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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郎深藏撞乞儿
昨夜忽起小雪,今早南竹的街道上已铺满一指深的雪。寥寥行人的脚陷在雪中,再不觉冰冷。
自远一阵马蹄哒哒,车轮碾雪的声音传来,行人惊羡地望见一辆由丝绸装饰的马车缓缓行来。马车前两匹高且雄壮的骏马,尤其引人瞩目。
马车最终停在七星楼前。足以俯视半个竹镇的高使这栋声色雅致的建筑成为南竹的地标。
在作为交通中枢,各色人物往来不绝的南竹,七星楼是最大的赢家。这七星楼的主人,是卯七。
这不,马车上,正是卯七。
“爷,咱到了。”那一身玄色侍卫在一旁说。让人惊奇的是,他竟是棕发蓝眼,五官深邃立体。
不待那卯七轻轻地迈开步,车夫已经放好阶梯,掀起帘帐,在一旁等候吩咐。
不等那卯七自然地伸出手,侍卫早已走下马车,小心仔细,在一旁献出臂膀。
从红袖帘帐中走出的,恰是一位清秀的少年,身着秋香色立蟒白狐皮箭袖,腰系累丝镶宝白玉腰带。
好贵气,好气派!此人正是卯七。
“西南,在此候着我。”声音似泉水击玉般温润清朗。
远远望去,其身形高瘦挺拔如竹。
好个玉面温雅少年郎!
才怪!
他抬眼望望书着“七星楼”的匾牌,沉思片刻,“青温,这‘七星楼’不如换个名,叫‘七星纵横’可好?”
“是,小人这就派人去木匠那制作。”
“欸,”卯七却又摇摇头,“不行,这竹镇小木匠的手艺怎能比得过京城木生香老字号里的老师傅?”
“那小人便去京城请人订做。”
“唉,可我又觉得还是‘七星楼’更为顺通。罢了,不必多此一举。”卯七努着嘴,又拜拜手,大步流星进了楼。青温暗暗抽抽嘴:叫你扮演商人,又没叫你扮演纨绔。
“呀,卯七爷!您来了!”掌柜连忙起身迎着。
厅内的客人也被吸引目光。
卯七却面色不悦,“你怎的回事?我没教你在门口迎着客人的吗?”
掌柜连忙赔笑,“哎呀,七爷!是我不对,这雪天实在凉......我便叫回伙计了。”
“哼,别把你那油头油脸对着我。你可别想糊弄我!我卯七可不是抠门的人,你尽力张罗,我自然少不了你一个。”
“是是是,七爷说的是。我定是要好好管着的。”
掌柜一头向前清路,一头迎着卯七,走过众人的场面。
他们七弯八绕,来到一层安静的楼,打开一间无奇,只是看着略厚的红木门。
进了门,你或许因转折太快而尚未认清眼前一切,一个门竟隔绝着两个世界。
无数高高的木架横竖摆放,你望不到尽头。
无数书卷,竹简,纸页有规律地摆放在木格内。
有几人做着清理,整点的工作,见到这一行人,也不言语。
这像是一间藏书阁。
而这,只是真正的七星楼的冰山一角。
一行人再次步入暗道,兜兜转转来到一小阁间。
不知是何处机关的本领,本是阴暗的阁间竟一下流光涌动,亦与寻常小阁无异。细细观察,才能发现四墙中一面不同寻常的厚重玉石墙和檐上镂空工艺品。阁内装饰简单不失清雅大方,物物俱全。
卯七斜斜往卧塌上这么一躺,“账本呢?”
掌柜连忙掏出一本厚厚的册,“楼主大人,您瞧!”
卯七接过,细细翻着,“青温,去沏水。”
趁青温备水之际,掌柜微微靠旁低语,“楼主大人,外头的雪尚未明了。”
“呵,”卯七却轻笑一声,“我这一路赶来,也不见天色有多明晰。”
掌柜浅笑。
卯七接过水,神色惬意,账本也丢在一旁,将水一饮而尽,似是很享受。
青温不语。
“楼主大人,当心烫嘴呀。”掌柜一脸揪心。他知道楼主大人不怎问事,但他也是楼主大人啊!怎么这样糟蹋身体?
“无妨,无妨,”卯七边说着,边起身,将账本递与掌柜,“老罗,我应走了。”
不顺原路,不再开口,一行人又转回厅内。
“爷您慢走啊!”掌柜扯着嗓子。
卯七刚走几步,楼里就有人低语:
“这卯七算是年少有为了!”
“这身后是一个什么奇怪的人?”
“是胡人。胡人算什么东西?我朝可不曾放在眼里。”
“早听说七星楼的老板是乡绅私生子,身份低微,因而不曾让人面见。七星楼经营不善,他这才收购了七星楼。他倒赶巧呀,吃了多少的钱啊。今日一见,就是纨绔。”
“哎呀,我要把他看到骨子里了!不过是商贾之流的傲气狂气!”
“王兄侯兄不必如此激愤。其人谋财谋利,手中有财,自然有所依仗,极易得意忘形。我等怀才而淡泊,虽不容他,但也应怀有容人之心哉。”
“吴弟所言极是。不辱君子风范,不愧才子之名。”
不曾了解七星楼的人自然只视七星楼为南竹远近闻名的客栈,更愿意相信七星楼的老板是乡绅之私生子的传闻。当然,要真是知道那七星楼的背景,他们定不是厅内的闲客。
楼内的文人雅士畅所欲言,可人还在门口。
“爷......”
“无妨的,咱回去吧。”卯七懒洋洋地回道,“我这辈子都不会与他们有多少交集。”
“不是,爷应照顾好自己,注意身体。青温忠心侍奉爷,爷也不应避着我。”
看着青温严肃的表情,卯七默然。
“去香水坊瞧瞧。”登上马车,卯七吩咐着,随后在稳稳快行的马车上闭目养神。
然而,意外总是没有任何预兆。
随着西南“吁”的一声,马车猛然停下,卯七身体不稳,险些前倾倒地。
“小心。”一旁的青温及时扶住他。
“这是怎么啦?”
西南掀起帘,紧张地说道:“七爷,您没事吧?这路边的小乞丐突然就跟撞魂一样,一下就跑到车前......”
“我倒无碍,”卯七言,“嗯?这人如何?”
“这人,不动了......”西南望着那小人影,马蹄把人踢死了?
“小人下去瞧瞧看。”青温听此便说。
“别急,”卯七安定下来,“我也下去瞧瞧。”
一主一仆观望着雪地里的一团黑球。
卯七急于看情况,不顾清温阻拦,走上前俯身查看:“喂,你还好吗?”
“唔......”那缩成一团的黑球软绵绵发出声,有气无力。
西南慌了神,“爷,那乞丐跑来时,我就刹马了。他伤成这样,许是马蹄踢到了。这可如何办呀?”
卯七并不言语,看身形,这约是六七岁的孩子。
孩子穿着不合身的脏旧衣服,没穿鞋的脚紫红,有几处皲裂伤口。
他轻轻翻起脏兮兮的棉衣角,惊异于其衣衫之单薄和衣衫之下的片片青紫。
和青温进行一番眼神交流后,卯七叹了一口气,一卷白烟消散在寒气中。
“先把他安置在府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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