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曾是个传说

　　“叶昭，这边儿！”

　　一大早，远远的便见致远学院门口江子期朝他招手。

　　叶昭小跑过去，“你这是在等我？”

　　江子期翻了个白眼儿，“废话！不等你等谁？你可是我最亲的兄弟啊！”

　　叶昭略感肉麻，然后就听江子期乐道：“从今天你，你和我就在一个班了，开不开心！”

　　叶昭有点开心但更多的是疑惑，“啊？我记得你是在甲班啊，而我在丁班。”

　　那还是江伯父花了大力气才把江子期给塞进去的。

　　江子期开心的道：“不不不。从今天起，你也是甲班的一员了！是不是很惊喜！”

　　“……”

　　惊倒是有，喜没有。

　　话说，他怎么不知道自己还转了个班？

　　致远学院每个学年的班级按甲乙丙丁来排，一共六个学年，读满学年则可拿到结业证书，有这个结业证书的人往往比没有要在很多事情上占优势的多。

　　其中优秀子弟遍地皆是，更是由文林有名的大儒和不少能人学士亲自教导。

　　最好的老师教最优秀的学生，甲班就是这么一个存在。

　　同时，它还有另一个别称——朝臣预备役。

　　里面的人无一不是冲着仕途奋斗着，更是一众官二代云集，身份高低不等。

　　总之，里面的人不管比什么都最差的目前是……江子期。

　　叶昭：“……你是在高兴现在有我和你一起待在火坑里了吗？”

　　江子期笑眯眯的道：“怎么会呢，我是高兴终于能与你朝夕相处了啊！”

　　“呵……呵呵……”叶昭扯出个没有诚意的笑。

　　江子期高兴的一搂肩，神情激昂，“走！让我们上课去！”

　　想当初，谁一天到晚跟他抱怨在甲班待的有多难熬种种的，现在倒是乐意了。

　　叶昭想冷笑。

　　课室中出现一个生面孔，很难不惹起其他人的注意。

　　有人小声问：“这位公子是谁？”

　　“他是哪家的？看着有些眼生。”

　　其中有一大半是不认识叶昭的，但总有人知道。

　　“他啊？天上京第一纨绔，第一草包，第一废材，你知道他是谁了？”

　　别人一听这三个第一，马上明白了，“哦，是他啊。叶昭！”

　　“原来是他啊！怪不得瞧着眼生！”

　　“可他怎么会坐在我们课室里？”一人疑惑。

　　“走错地方了吧？不然他来这儿干嘛？”

　　“不会是要跟我们一同上课吧？”有人面露惊疑。

　　其余几人一听他这话，也是一惊。

　　有人这时想起某个传闻，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的道：“你们说，那个传闻不会是真的吧？”

　　“什么传闻？”

　　霎时，几人转头看向方才发言之人，有惊讶，有怀疑的，面色各异。

　　“你竟不知道？”

　　“你没听说过？”

　　然后就有人不嫌辛劳，跟他讲道：“前几天，皇宫举办中秋佳宴的时候，朝中几位尚书一见叶昭便直接惊在了原地。后来，宋尚书更是激动的说他是天枢大人的儿子！也不见其他几位的反驳，好像也是这么认为的！”

　　有人不敢置信，有人怀疑，“一时失言也说不定啊，这看一眼如何能得出这番结论？”

　　“是啊是啊，就是长的像，那也不能断言那就是天枢大人的儿子吧？”有人不以为然。

　　最开始揭密的那人冷笑道：“你可知，那日陪在叶昭身边的人是谁？”

　　有人还是听闻了一些事的，“知道，裴老丞相。”

　　“那也不能说他就是真的！”

　　“是也。凡事都要拿出个凭证来，几位尚书可承认过此番言论？”

　　“世上长的像的人不是没有。依我看，不过就是天生长了张好脸而已。”

　　“此事还未下定论，现在说什么都为时过早。”

