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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让我睡马槽
“滚!滚!滚!”
师夷这辈子对师盈盈说过最多的话大概就是滚了!
“师盈盈你给本座滚出去!”
“师盈盈,你再给本座滚进来!”
一会儿进来一会儿出去,我是狗啊!我他妈挂你头上行不行啊?
“师盈盈,男扮女装,滚去墙角罚站!”
红杏啊!我又来看你了,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熬出头啊!
“师盈盈,没有半点女子姿态,不学无术,滚去把本座的衣服洗干净了!”
师盈盈颤巍巍的伸出冻得红紫的细指,绝望的看着冬日里上了冰的河面。
娘啊!不对——我没有娘!老天爷呀!造孽呀!!我是放跑你家狗了,还是砸烂你家锅了?让自己遇到这么个扫把星,虐待狂,死面瘫,臭闷骚!!!
“盈盈啊,又来帮你家大人洗衣服啊!你家大人对你一定很好吧!这大冷天的,还亲自来帮他洗衣服!”
“啊哈哈哈,王婆~那个....我和我家大人主仆情深,主仆情深!”
师盈盈笑的有些憨,对着手哈了哈气。
我主你妈了个仆的鬼情臭屁深!
菩萨保佑,菩萨保佑,保佑自己挣大钱,早日赎回自己的卖身契,自己才十七岁啊!再熬下去指定被折磨成黄脸婆!
遥想十年前,自己不知道是哪家的娃儿讨厌乱跑,溜达着还给自己溜达丢了。淋了一场雨发烧醒来后迷迷糊糊,脑子不清楚,不记得自己是谁了!恰巧被指挥使夫人,也就是师夷大人的继母逛花灯时捡到了。因为自己当时笑盈盈的像个二愣子,得名师盈盈!
自大人生身母亲去世后,指挥使大人竟娶了一位平民女子为新指挥使夫人,但指挥使夫人为人亲和友善,待师夷确实很好的,可以说是视为己出。
师夷小的时候不爱说话,经常被一群孩子围起来叫“没妈的孩子”。每每这个时候指挥使夫人都会爱惜的将他搂在怀里,心疼的留下眼泪,摸摸他的头告诉他以后她就是他的娘亲。
指挥使夫人性格虽平和却极其护短,见不得自家孩子被欺负,经常找那些孩子挨家挨户说理去,渐渐的也没熊孩子敢欺负师夷了。可有的时候指挥使夫人出门采集,那群熊孩子便又一窝蜂将师夷围起来欺负,师夷那是总像个木头似的一动不动,任他们摆布。并且从来不会将这些同指挥使夫人讲述,于是这些熊孩子变愈发嚣张起来。
后来师盈盈被指挥使夫人收养,签了卖身契,作为师夷的内侍丫鬟陪同在师夷身边。再有人欺负师夷的时候,师盈盈便会站出来保护这个年长自己三岁的木头脑袋...上演“美女救英雄”的戏码,把他们全部都打趴下!
“喂!他们欺负你你都不还手的嘛?你能不能不要像个哑巴一样?”
师盈盈点了点他的脑袋“喂——!!以后我会保护你的,不会让他们欺负你”
师夷缩在角落,眼神飘忽,抱着膝盖,看上去有点可怜兮兮的样子,像一只被折断翅膀的雏鸟。
——
师盈盈总觉得师夷不说话,楞楞的,像个木头人一样,甚至心里暗暗觉得他呆若木鸡。可能是和自己七岁那年一样脑子受了刺激坏掉了吧!对!就是坏掉了!于是她经常换着花样的骗取师夷的零用钱供自己四处溜达,逍遥快活。
茶馆昨个说书人说的什么,艺馆又上了什么新的台本,戏曲小生咿咿呀呀的姿态,春风楼的兰玉姑娘又学会了一手新曲子......她皆能模仿的淋漓尽致,叙述的如出一辙,她还会说给师夷听,然后作为酬劳骗他帮她洗衣服,那个时候师夷就是他的小弟,什么都听她的。
人言道,女大十八变,可自己除了模样比幼时清秀了些,依旧是烂泥扶不上墙!可不知从何时起,师夷就像是被人用打晕用麻袋套走换了一个人,他居然疏远自己,看自己的眼神竟也如凛冬的寒冰!小白兔变成大灰狼了啊!!
正值弱冠之年的师夷逐渐开始搞起了事业——
“师夷啊,这庐州城水患?”
“臣去!!”
“师夷啊!这南部闹饥荒?”
“臣去!”
“额....这北部战乱?”
“臣去!”
“啊哈哈哈——师夷深得朕心啊!朕有赏!!!”
就这样师夷我去我去我去的成了皇上身边的红人,皇帝对他偏爱有加,赞赏连绵,差点建个庙给他供起来了!!一车一车的黄金往府中送,更是有意立他为下一任锦衣卫指挥使!!而自己不过是一坨粑粑,注定是草根人生罢了!!
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
师盈盈以前骗师夷给帮自己洗衣服,如今报应不要来的太快!!!现在的师大人又腹黑又记仇,还老骂她眼下轮到她天天洗衣,一洗一大堆,天黑洗到天亮,指腹都洗秃噜皮了啊!!!要是以后再来个师夫人,和他脾气一样臭,自己这是要提前下黄泉的节奏啊!!
“师盈盈!衣服都洗不干净,本座要罚你今晚滚去马槽和马睡!!”
造孽啊——造孽啊——造孽啊!!!
师盈盈当然不会真的和马睡,那味得多大啊!这些马皆是皇帝从西域引进过来的,脾气都和师夷一样差!!!睡迷糊了一脚踢死自己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夜深了,闪烁的群星俯瞰着黑绒绒的地面,晚风中弥漫着困意。
师盈盈用裙摆裹住小脚,纤手缩进袖口,头埋进膝盖背靠着马槽外的栏杆睡着了.....
