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不开的别离

　　“不好意思，补妆花费了点时间。”林栖依回到位子上坐下，抱歉地说道。
　　“没事，女人都喜欢这样，我也喜欢等漂亮的女人呢。”
　　林栖依低头浅笑。
　　“我看天色也挺晚了，要不我送你回家吧，依依？”李山询问道。
　　“好，我看妈妈也急着寻问我今天相亲的情况呢。”林栖依笑着打趣道。
　　李山随手招来服务生结账，“走吧。去楼下取车，边走边说。”
　　两人一同下电梯，走向停车场，林栖依跨着包跟随在他的身后，也许这样宁静的感觉是她一直期待的。没有激情，只有平淡的真实感。
　　“依依，我问句实在话，行吗？”李山停下前进的脚步，回头看向慢他一步的林栖依。
　　正凝神思考她和面前这位李山先生的发展性时，李山突如其来的停步令林栖依有些措手不及。
　　“啊？”林栖依抬头看李山，迟钝了三秒钟。
　　“依依，不舒服吗？”李山关切地问。
　　“没有，对了，你刚才说什么，我神游太虚了。”
　　“我就想问你你对我感觉怎么样。”李山有些不好意思的问出了这句话。
　　“很好。”清朗明媚的眸子看向李山，让李山神之为一动。他顺势一把揽住林栖依，脱下身上的黑色风衣披在她的身上，“晚上风有些大，也没见你穿多少衣服，你就穿着我的吧。”
　　“谢谢。”林栖依又再次低下头。
　　回忆来势汹汹，措不及防。
　　天是灰蒙蒙的，不记得是深秋还是初冬，窗外飘着小雨，教室走廊上，人出奇的少。一个男生站在离她不远处的地方，看着穿得极单薄的她。
　　“我可怜的依依啊，你怎么穿这么少？”男生小跑过来，脱下身上的牛仔夹克，“诺，给你穿。”伸手递给她。
　　“阳……”
　　不得不承认，他的一举一动已经时时刻刻羁绊着她的心。他的微笑，他的孩子气，他的吵闹，她的他。
　　“干嘛用那种可怜的小狗表情看我？”男生瘪瘪嘴。
　　“阳……”
　　女孩手紧抓着那件牛仔夹克，清澈见底的眼睛，如平静的湖水，又如波涛汹涌的海面，映出这般干净的他，好像阿波罗。
　　“笨蛋，快点穿上好不好，我都冷死了。”男生拿起她手上的夹克，摊开披上她的肩，宠溺地揉乱她的头发，溢出幸福的双眼深情的望着她。
　　“阳……”
　　“干嘛啦？”
　　女孩低着头沉思了许久，才开口说道，“很久很久以前，在寂静的海底躺着两粒砂。他们相距两尺，一粒砂爱上了另外一粒，她凝视着两尺开外的意中砂，平安幸福地过了好多年。水下风平浪静，砂粒觉得自己很幸福，因为她知道有自己爱的砂可以让自己凝视，不用管水面的台榭焦土，沧海桑田。”
　　男生静静地听着女孩口中的故事，拉住她的手，放在手心紧紧握住，“你说错了，他们是互相凝视。”男生笑着纠正女孩的错误。
　　“嗯！”女孩点了点头。
　　“那我走了哦，晚上还有补习课。”男生亲了亲女孩的脸颊，顿时惹得她满脸绯红。
　　如果每回忆一次过去就是在谋杀自己一次，她或许都不记得谋杀了自己多少次。她想忘记，忘记过去重塑一个崭新的自己，遮住眼睛，捂住耳朵，阻止一切侵入她的中枢神经。
　　“沈总。”林栖依突然听见身边的男人发出了两个音节。
　　“李大律师。”
　　熟悉的声音使得林栖依反射性地抬起了头。
　　对面有一群人，而那显眼的男人只有两个。林栖依动了动僵硬的嘴角，似乎摆不出来完美的微笑，唯有静静地看着这一切。
　　李山握了握沈默的手，说道：“沈总真巧啊。”
　　“是啊，是有些巧。”痛苦在沈默的明朗的眸子里一闪而过，淡淡地说。
　　一直死死盯着揽拦住林栖依肩膀的手，洛阳忽然走上前，扯过林栖依的身子，礼貌地对李山说道：“多谢李先生的照看，我会送依依回家的。”
　　想不到洛阳会这么冲动破坏她的相亲，林栖依颇为尴尬。
　　不好当着李山的面撒泼，林栖依忿忿不已，看见李山惊讶的表情，继而又微笑地说：“他是我哥哥，有时候就是会耍些小脾气，我看你也别麻烦了，我跟着哥哥一起走吧。”
　　“原来是依依的哥哥，大哥好，我是和谐律师事务所的，我姓李。”李山从名片夹里抽出一张名片递给洛阳。
　　洛阳的手搭在林栖依的身上，瞥了一眼李山递来的名片，也没有伸手去接的意思，“阿默那里有，我要找你会去找他的，更何况我想我应该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麻烦你，李大律师。”
