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长如岁(上部完结)

作者:年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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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章冲突&命案


      “凌若初,你敢死……”以琛一张俊脸扭曲的不成样子,脸色涨得通红,双目含泪,两手死死掐着我的肩膀,半个身子附在我身上,好似恨不得掐死我。

      “以琛,你要掐死婶娘不成?”于是我就弱弱地问出口了。

      以琛愣住了,怔怔看着我,半晌,鼻子努了努,一滴眼泪生生落在我的鼻尖上,好似一颗□□将我击中,霎那间,本来觉得无所谓甚至有些好笑的我也热泪盈眶,伸出手去,拂去他脸颊的那一颗晶莹,他却豁然起身,转头不看我,大声说道:“红姨,达叔,婶娘醒了,快放鞭吧!”

      我惊得目瞪口呆,放什么鞭,难道我一睡睡到过年了?难道不知不觉间,我就跨越了这个身体的十八岁,往十九岁的成人行列滑去?

      “是,是!”红姨颤抖的声音在床边应着,“小碧,快叫十三放鞭,让安家的列祖列宗都晓得,少奶奶平安无事了!”

      接着安达在门外说道:“少奶奶洪福齐天,总算醒过来了。”然后一声响亮的磕头声,安达又道,“请少奶奶保重身子,安达告退。”

      红姨拿着一块帕子,在我头上试着:“发汗了就好,少奶奶总算熬过来了。”

      “红姨,我怎么了?”我甚迷惑地问道,怎么这场景就像我刚刚还魂过来的时候,大家对待死人的排场呢?

      “少奶奶,您呀,发烧了,高烧不退,整整三天呢!可吓死老婆子了!”说着就红了眼睛,抽噎着抹眼睛,屋里倒是除了她和安以琛,没有旁人,小碧和小冉都不在。

      “不过是发个烧,你们紧张什么?”我笑嘻嘻地说道。

      安以琛坐在桌边,一口接一口的喝茶,突然冷冷说道:“发个烧都能到鬼门关转一圈,你还想怎样?”

      我正被红姨温柔伺候着,冷不丁被这带刺的话一扎,顿时有些炸毛,“红姨,谁招惹以琛了?怎么这么大火气?”

      其实我想骂的是安以琛这死孩子,平常对我还算恭顺,自从小痦子公公来了以后,日渐露出大少爷脾气,对下人严苛起来,对我也像平辈之间,甚至时不时训我几乎,简直翻了天了!

      红姨看了以琛一眼,小声说道:“少奶奶莫放在心上,琛少爷这三天实在是急坏了,没日没夜地守在您床前,谁能不燥呢!”

      听她这么一说,我又心软了,温声说道:“以琛,辛苦你了。不过,你还是个孩子,正在长身体的时候,不可以连续熬夜,现在我也醒了,你赶紧回房休息去吧!”

      “你!”以琛猛回头瞪着我,脖子上青筋暴起,好不可怕。我情不自禁地拉着红姨的袖子挡在眼前,只听哐当一声,凳子倒地的声音,然后哐当当,门被狠狠打开的十年声音,之后一片寂静,我放开袖子一看,以琛已经没了踪影。

      小圆凳兀自在地上滚来滚去,我的怒气也慢慢膨胀,不禁大声骂出来:“这孩子怎么了?无端发什么脾气啊?我叫他去睡觉,难道是害他不成?”

      红姨抚着我的后背,劝慰道:“少奶奶您这是何必呢,琛少爷年纪还小,脾气难免燥些,您别跟他一般见识,自个儿身子要紧,千万别气着了。”

      我已经气到了!虽然我明知道安晨宣嫁到东宫并不是他的错,可毕竟是他纵容的结果,我心里对他有怨气!他犯了错,不仅不道歉,还对我发脾气,不是火上浇油是什么?

      真恨不得抽他两个耳光!

      “小冉呢?”我怒气冲冲地扫视了一圈,房间里并没有最最善解人意的丫头小冉,不禁更为郁闷。

      人在生气的时候,最需要一个安静的偏颇的倾听者,不论我叨叨念念些什么,小冉都会安静地听着,不会打岔,等我说完,又总是顺着我,把惹我的那个人骂得体无完肤,让我觉得我不是一个人在战斗,有人支持我,有人理解我,我的气就会慢慢顺下来。可红姨还有其他人,都不是这样的,她们对我恭敬,可也把我当成坚持公正的圣人,总说,一个巴掌拍不响,人家有错,你也不是全对!更甚至,譬如红姨今天所说,琛少爷年纪小,脾气燥,潜意就是,少奶奶你是大人,是长辈,理应让着小辈,包容着小辈!

      靠,总让我气上加气!

      道理我不是不懂,可生气的时候,哪里能顾得上那么多大道理呢?你就不能让我消气,再给我讲道理么?

      “这……”红姨见我真的生气了,面露怯意,眼神躲躲闪闪,不敢直视我,只是端来一碗漆黑熏人的汤药,好声好气的,像哄孩子似的哄我:“少奶奶,红姨伺候您不好么?您得了严重的热症,得好好喝药才能好,知道么?”

