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息素上瘾

　　戚长夏他们来的早。
　　到场地的时候，只有布景的工作人员在忙碌着。

　　戚长夏一路笑着，和工作人员打招呼。
　　他的脸虽说自带清冷特效，但是只要他笑起来，就会云销雨霁，似初阳微升。
　　是另一种美得诠释。

　　王荒按着指示牌，领着戚长夏到了他的化妆间。

　　坐下的时候，王荒才想起来，问：“你信息素阻断喷雾喷了没有？”

　　戚长夏靠在座椅上，大眼睛好奇地望过来。
　　“啊，今天拍摄有alpha吗？”

　　王荒点点头。
　　“还不少。”他拿出今天拍摄的名单，“摄影师，还有一些小助理。”
　　他把名单拿过去，特意地指了指名单第一个最显眼的名字，“特别是这个，周凛冬，听说他的信息素纯度很高。”

　　王荒忍了忍，虽然可能会伤害到他，但是还是忍不住交代。
　　“赶紧喷上。”王荒四周望了望，没看到别人，把他一推，指了指洗手间的位置，“快去吧，免得把人熏到。”

　　戚长夏：“……！”
　　虽然我有自知之明，但我也是有自尊的，哼！

　　戚长夏是一个Omega，但他又是一只奇葩的Omega。

　　正常情况下，他的信息素铺陈在空气里，能和空气合二为一，无色无味。在他的身上，根本就不会发生信息素被alpha闻到导致他们发狂，引发发情这一类的惨剧。可以说，戚长夏除了性别是个O，其他和B几乎没有差别。

　　是以他会经常忘记喷上阻断喷雾。一来是因为她身边的工作人员不是O就是B，二来是他那毫无存在感的信息素。

　　但……也会有一些比较例外的alpha。这部分特别特殊的alpha，和他的信息素相冲。
　　如果碰到，可能会在空气里形成或浅淡、或浓烈、或刺鼻的——
　　臭味。

　　没错，臭味。

　　虽然目前为止，除了学生时代有碰到过几个。
　　除此之外，戚长夏基本没遇到过太多这样的alpha。
　　可在娱乐圈到处是吃人的地方工作，仔细小心一点，准是没错的。

　　戚长夏在包里翻了翻，好在还真的翻出了一瓶，只用过一点点，但瓶身早就在包里被磨损地看不清字体的喷雾。
　　很久之前买的了，也不知道有没有超过使用期限……

　　戚长夏叹了一口气。
　　作为一个没味道的Omega，不能像其他的O一样香喷喷的，已经够惨了。
　　可惜的是他不仅没味道，他还臭……

　　好在他也习惯了。
　　这年头，Omega越来越独立，单身主义的Omega也越来越多，alpha不再是Omega的全部和追求了。

　　他现在心里的愿望就是，赚小钱钱，买大房子，接爸爸们过来一起生活。

　　戚长夏背起自己的小包，往洗手间的方向走。

　　-
　　“哥，你看啊，这里的拍摄条件和现场。和谐，团结。真的，一点都不乱。”周凛冬指着拍摄场地上忙忙碌碌的工作人员。

　　这些工作人员早就被他特意关照过的，所以周凛冬特别的放心。

　　工作人员看到来人，原本都强自忍着绷紧了表情。
　　但等周嘉离眼皮一掀，视线懒懒地在场地一扫，人群里突然间就传出了几声尖叫。

　　“周嘉离？”
　　“啊……真的是周嘉离吗？”
　　“啊啊啊啊啊……梨子！！！是梨子！！！”

　　很快场面就似乎有些控制不住了，激烈的谈话声，还有挣扎着要挤过其他工作人员冲上来的人。

　　周嘉离拧起了眉，身后两个保镖严阵以待，护送着周嘉离往旁边安全的地方走。

　　周凛冬倒是见过这样的场面，但是没见过打过招呼还乱成这样的场面。
　　心里怕得要死。但嘴里还是不依不饶，就怕周嘉离回去投反对票。
　　“哥，这……这都是意外……你千万别告诉妈……”

　　周嘉离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是吗？”
　　说着往前跨大了一步，和周凛冬拉开了一些距离。

　　周嘉离的化妆间在长廊尽头右拐最大的一间。

　　“哥，你走慢点，你小心撞到人。”

