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风夜

　　1 暮云收尽日微寒
　　苍翠的秦岭之巅一幢小竹屋默默静立，屋外青松环合，一浅山溪兀自绕过屋后向山下跋涉。
　　“爷的伤真的不碍事？”一记隐含疑惑的声音从窗口飘出来。却是半响没有回答。
　　“雪摇空！”
　　“我下山逛逛。”话音一落，一抹身影从正门闪出。

　　落梅山庄里正大宴宾客，小厮仆婢在席桌间穿花引蝶般上酒菜诸物。由于江湖上一关神秘而甚少有所作为的修罗殿和易宫近段时间频繁作为，加上一邪教组织子虚的日渐招摇，这次武林大会备受关注。
　　“英哥哥，你说萧大哥到哪去了？”风轻云一身小厮打扮，扯着身边人的袖襟，低声地问。
　　“我哪知道，招呼也不打，一大早就没了人影。”洛瑛翻了个白眼。
　　风轻云拢了拢眉心，“哦。”
　　“对了，你说你那个萧大哥是不是来砸场子的？”洛瑛忽然一脸激动的说，“如果真的是就好玩了。”
　　“你几岁啊，这么好玩。”风轻云无力地絮叨。通过一段时间相处，他发现洛瑛就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看热闹分子，一刻不弄得周围鸡飞狗跳就不舒服。
　　“咦，快看，御姐耶！”落英突然激动不已地指向不远处的一棵梅树处，一个衣袂飘飞的紫衣女子站在树下和一名青衫侠士交谈。“走，我们去看看。”洛瑛不由分说，抓起风轻云的手往御姐所在地溜近。
　　“听说这次易宫和修罗殿的人都会出现，是真的吗？”带着几分兴奋的活泼女声清晰入耳。
　　“晕，我还以为是御姐，一听声音就知道不是。”
　　“你说的御姐是什么？”
　　“拜托，御姐都不知道，你不看动漫的？”
　　“那个，圣传算不算？”
　　“哇塞。算，当然算。御姐就是乾达婆王那样强悍的女生啦。”
　　“哦。啊？喜欢女生的女生？”
　　“不是啦。”洛瑛一脸I 服了you的表情，“就是那种很有能力很成熟的美女啦。不过，真看不出啊……快说你还看过……”
　　“两位小哥在说什么啊？谁是乾达婆王？很漂亮吗？她也会来吗？什么喜欢女生的女生？”
　　两人一顿，抬起头，就看到一张精致的小脸贴近跟前，带着满满的好奇。
　　“那是……”
　　“乾达婆王是很漂亮啊，不过她不会来，因为她最近很忙。”不等风轻云继续，落英就打断说。
　　“啊。”女孩脸上名显露出失望。
　　“我叫洛瑛，他叫风轻云。你叫什么？”
　　“我？钟晚晴。”
　　“为什么要叫晚晴？让人想起美人迟暮，还不如叫初晴。”洛瑛一本正经地大发意见。
　　“你们是这里的下人吧。庄里都忙得不可开交，你们倒是在这里悠闲自得啊。”青衣侠士倨傲地插话。
　　“耶？我怎么听见有狗乱叫啊。”洛瑛作细听状。
　　“啊？”风轻云反应不过来。
　　“不要这样说啦。裘大哥不是坏人。”晚晴拉了拉洛瑛的袖子。
　　青衣侠士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晴儿，你怎么和一帮小厮这么亲近，有失身份，而且我们该去用席了。”说着不着痕迹地拉开了钟晚晴。
　　“晚晴，我跟你说乾达婆王的故事好吗？”洛瑛眨眨眼睛抛出诱饵。
　　“好啊。”鱼儿轻易上钩。
　　“晴儿！”
　　“裘大哥，你先去吧，我还想多呆一下。那边人多气闷。”
　　“叫你先走没听见吗。”落英摆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你！哼！”青衣侠士拂袖而去。
　　风轻云站在一旁哭笑不得，“大小姐，你在干嘛？”
　　“赶苍蝇啊。”洛瑛义气地说。
　　“赶苍蝇？”钟晚晴不解。
