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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15
像是吃了柠檬。
开始酸，后甜，回味却苦涩的要命。
淡色的汁水侵蚀了口腔，又有些迸溅进眼中。
疼。
那些酸涩渗入了肺腑，随着每一次心跳流向各处，最后只要是活着，就要承着这些没所谓的痛苦。
唐知行。
小半辈子都快过去了，还是一样糊涂。
——————
回家了。回到那个几乎被搬空的家。
当初没把家具都蒙上，如今都落了厚厚一层灰。想到曾经从这时离开时还盘算着要在家里落灰之前赶回来，可不知不觉就住了那样久，连这里都显得有些陌生。
裴珠泫那丫头死活不回家，酒吧那边也托了人去处理相关事宜，郑号锡和金硕珍也跟了来，合计着早些去请律师。
而你需要些时间来稳定情绪。
盯着小腹的眼神泛了狠，裴珠泫转过身刚想跟你说些什么，却被你那副神态吓得一颤。
“唐知行！你看着我！”
你愣了下，也被刚刚的想法骇得不轻。
“别这么做…你听我一次好不好？”
你开口想要辩解，却一时语塞，只得叹了口气，点点头。
好像肯定了刚刚自己那个愚蠢的想法。可明明在没多久之前，自己还是期待着这个小家伙到来的。
你与裴珠泫相靠着坐了好长时间，长到这丫头都已经睡了好几悠了，你见着她睡得不舒服，便叫郑号锡把她背进屋去休息。
而你一直坐在一处发呆，心里乱得像团毛线，不时地换几处盯着看，却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太久没这样毫无意义地放空了。
五点。
你整整坐了一个晚上，而郑号锡和金硕珍也整整工作了一晚上。
帮你请好了靠谱的律师，同时也在你的电脑上找到了又被非法入侵的痕迹。你想着或许自己也应该做点什么，哪怕是米粒大的事儿。
订点儿早餐吧。
家里早就没有任何食材了，只能叫外卖。
刚刚解锁便看到顶部的信息提示。
［朴先生：
我们谈谈］
没有狂轰乱炸的未接来电，也没有成串的未读消息，只有这一句，四个字，连标点符号都懒得打。
破罐子破摔。
还是别看手机了。
你摸了摸衣兜，确认还有些现金后起身，朝着门口走去，还没走到一半便两眼一黑，失去了重心。
金硕珍正从屋里走出来，心下一惊，手中的资料都掉在地上，飞跑过去扶住了你，你依旧看不清任何，只得将身体的全部重量都放在金硕珍身上。
“我…我想出去买点菜。”
这姿势让你有些难堪，可现在依旧没能恢复视力，而且…又想吐了。
“别折腾了行不行？有什么事告诉我，我去做。”
这一下你也看出来金硕珍吓得不轻，本不怪他生气，但是…要知道孕妇的心情本就是阴晴不定的。
你深吸了几口气也没能把那股酸劲儿憋回去，猛地推开他的搀扶奔进洗漱间。这会儿正恶心着，边吐边把那点眼泪流完了。
人前哭过一次，不想再丢人了。
你撑着墙站了会儿，刚刚一直在耳鸣，过劲儿了才听到金硕珍不停的在拍门。
“唐知行！你怎么了！”
可怕的习惯成自然，别管有多急，都会关门反锁。
“没死！”
你没好气地回了一声。
等到最后那点眩晕感都消失过后，你才直起身子到水池旁洗脸。
“需要帮忙吗。”
金硕珍的声音隔着层门板传过来，显得闷闷的，你没回答，而是盯着镜子里那人发呆。
没个人样儿。
看了就闹心。
你吐了口气，重新洗漱了一遍，弄了个发型，至少看起来状态会好一些。你解了门锁，推开门后发现这小子还在外头站着。
没等他开口，你先截了话茬。
“帮我去包里把化妆品袋拿过来。”
他愣了愣，却也没多问什么，乖乖听话给你找来了化妆袋。
“你们仨好好搁屋里等着，我化完妆买点菜回来亲自下厨。”
你察觉到了他表情中的一丝不信任。
“好不好吃你问老郑，问那小妮子都行，再说了，这辈子能吃到你老板我做的饭，就乐去吧，身在福中不知福啧啧啧。”
话音未落你便转身进了洗漱间。
关门。锁门。
熟练到让人心疼。
并不想化戾气太重的妆，虽然人生到低谷也不能丢了气场，但你觉得现在身上的戾气已经完全可以弥补妆面上的缺陷了。
于是第一次选择了日式小清新。
嗬，这个茶…太适合何筱柔了。
出门之前你盯着桌上的手机犹豫了半晌，还是决定带它出去，万一有人找呢。
穿好了鞋刚要开门，金硕珍拎着你的外套追了过来，你正准备接过来，他却直接披在了你身上。
哪里有些不太对劲。
“唐知行，我…裴小姐饿了，所以…快点回来。”
你总有种不一样的感觉，他所想表达的远不止这些。但再深的东西现在也没有精力去细究。
也止于此了。
“开车去，慢不了。”
你冲他笑了笑。
转身走了，没顾及欲言又止，没听下话。裴珠泫还在睡着，于是谎都不会撒的人，能有多单纯。
还是会放在心上。
正游着神，突然看到了辆陌生又熟悉的车。你记得没买过这个牌子，于是心里边想着这车跟朴智旻那好像是一样的，边凑近了去要搞清楚这玩意停在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这是你家私人园区，又不是停车场。
视线不自觉落在车牌号上。