　　话音刚落。
　　周嘉离和拐弯口突然走出来一个拿着小包包的人，撞在了一起……

　　戚长夏被一股大力撞了一个趔趄，堪堪扶住身后的围墙才站稳。
　　小包包掉落在地，滚在了周嘉离的脚边。

　　周嘉离皱了皱眉，半弯下.身体，刚要去扶……
　　身体却在半路中突然停住，仿佛被施了什么定身魔法……

　　戚长夏身后的墙壁已是长廊的尽头。
　　上头一个俩人头大小的玻璃窗微微开了一条细缝，有风从这道缝隙里面攀进来，吹开了戚长夏的额发，又在空中打了个旋，拂过周嘉离的脸侧，最后四散进空气里，渐渐消弭于无形。

　　这丝温柔的风，传送而来的是，满鼻的甜香味。

　　特别熟悉的味道……

　　戚长夏倒是没有注意到面前人的异样，他有些惊魂未定，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随后弯腰把自己掉落在地的包包捡了起来。

　　周凛冬大步跑过来，一边跑一边喊“哥……”

　　周嘉离如梦初醒，放下双臂，缓慢地站了起来。

　　看到自家哥哥撞了人，还没把人扶起来，就知道他可能直男癌又犯了，忙不迭上去跟人道歉。

　　戚长夏后退了一步，摆摆手，抬起头，刚要说“没关系”的时候。
　　恰如其分地撞入一双深灰色的瞳孔里。

　　周嘉离五官立体而深邃，琉璃似的瞳孔里白色的光晕流转，使得他的下瞳孔露出一点点浅淡的灰色，无形中加大了他和别人的距离感。
　　英挺鼻梁下，一张浅色薄唇，此时紧紧抿在一起。
　　显得冷漠而疏离。

　　戚长夏愣了一下，随后眨了眨眼睛。
　　他在自己有限的明星脸谱中快速地对上了面前人的名字。

　　他的突然间莫名的紧张起来，手下意识地捏紧了自己的包带。
　　低头乖巧地喊了一声“周老师”。
　　随后也不等对方有什么样的回应，迈开双腿，飞一般的逃开了这个地方。

　　周凛冬用手挠挠头，回身对着周嘉离抱怨，“我看起来……很恐怖吗？”

　　周嘉离没理他。
　　他还站在刚才的拐弯处，回身望着洗手间的方向，眉头打结，若有所思。

　　周凛冬走过去，挨着周嘉离的肩膀，并轻轻撞了撞。
　　“怎么了，哥？”

　　“你闻到什么味道了吗？”周嘉离点了点鼻子。

　　周凛冬吸了吸鼻子仔细闻了闻，然后摇头，“没有。”

　　“不是现在。”周嘉离捏了捏眉心，“刚才有没有？”

　　周凛冬偏过脑袋想了想，摇头，“没有。”

　　“你再仔细想想。”

　　周凛冬敲了敲脑门，最后斩钉截铁地道：“真的没有！”
　　“怎么了，哥？你闻到什么味道了吗？”

　　周嘉离沉默了片刻，首先抬步，淡淡道：“没有。”

　　他走得很快，转眼间就进到了化妆间里，周凛冬回过神来拔腿就追，锲而不舍地追问：“不可能，你刚才多反常啊，肯定有闻到什么，你快告诉我……”

　　戚长夏跑到洗手间还有些惊魂未定，下午王荒刚说了周嘉离，结果自己晚上就遇到了。
　　说曹操，曹操还真灵哈。

　　戚长夏一边想，一边麻利地掏出喷雾。
　　又从包里拿出一个腺体贴，摸索着给自己贴上了。

　　他不太擅长贴这个，贴的有些歪七八扭的。
　　就这个腺体贴还是问场地的小姐姐借的。
　　上面绘着简单的水蜜桃的图案，风格特别的卡哇伊。

　　处理好他的私人事情。
　　手机上就收到了王荒的信息：[化妆师已经到了。]

　　戚长夏赶紧跑回化妆间。
　　但在门口被王荒给拦住了。

　　王荒看到他欲言又止。

　　戚长夏气喘吁吁，“怎么……你……便秘了？”

　　王荒下意识地想回敬一句“你才便秘”，但想到等会要说的事情，他又忍耐了下来。

　　王荒酝酿了一下情绪，也学着戚长夏一样半蹲，努力和戚长夏的视线齐平。
　　“那个，宝……我告诉你一事啊，你别太激动。”

　　戚长夏气还没喘匀，就挥了挥手，示意他有话快说。

　　“其实，下午我骗了你，你不是拍的小广告，而是一家小杂志的封面，更没有所谓的专业妆造。”

　　戚长夏瞳孔大睁，同时又有一些失望，反应了好一会才憋出句话来，“慌慌……小杂志就小杂志嘛，像我这样的湖笔还能挑不成，但是你干嘛要骗我……”

