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火

　　柯文彬的选择其实有很多，他的长相是在中等偏上的，戴着黑框眼镜时候总能给人一种沉稳的感觉。

　　今天柯文彬选的餐厅和前几日的大相庭径，是一家火锅店。里面的人很多，但也是有火锅气氛足够吃着才好吃。

　　陈楚走进去的时候被古裴扯了扯袖子，陈楚偏头看他一眼，“学长对我很好，所以不管之前有什么误会，你不能做出对学长不好的行为。”

　　他的神情看上去是正经的，眼里面没有杂质。古裴看着他这个模样，心里面有点涩涩的，但也不敢多说什么。

　　陈楚本意是一个人和柯文彬道歉，而且也将故事的缘由向古裴说了，古裴也厚着脸皮且约法三章后才被带着来，他怕自己多说一句，陈楚就会衡量利弊之后把自己丢出去。

　　这种感觉很卑微，但也没有办法，看着陈楚半边脸就觉得自己现在已经足够，也不在乎某些层面上的对不对等。

　　柯文彬显然也没想到桌上会多出一个人，拿着杯子的手抖了抖，但也很快稳住了情绪，笑着说：“你就是陈楚的爱人？久闻大名。”

　　古裴看了他一眼，“我是不是还得说两句幸会幸会？”

　　陈楚偏头瞧了他一眼，然后咳了一声，古裴立马嬉皮笑脸伸出自己的手，“开玩笑的，你好你好，大学四年还承蒙你的关照。”

　　话语里面带着的硝烟味两人都知道，柯文彬笑着握手，“没事没事，只是在陈楚难过的时候帮了他一把。”

　　提起的都是些不开心的事情，陈楚又咳嗽了一声，“让服务员上菜吧，火锅里面的汤都沸腾了。”

　　“好。”柯文彬松开手，在桌子下面甩了甩，在心里面骂古裴用的劲儿大。

　　服务员慢慢把菜品上齐，有一半都是陈楚爱吃的。陈楚觉得这家火锅店还不错，上菜速度以及菜品卖相都好，也不外乎店里面吵闹人多。

　　“你是陈楚的高中同学？”柯文彬抬眸。

　　古裴“嗯”了一声。

　　“怪不得。”柯文彬笑道，“大学的时候陈楚总是喜欢看着你们学校的笔记本发呆，不知道是不是你们学校发的，笔记本外壳上面有你们学校的名字。”

　　都是聪明人，柯文彬里面的话有些什么含义也不需要再才想下去。古裴找不到话回应，只觉得柯文彬是个跳脚的小丑，无论他是否多比自己了解陈楚，但在先来后到这方面来讲，他远远比不上自己。

　　他夹菜给陈楚，没再接着柯文彬的话接下去。

　　一顿火锅吃得有些郁闷，柯文彬也大概是怕自己的失态，草草了事，自己先上了车。

　　车还没开，陈楚和古裴站在一边送他，车窗没摇上去，柯文彬想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开口，对陈楚说：“对不起，你的笔记本我以前偷偷看过，我还是替你觉得不值。”

　　年少的时候每个人都做过错事，柯文彬现在想起来也许还是觉得自己看陈楚笔记本的事无足轻重，但又觉得自己下流龌龊。

　　那都是陈楚自己的少年心事，里面的情感沉着冷静且现实，在一些句子里面，能察觉到陈楚束手无策却又含着希望的情绪。

　　柯文彬觉得陈楚可怜，如今看到笔记本里心心念念的男人，觉得他不配。

　　可柯文彬现在的身份只是一个旁观者，提醒几句就够了，话多了意味就变，估摸着和陈楚的联系也不能保持。

　　陈楚闻言，没有杂质的眸子望向他，“不用替我觉得惋惜，谢谢你，该走了。”

　　十字路口的红灯变绿，柯文彬抿了抿嘴，没再多说，踩下油门，消失在十字路口前方。

　　刚入夜，城市变得热闹。街边行人多，走走停停的也像是在这个城市里面找自己的容身之处。风吹来微凉，也飘了一股烧烤小吃味道，烟火气息让人觉得充实。

　　古裴没听到柯文彬走前留下的话，只察觉到陈楚的情绪并不是很高，在街上走着的时候给他戴上口罩，然后牵起了他的手。

　　古裴想着陈楚的手凉，自己握着，始终会帮他变得热乎一些。

　　火锅店离陈楚的公寓不是很远，在古裴的公寓里面睡了一晚上，也该换着地方。但今天两个人都有些累了，没再继续昨天晚上的运动。

　　回到家后古裴把陈楚哄睡，脑子里面还是乱麻麻的一团，想着柯文彬的话，心里面不是滋味，又觉得陈楚可怜，自己可恨。

　　大体猜到了一些内容，看着陈楚睡着的侧脸，关上灯，蹑手蹑脚合上门，走进陈楚的书房。

　　陈楚书柜上的书分类清晰简单，除却专业相关，剩下的是一些哲学书籍。古裴翻了几页，发现陈楚在关乎爱情哲学的页面话语做了标记，顺着看下去，发现他只是在了解爱情本身的哲学，而且还同自己的实际结合反驳。

　　下面做了一些批注，比如爱情让人幸福，陈楚会在下面ps：爱情是会让人幸福，但不恰当的爱情让人暗自神伤。

　　有些话语看起来觉得搞笑，有些话语看起来又觉得可怜。古裴没再看下去，将书放回书架，手指摸在书籍背部，他想找那本柯文彬提到的日记本，但似乎并不在书柜上面。

　　他抬头看过去，发现书柜上面有一个黑色的盒子，垫脚拿下来，发现盒子边缘起了褶皱，大概是有些旧了，但是上面没落一点灰尘，应该是陈楚经常打开的原因。

　　古裴打开盒子，看到里面放着三个笔记本和一个MP3，MP3是新的，但古裴无比熟悉它的款式，在记忆里面占了很大的分量。他试着打开MP3，发现里面只有一首歌，是告五人的唯一。

　　古裴插上耳机，发现歌曲不全，一直在重复“你真的懂唯一的定义，不只是如影随形”。

　　他听着，翻开上面的笔记本。

　　扉页写着一句话，美好的事情可不可以发生在我身上，后面一个括号，括号里面是古裴。

　　陈楚一直都觉得，古裴就是美好的事情。

　　古裴红着眼睛，他在只有自己的书房里面轻声说着对不起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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