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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归)“海棠路”白粼简短回答
蓝白格 第三章归(一)
帽子被白粼反手扣在脑袋上,额间的青丝懒懒地垂落下来,他用力压了压帽檐,把眼睛藏在了檐下,只露出半张脸,唇齿间渗透着温柔。
树上的木槿开得正盛,花瓣被阳光碾成片片白,风轻轻一吹,树枝就被摇得嘎吱作响,荡成了涟漪,惊动了暂息的蝴蝶,翅膀捎上了行人的发尖。
白粼随手把手往裤袋上一揣,指尖摩挲了两下,发现有什么不对劲,仔细摸索,从裤袋里捏住一头,拽出来几张红色的小尖尖。一看就知道是黄姨偷偷塞进去的,不过也算是庆幸,至少现在他不用为没有打车钱而发愁了,想着就在心里意味地点了点头。
他站在马路边,手臂撑着围栏等计程车。实在有点奇怪,白粼觉得自己穿得也算正常啊,但总是有一些结对三三两两的小女生时不时回头看他两眼,然后再娇羞地扭头窃窃私语。
此时白粼头上用键盘打了三个大写加粗的问号……
???
旁边不远处一位丸子头女生被一群朋友推推攘攘地羞红了脸,差点红的滴出血,倒也没有这么夸张,最终在朋友的鬼使神差的催促下,战战兢兢向白粼的方向靠去……
…………
“那个……你好,我有一个问卷调查,想麻烦您可不可以……帮个忙”女孩手里撰着一张薄薄的调查表,低着头不敢看眼前的人。
白粼也不知道是啥情况啊,一脸迷茫,样子像极了懵逼树上懵逼果,懵逼树下你和我?
“额……”白粼欲言又止,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几乎很少跟人聊过天,遇到这种情况,一般都是直接跳过不理人的,除非是比较熟的人。
“啊……如果打扰到了您,实在不好意思,可以不用这么急的!”小姑娘手忙脚乱。
“没有笔……”白粼实在不太好意思拒绝人家,也不想太伤人自尊心,最少也要给留个台阶下。
“啊?”气氛停顿了一秒
“哦!好的,这里这里!”她慌忙从包里掏出一只黑色按动笔,两手给他奉上。
看到小女孩双手上贡的样子,白粼简直尴尬到了极点,进退两难,就差吃一头灰了。
他扯了扯嘴角,代出一个假笑,刷刷地敷衍填完。刚好一辆空车朝他驶来,被女生的声音打断“啊……那个……请问可以留一下联系方式吗……”女生支支吾吾的说。
白粼笑容背后是瞳孔地震,现在的女生都这么主动的吗,就不怕自己撞到的是个坏人,毕竟人心窘测,只是空有一副皮囊,光靠外表是鉴别不出什么的,就算眼睛是x射线,全身上下都看透了,也看不出人心里想的什么东西啊……
“对不起啊……我没带手机”白粼摸了摸裤兜,摸到的是一阵空虚。
“啊!没事没事,我才是真的对不起,打扰到您了!”失落一阵,回过神来,她连忙摆手道歉,看了一眼白粼后赶紧低下头来,像受惊的小兔子,落荒而逃……
白粼抿了抿嘴,恰好发现一辆挂牌翻着“空”的计程车,他挥手拦截,车停在了跟前,拉开车门坐在了后座。
“小伙子,到哪里啊?”司机先发制人,偏头问后座的白粼。
“海棠路”白粼简短回答了,随后把位置挪到了窗边,两手撑着座椅,撑得笔直。
“好嘞!”司机格外热情,说出了店小二的气。
“这天气够热的哩!小伙子,听你口音不是本地人吧,一般这个点,大中午的,人没多少,都回家吹凉气了!”司机一边说着蹩脚的普通话,一边眼睛眯成弯月。
白粼其实有点惊讶,对光凭三个字就辨别出了自己不是本地人,还是有点佩服“对……我不是本地人”
“小伙子你长得可真够清秀!有女朋友了吧”清秀对于司机来说是对人外貌最高的评价了,再加上个够字,听得出司机的感叹。
“没有没有”白粼闭着眼睛摇头。
“啊哈哈,也对,看你年纪不大,应该还在上学吧,我有个女儿年纪也和你差不多,一天天的够让我操心的……”司机喋喋不休说个不停,白粼被这样的热情吓到了,没有回应他……
