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虹七]我怀疑我变成了松鼠

作者:娴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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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0



      卯时。

      由于魔教暂缓了搜捕七剑,所以虹瑁等人总算得了一丝喘息。
      “看来是莎丽和迢原他们暂时吸引住了辛琥的注意,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情况如何,我们得抓紧时间,做接应他们的准备!”虹瑁道。
      四个人迅速面朝达墨席地而坐,以内功帮助他梳理全身真气。

      *
      辰时,天已大亮,四人连续运功,皆感到了一丝疲惫。于是虹瑁让伙伴们轮流休息,先从神医开始,接着是蓝荼,大奔,最后是他自己。

      等轮到虹瑁时,他抹了把脸上的汗,对大奔他们道:“我去外面喘口气,顺便查看一下魔教的动静,这期间就辛苦大家了。”

      才查探到一半,就发现山脚突然喧嚣起来。

      “啊?魔教怎么突然就攻上来了?”虹瑁大惊。
      此时达墨的伤还未好全,然而时间不等人,虹瑁稍作思考,便决定和同伴们兵分两路,他自己和蓝荼边战边引追兵离开,大奔他们则背着达墨藏身于一个树丛。
      信号|弹炸响,辛琥很快闻讯而至。他看起来一点也不像疾病缠身的样子,作为轻易就可搅动风云的一代霸主,辛琥身上所浑成的杀伐之气气势惊人,而他的武功也确实厉害,内力如传闻中的那样深不可测,虹瑁刚一出剑,就感觉长虹剑在辛琥的掌力中歪向一边。
      虹瑁不敢再硬拼,急急携着蓝荼撤退,却被辛琥追得狼狈不堪,苦苦坚持了一盏茶的时间,被迫和大家撤退到一处易守难攻的险峰之上。
      “给本王听好了,抓住七剑传人,赏金千两,连升三级!”
      “是!!”
      “冲啊!!”
      “教主有令,抓住七剑,赏金千两,连升三级!”
      “给我下去吧!”虹瑁将一块比他人还大的巨石举起扔了下去,崖下数十名身负绳索快速上攀的黑衣兵们被尽数砸落。

      但重赏之下必有勇夫,魔教又开始了第二度轰炸,新一批黑衣兵则在箭雨和炮火的掩护下奋力攀爬。
      虹瑁一马当先,长虹剑先是滴水不漏的挡住了箭矢,然后发觉炸'弹飞来了,又迅速护着同伴躲进山洞,他自己则留在最靠外的位置,竭尽所能的避免落石将洞口彻底堵死。
      只见他将被炸.弹崩下的山石一脚一个的踹开,一边踢一边气道:“等这事一完,宵琥若改邪归正便也罢了,若是没有,这俩人我非一起收拾不可!”

      *

      同样辰时。

      我和护法风尘仆仆,来到了一片荒芜之地。
      和路上阳光明媚的好天气不同,眼见着天空阴云翻涌,山风呼啸,云层中不时传出阵阵轰鸣,预示着一场雷雨即将到来。

      放眼望去,四周空旷,土地龟裂,只有块块怪石森然耸立。遍地断树焦草,完全是一片电击雷劈后的荒凉景象,仅有的几棵大树,也只剩下黑秃秃的树桩。加上如此恶劣的天气,那几匹马嘶鸣着踌躇不前,鞭子抽的狠了,也是跑出两步便扬蹄罢工。

      是的,这就是我们约辛琥交换人质的地方。
      经过我和护法之前的商议,和辛琥那个魔头对峙时一定要选择一个利于我们的地点。
      因为对峙结束,很可能直接迎来就地掐架,到时候我们就能亲身体会到什么叫“你大爷还是你大爷”了————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发生,护法说,必须是我们熟悉而辛琥不熟,地形险恶以防止有人暗中同往,又危险四伏让他心生忌惮,这样才能让他不敢轻举妄动。
      护法推荐了一个地方,就是他之前想借助雷电之威行刺辛琥的那个雷区。

      雷区之前并没有人命名,我们在讨论如何纸面导航时着实费了一番工夫,究竟是野猪林往西二十里还是野猪林往西偏十五度角走十九里半,谁也不敢确定,最后还是护法拍板说,写个大概就成,等辛琥那老家伙一见到电闪雷鸣,肯定会猜到是什么地方———也会料到这里面有他的一份‘功劳’。
      ————但现在还是不要让他知道的好,免得辛琥有所应对,使我们的计划横生枝节。

      护法说,他给辛琥当了三年的护法,就算变换隶草行楷,也可能被辛琥给认出来,所以写信这活儿便交给了我。
      而我生平第一次写恐吓信,甚至是生平少有的几次动笔,写完自然有些不自信,让护法帮着瞧瞧有无不妥之处————迢原看了一眼,马上赞不绝口:“写的简直绝了!就这么直接给那个魔头吧!”

