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你不知道的事

　　吃完饭许珂坐在顾行舟车上看着外面各色的灯光闪电一般滑过车窗，流光溢彩又纷纷扰扰的世界。
　　突然车子开过一个很喧闹的广场，许珂歪头冲顾行舟笑了一下，“我初中的时候和林茉在这个广场卖过花。”
　　顾行舟也带着笑容，调侃道：“卖花的小女孩。”
　　“应该是情人节，但是卖不太出去，我就送人了，林茉找我汇合的时候骂我败家女。”许珂说的时候带着回忆往事会露出来的那种简直不可思议却又不得不信的表情。
　　“你跟林茉原来初中就认识了。”
　　“嗯，我初高中大部分时间都住在她家，我爸工作太忙了没时间照顾我。”
　　顾行舟的温柔与体贴几乎无处不在，他没有像其他人一样惯性似地问那你妈呢？也没时间照顾你吗？所以她不用回答我妈早在小学时已经逝世了这样的话，也不用接收别人若有似无并不起安慰作用反倒让她尴尬的歉意。
　　“听邱霖说林茉在开舞蹈培训机构？”前面刚好是红灯，顾行舟踩了一下刹车。
　　许珂听顾行舟的语气好像回国后便没和林茉联系过，但分明高中的时候两人的关系算得上好友甚至是亲密，这其中的缘故许珂想不通，也不好直接问。而且许珂觉得高中时代的林茉对顾行舟有好感，虽然她没说过，但是一个人频繁地提起另一个人不是喜欢他就是讨厌他，顾行舟明显属于前者。
　　“对，整天带着学员跑这跑那参加比赛，挺忙的。等我丢了饭碗就去投奔她，给她打杂。”
　　后半句的玩笑话不知怎么地就让顾行舟品出了委屈的味道，随即皱了皱眉问：“你工作不太顺利吗？”
　　许珂心下一动，其实她从未向谁抱怨过工作的糟心，即使是对着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霍灵灵。她潜意识里觉得工作上的郁闷是拿工资必付的代价，在成人的世界里即使你难过不满也不要表现出来，因为它很有可能就是你致命的软肋，是你被看不起的原因。
　　而且也没有人问过她工作上是否不如意，但是现在顾行舟热络地问了，“还好，就是有些文书总是被法官打回来，可能我的能力还远远不足吧。”她在一个区法院做法官助理，没说出来的不顺遂还包括一个比她先进法院两三年的同事总是有意无意地刁难她，她不太能理解，明明自己同其他人都相处得很融洽。
　　顾行舟听完安慰她：“你才工作一年多，以后有的是机会让别人认可自己，不用太担心。”
　　许珂点了点头。
　　后来又随意地聊了几句就到地方了。
　　推开包厢的瞬间，里面的声音像海浪般争先恐后地涌出来，震耳欲聋。包厢里面的灯光蓝红交错，有些人在唱歌，有些人在玩大话色拼酒，还有打牌聊天的。
　　人挺多，见顾行舟来有些人抬头打了声招呼便继续玩乐。许珂仔细辨认了一圈，只能认出两三个，且都只是叫得出名字并不太相熟，毕竟她高中和顾行舟、邱霖他们并不同班，共同认识的人很有限。
　　顾行舟带她往李徽渝坐着的方向去，刚坐下，邱霖不知从哪冒出来，在她面前一惊一乍的。
　　“这是许珂？你变漂亮了。”话说得一贯的让许珂不想搭理的粗线条。
　　“是我，谢谢。”许珂回得中规中矩。
　　邱霖没有说客套话，他真的觉得许珂漂亮多了。化了淡妆的眉眼比高中精致，长发微卷垂在肩上搭着酒红色的短装上衣隐隐露出细腰，腿直且长，虽说没有到惊艳的地步但也可以说是美女一个了，看来顾行舟当初喜欢的还是潜力股。
　　顾行舟踹了邱霖一脚，示意他滚蛋，邱霖撇撇嘴，骂他重色轻友后就晃去别的桌掺和了。