白粼摇下车窗,脸凑到窗边,清风拂得他心神荡漾,白粼实际上已经记不起现在几月几号,星期几了,只知道很热,听何原觞说马上开学了,大概是处暑前后。
…………
“小伙子,到了”
“好”白粼从兜里掏出崭新的一张红色毛爷爷,递给前座的司机。
司机找了他五十多元钱顺便把收据条一并给了他。
下车后,热气一阵一阵朝他扑面袭来,这天气还真是热,阳光炙烤得铁皮车发烫,树荫内外的温度简直天差地别。
热流扑腾腾地从沥青路面翻卷,人影扭得弯弯曲曲。衣服被汗液粘得黏腻腻的,紧紧相贴,堵的皮肤不能呼吸,就像全身被沾满了柿子汁水,刚开始滑滑的,等水汽蒸发后,发狂似的咬住皮肤,白粼想赶紧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眼前这栋看起来比较高级的建筑就是白粼之前的居所了,其中有一间两层一百多平方的复式公寓是他爷爷悄悄给他留下的一笔财产。
白粼靠刷脸,成功溜进了楼里,相比于一个月前变化还是挺大的,厅中央比之前多了一尊维纳斯断臂白石膏雕像,两边对称摆了四盆发财树,还添了一面白色涂鸦墙,被小孩涂的“姹紫嫣红”满满当当……
白粼有个习惯,喜欢备两把钥匙,一把挂身上,一把藏在门口隐秘处,其实都是为了以防万一,没带钥匙,没想到这次还偏偏帮了自己一个大忙。
他从门口地毯下摸索出了一把钥匙,插进锁孔,是这把,没错,扭手,门咔嗒一声……开了。
敞开门,房子没什么变化,和走之前的布局一摸一样,唯一的不同大概就是一股淡淡的潮气若有似无地飘荡在空气中,还有点……热,由于一个多月没打扫过了,家具表面都覆上了一层薄薄的灰,像轻飘飘的白纱,一吹就散。
房里窗门紧闭,百叶也紧紧扒拉着玻璃窗,纯白的棉质落地帘,死寂地倚着两旁的墙壁,阳光透过窗缝,被一刀刀切割成了均匀的几十块,渐渐爬上家具,棱角又锋利地给折成了两半 ,空气中悬浮的小颗粒,把光折射出了密密麻麻的小白点,真要确切形容的话,差不多就像光悄悄把一片星河带进了屋子里,你大不必出门就可以欣赏的到一整屋的繁星有节奏地闪烁 …… 此时一双不讲情面的手转个弯就给推了回去,屋子瞬间敞亮又裸露地躺在炽热的阳光下……
话说回来,房间里的手机已经被白粼孤零零地冷落一个多月了,不知道的都还以为掉灰生锈了,一想到这,白粼首先拿着充电器就去给手机充电。一个月前发生了这么大事儿,白粼就跟没事人一样,给手机插上插头,就稍微给房子打扫了一遍。
一个小时,打扫干净后,白粼看着满屋的成果,满意地点了点头,想着,手机应该可以开机了吧……
打开手机,他就被十几二十多条的未接电话吓到了,有同学的,班导的,还有何原觞的一大堆短信留言,内容大多都是“怎么不接电话”“发生什么事了”之类的……
都过去这么久了,白粼其实不敢再回拨他们的电话,也根本没有理由回,何况他不想把自己的事给捅出去,等着别人一波又一波的“驱寒问暖”,太给自己添麻烦了,他本来就是个怕麻烦的人……
他想,这样就罢了,多一事儿不如少一事儿,这几天把精神给养回来,回学校不至于被人看出什么倪端,这件事就永远刻在心底吧……
“挺好的……”想着想着,白粼不自主说出了自己心里话。
打开手机锁屏,桌面上赫然出现一排大写的白字蓝底的日期,2017年8月15日,离开学还有半个多月,他突然意识到自己还留了一篇论文没写,不过时间还来得及,但对于白粼这种从小到大的三好学生来说,几乎放假两周就写完了假期作业,这种情况还是生来第一次,十多年的规律就这么打破了,白粼深长地叹了口气,坐在电脑前,决定还是先写完再说。
不出意料,一个半小时就搞定了……
眼看快五点了,白粼打开冰箱,里面空空如也,入室抢劫都不敢抢这么空的……
无奈,只能下楼买菜,街上人还多,处暑的蝉鸣喧嚣嘈杂,却格外清澈悠扬,与小孩的吵闹声形成鲜明的对比。
后面的半个月白粼每天差不多都是做饭吃饭睡觉看书偶尔出个门,打个游戏,硬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