　　“那个家伙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小心被骗了。”
　　“嗯？你说什么？裘哥哥不是好人？”
　　“宾苟，答对了。”
　　“你们慢慢聊，我先走了。”风轻云见状想先行离开，他还有事情要做。
　　“你去哪？去找你的小攻？”
　　“洛瑛！”风轻云恼羞成怒。
　　“什么叫小攻啊？”钟晚晴一头雾水。
　　突然钟晚晴把洛瑛一把推开，洛瑛刚想愤愤出声就发现一摸冷光在阳光下分外刺眼，她惊叫出来“杀人啦！”
　　钟晚晴看起来柔柔弱弱的，没想到武功到还不弱，她抽出腰中的软剑同来袭的黑衣人厮杀起来。“你是什么人？竟敢在众多武林同道聚会时前来闹事！”钟晚晴一副女侠的样子质问道。
　　黑衣人显然低估了钟晚晴的武功，招式上显得有些被动，只是一会就缓了过来，招招压住了晚晴的剑势。
　　“快来人啊！有奸细！”风轻云见势不妙大声喊叫。
　　黑衣人一挑眉提升了几分内力一招拨开钟晚晴的软剑，那剑就像长了眼睛般直飞向风轻云，接着钟晚晴的脖子上架着一柄寒铁。
　　“天啦！武……武林高手！”洛瑛吓得两眼瞪圆，风轻云也看着射来的剑不知所措。
　　这时软剑上出现了一只白净的手，像捏起放在桌上的东西一般轻易。“轻云，没事吧？”很熟悉的声音传进风轻云的耳中。
　　“云……哥哥！”风轻云回过神来，心上莫名惊喜。
　　“帅耶！小风，又是你认识的帅哥？不会是……np吧？”洛瑛一见有帮手了又开始发病。
　　“洛瑛！”风轻云开始怀疑自己会不会被气出心脏病来。
　　风寻云蹙眉，但没有理会洛瑛，只是看着被劫持的钟晚晴，“她是你朋友？”
　　“啊？恩。”
　　“放了她！”风寻云冷冷的对黑衣人说道。黑衣人在风寻云强势注视下感到有些发毛，但贴着钟晚晴脖子的剑却丝毫没有放开的意思。
　　“我给过你机会了。”冰冷的声音一发出风寻云就动了，没有人看清他是怎么动的。待众人看清楚，风寻云已然回到原地，那黑衣人不敢置信地圆睁着眼睛，眉心一个血洞，然后剑和黑衣人同时落下。
　　“你……你是谁？武功怎么这么好？”脱困的钟晚晴满脸讶异。
　　但风寻云没有理她，“为什么不说一声就离开？”这次声音里有了些温度。“我……我……怕青大侠会出事……”风轻云吞吞吐吐地说，但也确实没有隐瞒。
　　“你担心青剪痕？”温度剥离。
　　风轻云打了个寒颤，“云……哥哥？你生气了？我有留一张条子的……”风寻云突然把风轻云揽在怀里，“你就不怕我会担心，你……”风寻云一惊，他这是怎么了？松开手，向来孤高冷静的他露出了迷惘的表情。
　　“云哥哥，你怎么了？”风轻云担心的看着这个第一次在他面前显露出迷茫的人。
　　“他肯定是喜欢你啦。”洛瑛笑得很是得意。可听的人就不是了。
　　“洛瑛，她是女的？”钟晚晴指着风轻云问。
　　风轻云则狠狠地瞪了洛瑛一眼，咬牙切齿地说：“洛瑛！他是我哥哥！还有我是男的！”
　　在他们谈话间风寻云调整心绪恢复了常态。“你是谁？”
　　“我？我就是天上地下独一无二的耽美狼——洛瑛。呵呵……”
　　“你白痴啊！”风轻云给了洛瑛一个爆栗，
　　“云哥哥，她也是我那里的人，叫洛瑛。”风寻云看着亲密的两人脸色黑了几分。
　　“小风，你干嘛打我。”
　　“什么叫耽美狼啊？”钟晚晴又开始发问。
　　“就是……”
　　“她有病，别听她胡说。还有离她远点，会传染的。”风轻云生怕洛瑛又会说什么离谱的话，急急地打断她。
　　“风轻云！”这次轮到洛瑛怒吼了。

　　2 山雨欲来风满楼
　　“你们感情真好。”钟晚晴羡慕地说。
　　“谁和她感情好！”风轻云嗤之以鼻。
　　“那个，你叫云什么。你喜欢轻云对不对？”风轻云彻底无语，还好风寻云并不理会洛瑛的恶趣味，只是径自盯着风轻云。而钟晚晴则是一脸兴味盎然地风寻云和风轻云，满是了解的样子。
