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犬

　　“你把小承带到哪里去了？”顾母气急败坏的质问声透过电话，几乎要穿破人的耳膜。

　　秦曜将手机从耳边移开些，淡淡道：“顾女士，如果您还想顾承平安回来的话，请把电话拿给顾总，让他跟我交流。”

　　“你是在威胁我吗？秦曜，我警告你，赶紧把小承给我送回来，否则……”

　　“妈，电话给我吧！”

　　“滚——”

　　“嘭……”

　　电话那头似乎发生争执，嘭一声说话声断了，嘈杂一会儿才安静下来，再说话时人已经换成了顾让。

　　“是我……顾让。”顾让说完沉默片刻，说，“小承和你回贤通小镇了？”

　　“是！”秦曜风轻云淡道，“带他过来玩一下，顺便看看顾总答应我的事到底有没有做到。”

　　顾让听到他的声音出了一下神，然后回道：“已经沟通好了，规划的先建贤通小镇的学校和居民楼，完工的时候再修路。”

　　秦曜一句话也没再说，顾让几乎以为他已经把电话扔下了。

　　“帮助过你的那个女人，也绝不会再有人去打扰她。”

　　“还有……”或许最后一件事实在有些难以启齿，顾让含糊道：“你什么时候有空都可以。”

　　说完他听到秦曜意味不明地轻笑了一声，也终于说话了:“今天太晚了，明天就将顾承带回来。”

　　“曜哥，电话我妈打过来的吗？你跟她说，我不用她管。”

　　秦曜没有料到顾承会忽然冲进来，顿了一下，撩起眼皮看他一眼，又收回视线，对电话那头很明显能听到顾承声音的顾让说：“想必顾总这下可以放心了。”

　　说完便挂了电话。

　　“是大哥打过来的吗？”顾承问。

　　见秦曜不太高兴，也没有要回复他的意思。

　　顾承连忙转移话题:“我洗完澡了，曜哥，我们什么时候睡觉？”

　　秦曜散漫地看他一眼：“你困了就先睡吧，我现在去洗澡。”

　　说完秦曜拿起衣服就要去浴室，走出卧室门见俞小书还在门口等着，他想起刚才她似乎还想跟他说什么，便问她：“小书，你刚才想说什么？”

　　俞小书摆摆手：“啊……其实也没什么。”她用手指一下亦步亦趋跟着秦曜的顾承，说，“他的头发还很湿，要不要用吹风吹一下？”

　　秦曜闻言才注意到顾承的头发还是湿的，发梢甚至凝聚着一些小水珠往下落。

　　“没用毛巾擦擦头发吗？”

　　顾承呆一下，用手摸摸自己的头发：“刚才出来得急，忘、忘了。”

　　秦曜丢一根崭新的毛巾给他。

　　“头发擦干就先睡。”

　　“我等你一起！”

　　顾承跟条尾巴似的跟到浴室门口，等秦曜关上门，他就眼巴巴地守在浴室门外。

　　俞小书对他这种举动感到难以理解：“你去睡觉吧，用不着守在这里，阿曜又不会跑。”

　　“会。”顾承极认真地反驳她，“如果我不好好守着，曜哥就会不见的。”他漆黑的瞳仁一动不动地盯着她，“还有，你可不可以不要这样称呼我曜哥？这让我感觉很不舒服。”

　　俞小书闻言愣一下，觉得这顾家人真的好不讲理，先前的顾让看不惯她挽秦曜的手臂已经让她觉得够离谱了，没想到顾承连她怎么称呼秦曜也要管。

　　“可我一直都是这样称呼他的，换成其他的会很奇怪吧……”俞小书原本想心平气和同他理论一番，但瞧见他那毛骨悚然的眼神，却怎么也说不下去了。

　　“我先去睡觉了，你、你守在这里慢慢等吧。”秦曜在浴室洗澡，她一个人在外面应对顾承，心里总觉得有些发毛。

　　说完便急急忙忙回了自己的卧室，将门关了不放心，还从里面反锁了起来。

　　顾承见状，越发觉得俞小书没什么威胁。

　　只不过和秦曜回到卧室后，瞧见墙上挂着的两人的合照，他心底忍不住又生起些嫉妒来。

　　“我没想到，曜哥会去游乐园这种地方，我以为你会觉得很幼稚。”

　　顾承站在照片前面，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墙上的照片。照片上秦曜和俞小书坐在旋转木马上，两人侧头冲着镜头笑得十分开心。

　　他从没见秦曜笑得这么灿烂过。

　　“还行。不同时期总会有不同的体验。”秦曜在擦头发，听见他这样说随口敷衍了他一句。

　　等抬头见顾承目不转睛盯着照片看，秦曜顿了下，走过去将照片取下来，放进了抽屉里。

　　“曜哥，我也想同你去游乐园玩一次。”顾承说。

　　秦曜撩起眼皮看他一眼，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道一句：“睡觉了。”

