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同人文合集

作者:大大大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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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画情


      (婚后小日子,依旧生活小甜饼)

      褚璇玑近两日总是胸口发闷,像是连接心口的血脉被异物堵着,让她时而浑身乏力,喘不过气。

      更为奇怪的是,她食欲大减,一颗胃变得袖珍小巧,连带着最喜欢的甜食,也是吃上几口就恹恹作罢。

      她还当甜食酣掉了牙,过犹不及,是时候该换换口味,于是在用午膳前,微侧着头,笑盈盈的冲禹司凤道:“司凤,我们去山摇居好不好,我想吃那儿的醋溜鱼了。”

      禹司凤知道她对吃情有独钟,对她的天马行空见怪不怪,只是戳了戳她的脑袋,应道:“都随你就是。”

      待到了山摇居,褚璇玑心心念念的醋溜鱼被端到桌上,她正是兴致盎然的准备开动,可那香气四溢的鱼却不同以往,而是散发着一股腥气。

      这令人作呕的味道惹得她胃里翻江倒海,酸水直冒。

      她喉头作痛,扭过头去,克制不住的干呕起来,似乎要将她胃中本就所剩无几的残余物,全然吐出。

      禹司凤着急慌忙的替她抚气顺背,吓得脸色发青:“璇玑,你怎么样,还好吗?”

      褚璇玑嗓子如火烧般干涩,顷刻间发不出声,整张脸像是抹上了一层白色的漆,失了血色。

      坐在隔壁桌的一位老妪,头发花白,一双眼睛却清明有神,目睹了此情此景后,用过来人的口吻,提点着两个后生道:“恭喜两位,看夫人这样,定然是有喜了。”

      禹司凤怔忡间,头脑一片茫然,呆若木鸡的定在原地,半句话都答不上来。

      那老妪似是看不惯他这般木讷,又出声道:“你这做相公的还愣着干嘛,还不快带你娘子去看诊。”

      这一番话有醍醐灌顶之效,为不知所措的禹司凤指了条明路,只是褚璇玑体质着实特殊,寻常大夫怕是拿捏不住,他一时竟是想不到合适人选。

      褚璇玑身子软软的他肩头倚了片刻,不再头晕目眩后,扯了扯他的衣袖,提出一个可靠人选:“司凤,不如我们去找影红姑姑看看吧。”

      禹司凤轻点点头,确认她安然无恙后,小心翼翼的带她回到曾与她相伴十几年的故土。

      即使在少阳派的那些时日,于褚璇玑而言,已经遥远到恍如隔世,但仙气缭绕,气势恢宏的少阳派在雨露风霜中,仍是一成未变。

      仿佛被改变的,只有她和禹司凤。

      厮杀争斗在岁月洗涤下,化成了一片静好,所以重遇两个小辈,影红又惊又喜。

      听闻他二人来意,她丝毫不敢怠慢,忙不迭领着褚璇玑去看诊,只是悉心诊断,得心无旁骛,聚精会神,是以即使禹司凤想陪同在侧,也还是被拦在门外。

      他在紧紧阖上的门窗外,焦躁不安的侯着里头的结果,一颗心像是被放进油锅里,拖得越久越是煎熬。

      他的冷静自持在一旦牵扯到褚璇玑,就会荡然无存,这时已是阵脚大乱,是以在外头的长廊上一直踱步不停。

      他虽也盼着能有一个绵延他们骨血的孩子,但对于可能降临的新生命,还是惊大于喜。

      听过太多噩耗,他有时仍会缺失安全感,觉得幸福摇摇欲坠,会突生变故。

      她从实力超群的战神,到十世颠沛流离,大起大落后,才换得眼下安宁,他不愿枝节横生,让他们千难万险才求来的平和,就此打破。

      待到影红打开门时,他一个箭步迎了上去,已是大手将座椅上的褚璇玑牢牢扣在怀里,关切问道:“怎么样,还有没有不舒服?”