      *

      巳时。

      护法辨认了许久,绕着一棵枯树转了几圈,然后蹲下来开始掏树洞。
      树洞里面有一个小铁盒,护法轻轻拽出来,里面连着许多铁链。
      看起来像个了不得的机关。
      他没有使劲拉扯,又原样放回去,接着在周围的巨石捣鼓起什么,大概是在检查他的机关。

      我么……我帮不上忙,想了下,把少主从玉棺里又一次扶起来,找出衣兜里那个被强'买强'卖的小药瓶———可以生肌止血的,叫什么断续生肌膏的,在少主脸上的伤口抹了些。
      估计是被炸.弹爆炸后的弹'片或石屑伤的,那帮黑衣兵只是把他伤口周围的血污擦了下就殓棺了————这会儿他心跳暂时停止所以不怎么往外流血,可等下闭心丸的毒一解,心脏重新恢复工作后,继续给全身器官输送血液,到时候肯定又要弄的血淋淋的。
      这么一想,估计少主身上也有不少伤口。

      我把他外衣扒拉下来,顿了下,挖了一大坨药膏,定定神,才往那处翻开的血肉上糊去。

      瓷瓶本来就很小,被我当身体乳这么个用法,很快就见底了。
      ————亏死了,他当初可是讹了我几千两哪,那会儿还能假装自己买了一高档香水,自我催眠这是香奈儿,现在到头来全用他身上了,也不知道以后有没有机会把钱要回来。

      话说他之前管我要了多少银子来着?
      五千两?
      不对,我当时身上没这么多银子,好像是两千多两...?
      两千几?
      ……实在有点记不起来了,只记得当时阳光还不错,他拿了我的钱,还一副赔本救对头的样子。
      我才是真的赔本救对头好不好?

      我一边忿忿的想,一边检查他身上还有没有疏漏的伤口,末了,把他的衣领拢了拢,将还剩一点点药膏的小瓷瓶收起来。

      他应该至少讹了我两千五…至少。
      拍拍脑门,以后我该不会得老年痴呆吧?这才过了多久,怎么感觉已经是上辈子的事了...

      *
      天空飘起细如牛毛的小雨。
      这会儿护法正蹲着整理着铁风筝,宽大的青袍垂在地上,下摆扫来扫去,沾了些许湿润的泥土。
      我蹲在护法身边,给他当助手,时不时低递个工具。
      看着他埋头苦干的样子,我心中油然升起一种‘一起被罚去操场捡垃圾’的阶'级友谊之情,说实话,我也很好奇,毕竟我和护法不算很熟,可他不但不拦我,反而顶着风险陪我共同进退。
      我忍不住问了句:“话说,你为什么帮我?按理说你应该很生气才对。”
      护法抬头,感觉到手上的铁链缠在一块,又低头继续摆弄:
      “不为什么,你自然是有苦衷的,每个人都有为难之处,何况我也会利用这个机会,我为什么生气?”
      我想了想,又道:“连虹瑁都不放心我,怕我一去不回,你居然不怕?毕竟辛琥最恨你。”
      护法用袖子擦擦脸,闻言一哂,摆出他平常扇扇子的一贯表情:“彼此彼此嘛,你就当我投桃报李吧,当时我恶名在外,即使有心做几件好事也不敢以真面目示人,而紫云剑主第一面见我就全无嫌隙的信任,迢原心中……实在颇为感动。”
      一滴雨水砸下,从他的脸颊滑过,又汇聚到消瘦的下巴,乍一看上去像一滴泪,笑容之下,整个人的气质却清俊又萧索。

      *
      已正三刻。
      阴云中划过一道闪电,快速落地,击在一棵树桩上,“轰隆!”一声巨响,伴随着黑烟,树桩竟少了一半。

      还来不及感叹,又一道闪电划过长空,一声闷雷炸下,十米开外的地方山石崩裂。
      这雷电也太凶了!

      其实这个天气是会影响我发挥的,但是既然护法要借雷电之威,所以也没办法了。

      约定的时间就要到了,我和护法窜进了怪石群中,在雷区焦急地等待着。
      不知过了多久,一股强劲的内力由远而近,护法舒了口气:“总算是来了。”

      远处的隘口处,一个紫衣人以极快的速度飘忽而来,身形如同鬼魅。

      “七剑传人!本座已经如约而至!!”他大喝一声,落地的时候看似很轻,但强大的气劲却将脚下的山石震裂,咔擦的碎裂声简直令人心头一惊。

      我们对视一眼,护法对我摇摇头,然后一掌拍在玉棺上,玉棺飞起的时候,他从怪石后一跃而出,落在辛琥面前十步开外的地方,同时以内力控制着玉棺的落势,手掌一转,将它稳稳的立放在脚边。
      拍了拍盖子,护法讥笑了几声:“魔头,你也有今天!”