      “我不想喝,你去把小冉叫来,我要和她说会子话。”我不耐烦地冷声吩咐。

      不知是不是少奶奶做得久了,还是因为用的是凌若初的身体,很多时候,我都能明显感觉到,自己对待人或事,处理问题的态度和方法较之从前有些许改变,譬如生活中,事无巨细,让别人伺候我,我心安理得,对下人,有时候,我也难免颐指气使。

      可是,站在最高的位子上,所有人的服从我,有时候,反而会让我觉得不知所措,其实,我也希望有个人能够指导我,该怎么做决定,训导我,什么地方做得不好……

      如果我不是寡妇,哪怕丈夫是个病弱的肺痨子,家里有什么大事,我也能和他商量一下……

      每每产生这样的想法,我头禁不住摇头叹息,生了一颗小女人的心,偏偏做得是大女人的事。这辈子,上辈子,都是这么错位的人生。

      红姨站在床前,进也不是退也不是,面色尴尬,半晌才说:“少奶奶,小冉这丫头自作主张,让您生了这么一场大病,差点断送了安家的未来,已经被……被赶出府去了……”

      从她那吞吞吐吐的言辞,闪闪烁烁的眼神,这一会儿,其实我已经猜到这个结果:小冉必定受了处罚,打一顿太轻,杀了又违背王法,只有赶出府去最严重,也最合理。

      “小冉是我娘家带来的丫头,犯再大的错,也该由我亲自处置,这是谁做得主,在我醒来之前,就把她赶走了,是料定我醒不了了,安家的主子要换人是不是?”我寒声厉色,一脸风雨欲来,低沉压抑,真真是把小题大做这四个字发挥到了极致。

      我也知道,这实在是小事一件,可生气的时候,就想找碴,就是想把别人的错误无限放大,然后借题发挥,挥发怒气。

      红姨吓得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药都洒在那极其珍贵美丽的牡丹簇拥的地毯上,“少奶奶千万别这么说,咱们安家上上下下都倚靠少奶奶才能有今时今日的安定和富足,谁也不敢有忤逆的想法,就是安红这个老奴才,仗着自个儿在府上待得时日久了,在少奶奶面前混个脸面,才擅作主张,将小冉赶出去了,可绝没想到少奶奶说的那一层意思,不光现在想不到,就是再多活二十年,那也不敢!”

      “红姨,你跟我当什么真啊!快快起来!”我说着,便作势要去扶她,她连忙跪着朝后退了退,连连磕头道:“安红老糊涂了,犯了大错,惹得少奶奶生气,少奶奶但请责罚。”

      红姨在安府地位很高,威望也很高,府里的女眷统统归她管,内院就是她的管辖范围,虽然不管钱财,却管人事,和安达两个把安府治理地井井有条,完全不需我和以琛操心,我对她蛮仰赖,每个下人见了她也都要低头三分,她也蛮会端架子,穿着打扮又高贵,比遗仙城里的一下贵妇都要有范儿,可就是这样一个人,如今却在我床前跪着磕头,颤声请罚,让我看着心生愧疚,一番怒气也就烟消云散了。

      何况,处理小冉,无论在哪个府里,都是天经地义的,她一点儿错都没有。

      “红姨,你要是非得让我下去扶你,你才起来,那你就跪着!”说着我就起身穿鞋,红姨这才擦着眼泪起来,到床边来制止我。

      我拉着她的手:“红姨,这些天,我心里些事情,想不开,堵得慌,以琛一句话就把我点火了,我有气没处发,说话难听了些,可绝不是真心要责怪谁,你明白吗?”

      红姨点了点头,却仍旧不敢看我,兀自抽抽搭搭的。

      看来是被我吓到了。因此我也不敢再提把小冉接回来的事,暂时劝慰了她一番,过了一会子,她好歹舒展了眉头,要小碧再给我熬药去,就又开始前前后后为我忙了起来。

      我回想着自己这番无理取闹,着实没意思,心情不仅没有畅怀,反而多了份沉甸甸的愧疚,更加沉重。

      如此心情延续了好几天,这几天内,我一直宅床,红姨不停来报,说哪个官员送了补品,那个商人给我求了护身符,都把我当老佛爷似的供着,我只叫账房把这些东西一一记好,连看也没看一眼。

      以琛没来看我。

      这死孩子越来越激起我的怒气了,可我听安达说船运的事情已经到了紧要关头,又不忍打扰他,终究决定,先晾着他,等我好了,有力气了,好好琢磨一下安家的家法,再去收拾他。

      当我终于养好了病,有力气了,准备看家法的时候,一件天大的命案却在安家开的酒楼里发生了。

      离过年还有半个月,几乎每家每户都开始采办年货,商品市场一片大好,商家之间、雇主和雇佣工只见的支付和结算一片忙碌,整个国家的资金流动异常大,无数人涌向钱庄取钱,以应开销,所以安家钱庄的银子大量外流,而以琛的船运项目,却要提前支付资金给船帮,一时间,钱庄告急的报告一张张涌进我的书房,安达给我念着,念着,我就发愁。

      怎么偏偏赶了这么一个点要那么多钱?五百万两,平常来说,实在不多,这时候,却很难凑齐。

      我在苦恼中,一个家丁却来报告,说遗仙知府翟中玉求见。

      翟中玉心急火燎的,步伐匆匆,脸色苍白,还没进门,在台阶上就叫道:“少奶奶,不得了,不得了了!”