　　难得能和秦曜睡！在一起，顾承一听说睡觉了，顾不得再想有关照片的事，连忙麻溜地上！了！床。

　　秦曜准备了两床被子，他们两人一人一床。关了灯没多久，顾承掀起被子一角钻进了秦曜的被窝。

　　“顾承？”

　　“曜哥，我想抱着你。”顾承将手环在秦曜腰！间，鼻子在他脖子边嗅了嗅，撒着娇道：“让我抱着你好不好？”

　　秦曜没说话，也没推开他，像是默许了，顾承心中欢喜，觉得甜蜜，抬起头来又想亲他。

　　只不过嘴唇还未相碰，就被秦曜冷冷的眼神和呵斥声定住了：“滚下去！”

　　顾承僵一下，立马缩回抱着他的状态。

　　秦曜将他推开，坐起来对他说：“顾承，如果你不能好好睡觉，就睡地上。”

　　顾承跟着爬起来，急急道：“曜哥，我保证好好睡觉，我、我只想像以前那样抱着你睡。”

　　“别总拿以前说事，”秦曜轻嗤，讥讽道，“我以前睡觉之前还要c。a. o.你几遍，不如现在也先c.a.o了你再睡？”

　　秦曜以为顾承听到这话会难堪，没想到他脸色微红，竟有几分羞涩和期待。

　　“好、好呀……”

　　“有病，听不懂人话是不是？”秦曜

　　忍不住骂了他一句，冷酷道，“各睡一边，爱睡睡，不睡滚。”

　　顾承一脸失望，又滚回了自个儿的被子里。

　　屋里逐渐安静下来，除了自己和秦曜的呼吸声，顾承听见了从外面传进来的虫鸣。

　　居民楼后面有一片农田，他那会儿透过窗户看了一眼，这里处处和他所熟悉的环境不同。

　　他很不习惯，但有秦曜在身边，他又觉得什么都能接受。

　　“曜哥，你睡着了吗？”顾承裹着被子往秦曜身边挪了挪，轻声问，“大哥和我妈他们允诺你什么了？”秦曜翻了个身背着他，没说话，但他知道秦曜没睡着。

　　顾承又挪一点，隔着被子将脑袋轻轻靠在他背上，“曜哥，你想要什么你跟我说好不好？我什么都愿意为你做。”

　　秦曜闻言转过身，黑暗中顾承看不太清他的表情，但却能清晰感觉到他温热的气息。

　　“你都听到了？”秦曜说话的同时一只手忽然轻轻抚上了他的脸，拇指有一搭没一搭的摩挲着他的颧骨，“你真的什么都愿意为我做？”

　　顾承为他突来的触碰激！动地颤了一下，听他这样问更是连连点头，恨不得立即把心剖出来给他看，好让他知道他是认真的。

　　“我愿意，我愿意，曜哥，我什么都愿意。”

　　“那就别吵了，赶紧睡觉吧！”秦曜说完，立马收回手，翻个身继续睡觉了。

　　顾承愣了愣，见秦曜是认真的，也跟着睡觉了。

　　顾承终于安静下来，没了他的打搅，秦曜不一会儿便睡着了。

　　还做了一个梦。

　　梦里顾承忽然变成了顾让，睡在他亲昵唤他阿曜。

　　许是这个梦太离奇，秦曜睡到半夜就醒了。醒过来他感到床在抖，准确点来说，是顾承在抖，他有那么一瞬间以为他在干什么“坏事”，厌恶的情绪涌上来，训斥的话脱口而出。

　　“你他妈有病？”

　　秦曜坐起来打开床头的台灯，本下定决心将顾承撵下床，却发现顾承捂着肚子蜷着身缩成一团，浑身抖得厉害，脸色惨白可怖，嘴唇被牙齿咬出了血，活像恐怖现场。

　　“你怎么了？”秦曜被吓一跳，俯身用手探探他的额头，摸到一手汗。

　　顾承睁大了眼睛看他，眼里泛起水光，鲜红的嘴唇发着颤，有气无力道：“吵醒你了吗？曜哥。”他往旁边缩了缩，似乎是在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对不起曜哥，我也不想的，但我胃实在是太疼了。”

　　秦曜闻言仔细一看，才发现他捂的地方是胃所在的位置，他手上的青筋暴起，看得出来忍受了极大的痛苦。

　　秦曜沉默片刻，从旁边抽屉里扯了几张纸出来帮他擦了擦嘴上的血迹。

　　“我带你去卫生院，那里现在应该还有人在值班。”秦曜下床穿了件外套，然后俯身来抱他，顾承伸手搂住他脖子，将脸靠在他胸前，忽然一下就哽咽了起来。

　　“好疼啊，曜哥……呜呜……”

　　他觉得好疼好疼，要是秦曜不搭理他或者责怪他，或许这种疼他怎么也会撑过去，但是秦曜对他这样好，他一下就绷不住了，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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