      影红难得见他这般惊慌失措,先给他吃下颗定心丸:“恭喜你们了,璇玑已经有孕一周了。”

      即将多了新一重身份,褚璇玑兴奋不已,直直的往他怀抱里钻去:“太好了,司凤,我们就要有孩子了。”

      禹司凤平日如何镇定,此时也是方寸大乱,用微微发颤的双手环住了她,回话的声音都带着喜悦的哽咽:“是啊……太好了……”

      他将她紧抱到没有缝隙,又怕伤到她腹中孕育的小生命,有些笨拙的将她侧转过身,只揽住她的肩头。

      影红姑姑给足两人缓冲时间后,开口说出了隐患所在:“璇玑气息闪现紊乱,胎相有些不稳,前三个月还是稳妥些好,待到明年四月,这孩子就能出生了。”

      “要十个月那么久啊?”褚璇玑掰着十根手指算了算月份,道出了对她而言头等烦扰的大事,“那我好久吃不上好吃的了。”

      她脸颊充气般鼓了起来,一张嘴也微微撅起,但她和这未成形的孩子,似乎有着莫名的心灵感应,让她很快将那点小事抛到九霄云外,而是轻柔的拍了拍肚子。

      她注意点完全偏离,惹得影红失笑道:“你啊,还是和以前一模一样。”

      历经风云变幻,世事变迁,褚璇玑还是如十几岁的少女般天真烂漫,最大烦恼不过是享不尽天下美食,可见禹司凤待她极为体贴,尽心呵护着她那些清透的小心思。

      禹司凤同样想到这一层面,心急如焚:“红姑姑,璇玑今天吃醋溜鱼的时候,还恶心想吐,要是以后也这样,该如何是好?”

      “这你们倒无需担心。”影红不想加重两人焦虑情绪,解释起大多数女子孕期会有的常态,“过了前三个月,稳定下来就好了。”

      禹司凤扶着褚璇玑继续坐好,细细询问起其它注意事项来,比很多年前,在离泽宫修习法术时,还要认真百倍。

      “其实也没什么。”影红姑姑思忖了片刻后,耐心叮嘱道,“不要有剧烈动作,吃食搭配均衡,莫要太过挑嘴再就是……风月之事,克制些就好。”

      禹司凤听到最后一句,白皙的脸庞憋得通红,像是染上风寒的病人般,剧烈的咳嗽起来。

      褚璇玑静坐久了,本已开始把玩自己的发梢,忽而听到他闹出如此动静,忙又抬起头来,关切的道:“司凤你没事吧?”

      禹司凤这时颇有些庆幸,她刚才只是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所以并未听到最让他尴尬羞怯的那部分。

      他只是用额前碎发,遮挡满面红晕,低声回了句:“我没事。”

      和影红姑姑道别后,当天晚上到了入夜时分,褚璇玑双目圆睁,辗转反侧,躺在榻上,怎么都入不了眠。

      禹司凤察觉她紊乱的心绪,轻点点她额头,柔声问道:“怎么还不睡?”

      褚璇玑转过身来,和他四目相对,一颗小脑袋在他臂弯上蹭了两下,找了个更舒适的位置后,缓缓道出自己的顾虑。

      “我娘在我很小的时候就过世了,一直以来,都是玲珑和爹在照顾我,所以我有点担心,我到底能不能成为一个好的娘亲。”

      她自知心性并不成熟,平日多是仗着禹司凤百般纵容,千般宠溺,才过得舒适无忧,如今即将承载新生命的重量,让她欣喜之余,也不免手足无措。

      “我们天不怕地不怕的褚璇玑也有今天啊。”禹司凤凑过脸去,额头贴住她的额角,随即大手搭在她小腹上,用掌心的暖意化解她的不安,“别怕,还有我呢。”

      他宽阔的胸膛总为她遮挡许多风雨,他温暖的怀抱永远为她敞开,褚璇玑从瞬间的自我打击中,恢复信心:“也对,只要司凤你在,我就什么都不怕了。”

      禹司凤说到做到,接下来三个月中,对她的着紧在意,已经算得上是森严的境界,使得她的活动范围被圈在府中那一方小天地内。

      好动活泼的褚璇玑又怎么能安然坐住,只好常常挽着他手臂,动摇他这个看守人的决心:“我好无聊啊,司凤,我们出去走走吧,就一会儿,就一小会儿。”

      她为了增强自己的可信度,举起右手,拇指和十指间仅仅流出一点点缝隙,表明自己只想透一口气,绝对安安分分。

      禹司凤挂心着影红姑姑所说的那番话,并未放行:“影红姑姑说你胎气尚不稳定,再过些时日,等你稳定了,我就陪你出去。”