      安达在门口拱了拱手:“翟大人何事惊慌?”

      翟中玉随意摆了摆手,说道:“老兄弟,这事非同小可,我要亲自跟少奶奶说。”

      安达赶紧将他让进来,我正端坐在太师椅上喝茶,淡淡说道:“翟大人怎么这般慌张,发生什么事了?”

      “少奶奶,钦差来大人在安家酒楼被杀了!”他抹了把汗,一语道破。

      “什么?”我一口茶喷出,连安达也变了脸色。

      我们齐齐看着他,都是惊疑不定,凝重忧虑。

      “哪里来的钦差?怎么这时候来遗仙?有什么皇差?”我机关枪似的,连连发问,翟中玉急得跺脚,一口气憋在嗓子眼,却是说不出话来,安达见状,忙得倒了杯水,亲自递给他,翟中玉拿起来,一仰而尽,拍了拍胸脯,才说话。

      “听说来了个把月了,之前谁也不知道!昨天京都神良有个官场上的朋友给老夫递了信,老夫才知道遗仙来了个钦差,据说是奉旨查办遗仙里通外国的官员的,身份很神秘。可也就因为太神秘了,单枪匹马的,结果不知怎么的,今早就死在安家酒楼了!”他说道此处,一拍大腿,大声说道:“他大爷的,老夫昨天才得的信,今天就受到了钦差的死讯!要不是死者身上带着皇上的金牌,衙门的人还当无名尸给处理了!御赐的钦差死在咱们遗仙,老夫这乌纱不保啊!”

      我大惊,和安达对望了一眼,也在那古井无波的双眸里看到了惊涛骇浪。

      “翟大人,你慢慢说,什么时候发现死的人,谁发现的,是死在安家酒楼,还是死后被人抬去的,他身上的金牌验证了没有,凶手又是谁?”

      翟大人于是细细道来,事情是这样的:

      安家酒楼是遗仙档次最高的酒楼之一,地处商铺街黄金地段,是本地商人宴请外地商客的头号选择,每天都要接待数百商客,又因为商客云集,彼此间见面寒暄,渐渐有了生意来往,大大促进了商品经济的发展,所以这里又演变成了商会,每年都有大小型数十次商业峰会在这里举行,来自全国各地和西域各国的商人都会来此,成为遗仙一大盛世。

      昨天遗仙风月王曲伯雅在安家酒楼发起了一个商会,数以百计的青楼经营者或投资者从四面八方,汇聚到这里,其中有一个从京都神良来的商客来因河,自称是京都明楼‘万花楼’的投资者,他带着曲伯雅的请帖单枪匹马而来,打扮奢华,一掷千金,初到安家酒楼就给带路的跑堂打赏了一百两银子,还点了最昂贵的房间,宴请本地几个富豪,因此被大家注意。

      连东道主曲伯雅也被他吸引,据说,昨天晚上,两人单独交谈过,但之后,来因河雇用了一辆豪华的四驾马车,去了另一家客栈居住,驾车的四匹血蹄白马后来被他买下,送给了曲伯雅。

      第二日,也就是今天早上,来因河又乘豪华马车而来,到了安家酒楼,俨然成了商会的中心,许多商人找他交流,他也不吝赐教,在酒楼的大堂里讲经验,洋洋洒洒讲了两个时辰(真牛!那可是活生生的四个小时啊!),听得下面人心振奋,高声欢呼,酒楼的楼顶都差点被掀翻。

      可惜这天东道主曲伯雅因为得了急症,没能出席。

      不知是不是因为这个东道主不在,来因河镇不住场子,讲了那么久,不仅不累,还越来越兴奋,最后竟然一头倒在地上,人事不省。

      酒楼老板赶忙叫人请大夫,可大夫来了,这人已经没气儿了!

      酒楼里的人又赶紧去衙门报案,一开始捕快带人去的,没查出个所以然来,正打算抬回衙门的停尸房,按无名尸停放,然后慢慢查询身份,没想到一抬,从来因河怀里掉出一块金牌,还是御赐的,上书钦差二字!

      捕快吓得屁滚尿流,连滚带爬地回到衙门,将此事告诉了知府翟大人。

      翟大人正琢磨他老友给他的那封警告信,想着钦差到底在哪里,没想到就这么糊里糊涂的大祸临头了!

      他想着此事发生在安家酒楼,安家不能不负责,所以连忙来找我商量,希望共同承担责任。

      我一听就头大了,死了钦差,这事岂是随随便便就能承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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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文了,从此俺就专心更文了。昨晚写到三点多,把《死乞白赖嫁农夫》更完了,为完结文撒花,欧叶~~~筒子们要勤奋留言哦~留言多了,有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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