读到一半，你愣住了。
明明转身的速度够快，却还是被从车上下来那人叫住了。该相信这世界上有定住人的魔法，你本该加快脚步离开。
“想到你会回到这来躲我。”
你庆幸自己带了手机，偷偷拨了金硕珍的电话，希望这小子能懂你的意思。
等到接通了才转过脸去。
“知道我不想见你还来干什么？”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至少比你想象的要平静很多。
“我通知过你，我们谈谈。”
你尽量控制住自己要发作的心情，“没兴趣。”
“唐知行，这不是由着你性子的时候。”他慢着步子走到你面前，“上车。”
你没动作，下一秒见朴智旻的脸色终于有了些波澜。
嗯，金硕珍那小子来了。
“知行，突然想起来我也有点要买的东西，一起去吧。”他将视线从你身上移开，看向朴智旻。“况且——路上再遇到什么危险，我不放心。”
说着便搂上了你的肩。
有点怪但是又只能说这一出唱得不正合你意。
借题发挥。
“咱俩闪婚吧朴先生，反正我这方面官司打不赢的话，马上就完蛋了，你还不如早先回到那个何筱柔身边，那样才叫什么…强强联手！”
他沉默了半晌，盯着你的眼神中有些让人看不懂的情绪。
“我还不想走到那一步，唐知行。”
叫你名字叫得莫名心里一颤。
“朴智旻，说话之前好好想想到底是谁造成今天这个局面。”
还不够。
“不想离婚也行，别再来打扰我们。”
这次可以了吧朴智旻，所以赶紧走吧。
别再让你崩溃了。
甚至看到他那张脸都会心里绞着个劲儿疼。
“唐知行…你要知道这个世道没什么真情，人可都在做戏。”
牙根子都酸了半截，最后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眶。
“但至少在我的圈子里，你是唯一一个让我觉得虚假到可怕的人…我终于明白你为什么在第一次聚会上你有那样的反应了……”
你知道那次聚会过后不久，朴智旻手底下多了个签好的合同，郑号锡说那是朴老爷子公司的一部分股权，那是他“舍弃”的情感筹码换来的应有的报酬。
就连何筱柔也成了他的工具。
他到底什么时候是认真的，说的几个字是可信的。
你不知道。
“走吧，没什么可谈的。”
从来都不是一类人，一个人幼稚到可笑，一个复杂到可怕，从一开始就是两个世界的人，本不该有交集。
谁都没能改变谁。
谁也都没有教会谁什么。
一路上脑海里全部都是朴智旻刚才那副淡漠的样子，早餐菜单什么的早就抛到脑后。
“唐知行，你在用我做挡箭牌吗。”
金硕珍的声音像一根针一样刺破了刚刚安静的气氛。
你来回扯着自己的衣角，听到这话后扯的更甚。
“对不起。”
确实不地道。
“为什么道歉。”
他放开了手挡，拉过你的手腕，示意你不要再折磨那一小块布料了。
“金硕珍，你不觉得我挺卑劣的吗。”
转弯。
手指在方向盘上没节奏地敲着。
“没人喜欢和卑劣的人待在一处。”他启口，你的心像是陷下一块。
“但是我现在在这里，你还需要瞎想些什么。”
还需要瞎想些什么呢唐知行。
你什么时候否认过自己。
“金硕珍你要是敢再跳槽，别管我用什么办法，都会断了你的后路。”
他笑了笑，“不麻烦你了，从一开始就没想过。”
你知道他听懂了。
你再不敢那样直白的表达感情。
［一直留在这吧，不许你走了。］
等你俩买完菜回来，裴珠泫也刚醒，迷迷糊糊地到处找自己的粉底液。
郑号锡表情有些凝重，想必是老爹知道这件事了，支开另外两人后，你便也开门见山地问了。
“他什么安排。”
他边摘着菜边说，“他不想让你出面。”
“让我一个当事人做后勤？”
郑号锡摇摇头，摘完最后一颗菜后起身寻了纸擦擦手。
“他连后勤都不让你做。”
有那么几秒微怔。
老糊涂……
他这么做以后你的威严往哪放。
“可他说过不会插手我公司的事。”
第一次见郑号锡冲你皱眉，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
“大小姐，你还当这次是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儿吗。”
他沉默了会儿，稳了稳语气后开口。
“名声一旦臭了，丢饭碗可是全家的事儿，到时你就担当不起大小姐这个称呼了。”
这样一个封闭的空间里安静了很久，你和郑号锡各怀心事，又像都在等待着什么。
“我——”“你——”
他清了清嗓子，而你噤了声没再说下去。
“我可以让你试试，老头子交给我沟通。律师已经找好了，我会一直帮你。”
［你可不可以让我试试。］
该感谢从小一起长大的默契。
郑号锡看着你那副眼神觉得有些不自在，找了借口要过去帮金硕珍准备食材。
才迈出一步。
“郑号锡，谢谢你。”
“留着，等你成功了，再说一次。”
所以别管多难，总该试试的。
杀掉养尊处优的大小姐吧。
拜托了，唐知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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