      “你个叛徒!”辛琥看见护法,登时杀气腾腾,袖子下的手动了下,又猛地背过手,“我儿何在?”

      “呵,条件还没谈完呢!急什么?”护法依旧是那副潇洒风流的姿态,他再次拍拍玉棺,语调慢悠悠道,
      “魔头,若想救人,便在这儿自断右手———反正留一只手给宵琥输送真气解毒也够了,只要你照做,我便立即把他交还给你。”

      辛琥冷笑:“谁知道你会不会欺骗本座。琥儿是死是活尚且未知,孤王岂会答应?先把你的同伴叫出来再说!”

      护法笑眯眯的摊手:“老东西,你也不想想,你儿子若是真死了,我何必冒着风险来这么一出?何况你就算废了一手,还剩一只手呢———我若骗你你再杀我也不晚,七剑只要少了一个人就没法合璧,而你只赔一只手,并不吃亏啊!”
      “是么?那本座现在就杀了你,岂不更加不亏?!”辛琥突然反手劈向护法,飞身直取那玉棺。
      面对突来的袭击,护法虽然表现得游刃有余,但实际上并不敢怠慢。他先向后一个跃起,揽着玉棺避开了这招,然而辛琥眼中精光一闪,掌力猛地变换了方向,玉棺的盖子登时被掌风扫开。

      里面空空如也。

      我原本以为玉棺会被这股内力震碎,玉棺却完好无损,而护法落地后连退了数步,扶着玉棺的胳膊已然被这股内力震得发抖不止。

      “哈哈哈哈,叛徒,看来琥儿不在你这儿,本座先抓了你,再寻我儿也不迟!”
      辛琥说着扬起双掌,数十掌影眨眼就连成一个圆圈,毫无规则的卷向护法———我赶紧大喊:“等等!!”
      我一个跟头凌空翻出来,一手拖拽着少主衣领,一手执剑架在他脖子上:
      “你不要你儿子的命了?现在给我退后十步!!否则我的宝剑可不长眼睛!!”

      “你果然在这儿。”辛琥步伐顿住,看了我一眼,冷笑连连,然后他的目光又落在少主身上,瞳孔明显缩了下。
      辛琥将袖子向后一甩,转身背手踱开,“本座退后就是。”

      辛琥确实很看重少主,我松了口气,我们暂时是安全的。
      辛琥退够十步,转过身面向我们,半眯着眼睛,居高临下的道:“把琥儿放下,孤王可以饶你俩不死。”

      嘿,这死老头!
      “你搞清楚,现在是你儿子在我们手上。想救人,你就自废一臂,七剑传人说话算话,我马上把宵琥还给你,也不用你饶命,这事没的还价!你再说些有的没的,你给你儿子收尸的时候也顺便给我的收了———”
      不是有句话叫强的怕横的吗?我拿出光脚不怕穿鞋的气势————被辛琥阴冷的目光狠狠一瞪。
      我抖了下,警惕的屏住呼吸:“喂,你可不要吓我!我胆子小,万一手一哆嗦,你儿子搞不好就没命了。”
      顿了顿,我又转为怀柔语气,“有句话叫虎毒不食子,你既然来了,就说明你还是很看重你这个独子的,对吧?”

      “哼,那也要看值不值得!”辛琥目光移开,背起手,话里话外开始像个冷酷的生意人,似乎条件达不到他满意,他就能立马喊停,且不惧任何得失。
      “毕竟世上还有句话叫虎父无犬子,像这种不成器的儿子,本王怎会为他自戕?还不如舍了他,回头将你们碎尸万段给他报仇,七个换一个,他也算死得其所。”
      说话间,一道闪电划破夜空,一点白光划过辛琥的瞳仁,映得那双浑浊的眼睛顿时带上几分煞气。

      “……”我见他这样,心里反复告诫自己我是有原著做背书的———这老家伙只是在假装,他肯定舍不得!
      我拽着少主的衣领摇了摇:“不是吧?他已经是别人家的孩子了,在你眼里还算犬子?你要这么说,那你可比他狗多了,再说了,教主您今年能有七十了吧?还来得及砍号重练吗?您家大业大,不比别人,家里是确实有皇位要继承的吧?”
      我边说边盯着他的一举一动,把紫云剑又紧了紧。

      一个惊雷轰隆砸下,辛琥眼中隐隐升起了两分忌惮之色,表情也逐渐转为暴躁。
      几秒后,辛琥从鼻孔里冷笑一声:“好一个紫云剑主!七剑传人果然人才辈出!”

      这句讽刺来的未免有些莫名其妙,我将信将疑,最终决定把它当作敌人恼羞成怒的夸奖,我扯着嘴角微微一哂:“过奖过奖,所以教主意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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