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同人文合集

作者:大大大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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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墙


      婚后甜饼,假定两人在浮玉岛成亲,假设心灯种了出来,没有后面那么多血雨腥风)

      (一)怪人

      褚璇玑从小就知道,自己和他人格格不入。

      她貌似常人,却六识全无,无血无泪,不知世情冷暖,更何况术法平平,修卝炼毫无进展,连她自己都认为无力回天,这一生也许就这么蹉跎过去。

      若不是占了个好的身世背景,得了家人多番庇佑,只怕被扔在人堆里,连是生是死都无人介怀。

      她知道旁人碍着爹爹少阳掌门的威名,这才保持表面的和气,但修仙门派一心为道,却也免不了俗,爱嚼舌根之人,私下里免不了说许多闲话。

      她曾在意外中,听到几个不相熟的师卝兄弟,对她的刻薄评价,尖锐如刀,仿佛她比穷卝凶卝极卝恶的妖物,还要令人避之唯恐不及。

      “你们说,璇玑师卝妹那副样子,是不是……像个怪物一样?”

      “确实像个怪物,哪有人那样什么都不知道的。”

      “师父和玲珑师卝姐一个那么威风,一个那么漂亮,再看看璇玑师卝妹……”

      几个人嚼着舌根,似是说上了瘾,用了更多过分的词语。

      “废物一个”“六亲不认”“冷血动物”。

      即使褚璇玑从未和他们结过梁子,惹过恩仇,但人对异类,从来都抱着没来由的敌意,这才有了党同伐异,互相报团的行径。

      幸而褚璇玑感情全无,虽然听得懂字里行间的贬义,却并未放在心上。

      这些话顶多嘲笑了她,没有对玲珑和爹爹不敬,不算逾越,有些甚至一针见血,她也就当耳旁风一样,吹过就散。

      只是流言蜚语不知怎的,像插了翅膀一般,有着瘟卝疫般的扩散速度,后来还是传到褚玲珑那儿。

      “太过分了,他们怎么能这么说你呢。”褚玲珑气不打一处来,恨不得将那些说三道四的人,嘴巴全都缝上,“要是让我知道是谁干的,非跟他没完。”

      她气上心头,捋了捋袖子,已是有干架的姿态,这就想去揪出幕后黑卝手,为妹妹解恨出气。

      褚璇玑见状,挥了挥手,急急劝阻道:“玲珑,你别这样,爹爹说了,不准少洋弟卝子内斗,违者严卝惩不贷。”

      褚玲珑想起少阳严苛戒卝律,向外冲的劲头被冷水浇灭一半,兼之妹妹天真懵懂,全然不放在心上,她也就停在原地。

      可到底还是咽不下这口气,她重重跺脚,向苍茫的天地间发出警告,似乎在以风传音,借此让那些欺卝侮她的人听到:“要是再被我发现,我饶不了他们。”

      褚璇玑和火爆脾气的姐姐一比,此时乖顺的像只绵羊,无谓的耸了耸肩:“其实……他们说得也没错,反正我也没什么感觉,就随他们去吧。”

      褚玲珑见妹妹顺从的接受了命运的安排,轻叹口气。

      但始终不愿情况就此恶化,她思索一番后,极尽努力的宽慰道:“璇玑,你这样想,就当是老天爷怕你受苦,怕你流泪,给你心口上竖了道墙,才让你有金刚不坏之身。”

      她想到心上人钟敏言,虽不是盖世英雄,也没有踏着七彩祥云,但却让她一颗心跌宕起伏,变得生动不已。

      她便依样画葫芦,给妹妹许下一个憧憬:“以后总会有人砸碎这道墙,帮你恢复六识,让你知道七情六欲的滋味。”

      “会吗?”褚璇玑双手托腮,有些懵懂的发问着。

      她不过十几岁的年纪,还不懂展望未来,连爹爹和影红姑姑都没法子的残缺,她不知道是否能寄希望于旁人

      未来似乎真的给她安了一道屏障,让她无法轻易断言前路。

      就在她朦朦胧胧,理不清思绪之时,玲珑一把抱住了她,肯定的道:“会的,这个人肯定会出现的。”

      (二)更怪的人

      褚璇玑起初遇到禹司凤时,还道他比自己还要奇怪。

      戴着一副银质的面具,只露卝出半边脸颊来,不知是不是在隐藏什么伤疤。

      术法看起来甚是高明,却喜欢一个人倚在树上,等着桃露酿成。

      被打断后,发卝怒起来,说话还磕磕绊绊,毫不流畅,被她安了个小结巴的名号。

      后来她阴错阳差间,揭下他的面具,只见他白净无暇脸中,掺杂着一颗泪痣。

      那颗不起眼的泪痣隐匿在他眼角之下,若他低下头来,纤长的睫毛闪动,便会遮住。

      褚璇玑不会落泪,是以看到别人眼下有这般痕迹时,止不住才打照面,就发问道:“你是不是很爱哭啊?”