　　“我这都是有原因的。”说到这个王荒也有点气，“你别看这是个小杂志，也别觉得因为小所以十拿九稳了。这不，不知道哪个金主爸爸塞进来个人，也要拍这个杂志的封面。”

　　“怎么这样啊？哪还有半路截胡的……”戚长夏一脸无语，“我们不是签了合同的么？”

　　“你知道什么……就是因为有个合同，杂志方也不好明目张胆地毁约，还给了余地，说是看看你们俩最后谁的效果好就把封面给谁。”

　　“钞能力……”戚长夏感叹。
　　他什么时候也能感受一下这种能力，他的要求不高，赚够大房子的钱就够了。

　　王荒推了他一把。
　　“别瞎感叹了，快进去化。”王荒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时间不多了，这化妆师是我朋友，冒着大风险答应了给我们蹭一下妆造，速战速决，别给人家添麻烦。”

　　-
　　周凛冬站在走廊里，看着门内的周嘉离，上半身倾过来，两只手攀着化妆间的门，朝着里面冷漠的人喊：“哥，你真的不跟我一块出去吗？”
　　周嘉离头也没抬，把左脚换成右脚搁在化妆台下的脚凳上。
　　换了个姿势假寐。

　　薄唇轻启，字字冷漠，“没兴趣。”

　　周凛冬只好悻悻的作罢。
　　一边无精打采的往外走，一边嘀咕：
　　“无趣！”

　　没人跟他说话，只好朝旁边带来的小助理叨咕。
　　“你看我哥这死人样，以后我啊，肯定没嫂子了。”

　　小助理不敢搭腔，只能睁着无辜的眼睛看着他的新雇主。

　　周凛冬“啧”了一声挥挥手。
　　“唉，算了……连个正经说话的人都没有，人生真是寂寞如雪啊……”

　　小助理敷衍地冲他笑笑，心里暗道：
　　长着一张硬汉的脸，实际却是一个话痨，您这是分分钟就要崩人设啊喂……

　　-
　　化妆师帮了忙，临走前，王荒单独留下来和化妆师朋友寒暄告别。
　　戚长夏化好了妆，独自坐在场地边缘处等王荒出来。

　　场地基本快要布置完毕，工作人员的讨论声渐渐远去变小，戚长夏安静地坐着。

　　但只过了一会，外面突然传来喧哗的吵闹声，不算牢固的门被踹得在空气中抖了抖。
　　紧接着一个穿着深紫色衬衫的青年，大摇大摆地走进了半敞开门的场地里，青年的身后还跟着好几个随从一样的人。

　　这人冲进场地里，双眼扫视了一圈，仿佛进来是来寻找什么熟人的。

　　丁陌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衬衫，风风火火地朝着戚长夏坐的方向走去。

　　路过的时候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左脚狠狠地踢在了戚长夏的凳子腿上，凳子受力，往后移了几格。

　　要不是戚长夏自己反应迅速，说不定还会被这股力掀在地上。

　　青年有一双吊梢眼，不管做什么样的表情，那双眼睛永远是居高临下的斜视，很有几分傲慢的味道。
　　他俯视下面的戚长夏，嘴里冷哼一声，一点也没有踢到人需要觉得不好意思的自觉。
　　他享受这种睥睨的感觉。

　　“哟，这是谁？”丁陌歪了歪嘴，“你挡道了你知道吗？”

　　戚长夏连头都没抬，翻了个白眼回敬，“你踢到人了，你知道吗？”
　　他虽然糊，也知道娱乐圈的一些规矩，但也从来不会对人卑躬屈膝。

　　丁陌哈哈笑起来，露出一个极尽嘲讽的笑。
　　他指着戚长夏的鼻子道：“哪来的狗，知道我是谁吗？就敢乱吠？”

　　戚长夏还要说话，就听见场地的另一端，王荒和化妆师寒暄完，化妆师送王荒出来时互相道别的声音。

　　丁陌像是终于找到了可以尽情嘲笑的开关。
　　他转过头，跟自己带来的几个助理说话，但声音之大，几乎能传遍整个场地的每个角落……

　　“嗬……我说我的化妆师团队怎么迟到了一个……原来跑这里来给狗化妆了啊。”

　　他的助理点头哈腰表示赞同。
　　“您说的对，所以您才把他开除了，给狗化妆的人给您提鞋都不配。”

　　场地四周被工作人员清理掉了无关的一些道具，显得特别的空旷。
　　这两句话，不断在空旷的场地里面回响。

　　场地里所有的人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齐刷刷地往他们的方向看过来。

　　周嘉离刚穿过长廊，在长廊和场地的拐弯视线死角处，停顿住了脚步。

　　戚长夏皱着眉板着脸，从凳子上面站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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