　　众人纷纷道，最后那人的话算是说到点儿上了。

　　被忽视当了个隐形人听了半天墙角儿的叶昭，“……”

　　他头上滑下黑线，简直无力扶额。

　　旁边的江子期也听见了，小声安慰道：“没事儿，别人不信你，我信你！”

　　“我们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你肯定是叶伯父亲生的大宝贝！”

　　叶昭有感动到，却有一瞬间觉得江子期那最后三个字让他有种莫名之感，又转瞬即逝，让他来不及多想。

　　等到以后，他就知道，没人比江子期中毒更深。

　　他始终跑在信叶昭各种流言的第一线！九头牛都拉不住。

　　一进门，叶昭很有自知之明的挑了个最靠后的位置坐，然后拿出书，按着自己的学习基调看着。

　　在一些外人看来，就是……

　　“叶昭转性子了？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也会看书？”

　　大多数人皆是如此感受，但等到上课的先生来一了解他的学识情况后，就只剩“果然还是那个叶昭，烂泥扶不上墙，无可救药。”

　　江子期费力的听课，看的出来认真是有的，但该不懂还是不懂。

　　课室里多一个人和少一个人没有区别，但叶昭安稳坐了没两天，就又被扔出去罚站了，原因：他做了作业还不如不做，交上来的策论差点没把先生气吐血。

　　实际上，叶昭觉得自己写的没有错，他如何想便如何写。

　　可他的想法在先生看来是错的，那就没办法了，只得挨罚。

　　木廊下，阳光透过檐角斜射入走廊，洒下大片的暖辉，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叶昭屈着一条腿靠着身后的木墙，闭着眼睛打盹儿，慵懒又惬意，好像一只午后在阳光下安睡的猫，书院中，阵阵的读书声和着微风吹荡而过。

　　走廊尽头，一人慢慢走到叶昭身边，后席地而坐，望着廊外的大片阳光。

　　彼时，岁月静好……

　　不知多久，叶昭是被一声惊呼叫醒过来的，一看他面前的人，叶昭一惊，下一秒就窜起来站的直直的。

　　先生余光瞥见了他的动作，心想，现在装有什么用，他又不是没看见。

　　他的注意力集中在面前一个叫他万分惊讶的人身上。

　　“您……您怎么过来了？”

　　裴世安看了看叶昭，示意他莫要声张。淡声道：“在下裴安，是学院新来的授课先生。”

　　如此说，对方懂了。可没听院长说这位要隐瞒身份进院当先生啊？

　　好似看出他的疑问，裴世安道：“你若不信，大可去问院长。”

　　“不敢不敢。”

　　说罢，两人又客套了两句，正好此时课室里有学生出来，先生见状就先走了。

　　叶昭放松下来，看着裴世安的眼神带着欣喜，“你怎么突然过来当先生了？”

　　有外人在，叶昭不好直接叫他的名字。

　　裴世安笑笑道：“在家闲来无事，不如过来找点儿事做，还能和小友时时见面，想来很不错。”

　　叶昭没想到还有他的因素在里面，有点感动，更多的还是欣喜，不得不说，越与裴世安相处，他越来越相信当初他说的一见如故这四字。

　　“那你过来教什么的呀？”

　　“声乐。琴。”裴世安声音很是平静。

　　叶昭听他这么说，猛的想起从前听闻过的种种事迹中，确有一点，魏国裴老丞相十分擅琴，还曾创过一首名曲，声传天下。

　　于是笑道：“那我这下可有耳福了，还能听到世……你弹的琴。”

　　差点说漏嘴，叶昭话语一卡。

　　“什么有耳福了呀？”走出课室门的江子期胳膊往叶昭肩上一搭，正好听到他跟面前这人在说话，问道。

　　说着，江子期的眼睛打量着面前的裴世安，“这位是……？”

　　叶昭赶忙给他介绍，“这位是学院新来的声乐先生，姓裴。”