      禹司凤生性骄傲倔强,把她的话当做一派胡言,别过头去,干巴巴的回了句:“我从来不哭。”

      她于是认定他情感充沛,甚是爱哭,定是有暴雨般止不住的泪,才会落下痕迹,虽然他嘴硬,绝不承认。

      “哪有人会承认自己爱哭呢,多丢脸啊。”褚璇玑心下暗忖,觉得他这般倔强,也算人之常情,便绕过这个话题,不再追问。

      她彼时并不知道,这是她第一次设身处地,站在他人立场思考问题,也并不知道,这是第一次有人敲打在她的心墙上 。

      后来她机缘巧合,得到万劫八荒镜碎片,恢复味觉,她终于第一次感到,何为喜不自胜。

      她嘴上总和玲珑六师卝兄打着哈哈,说她可能注定这就是这般,虽然没有极致的喜悦,却也不用受悲伤痛苦所扰,平平淡淡过完一生,也是一种福卝分。

      但又怎会完全无知无觉。

      玲珑的话在她心中埋下了种子,所以也让她有了隐隐的期盼。

      盼望着哪一天能恢复如常,盼望着真的会有那样一个人,能将自己从困境的泥沼中救出。

      她不知道禹司凤是不是这个人,可他待她,的确有别于其他人。

      旁人总道她无血无泪,无药可救,只有他耐心不减,知道她能尝到酸甜苦辣后,就带她上卝街品尝美食,让她得以借物抒情,慢慢去探索,从未有过的心绪。

      褚璇玑自认自己是个好学上进的学卝生,那天经受开导后,举一反三,在之后一次和他用膳时,难得的面对满桌佳肴不动声色,只一双眼直勾勾盯着他看。

      禹司凤本来正在进食的手一顿,被看得浑身发毛,连吞咽的动作都变得呆滞。

      他在心上人面前格外注意风度,招致她这样打量,还怕是自己一个不小心,脸上粘了食物残渣。

      他忙放下筷子,手足无措的在脸上抹了两把,一边忐忑不安的道:“璇玑,是我脸上有什么吗?”

      褚璇玑只是心满意足的凝望着他,双眼弯成雨后的彩虹般,绽放出绚烂光芒。

      她甚是纯粹的道:“司凤,我看到你吃东西,就觉得心里头满满的,和我自己吃东西一样,这是什么感觉,我想不出用什么食物比喻。”

      禹司凤才吃下的东西,在胃里仿佛如海浪般搅动起来,累得他双颊通红,比桌上的西红柿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回看她澄澈如水的双眼,思路像蜿蜒的山路转了几转后,方才答道:“也不是所有的感情都能用食物比喻。”

      见她迷惑更深,眉头向额间靠拢,他轻咳一声,又解释道:“有一天你会发现,会有一个人,比你吃过的所有食物加起来还要重要,和他在一起,比尝遍天下美味还要美好。”

      他语声一落,连忙别开视线,左瞥一下,右飘一下,就是故意不落在一处,绕开面前她这样显眼的一个目标。

      少年心思也是诗,能壮阔起伏,宛如囊括整个天地,也会压下平仄韵脚,只为一人画出句点。

      他害怕她会察觉他暗藏的小心思,却又怕说得不够明白,把她绕到新的迷宫里。

      最后果不其然,她还是没有开窍,成了后者,白害得他心跳砰砰作响,就差跃出心口。

      褚璇玑掰着手指,开始盘算起来,对他的话,提出了反例:“可是这样的人并不只有一个啊,爹,玲珑,影红姑姑,还有六师卝兄……”

      听到钟敏言时,禹司凤面色变得铁青,嘴角紧抿,他将握着的拳头藏到宽大的衣角下,可指尖的锋利险些嵌入掌中,留下坑坑洼洼的痕迹。

      他承认,他心中像打碎各类调料瓶,翻江倒海,五味杂陈,但酸占了最最上风。

      他很嫉妒。

      本想着相识不久,没在这份名单上,理所应当,反正时光悠远,大不了他再接再厉就好,熟料正自调整紊乱思路,却又看到她近在咫尺的脸。

      褚璇玑眉眼舒展,露卝出一个甜笑,给了他一个意外之喜:“当然还有司凤咯,你也很重要。”

