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呼吸的瓶子

　　又是一个难熬的夜晚。说它难熬，是因为每个寂静的夜晚都让小奈想起妈妈。而今夜也是一样。
　　小时候，妈妈常带着她数星星。告诉她很多星星在很久很久以前就已经死去了，可是它们的光亮还是穿越千年来到我们的眼前。
　　这是一种神奇。
　　小奈不知怎的又突然想起那只黑狗，突然觉得神奇二字用在它身上也是合适的，甚至超过“诡异”二字，因为那只狗似乎是要告诉她什么。
　　告诉自己什么呢？
　　她又想起它粗重的呼吸，那哀求的眼神。

　　它就在她的窗外，一闪而过。

　　小奈甩甩脑袋，闭上眼，开始背书。只有在默默背诵的时候才能摆脱一些杂念。她突然听见父亲屋内有什么动静。
　　她悄悄走到父亲门边，将自己藏在阴影里。
　　小奈听到父亲说：“死了？狗屁！”他提高了音量，似乎很激动。其余的话就模糊不清了。
　　小奈屏住呼吸，蹑手蹑脚回到床上，心脏还在剧烈跳动着。她隐隐觉得事情绝不简单，她没有办法把这四个字仅仅当作父亲在谈论公事。

　　清晨，空气清新，天有些放晴。，鲜红的太阳破云而出，映红了天边的云。小奈睁开朦胧的睡眼，第一眼就看到爸爸微笑的脸。一如往常。
　　“小奈，起床洗脸。”
　　“小奈，我给你做了煎鸡蛋。可能没有妈妈做的好……”
　　小奈看到父亲揉了揉眼睛，她的心就像一张纸揉皱了又展平，布满了细密的纹路。

　　小奈出了家门，远远的迎着杨小苏骑过去。十字路口处，杨小苏一如往常等待着小奈。小奈觉得昨天晚上或许只是个无关紧要的插曲，爸爸跟“死”这种东西是半点不沾的。
　　她一路上话很少，杨小苏却有些喋喋不休，最后她看了看小奈，说：“不知道你最近在想什么，心情很不好的样子。我知道你妈妈的事情，但是希望你能快快乐乐的。”
　　小奈抱了抱杨小苏。转身进班。
　　一张报纸就极其戏剧性的出现在同桌的手上。告诉她事情又复杂了一些。

　　那张报纸上在一个极其不显著的位置登了一个新闻，可是小奈还是注意到了它。
　　上面写道：昨日下午，一名精神病院患者从医院逃出，突然冲上马路，被汽车撞倒，横尸当场。
　　小奈觉得这个人跟她所要知道的真相，或者跟她的爸爸有着莫大的关联。
　　这也是直觉。

　　她计划今天要完成两件事。一是约方岚出来谈谈，二是了解一下那个精神病患者。
　　她觉得自己也开始变得疑神疑鬼，搞不好哪天自己也变成精神病。
　　这种敏感让小奈不知是好是坏。

　　放学后，还是在那家雅致的饭店，小奈终于见到了方岚。
　　小奈心理隐约的激动，她觉得方岚近了，真相就近了。那触手可及的真相将在方岚身上渐渐清晰。
　　“你到底是谁？”没有过渡，直奔主题。小奈等了太久。
　　方岚手里把玩着手机，余光瞥着小奈。过了好一会，她抬起头，揉了揉眼睛：“我的名片你有了。”
　　“那你为什么会出现在心理咨询室？馆长助理。”
　　方岚笑了：“我干的不错，不是么？我都觉得自己可以转行去做心理咨询了。”
　　“方岚……”小奈有些哽咽，“求你，告诉我。假如你失去了妈妈……”小奈突然停下来，她猛然想起方岚的妈妈也是失踪了的。
　　一片静默。
　　最后还是方岚打破了沉默：“5年前，我是一个警察。我的父亲在5年前的飞机失踪案中失踪了。我竭力希望局里继续搜寻和调查，可是他们还是以意外死亡结案了，而且阻止我进一步调查……。”
　　她顿了顿，抿了口茶：“于是我辞职了。我要自己来。”
　　小奈看到方岚低下头。阳光把空气中的灰尘照的透亮，像宇宙中一个个悬浮的小星球。
　　“可是，我真的没想到，我的母亲会再次失踪。我和小卓都变成了孤儿……”方岚把头低的更低了。
　　小奈理解了昨天方子卓悲伤的面孔，心内更加悲凉。可这悲凉是毫无着力点的，不知道恨的毒箭指向哪里。她想起她的父亲，想起昨晚的电话，恐惧顿生心头。
　　方岚又恢复了谈笑风生的面容：“我确信飞机是失踪，而绝不是坠毁。而且……”她压低了声音，凑近了小奈，“他们回来了……就在你我身边……”
　　他们回来了。就在你我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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