　　“哦……”江子期先是一点头，后一顿。

　　等等，姓裴？

　　这个姓氏在天上京就有一家鼎鼎有名的，安国公府、裴家、裴老丞相。

　　江子期心里一跳，后又回过神来，觉得是他想多了，天上京那么大，姓裴的又不只有那一家，再看这年龄，那家人里对的上的只有那一人了吧，可裴老丞相怎么可能来致远学院当个小小的声乐先生呢。

　　如此想着，江子期颇有礼貌的跟新来的先生打了个招呼，笑的一口大白牙，“裴先生好。”

　　裴世安看了两眼江子期，叶昭有意跟新朋友介绍自己好友，“这位是我朋友，江子期。”

　　裴世安看出二人关系不错，心下有了思量。点头，表示还礼。

　　自此，在甲班待的越发无聊的叶昭，有了唯一的安慰，尽管他自己不会琴，但听裴世安弹琴，亦让他觉得是人生难得一享受。

　　最好的老师教最好的学生，学的课程自然也是非同一般，完全就是冲着将每个人都培养成文武全才人中之龙的目标去的，这样一来，就衬的像条虫的叶昭格外显眼，当然，江子期也不遑多让。

　　他二人这下真算是难兄难弟了，特别是当班里又新来了几个人之后，这对比着实凄惨。

　　但好在叶昭并不觉得自己惨，只是在外人眼里是这样而已。

　　“世安，那是你儿子吧？果真和你一样都是人中龙凤。”声乐课上，叶昭压低了声音靠近裴世安小小声道。

　　他坐在裴世安左手边的位置。

　　底下的不少人都知道，新来的声乐先生偏爱叶昭这坨臭狗屎，也是稀奇。

　　裴世安闻言，脸上没有露出丝毫喜色，只是平静的看了一眼坐在底下的裴云庭，他身边是谢玉凇，还有坐在另一处的苏瑾舟，天上京三大公子都在。

　　“嗯。”简短的一声过后便没有下文了。

　　叶昭想了想，又道：“要是我能有你儿子一半厉害，我娘怕是做梦都得笑醒了。”

　　他说着，自己倒先笑了。

　　裴世安转头看着他，“你比任何人都厉害。”

　　叶昭一顿。平静极了的一句话，却像是强调一般，声音没压住，被底下坐的近的一排的人听见，当场忍不住喷笑了出来。

　　“哈哈哈，先生可莫要看错了叶昭，您刚来可能还不知道，叶昭就是在丁班待着，也是排名最末。这两个字，您还是别往他头上挂了。”

　　其余两人也笑而不语，意思很明显也是如此想的。

　　叶昭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

　　这些话他听多了，并不觉得有什么，只是在裴世安一个对他抱期望的朋友面前还是忍不住心虚的。

　　裴世安坐着不说话，也没有动，只是脸上的寒霜越加厚重。明明看着文雅平和，却叫人越来越心生一股压迫感，课室中缭乱的乐声慢慢停了，前面几人安安静静的坐着。

　　裴世安哪怕如今不做丞相了，但他曾经也是一国之相。“我偏要作此想，你当如何。”

　　额……确实不如何，哪怕叶昭在外人眼里再不堪，他爹还不是把他当宝贝宠着，现在再加一个人非要认为叶昭天下第一厉害，他们又能说什么？

　　几人敷衍着说了几句，也不与裴世安争辩什么。主要是，他们中有些人看裴世安是越看越眼熟，隐隐有些像……裴老丞相？

　　裴老丞相平时深居简出，最近一次现身也就是前不久的中秋佳宴上，而在座不乏几位朝中大员之子，那日他们也在场，远远的见过裴世安。现在见多了，这个猜测是越来越真。

　　那裴老丞相隐瞒身份来此的目的就很耐人寻味了，大多数人猜，是为了叶昭。

　　看那两人熟稔的态度就知道。

　　于是，私底下某一传闻又更新了新动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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