      禹司凤觉得自己仿佛被扔进广阔无垠的沙漠里走了一遭,在缺水将亡时,看到了一片绿洲。

      他在她欢卝愉的笑颜中,忽得又有了继续前行的勇气。

      她不懂情念,没有关系,他会循循善诱,直到她明白为止。

      她看不卝穿他的心意,没有关系,总有一天,他会将那些曲折却又深刻的情感,告诉她听。

      (三)成亲

      他们的进度本是徐徐缓缓,走走停停,一跃向前,在她还未得回六识时就有了突变般的进展,还要归咎于情人咒面具。

      离泽宫副宫主找到浮玉岛上,要将禹司凤带走领罚时,褚璇玑挺身而出,决不应允,并且毫不犹豫的就答应和禹司凤结亲。

      就算成亲又有何妨,不过是一场大礼而已,对她而言,能留住司凤才至关重要。

      不知从哪一刻起,他变得举足轻重,让她就算睁眼闭眼的时间里,都不想和他分离,一旦他不在身边,她就会像迎接暴雨雷鸣前,胸闷气短。

      副宫主颇有几分看小孩子过家家的意思,应了这门亲事,给了他们三天时间完成大礼。

      浮玉岛作为大派之一,得知此事后,绝不能对少阳和离泽宫弟卝子轻慢失礼,于是东方岛主吩咐弟卝子,加紧准备,务必要做到周全。

      岛上开始如火如荼的准备着大婚事宜,原本被剑网笼罩的岛上,少了几分肃杀之气,廊檐四处都是满目的红。

      红花,红纸,红灯笼,将蔚蓝的天,都晕染的红了起来。

      大婚在即,玉宁拿来几套大红的喜服样式供褚璇玑挑选,丝质绸缎光滑如陶瓷般,精致衣料上锈了各色圆卝满寓意的图案。

      并排飞舞的比翼鸟,一道细水的两只鸳鸳鸯,在河岸边屹立的雎鸠。

      褚璇玑看到栩栩如生的针线功夫,觉得每一个都富有诗情画意,一时举棋难定,无法抉择,甚至想全都囊入麾下就好。

      但婚宴从没有新娘频繁更换礼服的先例,她思来想去,最终还是敲定了上头绣着比翼鸟的那一套喜服,戳了两下,回道:“玉宁,谢谢你,我就要这套啦。”

      玉宁被她身上蓬勃的朝气感染,作了一揖,打趣道:“哎呦,那就祝你和禹司凤在天愿作比翼鸟了。”

      她环顾四周,确认隔墙无人后,还从腰卝腹间,拿出一本小册子来,急匆匆塞到褚璇玑手里。

      她把这当作不得为外人道的秘密,用耳语的音量,低声道:“璇玑,你对成亲之事,一知半解,有什么不懂,就看这本册子好了。”

      褚璇玑不知事关重大,正大光卝明的看起了那本册子,只见封皮上,赫然用浓墨写着几个大字,《夫卝妻通用宝典》。

      她如获至宝,跳着抱住玉宁,蹦蹦跳跳的转了个圈,感激的道:“太好了,谢谢你,玉宁。”

      玉宁祝福待到,捧了三件喜服出去,迎面碰上了准新郎官,却不见他似褚璇玑,万般心思都写在脸上,反倒是面容如死水般沉静。

      那些恭喜的话,也只好哽在喉中,说不出来,她只得健步如飞,快些离去,有什么误会心结,都留待他们自己说开。

      禹司凤一踏入房卝中,褚璇玑便有几分邀功请赏的意味,迎了上来,拉住他衣袖,得意洋洋的道:“司凤,我刚才选好礼服了,选了比翼鸟的。”

      她不太懂制卝造惊喜的妙处,只是满心雀跃,心花怒放的和他分享着生活中每一件琐事,就算是一根针掉在了地上,她也能比变着花的描述。

      本以为敲定喜服,会换得禹司凤同等程度的回卝复,却不料他双卝唇还是成一条直线,反露卝出一副愁容。

      他沉吟许久,将所有的措辞打了几千几百遍腹稿后,才郑重的抛出诱饵般的问题:“璇玑,你知道成亲意味着什么吗?”

      “我知道啊,挺繁琐的。”褚璇玑从婚俗必经的程序上着手,一一道来,“就是我们都要穿红色喜服,我们得拜完天地,然后我在房间等你回来,揭盖头,再就是……”

      她尚有许多零散步骤没有道出,话头就被禹司凤截了去,他摇了摇头,正色道:“没有这么简单。”

      他怕她虽是出于本心,没有半分勉强,但却只把他放在知心好友的水平线上,所以可以两肋插刀,一往直前。

      可他要的,从来就是独卝立于亲情友情之外的,关于爱情的部分。

      他不愿趁人之危,所以思虑再三,在未行大礼前,给她机会反悔:“你我若是礼成,从此便要一心一意,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是世上最亲近的人,你须得爱上我,才能做到。”

      “我还不懂爱是什么。”褚璇玑见气氛变得肃穆起来,一改往日慵懒,实话实说,“但我觉得,我亲近的人就是司凤你,很多事情,爹爹,玲珑,六师卝兄都不知道。”

      她扮鬼脸,变出花,要哄他绽放笑颜的心情,对旁人都不曾有过。

      她和他在山洞里的日日夜夜,摘下他面具,重见他清隽容颜时的喜乐,对旁人也未曾有过。

      一旦要被外人介入其中,强行将他们拆散,分隔两地,她抵死维护的心情也是前所未有。

      她不知道,这是否符合他的所求,是否达到爱那样让人欢喜让人愁的复杂字眼。

      但她已认定了他,最亲近的人也只能是他。

      她难得小鸟依人起来,轻手轻脚的钻到他怀中,依恋的道:“司凤,你不要怀疑自己,你对我是独一无二的。”