　　“爷，出事了！”一个青衣男子突然现身，朝风寻云单膝跪下。
　　风寻云敛起了心神，气势逼人地朝宴会走去，“轻云，跟着我。”
　　钟晚晴和洛瑛面面相觑片刻，也跟在了后面。
　　“轻云，你说会不会和你那个萧大哥有什么关系啊？”风寻云听到了洛瑛口中的“萧大哥”，眉间隐隐浮出丝丝疑惑和怒意。风轻云也没有出声，心里疑云重重。
　　一行人充忙赶至宴会大厅，各路英雄云集的宴会竟然异常安静。防眼望去，平日里意气风发的江湖人士竟都露出或凝重或惊恐的表情。
　　“出了什么事？”钟晚晴吃惊地问道，她好像离开没多久吧。
　　“镜花水月。”风寻云轻嗤了一声。
　　“什么镜花水月啊？”洛瑛莫名其妙地问风轻云，而风轻云也一头雾水，“是种毒吗？”
　　“你们是什么人？钟世侄女怎么跟这帮来历不明的人在一起？难道毒是他们下的？”东篱表听到风寻云的话后脸色大变。
　　“这……”钟晚晴回头看了看风轻云一行，坚定的说，“世伯，他们是我的朋友，不是坏人。你们都中毒了？严重吗？”
　　东篱表并不回答只是戒备地盯着风寻云。
　　“只怕来人是对付错了人吧。”一个慵懒的声音加了进来。
　　“萧大哥！”一连闲适地飘然走进来的正是一大早就玩失踪的萧莫寒。风寻云冷然地看着萧莫寒不动声色。
　　“你又是什么人？”青剪痕戒备的问。
　　“青大侠！”听到声音风轻云才注意到一旁面色不佳的青剪痕，兴奋地喊了出来。此刻的风轻云一身小厮妆扮，加上风寻云不俗的易容本事，青剪痕只看到一个面生的本庄小厮。风寻云给轻云递了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哇，小风，你怎么什么人都认识啊，好厉害！”洛瑛崇拜的看向风轻云。
　　“有没有搞错，一剑惊春，江湖上有谁不知道啊。”晚晴打断洛瑛的盲目崇拜。
　　风轻云则夸张地露出受不了的表情，“他叫萧莫寒……”
　　“他就是萧莫寒？易宫的宫主？”在座的各位武林中人纷纷议论起来。
　　“没错，在下正是易宫宫主萧莫寒！”萧莫寒肃然说道。
　　论议声顿时止歇，大家似乎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神秘的易宫攻主竟然就这么出现在自己眼前，这下有救了。
　　“萧宫主言下之意是您知道下毒之人的目标是谁？”
　　萧莫寒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断影楼的镜花水月并非无药可解。”说着从衣袖中取出一个小瓷瓶打开，稍运内力，一阵白雾弥散开来，众人只觉得清风扑面，头脑顿时一片清明，四肢也逐渐恢复知觉。
　　“英雄大会不是为了选拔盟主联合对付子虚门么？我提名易宫宫主萧莫寒。”风寻云突然开口。
　　群雄闻言一片哗然，神秘的易宫宫主露面就是为了争夺盟主职位而来？众人纷纷把目光投向东篱表。原本平泉大侠就是大家一致认定的盟主，这段时间也都是由他引领着大家齐心抗敌。
　　东篱表面色一沉，但语气却没多大变化：“这次武林大会确实为了选取能带领武林同道讨伐子虚门的盟主，而且此番中毒也确是全仰仗易宫宫主的解药……”说道这里，东篱表拖长了尾音，停了下来，抬眼扫视了一番宴会群雄，眼色变得分外犀利：“东某不才，幸得大家给我几分薄面前来于此，我却大意疏忽让人得以混入庄中下毒。”说着直直地盯着洛瑛和风轻云。
　　喧哗声一波一波蔓延开来，大家都或愤怒或惊疑地盯着风寻云一行。
　　“姓萧的，你指使这几个败类下毒，现在又假惺惺地给我们解毒，还敢让你的走狗来提名，我古幕天第一个不同意！”坐在青剪痕右手边的一个壮汉气势汹汹地站起来，有板有眼地指骂。