“娘——”师盈盈梦呓道。
马儿喘着粗气,一双大黑眼睛死盯着酣睡的师盈盈。夜里的冷风一阵一阵吹的师盈盈觉得冷又缩了缩身子,意识却还是涣散的。面前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道黑影,向她走近,罩住了他的身子,挡住的洒在她脸上的月华。朦胧之中她觉得自己好困好困,眼皮打得很激烈,实在是睁不开了,可能是在做梦吧....
那人轻轻的托起了她的脑袋倚在了栏杆上,将被子理好盖在了她的身上,刚盖上去,却又被师盈盈不安分的小手一把推开——
“师夷!!!滚去把爷衣服洗了,你........”师盈盈七个八个的说了很多梦话,不过都是唔唔连在一起的,只能听清楚前半句是让师夷滚去把她的衣服洗了。
“啧.....”那黑影砸了咂嘴。这傻丫头也只有在梦里才敢如此放肆了吧!既然这样不如直接冻死她算了!
于是那黑影便不再帮她整理被褥,而是随意的往她身上一丢欲转身离去,但身后的人此时却又有了动静。
“师夷!我不会让他们欺负你的!我不会.....我...唔唔...”
那人退了退步子,转身月华倾洒在他的脸上,露出一双极为好看的褐色狐狸眼,散发着迷离的眼神。一般常人的狐狸眼只是狭长狡猾,眼角上扬,看人十分阴险,而月光下这个男人的眼睛却像是真的狐狸的魅眼长在了脸上,高直的鼻梁配上这双妖目,显得极为妖孽!!
他直勾勾的盯着马栏旁的师盈盈,薄唇赤红勾起满意的微笑,弧度甚是好看。
他瞥了师盈盈一眼,半跪在寒夜里,强行将她冻得冰凉的细手塞入被子里,攥起被角埋进师盈盈纤长的脖颈间,将她额前飘荡的碎发别至耳后。那双狐狸眼不知何时变得离奇温柔,眼里只有面前的人。
面前的这个丫头今日穿了一身素色束腰长裙,青丝高高盘起用一根楠木发簪固定,这楠木发簪是....那人摸了摸师盈盈的簪子,将簪子收紧了些。夜里寒降,师盈盈的睫毛在风中簌簌而动,小而巧的鼻子玲珑精致,丹唇娇艳欲滴忍不住想让人品尝一口,含在嘴里.....
那人在漆黑的只有月亮的寒夜里杵了一宿,生怕眼前的丫头再踢被子,就这样他一直站到天色将明,直到霜降的明显,地上被铺满一层白,才一步一回头的离去....
“红豆糕...绿豆糕....辣椒酱...芝麻酱...兰玉姑娘!你今天真好看!老板上酒!爷我今天要喝十坛!师夷!滚去把爷的衣服洗了!!去把本大爷的.......啊——!!!”
师盈盈的头已从埋在膝盖里变成了垂在栏杆上,不料垂的厉害,一个重心不稳,失魂栽在了青石砖面之上。
“嘶——疼!”师盈盈揉了揉磕得青紫的额头。
隔院传来女人的声音“师盈盈,你怎么还在睡啊!!太阳烧屁股了!大人正找你呢!快点去把大人昨日换下的衣服洗了!别偷懒啊,睡到现在还不起......”女人碎碎叨叨。
“知道了!知道了”师盈盈的心里有些燥热,没好气的应付着那恶婆子。
师盈盈像咸鱼一样翻动了一下身体,是的!她经常幻想自己是一条咸鱼,会有翻身之日,说不定还能来个咸鱼跃龙门!!每每想到情绪高涨愉悦之时自己就要越过龙门了!!脑子里却总是插入师夷那张迷倒城内万千少女却恶心自到吐的骚脸!揪着自己的尾巴,毫不客气的嘲讽着“咸鱼还想翻身?怕是母猪都会上树!”噩梦噩梦啊!!
实在造孽啊——
师盈盈想着待会去洗个澡换身衣服,突然发觉到身上盖着什么软绵绵的东西,揉了揉惺忪的双眼,感到难以置信,又打了几下脑袋,自己没看错吧?这是——被子?哪位好心人在半夜悄咪咪的给自己留下了一床被子,然后又转身潇洒离去做好事不留名?细细的斟酌自己在府中混的也不咋地,昨晚自己睡马槽的事除了隔院的几个恶婆子之外,也无人知晓,那几个老婆子长得是凶神恶煞,圆珠怒瞪,跟阎王没区别!
那会是谁呢?......等等,大人?不可能,他就一虐待狂大人,会对自己这么好?怕是母猪真的会上树了吧!
师盈盈揣摩着。
托着下巴将目光落在了一旁的马儿身上,师盈盈伏在栏杆上,笑眯眯的注视着马儿。
“马儿,我就知道肯定是马大哥你给我盖的被子,对不对!”
“对,就是这样的!”师盈盈自己回答自己。
“马儿,你这么好,那我就表示表示一下,今个儿我会往你的饲料里多放些泻药的,这样你就不用被那个虐待狂大人骑啦!真好!哈哈哈....”
马儿“.................”
如果马会说话,肯定要在马槽里骂上个三天“关本马什么事啊?你踏马自己没有马嘛!!!去祸害别人的马!!!造孽啊!!!”
“...........”
阿弥陀佛!
保佑师盈盈早日攒够钱赎回卖身契,保佑师盈盈早起脱离虐待狂大人!保佑师盈盈早日寻到亲身爹娘!如果这些都不能做到的话!那——
就保佑她家大人每天开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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