      她的话似是灵丹妙药,将覆盖在禹司凤心头的阴云,全然驱散。

      在她心中有不同于敏言玲珑爹爹的其他意义,就已足够,他知道,绝不能求之过急。

      来日方长。他庆幸自己还有充沛时间。

      大婚那天,是个艳阳天。

      阴云都不忍出来作乱,只是稀疏的躲在阳光背后,任暖阳的光芒洒满大地,将他们的前路也照的明朗起来。

      外头酒席摆满,锣鼓喧天,来观礼的浮玉岛弟卝子络绎不绝,一片热闹非凡景象。

      桌上搁着美酒盛宴,酒杯之间发出清脆的碰撞声,饭席之中满是欢声笑语,可一切忙乱,却都与褚璇玑这个新娘无关。

      她只能蒙着盖头,踩着穿不惯的高底鞋,一步一步都顺着别人走着,在拜过天地后,和香气四溢的美食绝缘,被带到冷冷清清的新房卝中。

      玉宁千叮万嘱,要她今日莫要胡来,乖乖的守着规矩,她也只好顺从听话,一座雕像似的,坐在榻上,坐到四肢都酸痛发卝麻。

      总归是无所事事,她这时静心下来,倒是想到了前几日忙碌之余,无暇去看的那本小册子。

      谁曾想才不过翻开第一页,她就被那小册子上的内容,惊到合不上下巴。

      玉宁的小册子上没有字符,全然是图,一笔一画,直截了当,毫不含蓄,任她平日再如何大大咧咧,看到这些,也倏地合上。

      那本子似仙人掌般长满了刺,令她受到冲击后,手心火卝辣辣的疼,把那本子往枕头边一丢。

      一想到对象会是司凤,她蓦得感觉像是被火炉烤了一番,不由得面红耳赤。

      以至于当禹司凤从外归来,拿着喜秤,挑开盖在她额上的盖头后,都只见到她一张红彤彤的脸。

      禹司凤还以为她这般剔透之人,有了忧思才会如此,关切的问道:“怎么了,璇玑,不开心吗?”

      他甚是害怕她会突然觉卝醒,发现自己不过是逞一时意气,好强争胜,其实对他毫无爱意,说话时微微发卝颤。

      褚璇玑只是讷讷的指了指被扔在一边的小册子,尴尬的说出因由:“没有,我就是看到那些,有些……有些说不出来的感觉。”

      她那时还不懂,这是脸红心跳,是心墙塌陷的证明,但举手投足间,已是诠释的明明白白。

      禹司凤翻了一眼那让她反常的册子,看到书页内容后,也是目瞪口呆。

      他心乱如麻之际,还得先安抚着她,蹦出一句没什么条理的话来:“放心……今天晚上我睡地上。”

      褚璇玑大惑不解:“司凤,你为什么要睡地上啊,多不舒服,咱们一起就是……”

      那些画面过目不忘,深深的印在了她的脑海中,让她说到尾句,又是缥缈起来。

      禹司凤已经开始收拾枕头被褥,只信口编了一句:“地上舒服,我觉得这样挺好。”

      “可是之前我帮你拿回簪子时,你明明是在榻上的啊……”褚璇玑指出他话里漏洞,还不忘提醒他时间节点,“就是我扮成小厮,还被你数落一顿的时候。”

      她看了看眼下的这张塌,只见其红木廊檐,雕花镂刻,做工精致,且极为宽敞,容纳两人绰绰有余,便拍拍塌面,慷慨的道:“其实我们一起也没关系啊,你看这里……”

      “别再说了。”禹司凤仓促的打断她的话,已然像负气般仓惶,躺在了临时搭好的地铺上,“那次之后,我就习惯在地上了,不然就无法入睡。”

      若要让他眼下还和她如此亲近,只怕会让他煎熬不已,进退两难。

      褚璇玑见他说得决绝,有不可违的决意,也就不再强求。她摘下凤冠,除了喜服,仰躺在下来,打算在经过一天的疲累后,安歇一番。

      但大抵是迷迷糊糊进入了人生的新阶段,她辗转反侧了一会儿,都没有睡意。

      她试探性的叫唤一声:“司凤,你睡了吗?”

      “还没有。”禹司凤不假思索的回道。

      “总感觉心里空落落的,睡不着觉。”和他一厘之隔,都让她心下难安,只能寄托于折中法子,“司凤,不然你让我牵着你的手吧。”

      “真拿你没办法。”禹司凤听来答得不情不愿,举止却是截然相反的宠溺,他举起臂膀,像搭桥一般,伸到她被角前,将她纤细的五指,握入掌中。

      想着从此以后,他再执她的手,有名分填上新一重报障,变得合情合理,他在漫漫的长夜中,牵动嘴角,勾勒出一个如愿以偿的笑来。

      (四)平淡

      成婚后的生活和以往相比,并没有太多改变。

      一时半刻也逃不开浮玉岛厉害的剑阵,两人索性就在其中,过起了自己的小日子。

      禹司凤佯装说着褚璇玑的缺点,说她心不静,气不顺,毛毛躁躁,不如学学下棋,好变得淑女几分。

      褚璇玑则翘着鼻子,满脸不屑,表示自己本来就不是什么淑女,但为了打破成见,她还是拿着棋谱,在他指导下,学起了下棋。

      她冰雪聪明,加上高手指点,上手很快,于是便找来棋谱,不过才学了几个时辰,就能做得像模像样。

      她以为下棋不过小菜一碟,轻而易举就能出师,还没站稳就想着跑,雄赳赳的就要拉着禹司凤对弈,还拿今天晚膳过后谁来洗碗,当作赌注。

      输家要把所有碗碟清洗干净。

      但一局下来,他让她三子,却还是杀得她一败涂地,片甲不留。

      褚璇玑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这边零落的几个棋子,挠着脑袋,想不通的同时又有些小小挫败,于是气鼓鼓的胀着脸,宛如金鱼一般扭开了头。

