅,借着酒劲儿一路往上爬,不知不觉就到了半山亭。
这里一直是书生最爱待的地方,视野开阔,山谷美景一览无余,而且是风口,大风一刮就能吹的他衣袂纷飞,很有仙人姿态,大大满足了他颇为奇异的爱好。
左花花没有那么奇异的爱好,此刻只觉得山风刮得脸疼。
“阿泽。”
四周静的落针可闻,伊泽并没有跟过来。
左花花轻轻松了口气,从怀里掏出一本犯黄卷边的旧册子,昏黄的灯光下依稀可以看见封面上是《驭儡术》三字。
她从吟苦的遗体上发现了不合格的傀儡虫,这些虫的研制少了许多重要步骤,导致只能控制死傀,也就是尸体。
花暮江用了很多手段来保持吟苦的尸身不腐,但也无法掩饰这具身体日渐腐败的事实,最后只得将她裹上厚厚的黑布、黑手套、黑斗笠,拖得一时是一时。
死傀是不完美的,尸体动作迟缓僵硬,远不如活傀威力大,得亏他控制的是年老的礼教习吟苦,平时便一板一眼端庄稳重,这要是换了年轻力壮的舒美人,绝对马上便会被身边人察觉异常。
想做出完美的活傀,必须要得到她手中这本真正的全本《驭儡术》。
她心里有了个模糊的计划,还需要慢慢细化,最好是能抽个时间和书生商量一下,务必要在不惊动花怀孽的情况下,杀掉这个丧心病狂的疯子!
山巅——
这里有一处精雕细琢的人工造景,池塘、栏杆、小桥,一到了夏天会开满莲花,据说元阁主的师弟,同为顶流高手的郁一闲少侠便是在此练剑时有所领悟,自创了一套剑法“浮萍三尺剑”,自此正式迈入顶流。
天下习武之人万万千,所追求的最终目标,无外乎武功登峰造极、晋入顶流之辈。但就是这样一个简单的目标,多少人蹉跎了一生,至死也没摸到那一丝界限。
这丝界限,若非要说的话,便是自身与外界的沟通。
体术泰斗穷其一生练体,将□□练的刀枪不入,拳能杀猛虎脚能断蛟龙,终不敌武林高手蕴满内力的一击。
而内力,说到底便是人自身的气息罢了。将自身的气息练到巅峰,就能算作这江湖中的一流高手了。
郁一闲于莲池中有感,寄身外物,身似浮萍无所依,顿悟了这丝界限,故他的剑法飘渺难测借力打力,实则是演化浮萍而来。
元阁主的爱人、大内第一高手何吾欢,在某次被人追杀时于断崖上掠过,生死关头五感爆发,领略了气流的变化,后融会贯通了自己的《游风剑法》,自此迈入顶流,引他触碰到那丝界限的,是风,所以他的剑法瞬息万变势如破竹,实则是掌握了气流的变化,顺风而为。
引领伊泽触碰到这丝界限的,是静。
他自小便厌恶喧嚣,喜欢独处,白日的喧闹令他不适,他便昼伏夜出,厌恶与旁人近身,他便苦练弓箭。
夜守皇城十余年,他站在正元宫顶,闭着眼睛都能射中靠近城墙的飞鸟。
如此又是几年光景,直到某日,他突然发现,当他的心静下来时,他便能清晰的感知世界,在他感知范围内的任何一丝风吹草动,都如同放大了千百倍般,无所遁形。
由外界的静,转变为自身的静,一切都在瞬息之间。
花鸟鱼虫,人间草木,无一不向他低声诉说,无一不给他回馈,他于那刻顿悟了,这便是他的界限。
从此之后,哪怕身处闹市,他也可以分辨出极其细微处的异动,箭无虚发,百步穿杨。
今夜,似有故人到访——
“我要成亲了。”伊泽站在池塘边沉声说道。
黑暗中缓缓踱出一人:“你母亲会很欣慰的。”
伊泽顺着声音望去,果然不出所料,她来了。
几个月不见,大宫女肉眼可见的老了许多,鬓边也多了许多白发:“你的终身大事既已有了着落,那我于世间便了无牵挂了。”
伊泽心中浮现出一丝不好的念头:“以后,有什么打算吗?”
“东山高卧、餐松饮涧,天下之大尽可去得,这或许是我们最后一次相见。”
她的表情极其平静,眉目间隐约可见几分禅意,不知道这几个月她经历了什么,竟也有了些超尘脱俗的世外高人气质。
“未尝不是一种解脱。”
“最后有件事要给你个交代,关于你的身世,”大宫女从怀里掏出一个锦囊递给他,“你的母亲,是我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师姐,她当初不顾师父阻挠,执意远去西北跟了你父亲,后来师父派我去将她带回来,我到了西北的时候才发现事情有了剧变。”
伊泽脑子瞬间一懵,关于他的身世,大宫女从未提及过,他一直便相信自己是她从西北捡来的孤儿,没想到此事竟还另有隐情。
“那个男人位高权重,正室也十分凶悍,你母亲遭她暗害难产而死,我怕把你留在那里你也会遭遇不测,便连夜将你盗出,一路北上。后来师父过世了,我辗转间被娘娘收留,宫中诸事繁杂,一直没有机会为师姐报仇。”
伊泽眉头紧锁,迟疑着接过锦囊:“那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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