晃眼,半个月过去了,九月气候转秋,可这天气还是热得死人,要不是看在公共场合,早就有人一桶冰水醍醐灌顶,浇个清清爽爽舒舒服服,哪干旁人什么事儿。
白粼去年是保送进外地一所名牌的985大学,也就是现在读的这所,今年暑假完也要升大二了,开学季,人是多的要死,校门全都被新生堵的滴水不漏,等你千辛万苦挤进去,又会被他们带着顺流而下,一点反应的机会都没有。
白粼也是见识过的,便来得比其他人早了半个多小时,提前在宿舍报了道,即使已经申请了外住,但碍于宿管阿姨的眼神,或多或少也要先住个一个月才有资格在校外住,就算他月月奖学金连得,每次考系里年度第一,也没那个胆子开学就往校外跑……
他就这样一个人待在宿舍刷了十几分钟手机……突然门刷拉被打开,伴随着一阵清风“”亲爱的父老乡亲!大哥大姐们……哦没有姐,咳咳,重来!亲爱的父老乡亲,室友们~!经过漫长暑假,有没有想爸爸我啊!“”
“谢昶(chang),你发什么神经呢……”白粼一副看到傻儿子的表情。
“”嘿~小粼儿,咋只有你一个来了呀,其他人呢?“”谢昶手里提着行李箱,耍帅地一屁股坐在上面,向外滑行了两米,耍帅不成,反倒一跟头栽在石砖地上,惹人笑。
白粼愣嗔了两秒,看着他,嘴角忍住笑意,绷不住,噗的笑了出来“谢昶,你是不是脑子缺根筋,要不要我给你治治。”
“我脑子好着呢,这次纯粹失误啊,失误~等哪天,爸爸我原地给你表演一个翻跟头,暑假练了这么久,是时候给你们表演真正的技术了!”谢昶扶着屁股从地板上爬起来,痛完一阵子,又恢复隔壁地主家傻儿子的模样。
“别别别,我可受不起,有这功夫,你还是花时间好好减减肥吧,到时侯这行李箱可保不住你。”
“小粼儿……你嫌弃我了,我不是你的小宝贝了吗”谢昶扑闪着眼睛,一副少女娇羞欲滴的模样,差点眼泪婆娑地看着他。
“大爷,你能别这样看我吗,我心慌……”作状无奈摇了摇头,大拇指和食指轻捏上了鼻梁。
谢昶是富家子弟,这身材就看得出家里人的物质生活之优越,才把谢昶喂得结结实实,他父母总是把他当猪养,以至于全身上下都是被疯狂投喂的巨硕成果。
手机来电的嗡嗡声打断了嘴里欲出的哑言,随后响起了一段熟悉的前奏,脱口就是一句“叠个千纸鹤,再系个红飘带~愿善良的人们都天天好运来~~”宿舍里差点洋溢着过年的喜庆气氛——“咔嗒”谢昶砍断了喜庆的红飘带……
白粼“宠溺”地看着猪圈里的猪,睁着眼睛,嘴角微翘起,被笑着抿成一条。
“谢昶……一个暑假不见,你又变得…接地气了一点啊”原本白粼想说“你又变骚了一点啊……”但硬生生把从嘴里吐出的气吞了回去,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脑子急刹,齿缝里的骚字被拦截成了接地气。
“粼……你听我解释”
”我不听”
不要被表面现象迷惑了“”
“不听”
“我真的被逼无奈的啊”
“没事,我都懂,你不用解释了,啊”
“操,你懂什么了啊,真的被逼无奈啊”谢昶好无辜,好无奈啊,他一个堂堂大男子汉,怎么会用如此荡气回昶,余音绕顶三日而不绝的铃声呢,要是路上走着走着一个二十多岁小伙子从包里掏出一个叫得喜庆的手机,那一定一个是小小年纪就看破红尘,被“吃过的盐比他走过的路都多”的父母熏陶至极的极品啊!
“好吧,被逼就被逼吧,不过解释就不用了”
“好的~baby ~”
“……”
————
门外骨碌碌的轮滑声愈渐,软塌塌地拖着行李箱。
“欸,老早就听到宿舍里放着什么……好运来?还有白粼baby,baby 地叫什么呢……”一位干干净净清清爽爽的男生手边扶着行李把手站在门口,白色T恤外套着一件浅色藕粉的夏季短袖外套,敞开来,下半身穿着一条米白色工装裤,像春日里的风,盛放在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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