      禹司凤没有放过这个输家,而是不依不饶的道:“不知道是谁,刚才还叫嚣着一定会赢过我,怎么说话不算话了,这可不是君子之道。”

      褚璇玑棋局失意,这会儿口角功夫格外灵光,抓卝住破绽:“我本来就不是君子,而是女子。”

      “所以你想毁约?”禹司凤一眼看出她的那点小心思,给她递了个台阶,让她能顺势而下。

      褚璇玑灵机一动,鬼主意就漫上心头,面上还摆得柔柔卝弱弱:“司凤,你看我这才学了几个时辰的下棋,根本比不上你,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嘛,嗯?”

      她拿腔捏调的,如拂柳般温和,但言下之意却并不十分浪漫,而是简单的,求你了,我不想洗碗而已。

      禹司凤哪里舍得真让她去碰水洗碗,不过是想趁机挖掘她这个鬼灵精的不同一面,这样一来,倒的确让他发现,她着实潜力无穷。

      他极力绷住脸,摆出交换条件,任他衡量:“今卝晚正值月中,既然有的人不想洗碗,就向玉宁他们讨坛酒来吧。”

      褚璇玑和他在一起久了,自然轻易就能解读出他的言下之意,知道他已经放她一马,即刻应声道:“我就知道司凤你最好了。”

      当天晚上,一轮圆月当空,皎洁的月光像是瀑布一般直直坠落,硬生生的将黑夜变作光与暗的两个极端。

      褚璇玑饱腹一顿后,拿起午后从玉宁那里要来的一坛酒,正欲打开盖沿,弥补上一次一口没喝的遗憾,却被禹司凤按住了手。

      她不解的叫道:“司凤,你干嘛?”

      禹司凤不急不缓的卖了个关子:“得先赢过我,才能喝,规矩和上次一样。”

      褚璇玑被激起了好胜心,想要大展拳卝脚,扳回一城,不再像白天那样丢份。

      她边中气十足的呐喊了一声“好”,替自己加油鼓劲,边在拳头上呵了口气,希望带来好运。

      然后在刀剪锤中,出了剪刀,赢过了他摊开掌心,摆成的布。

      褚璇玑旗开得胜,怕他也收回前言,没收了她这坛酒,火急火燎的将坛子抱在怀中,享起了独食。

      只是揭开酒坛上薄薄的一层布后,她不止鼻端闻到了酒的甘甜,还清晰的看到了在月色下,变得更为显眼的一行诗词。

      “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

      禹司凤本是离泽宫这些年来天资最为出色的弟卝子,若要将他和天象一一对应,他也应是太阳那般耀眼夺目。

      可他却甘愿做一颗在远处看,微渺的星星,将她奉为月亮,以她为中心,她在那里,他就跟到哪里。

      褚璇玑心中如掀起惊涛骇浪般摇动不已,曾经被卝迫筑起的心墙,二十多年来坚卝不卝可卝摧,如今却被他短短的十四个字,撼动了低级。

      她觉得有什么在她心底碎裂,让她心中涌过一道暖流,并将这道暖流化作眼角边的浅浅湿意。

      那些咸湿的液卝体,在她眼眶中打了个转,又憋了回去。

      她记得他说过,眼泪是很珍贵的东西,所以不能打破如此温馨的一幕。

      但禹司凤没有点到为止,还要用言语添砖加瓦一番:“那时候我想说的话,被玉宁他们打断了,虽然现在你成了我的娘子,但应该说的,总还是要说的。”

      他喉头通畅,却还是清了清嗓,在这宁静的月夜中制卝造出些响动来后,才有些羞涩的说出后续:“璇玑,你愿意成为我的月亮吗?”

      褚璇玑的侧脸盛着月的柔美,似乎已然浸在了里面。

      她轻柔的回了三个字:“我愿意。”

      星星和月亮的光辉孰重孰轻,并不紧要,最重要的是,她愿意和他永远相依。

      “那这张图,你看一看吧。”禹司凤给出的意外,比街角巷尾的摊贩那里,摆着的套娃还要繁复,堪称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他借着酒坛弥补了先前的遗憾后,从怀中拿出一卷画来,平摊一看,白纸上描摹的,是一个个装点精致的房间。

      他唯恐自己画技不佳,没有传达精髓,开口讲述起来:“你看这里,是厅堂,我打算弄得开阔一些,有利于通风,这里是后院,就种你最喜欢的花……”

      他手指不停在画幅上移动着,划过眼下还方方正正的小格子:“这里是厨房,肯定要很大,因为你爱吃的东西多,这里便是我们住的地方,给你放一个甜点柜和大衣橱。”

