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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为了打开尴尬局面,我小心地献了一点殷勤:“吉娜,你照顾我这么久,等有一天你结婚了,我一定送个特别的礼物感谢你。”
还好,吉娜对这个话题似乎比较感兴趣。“是吗?送什么礼物啊?”
“嗯,写篇小说给你吧。”
吉娜把夸张的失望神情一点不留情面地呈给我:“不要这样好不好?你想把我酸死呀?”
“这不够特别吗?”
“好吧好吧。总比没有好。那你一定要写得长长的。”
“行,写得长长的,把我们认识以后的事一点不落的都写进去。”
“一定别忘了把我救你的那件事写进去。”
“什么你救我呀,那是我救你!”
“不是你掉到河里,我把你拽出来的吗?”
“我为什么掉到河里?是你要去河里捞鱼不小心掉下去了,我为把你拽出来才掉下去的。”
“我出来之后还不是又把你拽了上来!”吉娜笑起来,“不到一腿深的河,把你吓得,呵呵呵……”
“我也不知道河水原来那么浅。算了算了,不提这个,还有啊,你打小报告的事,我得写进去。”
“什么小报告?”
“你给我妈打电话,说我弄坏了你的书包,害得我妈说了我一顿,又给你买了个新的。”
“你弄坏了我的东西,我当然要报告你妈妈。”
“不是你摔坏了我的钢笔,我能撕破你的书包吗?”
“不是你的钢笔水弄污了我的日记本,我能摔坏你的钢笔吗?”
“我又不是有意的。”
“我也不知道你的钢笔那么不结实嘛。”
我是男子汉,不再与她计较。
“好像我们过去一起经历了好多事情啊。” 我觉得心中一种温暖的感情像潮水般涨了起来。
“那当然,我们认识十二年了嘛。”
“哦,十二年了。” 我默默地说。“如果,如果你将来结婚了,我们还能这样坐在一起吃饭吗?”
“当然,让我老公请你。”
“就我们两个呢?”
“那你问我老公同意不同意吧。”
我们都不说话了,忽然有了点落寞的味道。
从饭店出来后,我想起一件事:“我爸妈来信了,说想我们了,让我们回去一趟。”
“哦,这事我知道。我从九寨沟回来才看到信的。马上快开学了,我也不想再远走了。”
“我知道不能回去,早就写信告诉他们了。”
如果吉娜旅游之前收到信,她是会跟我回家还是会跟别人去旅游呢?我闷闷地想着。
如果我对吉娜有一点叵测居心的话这时候一定会乘虚而入,但我如此高贵品格,不会做这种龌龉之事。谁想到乘虚而入的虽然不是我,却是阿多。
阿多离去十多天后把相片寄了来,我一张吉娜一张,我那一张是阿多搂着我的肩,亲密无间的样子,两个人笑呵呵的,尤其阿多,笑得一口白牙光闪闪暴露无遗。只是我们之间露出了吉娜的头,那是我们照相时没有注意到的景象。吉娜的那一张,吉娜的笑脸像阳光一样灿烂,但我看去总觉得阳光之下有点暗影,吉娜的目光中似乎透出一点忧虑。
吉娜看了照片,抱怨阿多没有把我和阿多的那张照片多洗一张,因为那张照片里有她的倩影,我说你在我们的照片里偷了影我应该报之以桃也在你的照片里留个影像,吉娜说美的你。
然后吉娜和阿多开始了频繁的通话。
先谈的是摄影,我不知道吉娜什么时候开始对摄影发生了兴趣,而阿多很乐于充当吉娜的启蒙老师,阿多邮了很多摄影方面的杂志给吉娜,虽然这些杂志吉娜在学校的图书馆里很容易查到。之后又谈足球。吉娜十足是个足球盲,但却很喜欢听阿多在电话里胡侃,有时候插上几句门外汉的话,乐得阿多电话里的笑声我隔着几米远都听得见。
我有点忿忿不平,如果真要乘虚而入的话,那也应该是我,而不是阿多,况且阿多一直认为吉娜是我的女朋友。更令人恼火的是吉娜,她似乎早已忘了还有个研究生男朋友的存在。
作为朋友,我有必要在吉娜迈出危险一步之前给她郑重的提醒。
“我怎么觉得不对劲呀,你可别逼我往坏处想啊。”
“什么不对,说清楚点。”
“你忘了你的研究生了?别脚踩两只船啊,这涉及道德问题。我可不想与品德欠缺的人做朋友。”
“倒教训起我来了。是你自己脑子有毛病,却觉得别人有问题。”吉娜不理我,自顾自走了。
唉,女大不由娘,何况朋友。
我想如果不是及时的开学阻碍了吉娜的脚步,说不定吉娜又会和阿多结伴游个张家界什么的。吉娜开学之后,除了阿多的电话偶尔介入,我和吉娜似乎又恢复了从前的生活秩序。
一天,吉娜带来一本书,扔在我怀里。“看看吧,阿多的新作。”
阿多的摄影作品集骄傲地躺在我的怀里,翻开看看,的确不错,看来阿多数年的游历没有白费,我和同学们的资助也没有打水漂。不过,我似乎感觉到了阿多藏在这些精美照片背后的险恶用心。果然,吉娜一开口,我的猜测就有了明证。
“哎,你看怎么样?”
“你问的是这些照片,还是阿多?”
“如果都是呢?”
“照片挺好,”我把书页翻得哗哗响,“人也不错。”
“我看也是。阿多这个人挺直率,想说就说,想做就做。潇洒!而且挺有才气的,是吧?”
“倒也是,不过东跑西跑,也不顾家,不知有谁敢嫁给他。”
吉娜嘻嘻一笑:“谁又敢嫁给你呢?懒猫!”
我忽然想历数一下阿多在学校时的“罪行”,但有点不太光明,权且在女孩子面前放他一马。
也许阿多的光辉形象真的感召了吉娜,两人的接触有深入的趋势。例证一,吉娜光顾商场在被新潮服装搅得眼花缭乱时也没忘了抽出点心思看看照相机。例证二,吉娜与阿多通话的话题已超出摄影和足球的范围,直达人生、理想等重大主题,颇有哲人对话的气势。
但幸运的是,吉娜有了新朋没有忘了老友。给我送饭依旧风雨不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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