      褚璇玑得了回复,在原地打了个圈,又是坐会了木椅上。

      虽是知道在这漫长等待后,很快会迎来尽头,但关禁闭的滋味着实让人难耐。

      这样跳脱的一个人,憋闷的找不到乐子,就须得禹司凤多费心思。

      他绞尽脑汁,搜罗各地有趣物事,比如会学人说话的鹦鹉,比如会变好几种颜色的金鱼,还有许多记载着奇闻轶事的话本子。

      每次他拿了新鲜物事回来,哄她开心,都能换得她一个笑容,一个拥吻,一句甜甜的“司凤,你对我真好。”

      出乎意料的是,褚璇玑沉迷在话本描绘的光怪陆离的故事里,竟是性情大变,从好动转为好静。

      每每在午后的庭院里沐浴晨光时,她定会一边津津有味的看着,一边吃上禹司凤剥好的各类瓜果,本就圆润的脸又是增了几两肉。

      她自身经历曲折过大多数人,却仍会跟着戏文里的爱恨情仇,恩怨纠葛而心绪起伏,似是要把失去六识的那段空缺,全然弥补回来。

      就这样待到三个月的禁令一过,褚璇玑一手拿着话本,一手逮住禹司凤衣角不放:“司凤,我们去看戏好不好,就那个《三定姻缘》,我好想看。”

      看了那么多话本,她还未亲眼见过活灵活现的演绎,因此兴致颇高。

      戏园子里人流众多,本不适宜有孕之人前去,但看着她殷殷期盼的眼神,他又心软下来:“真看不出来,你还是个戏痴。”

      她这些天和话本几乎形影不离,就连睡觉时也捧着不放,还老缠着他念给她听,可见实在沉迷于此。

      褚璇玑听他这般调侃,拿发梢尾端,轻扫过他的脸颊,笑道:“司凤,你该不会是在跟话本子吃醋吧?”

      禹司凤没有答话,只是抢过她手上的话本,轻飘飘的在她发顶上一拍,否认道:“才没那回事呢。”

      他嘴上虽是调侃不停,却还是在戏园的二楼,包了位置最大,视野最开阔的隔间,陪她在《三定姻缘》开演后,并排观看。

      戏台上的生旦们唱着婉转曲调,戏台下的人则聚精会神,似是被唱词带动情绪,跟着虚构的人物走了一遭。

      戏中的主角女子是天上仙子,男子是一介平民,在寿数不一致的结果下,女子等了对方两世轮回,最终得以相知相守的故事。

      一个多时辰后看客们陆续散场,嘴上不住讨论着哪个转折令他们为之震撼,所以到散场时还意犹未尽。

      见人流退散的所剩无几,禹司凤正要去执着她手,带她踏上回程,却见她仍是木愣愣的坐在原地,面上写满感伤。

      戏台上三生三世的情缘都已走得如此坎坷,联想到和他十生十世情愿,她又是怅惘,又是庆幸。

      怅惘着他们走了这许多弯路,庆幸着她最终还是没错过他。

      有孕之人心思多数会变得如针尖般细腻,连一贯大大咧咧的褚璇玑也逃不过这定律。

      万劫八荒镜已然带他们重看前世的记忆,但看到相似的场景时,她多少有了感同身受的代入感。

      她霎时间泪水蓄满眼眶,在她腮边落下两行清泪。

      禹司凤见她骤然落泪,心口像是被挖去一角,痛得发紧。

      “都要做娘的人了,还这么爱哭。”知道她触景生情,他用宽大的衣袖,轻柔的拭去她脸上泪痕,“不怕以后孩子出生了,笑你是小哭包。”

      褚璇玑不服气的回嘴道:“我的孩子才不会笑话我呢。”

      她一赌气,轻哼一声,把眼泪鼻涕都往他衣袖上抹。

      禹司凤拍了拍她的背脊,牵着她手,往他头发,眉毛,眼睛,鼻子上带,让她确认他的存在,并非是镜花水月:“你看,我这不是好好在你面前嘛。”