      “至于住在哪里,随你开心,我觉得可以在少阳的山脚下,你若想你爹了,我们就御剑回去……”

      “当然如果你另有别的想法,到时候我们再一起商量,要是喜欢到处走走,我们就一起踏遍每一寸土地……”

      “还有这里是……”

      他鲜少会用这么多的篇幅,去描绘还遥不可及,变幻多端的未来。

      但每一种可能性,在还没落实前,就令褚璇玑心生向往。

      因为他设想的关于未来的每一个画面里,全都有她。

      (五)心灯

      禹司凤本以为这样的细水长流,才是生活最本真的面貌,但他从未想到,原来是他高估了自己的位置。

      目睹褚璇玑抱着钟敏言软言安慰的时候,他觉得天地都黯然失色,他和他的月亮,都失去意义。

      他生了重病一般,浑身乏力,连动一动的力气都提不上来,只是心口像被人剜了一刀那般,空落落的,却又拉扯出绵延到四肢百骸的痛意。

      这一切从一开始就是个错误。

      她肯结成这段姻缘,本就只是仗义相助,点到为止,是他穷追猛打,非要强求,这才扭到了苦味的瓜。

      他记不得自己如何拖着沉重的双卝腿,踱回房卝中,只觉得门栏上还未剪去的“喜”和房卝中还没换过被套的红色锦被,如此刺目。

      每一个都在嘲笑着他的自作多卝情。

      褚璇玑终于将迷迷糊糊的六师卝兄安顿下来后,天色从一片光亮转为夕阳西下的薄暮。

      她踏着落日的余晖赶回,想着总算可以回到她最最亲近的司凤身边时,却见禹司凤面色冷若冰霜,已提前一步,让夜幕的黑主卝宰。

      褚璇玑惊得捂住了嘴,不知他何故如此,喃喃问道:“司凤,你怎么了?”

      他只是目光沉痛,落在她的身上,仿若千斤重的鼎,压得她心口阻滞,喘不上气。

      而后他嘶哑的语声,更如当头棒喝,让人心灰意冷:“璇玑,若你心中没有我,那便不要来招惹我吧。”

      褚璇玑听得怔怔发蒙,耳边响起阵阵嗡鸣,似在掩盖他绝情的话语,希望她所听到的,全然是假。

      她拉住他的手腕,强笑道:“司凤,是我听错了对不对?”

      禹司凤一把挣开她的手,闭目之后,凄怆的道:“璇玑,如果你对我无意,我愿意放你自卝由。”

      他自嘲的道:“是我一厢情愿,想得太多,你帮我本来就是情分,不是本分,若是你想和离,我便还你自卝由。”

      他说到最后,已是成了几不可闻的声量。

      曾几何时,那个意气风发,熠熠生辉的少年,成了他触及不到的过去,让他成了这般卑微又可怜的模样。

      褚璇玑听到“和离”二字,仿若看到泰山崩于面前,大惊失色,面色唇色都苍白如纸。

      那么多大风大浪,他们都并肩作战,携手克服,她听过他用吐真丸说过的真心话,怎肯就此罢休,只是低低的道:“司凤,你不会这样离开我的,你不会这样做的,对吗?”

      禹司凤不忍卒听,只想快刀斩乱麻,将对双方的伤害降到最低,是以硬下心肠,淡淡的道:“可我也知道,你终究是不属于我的。”

      但他仍是给自己留了一点余地,不想就此斩断一切,因此有卝意无意间,拉长了战线道:“我先搬到隔壁,你慢慢考虑,什么时候想好了,什么时候来告诉我。”

      他一面告诫自己,切莫留恋,是时候潇洒放手,一面却始终悬而不放,空握着最后的一丝希望。

      之后的两天,他们隔房而眠,相见犹如陌路,用膳岔开时间,闹得人人都看得出来,这新卝婚夫卝妻之间,出了些小问题。

      玉宁在这岛上,和褚璇玑关系最为亲近,打着谈心的旗号,想就此套出些消息来:“璇玑,你怎么回事,才成亲就搞成这幅样子?”

      褚璇玑闷在心头几天无从纾解的郁结,在这时爆发出来,她簌簌落下泪来:“我不知道,但是司凤他说,要放我自卝由,要跟我和离。”

      她恍然间懂得,原来悲伤深入骨髓时,会令人如此痛卝不卝欲卝生,而眼泪的多少,有时也代卝表了悲伤的深重与否。

      原来没有了那道心墙,她也可以哭到惊天动地,可以哭到泪腺干涸。

      玉宁见状,暗道一声不好,替她抚背顺气道:“哎呀,你别哭啊,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了,我好帮你啊?”

      褚璇玑把那一天的来龙去脉仔仔细细的重复了一遍,说道最后,心如刀绞,泪眼婆娑的道:“我不要……不要什么自卝由,我只想和司凤在一起。”

      “褚璇玑,你现在在这哭哭啼啼的有什么用?”空中一道银光闪过,随即变成卝人形,撂下狠话的正是禹司凤的灵兽小银花。

      褚璇玑没有在意她的咄咄逼人,只是坦诚着自己的所思所想:“我只是很怕很怕,很怕会失去司凤。”

      小银花见她哭得双眼肿的核桃一般,想来主人若见到她如此悲伤,定会更难过十倍百倍。

      她于是从身上拿出一个碎片来,当作是给褚璇玑最后的机会:“褚璇玑,你把这个碎片埋在土里,用真气浇灌,要是你心悦我主人,这东西就会生根发芽,长出心灯。”

      褚璇玑重拾信心,忙不迭追问道:“那长出心灯之后呢?”