　　林栖依使劲地在洛阳后背拧了他一下，却换来洛阳爽朗的笑声。
　　“你别介意啊，我哥他就这样的人……”林栖依试做解释。
　　李山对现在发生的一切感觉到莫名其妙，疑惑地看向沈默，“沈总，这是？”
　　“李律师，这位是新资电子科技的洛总。他们兄妹两总这样，习惯就好，”沈默看着林栖依与洛阳的大眼瞪小眼，心里无比荒凉，也许爱情就是贱贱的样子，在堆叠的尘埃里拼死与寂寞挣扎，说服自己学会看着你的背影也不难受。
　　全都是自己的过错，从没有要求过你开始，你也没有给过自己结束。我却总是一个人难过，一个人伤心，在暗夜里失声痛苦，那么冲动的爱，是我给你独一无二的爱。
　　“走吧，别老赌在停车场这。”沈默撇下众人独自去找自己的车。
　　林栖依也被洛阳牵着手去找他的车，她无奈地对李山耸了耸肩，表示无可奈何。“依依。”李山追上前，站在林栖依面前极其认真地说，“下周六有空吗，我想约你……”
　　“她很忙，没有空，谢谢。”洛阳推开李山，拉起林栖依不再纠缠大步走。
　　“依依，”当李山反应过来时，林栖依早已不见踪影了。
　　“洛阳，够了没，快松开。”林栖依试图扯开洛阳紧握的手。
　　“你保证没下次相亲我就松手。”死皮赖脸目前看来已经成为洛阳的强项。
　　“我凭什么要保证。”林栖依的声音尖锐起来，一时趁洛阳没注意甩开她的手跑出停车场。
　　沙漏倾倒不回我们的感情，无声无息的痛苦在心脏的小缝隙里蔓延出来，我是那么的想回到过去，再一次有资格亲吻你的嘴角。
　　车钥匙从手中滑落也毫无知觉。
　　又梦见了洛阳，最近他总是会出现在她的梦里，梦到他牵着她的手，她还是那么羞涩。那么温暖而卑微的幸福，多久没出现过了。
　　也许有一天，当自己垂垂老矣，白发苍苍的时候，还能够住在自己的回忆里多好。他依然会是干净明朗的微笑，青春迸发的容颜。
　　林栖依感觉有些口渴，支起身子，掀开被子，踏好拖鞋，下楼去找水喝。经过洛阳房间的时候，门露出了一条缝隙，昏昏暗暗的灯照耀出来。
　　鬼迷心窍的，林栖依走近了一点，透过小缝隙想看看里面的主人在做什么。只见洛阳蜷伏在床上，手捂着腹部，表情十分痛苦。
　　顾不上今天他们才闹过矛盾，林栖依急急忙忙冲上前，满脸焦急的问，“阳，你怎么了？”声音里充塞满恐惧的气息。
　　洛阳回头看见是林栖依，弱弱的笑了一下，安慰道，“快去睡觉吧，我没事，胃痛而已。”
　　“胃痛而已？”林栖依瞪大双目，“你不要命了是不是。胃痛极有可能引发胃出血，你到底知不知道。”
　　“依依我真没事。”
　　“你看你，说话都有气无力的，还骗我说没事？”林栖依手有些发抖抚摸洛阳坚毅的脸颊。“阳，你的药呢？”刚才因太紧张而忘记正事，现在才想起来，起身想去帮他把胃药拿过来。
　　“别走。”洛阳握住停留在他脸畔的手。“药，我吃了，不用去拿，安静地陪我一会儿好吗？”他的眼睛里有蛊惑她的魅力，快要把她吞噬。
　　林栖依复又坐了下来，两个人沉默了许久，“要不，我去给你倒杯热水？”林栖依打破两人之间的沉默。
　　“不。”
　　“阳……”林栖依开口唤洛阳的名字。手覆上洛阳的腹部，帮他按摩。“有没有好些？”
　　洛阳闭起眼睛安静得享受林栖依的服务。
　　“什么时候有胃病的？”
　　洛阳眼睛睁了睁，“你走没多久后。”
　　“为什么这么不珍惜自己的身体？”
　　“我连你都来不及珍惜，谈何而来的珍惜自己？”他静静的躺在那，缓缓的说，犹如一个丧失理智与灵魂的傀儡，仅仅是一副躯壳。
　　“一直嘲笑自己，当初那样轻易的放弃你，故事结束才知道我爱你爱的多深。是你把我的灵魂装进箱子里带走了，只剩一俱空壳。”
　　她鼻子酸涩，眼泪悄无声息地落下。一滴一滴落在他白色的T-shirt上，荡开了花。
　　“我不是故意让你难受的，只是很多东西真的在我心里憋太久了，压抑太深了，让我时时悲痛欲绝。我以为我的爱能够留住你，现在才知道一切都是枉然，自从你走后我才认识这般龌龊的自己。”
　　“别这样说自己……”林栖依阻止他再说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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