　　李徽渝给许珂拿了杯饮料，还是以前那副寡淡的表情，“好久不见。”
　　许珂露出一个温婉的笑容，“好久不见。”
　　陆陆续续又有一两个叫得出名字的同学过来打招呼，并邀请她和顾行舟去玩。顾行舟眼睛看着她，像是在征询她的意见，许珂摆摆手，“我就不去了，你去吧。”
　　顾行舟见状直接拒绝了，“我陪着你吧。”
　　一种被守护的感觉油然而生，许珂冲顾行舟笑了一下，提议道：“我们去唱歌吧，来个合唱。”
　　许珂想象的合唱跟帮忙点歌起哄的人想象的合唱不太一样。她原本想的就是以前跟霍灵灵一起在KTV那种相当于合作唱歌的普通合唱，曲目不限，合唱人数不限，绝对不是帮忙点歌的人现在点的这种情歌对唱。
　　《只对你有感觉》的前奏响起时，许珂开始有些尴尬，瞄了好几眼顾行舟，顾行舟就像她肚子里的蛔虫一样，“他们逮着人就爱瞎起哄，纯属闹着玩的没人当真，你不用在乎大方唱就好。”
　　顾行舟话都说到这份上，许珂再扭捏就太玩不起了，索性她也不想太多，放开了唱，怎么开心怎么来。
　　对唱时间不长，顾行舟有些跑调，他拿着麦看一眼歌词又一眼许珂。K歌屏幕亮得刺眼，许珂能看见顾行舟偶尔因为找不到调而有些窘迫的笑容，但是他很认真很坚持地唱完一字一句，没有半点敷衍。
　　一曲歌毕，把握热的麦递给下一位灵魂歌者，许珂才不客气地调侃顾行舟道：“你唱歌跑调这件事可以列为我今年十大意外事件之一。”
　　顾行舟在嘈杂的音乐声中并不大声地回道：“那我挺荣幸的。”
　　许珂听不太清，却也没追着问。重新落座后，她瞥见李徽渝旁边多了个高挑的女生，她认识却是学生时代不怎么喜欢的人，姜宝倪。
　　高中时听人说姜宝倪与李徽渝是有婚约的，当然许珂不清楚所谓豪门之间的联姻是真是假，但姜宝倪喜欢李徽渝确是童叟无欺、货真价实的飞天大八卦。许珂不喜欢姜宝倪并不是因为她传闻中的飞扬跋扈，蛮横无理，而是因为她现实中的仗势欺人，毫无法纪。
　　不知为何有段时间姜宝倪敌对沈莘砚，下课没事就带着一帮小弟过班来找沈莘砚的麻烦，但只是到出言不逊的地步而已，没太过分的举动。他们翻来覆去嘲笑沈莘砚的穿着像乞丐，还造谣沈莘砚为了钱去不正经的地方卖屁股。
　　沈莘砚从不还嘴，就跟没听到一样该做什么就做什么。许珂看着那么瘦弱白净的男孩子每天不仅要操心生活费的着落还被无缘无故地欺负，心疼得不行。当时还小觉得世间的灾难都压在小同桌身上了，于是想替他抱一回不平，虽然抱到一半被拦了下来，但从此也跟姜宝倪结了小梁子。
　　有一天下午放学，前桌叶眉突然又折回教室慌里慌张地说看到沈莘砚被姜宝倪带的人往新大楼那边揪去了。许珂直觉要出事，赶紧让叶眉去找老师，自己风一般地冲过去，想先去看看情况。结果去新大楼找了一圈没找到沈莘砚，第二天沈莘砚完好无缺地出现在教室，许珂问及，沈莘砚只说以后姜宝倪不会再找他麻烦就不再提了。
　　包厢里姜宝倪看到顾行舟坐下来打了声招呼，顾行舟好像也不太待见姜宝倪，跟之前如沐春风的态度全然不同，只是面无表情地应了声，姜宝倪应该也不是第一次被冷脸，撇了撇嘴。她再看见许珂时拧眉想了一下却没想起是谁。许珂本就懒得搭理她，小孩子的恩怨也是恩怨，于是稳坐如山并不主动搭话。差不多九点半的时候，顾行舟就带着许珂提前离场了，李徽渝说自己喝了点酒让顾行舟顺便送他回家，姜宝倪见李徽渝要走也拿着包包跟上要离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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