      小银花轻蔑的哼了一声。

      她大费周章,才从副宫主那里偷到碎片,过程可谓艰辛无比,但为了博得主人一笑,她也只能甘心情愿,将这心灯的奥秘道出。

      “到时候你拿去给我主人,让他捧着,若心灯在主人手上明亮如初,就说明你对司凤有一片真心。”

      她与褚璇玑向来并不对盘,突兀的伸出援手,显得她成了怪人一般,所以临行前,强调道:“你别以为我是在帮你啊,我只是不想主人难过。”

      待到褚璇玑回过神来,小银花已是施了个法术,就此不见踪影,只能让从来都有些后知后觉的她,对着空气,感激的喊着“谢谢”。

      她擦干泪痕,决定重新振作。

      褚璇玑一贯积极乐观,不再追究司凤这般反常的原因为何,而是她托玉宁找来一个花盆,将那碎片埋在土里。

      无论如何,她会把心灯完好无损的叫到他的手上,她会告诉他,即便她没有六识,她却仍然为他生出卝血肉,长出了心。

      接下来的两天里,褚璇玑废寝忘食,努力用真气浇灌那颗碎片状的种子,即使偶尔眯上眼睛,梦里也惦记着,要让这心灯好好长成。

      终于皇天不负苦心人,在第三日的清晨,她看见那深藏在黑卝暗中的种子,生根发芽,长出了花的样子,也长出了她的心。

      她小心翼翼的捧起那心灯,敲响了禹司凤的房门,也想给他一点甜念,便双手背后,讲那心灯遮盖在衣衫后头。

      几日未怎么见面,禹司凤来迎门时,面带憔悴,显然是这些天饱受困扰,备受折磨。

      但他对褚璇玑的关注度远远超过世上卝任何,他一见到她来,眼角就止不住的跳动,面部肌肉的变化成了本能,将面无表情,转化为喜上眉梢。

      但转眼一见,她面颊似乎凹陷了几分,消瘦不少,他又是不安操心起来,怕她冷静了这几天后,真的是前来提出和离。

      两种情绪纷争不休,让他在开口时,尽量压低声线,才能装作无事发生:“你来做什么?”

      “司凤,我有个好东西给你。”褚璇玑像是变术法一般,倏地将一份大礼送上,打得他措手不及,“司凤,这是我的心灯,也是我的心,我把它送给你。”

      禹司凤头脑稍一转动,就猜到这心灯出自小银花的手笔,给了他们一个说开的契机。

      以她平日里的术法修为,定然竭尽全力,才能种出心灯,这才清减至此,他顷刻间又是生了几分感慨。

      感慨她从来都是这么横冲直撞,没有章法的就拨乱他的心弦,感慨她从来都如此勇敢,想卝做什么便毫无顾忌的放手去做。

      可他却迟迟未能下定决心,踌躇不已。

      他细细打量一番这晶莹透亮的心灯,犹疑着不敢接过,生怕一触手,那心灯就灰飞烟灭。

      一别之后,多年未有怜惜,好不容易摘下却成了哭脸的面具,还有前几日,她和钟敏言的相拥。

      太多失败的先例,让他不敢怀有期待。

      褚璇玑见他纹丝不动,还道是他还在生气,不肯接受,急得团团打转,最后无法组卝织语言,病急乱投医,直接把那心灯往他手上一塞。

      “是你告诉我,会有个人,和他在一起比尝遍所有美食还要美好,我不管,这是我的心,你不可以拒绝它。”她毫无底气,却是用的命令口吻。

      她不明所以,越想越是委屈:“我还特地选了比翼鸟做喜服,就是为着和你一起遨游天际,结果你一个人反悔了,这算什么?”

      禹司凤忙乱间收到了一盏心灯,还被她控卝诉一番,双手不住发卝颤,但觉手上捧着的心灯轻如鸿毛,又重过千山万水。

      但却始终牢固如初,没有碎成齑粉,飘飘然的随风而去。

      她六识至今没能找全,心中本无牵无挂,可她为他动了心,生了情,已是化不能为可能,变腐朽为神奇。

      他竟是自我挣扎,生生编了个牢卝笼出来,囚卝禁了自己,也伤了她。

      禹司凤伸展长臂,将又有了哭腔的她揽在怀中,紧紧圈住,像是宣誓了她为自己独有。。

      “别哭。”他知晓她对他有了同样的心境,一下下顺着着她的背脊,柔声道,“我知道你真正的心意了,我很开心。”

      褚璇玑皱皱鼻子,把眼泪鼻涕都憋了回去,但还是花着一张脸,眼眶红红,白兔一般的追了个底:“所以司凤,你不跟我和离了对吗?”