　　“就是，就是。”一人挑明后质疑声很快蔓延开来。
　　“我看他还不一定是真正的易宫宫主……”人声再次喧嚷起来。萧莫寒却突然纵声大笑起来。

　　3行人过尽烟光远
　　风轻云暗暗握起风寻云的手，愤怒地说“你们什么都不知道，就不要胡说！云哥哥才不是什么……”
　　“哦？这么说你什么都知道了？”萧莫寒突兀地打断道，带着一脸不怀好意的笑。
　　“我……”风轻云松开了手，他确实也不知道什么，只是主观地相信着风寻云。但不等他的手完全松开风寻云就反握住了他的手，“萧莫寒！”一个字一个字冷箭般吐出，显然是警告。
　　萧莫寒收起笑意，释放出悚人的杀气：“古幕天，我易宫岂是可以任人诋毁的！”随着话音响起，萧莫寒身影恍惚了一下，在列江湖豪杰均是心上一紧，只见古幕天头发断了一大截，挽发的头冠也掉到了地上，只剩下一把短发杂乱的散着。
　　“姓萧的，你欺人太甚！我古幕天跟你拼了！”说着怒红了双眼的古幕天手持成名兵器古域双戟扑身而上，却在经过风寻云时突然倒下，没有人看清了他是怎么出手的，除了萧莫寒，风寻云只是在古幕天经过时用空着的一只手轻轻地扫了他一下。
　　“云哥哥？”风轻云怜悯地看了看倒地的古幕天，又看了看风寻云。
　　“他很吵，我让他安静一下。”
　　“拂尘一指！”萧莫寒低呼道，“你和水镜老人（水镜借用的是三国里的人物）是什么关系？”此言一出一些成名较早的武林中人都惊呆了。
　　几十年前，明镜老人一直都是武林中的传奇人物。他本是皇族中人，身怀异数，能洞悉天机，因厌恶乌烟瘴气的宫廷而出走江湖，并凭着天生的练武资质而学会了很多武林绝学和奇门术数，并自立了三大互不管属的门派——也就是如今江湖上最神秘莫测的天玑会、修罗殿和易宫。但后来水镜老人突然宣布收山，并将三大门派分别交给三个才德兼备的武林后生。直到凶残而野心勃勃的嵌合（猎人啊，怀念……）一族突然集结十万精兵向帝国发难，朝野上下、武林内外都人心惶惶之时他才携医仙雪胜中出现在芒砀山，并布下九转还空阵，将来犯的十万精锐生生困住，至此嵌合族再也不敢兴兵造势。只是近二十年来再也没有人听说过他的消息。若他还活着少说也有一百多岁了。
　　“不，你不可能是水镜老人的传人。谁都知道水镜老人从不收徒，连修罗殿的二任殿主跪求了五天五夜都没用……”萧莫寒很快又自我否定，但声音却有着不自觉的颤抖。
　　“先师命中注定只收一徒。”风寻云一字一顿的说。
　　“水镜老人是谁啊？”洛瑛快嘴地问出了在场部分人都想问的问题，可没有人回答。
　　东篱表面色更差。
　　“两位究竟是何人？易宫、水镜老人岂是可随便冒犯的！”青剪痕拍案而起，显然在斥责两人的冒名顶替。
　　“青大侠……”
　　“这还用问？摆明是想当武林盟主嘛。”
　　“只怕不仅如此吧。嵌合一族兵败芒砀山后一直都没死心，虎视眈眈地窥视着我们帝国……”武林四大山庄之首皇甫山庄老庄主皇甫铮徐徐说道，视线一直落在风寻云身上。
　　钟晚晴迷惑地看着风寻云一行，虽然这些人对他有救命之恩，但他们的底细自己确实都不知道。
　　“喂，你该不会也不知道他们的底细吧。”洛瑛无力的白了风轻云一眼，“不过现在事情很清楚了……别人救了你们，你们倒是很会恩将仇报啊，不过就是个盟主位子嘛，用得着吗？”
　　风寻云鲜见的勾了勾嘴角，从怀中拿出了一块剔透的紫水晶，视线扫向皇甫铮。
　　“你……你……真的是……老朽眼拙……不，小人该死……”皇甫铮看到紫水晶态度大变，似是犯了大错般惶恐。
　　“云哥哥？”风轻云满是疑惑。
　　“以后再告诉你。”风寻云温柔地捋起轻云额际的散发，而后语气一转，森然问道，“东篱表，二十年前你做了什么好事？”