      褚璇玑像是幼童一般,用他羞衣袖蒙着脸面,隔着层布料,发出了“嗯”的一声响。

      她在看完《三定姻缘》那出戏后的几天,忽然拥有了自己的秘密,每天在房间里写写画画,十分投入。

      待禹司凤问她究竟在忙些什么,她又是支支吾吾的遮掩过去,仿佛背地里正在谋划着什么大事。

      禹司凤倒也就此作罢,反正依着她的性子,终归是藏不住事,最后定会主动爆出那些小把戏来。

      果不其然,他是在一天傍晚时,看到她从腰间,拿出了一个小匣子。

      褚璇玑面有得色,扬了扬手上匣子,里面似是有了不得的珍宝,借此对他下了战书:“司凤,和我猜拳吧,要是你赢了,我就把这个送给你。”

      禹司凤薄唇一抿,忍着笑意:“怎么还这么幼稚。”

      褚璇玑伸手拍他一下,扬起头来,佯装不满:“不玩就算了,过时不候。”

      “这就生气了?”禹司凤挑了挑眉,而后又是捏住她脸不放,“骗你的,我怎么会不陪你。”

      褚璇玑和他玩闹时,故意放慢手速,比他晚上一步,结果就是他出了剪子,她出了布。

      输了游戏的她,愿赌服输,将那匣子,递到他的跟前,双手交叉,摆出不在意的架势来:“喏,送给你了。”

      禹司凤打开那匣子,只见那其中四四方方摆在里头的,竟是一本话本,封皮上赫然写着“十生十世”四个大字。

      他翻开那册子,只见那话本上描摹的并不是别人的故事,正是他们所有的点点滴滴。

      他为她甘愿赴死,循环往复,她不懂情,不懂爱,却是在他眼角边留下血痣,成为日后重遇的契机。

      只是她对情感向来后知后觉,待到失去后,才发觉情根早已在她心底盘旋生长。

      好在前几世的悲剧,在他落手到终章时,转忧为喜,定格在那册子最后一页的,是她对未来美好的期许。

      日落夕阳下,他和她并肩而立,背影被光线拉得细长,悠悠的漫步在街头巷尾。

      除了他们之外,还有个小小身影,挤在中间,正是他们还豆丁大的孩子,稚嫩的手掌嵌在两人指缝之间,亲密无间。

      “司凤,你觉得我画得怎么样?”褚璇玑双手托腮,眸子闪亮的耀眼过满天星光,直直的盯着他不放。

      似乎看着他,就能走到地老天荒。

      “傻丫头。”禹司凤心下触动不已,顺着她的祈愿,柔声回道,“你想要的都会实现的。”

      他感慨过后,正要把那册子合上,却见那册子尾部,跃出一行金光闪闪的几个大字,竟是她用鎏金字撰写而成。

      褚璇玑是在浮玉岛上被他赶走时,才知道禹司凤曾经迂回的向她表达过很多次感情。

      那天他留下玉宁,却将她当作外人,以至于她一直别扭不语,闷闷不乐直,到玉宁也来她房间换新鲜花束时,才打破这个僵局。

      玉宁见她萎靡不振,一头雾水,出于关心,便问她为何垂头丧气。

      褚璇玑到底是个直肠子,对着玉宁,一股脑的把烦扰全说了出来:“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你和司凤在一起就不开心,就很生气。”

      她攥着衣角,眉头紧蹙,当真是想不通其中关窍,却又耿耿于怀。

      “哎,只有你还傻傻蒙在鼓里了。”玉宁长叹了口气,“那天司凤在酒坛底下写着心悦君兮君不知,就是他对你的心。”

      褚璇玑还没来得及问为何一句诗词,会是他的一颗心,玉宁就被同门喊走,火急火燎的离开。

      无人指点,她想破脑袋也不明白“心悦君兮君不知”是为何意,但总算明白她在他心中,有独一无二的地位,她又是露出心满意足的甜笑来。

      后来岛上又接连生变,她渐渐将此事忘在脑后,只是近些日子来,渺远的过去一桩桩回到她脑海中,于是她也依样画葫芦,这般倾诉自己的心声。

      那些字在空中飘旋舞动,是寄托同样情思的诗句。

      “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成婚之时就已许下终身,但允诺在有情人中永远意义非凡。

      褚璇玑对他郑重道:“司凤,你对我说过,你绝不会负我,那我也定不会负你。”

      禹司凤缱绻笑容在脸上漾开,勾勒成好看的弧线:“我信你。”

      他会和她一起,过着她笔下绘出的美好光景。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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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章 画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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