      “我怎么忍心。”禹司凤念及作茧自缚,割舍她的苦楚,才几天时间,就让他无法背负,跌入深渊,这句话说给她听,更是说给自己。

      他永远都放不下她。

      褚璇玑不肯放他一马,带着轻微的残留的鼻音,追问道:“那你到底为什么要和我和离?”

      她骤然间被卝判成了死囚,还无从辩解,自然非得问出个所以然来。

      让禹司凤承认自己是因着在醋海翻腾了一遭,才影响判断,他有些忸怩的张不了口。

      但将她划入所属领域,不得任何人超过正常幅度外的接卝触,已是他牢不可破的信念,就此坦白,似乎也没那么丢脸。

      他于是顺心而为,捅破了那层窗户纸:“因为我看到你抱了别的男子,我以为你只当我是普通朋友,对谁都是一样。”

      “我对你才不一样,这个忙我只能帮你。”褚璇玑又一次认真阐明卝心意,她对他从来都赤诚一片,绝无二心,自是容不得一粒沙的存在。

      她很是执着的回溯过去的时间线上,思前想后,只想到一个人选:“司凤,难道你吃醋的那个人是六师卝兄?”

      禹司凤不发一言,只点头示意。

      褚璇玑摆了摆手,自证清卝白:“那不是你看到的那样,是因为六师卝兄昏迷间把我当成玲珑了,所以才……”

      但她转瞬间想到其它场景,又是有了新的体悟:“如果换了我,看到你和玉宁,小银花,玲珑,或其他女孩抱在一起,我也会不开心,只要一有这种念头,这里就闷闷的……”

      她指着在他之前,没有任何起伏的心口,立誓道:“所以我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和别的男子抱在一起了。”

      禹司凤替她补充着要遵循的条条框框:“你还要保证,你只能吃我喂得东西,只能抱我,只能在我身边,也只能爱我。”

      “啊,这么严格。”褚璇玑拖长音调,身卝子如藤蔓般左摇右晃,故意显摆的迟疑不决。

      禹司凤陪她过足戏瘾,也扮演出黯然神伤的模样来:“你若连这都不肯应允,我只能……”

      褚璇玑才说清一桩误会,可不愿平添波澜,她挤出一个讨好的笑来,软糯的道:“我怎么可能不答应呢,我这是逗你玩呢,司凤,你不要生气嘛。”

      禹司凤轻笑一声,才把自己吊她胃口,可以任意发挥的后半句话,接了上去:“我是说,如果你连这都不肯答应,我只能给你定更严苛的规则。”

      褚璇玑恍然大悟,手指直直指着他道:“好啊,你骗我。”

      她风一般的掉转过头,已是一下子坐在了廊檐上,气鼓鼓的把头埋入双膝。

      禹司凤轻揪了揪她两侧的发髻,惹得她脸颊向下,却是头发被挠得发卝痒,止不住的从齿缝中蹦出浅笑后,才又灿若生辉的抬起头来,直视着他。

      而他就趁势,如电闪雷鸣那样,在她还没反应过来时,就双手拖住了她的面孔。

      他缓缓道来的,是他曾经纠结的所在:“璇玑,因为你六识还未找全,所以我就算和你成亲了,也还是患得患失,总觉得幸福会悄无声息的溜走。”

      但有了心灯这个证物,有了她的悲喜和真情告白,他猛然间发现,所有的困惑都没有卝意义。

      她已为他做到最好,已让他心想事成,所以他摸了摸她的头,话锋一转道:“但我现在觉得,这样的一个你肯爱我,更加难能可贵。”

      褚璇玑顷刻间鼻子一酸。

      连爹爹都时常摇头叹气,认定她这幅模样,只能浑浑噩噩,了此余生。

      她在师卝兄弟间饱受冷眼,以为自己皮糙肉厚,惯了就好,所谓的满不在乎,自如应对,其实更多是麻木过后的假象。

      可原来有人不在意她完不完整,有没有性格上的缺陷,包容她的所有,把渺小又不起的她,当作世间最珍贵的宝物。

      她牵过他的手,感受着他掌心里的温暖,将很久以前悄悄长成的愿景的果实,采摘下来,落在归处:“玲珑告诉过我,说我不是怪人,只是有一堵墙拦着我,让我不知道情为何物。”

      “她说会有一个人帮我,凿碎这堵墙。”她有了心上人,把人生百味都品了一场,可以笃定的道,“司凤,我想这个人是你,也只能是你。”

      有了他,找不找得到镜子的碎片,恢不恢复六识,和普通人一不一样,都不再重要。

      重要的是他是敲开她心门的第一个人,是驻扎在其中的第一个人,是以后会日日陪伴她的唯一一个人。

      褚璇玑双臂横摆,有些不自然的提议道:“对了,那晚上你就搬回来吧,还有那个小册子……”

      禹司凤衔卝住她的呼吸,为她断了句。

      小册子上所画的图片千奇百怪,样样都有,到底代卝表什么,还有那么悠久的时间,总会知道的。

      fin

      本篇没有欧皓辰,心灯没种出来我个人挺遗憾的,感觉恢不恢复六识不重要,反正相爱最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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