　　“我来说吧。风寻云，你的命还真好，不过别忘了你的承诺。”萧莫寒总算理好了情绪，闭了闭眼，复又张开，“二十多年前，羽陵双剑夷云和萧孤客携手双双归隐山林，成为人人称羡的神仙眷侣，还有了个骨骼清晰适于学武的儿子，可惜好景不长……”
　　“你到底是谁？又知道些什么？萧……你，你是……不可能……不可能的……”东篱表颤抖着指着萧莫寒震惊得说话都杂乱无章。
　　“大哥，你怎么了？二十年前发生了什么？”青剪痕扶着惊骇的东篱表，关切的问。

　　4 细雨斜风作晓寒
　　东篱表突然大笑起来,笑声撞在四壁上短促的回响显得好不凄凉,“不,你们永远都不会知道所有的真相！”说着一线腥红顺着他的嘴角触目惊心地流了下来,他虚弱地靠向青剪痕。
　　“大哥……篱！你怎么了？不要吓我……”青剪痕扶着东篱表的手瑟瑟发抖,声音也跟着颤抖起来。东篱表一手紧紧地抓着青剪痕的手臂,仿佛要把他溶入到手心里一般,一双有些浑浊却依然有着神采的眼晴深深地凝视着青剪痕,眼里满满的都是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爱意,“痕……对不起……”
　　“不！你忘了吗你曾答应过我再过一段时间就和我一起离开,过逍遥世外的日子,你怎么能失约,怎么能丢下我不管……”
　　风轻云看到这样的情形只感觉胸口堵得慌,却又同时感到倦意潮水般袭来,他缓缓地动了动嘴唇,却终于因为不知道该说什么而作罢,顺着倦意合上了沉重的眼皮。而在场的其他武林高手均对东、青二人的关系大感意外,也都好奇于二十年前的那场旧事,但都没有下意识去想东篱表怎么会突然伤成这样,除了萧莫寒和风寻云。
　　东篱表不是自杀,或许他有那个打算,但还没有来得及去实施就有人等不及出手了,一根银针,细如牛毛,瞬间直射向大笑的东篱表,由于太过突然,他们都忘了去阻止。
　　终于东篱表垂下了抓得死紧的手,眼中一片死灰。青剪痕哽咽着抱紧了东篱表,半晌才松开,他小心地扶东篱表躺下,整理了他的衣服,又轻轻用手抚过东篱表的眉眼,竟俏生生地笑了,宛似一朵盛放的芙蓉。
　　“是你们害死了篱。”轻不可闻的声音叹息般四散开来。青剪痕站了起来,脸上笑意未消。他很慢很慢地抽出了腰中软剑一一花犯,回看了东篱表一眼刷的发动了,剑光闪烁,直取萧莫寒。萧莫寒没有动,只是低下头猛咳了一阵,像个病人般,然后饶有兴味地看着停在眼前的剑尖,脸上是病态的红晕。
　　青剪痕没有留手,是风寻云用两只手指夹住了他的剑,“你不是他的对手。”
　　“然后呢？”青剪痕似是凄凉一笑,问道。
　　风寻云皱了皱眉,他不是不懂,只是……抬眼望向风轻云,猛然一震,两指用力硬生生地夹断了青剪痕的成名兵器,疾风般卷向风轻云所站的地方。
　　“停下！”一声暴喝发出,趁机溜到风轻云身后的白衣人掐住了风轻云的脖颈。风寻云被迫停了下来,怒视着白衣男子。
　　萧莫寒看到白衣人咳得更厉害了,几乎都要把肺咳出来。
　　“东篱表罪不至死,青剪痕更是何其无辜,萧儿,你的事我不管,但是不要伤了青剪痕,否则你定会后悔。”白衣人淡淡地说,眉宇间笼着一片轻愁,然后直面风寻云的怒火,“至于你,我大概猜得出几分你的身份。若你只是想揭开二十年前的公案,我可以告诉你。”说着松开了禁锢风轻云颈项的手,完全没有一开始的逼人气势。
　　“我凭什么信你？”风寻云把风轻云掠回自己怀中,言词间冷了下来。
　　“你别无选择。下月十五晚,我在挽月楼等你,过期不候。这么久了,也是该了结的时候了。”说完摇了摇头,自顾自地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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