柒贰叁

　　25.
　　这个冬日格外的漫长。高三一诊完的补课结束后，林白二人便没有再见过面。林望北整日把自己锁在家中，有时候找老林唠几句磕，有时候开几盘王者。游戏这东西显然已经没有足够的吸引力，林望北发现自己对什么东西都提不起兴趣，到后面快过年那几天，整日就瘫在家中，活得有点与世隔绝。
　　大年三十前夜林望北久违的痛感来袭，脑袋痛得昏天黑地，他知道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冬天。吞下一颗散列通，使得他目眩良久。每年年末就要生回病，熟悉的病感和药感相撞，他乏力地直想睡去。
　　醒来是在大年三十的下午，林南华和刘姐都出去各自应酬去了，今年也同往年一样过了年才回老家一趟。他无力地在家中找寻吃食，突然想到白泱生。没有理由，就很突然。情绪一下子上来后，他便控制不住地茫然与苍白。
　　是你告诉我人要活得有目标，要对未来充满期待，做事情不能半途而废。我一一照做，我视你为我的目标和信仰，哪想在几句言谈间这一切就灰飞烟灭。
　　人在病痛的时候是最脆弱的，稍微有点不对就会全线崩溃。那段高考失利的难熬日子仿佛又重新降临。林望北这个年过得格外的消沉，情理之中，却不能接受。
　　回老家的日子刘姐又和林南华大吵一架，婚姻走到深处本质上又剩下什么？谈到钱，婚姻既现实又梦幻。林望北心力被消耗得一丝不待，怎么这个世界这么累人？
　　晚上突然接到萧谌的电话，说人刚下高铁。林望北鼻尖一酸，明明还未相见，便先有了久别重逢之感。留在M市过年的人比往年多得多，似乎是疫情的影响，外出的人纷纷选择就地过年，这为M市平添了一份过年的热闹。大街上人头攒动，红色的灯笼高高挂在树上，林望北瞧见感慨良多。
　　萧谌还是那个萧谌，根本一点变化就没有。去了C市一趟，带回来的有肉眼可见的风尘，还有脱胎换骨般的思想。和萧谌言谈间，他明显感觉到身边人格局开阔了许多，视野被拉长，就有无限的可能。
　　“诶，那你什么时候参加考试呢？”林望北转头一问。
　　“明年去了吧，毕竟丢了书本这么多年，在考试之前还是需要复习一下的。”萧谌说着，眼中是带光的。“你和那个白泱生怎么样了？人家没少在学习上帮助你吧！”萧谌最终还是把话题扯到白泱生，惹得那令人纠结的记忆款款而来。
　　林望北笑着，摇摇头“闹了些事儿，还不知道怎么的。”林望北行走在繁华的街道上，明明那么多人，可打远处看，就他像是个孤单的背影。
　　“如果要认真，就认真到底。两个人在一起，最不可避免的就是双方的矛盾摩擦，而考验恰是设在这一步。”萧谌的话，一语中的。
　　林望北看向远方，沉思了良久。

　　白泱生仿佛又回到了最初的日子。只是生命中少了苏风懿这号人物，记忆淡忘了林望北的存在。
　　这几天就一直跟着爸妈应酬，这顿喝完喝下顿的。他不明白生意场上的事拉着他做什么，他心不在此，显得格外的烦躁。
　　苏风懿通过手段结束了警方的立案侦查，什么证据不够，都是唬人的说辞。白泱生喝的醉醺醺地靠在饭店大厅的沙发上想着，越想越麻木，想到最后都不知道谁才是矛盾双方占理的那方。他就难受，不是酒精起的生理反应，是那份记忆带给他的苦痛。
　　身旁有个声音轻声唤起，显得格外的温柔。
　　白泱生撇过脸去，看到一张清秀的脸。是甲方老板的女儿，白泱生无奈地笑了。从小到大，身边就一直围着女孩儿，因为苏风懿的缘故，一直不敢跟男生有太多接触。女生们喜欢什么样的，到底在想什么，他都能及时准确地把握住。譬如今天，在他看见这女孩儿的第一眼，他就知道了对方的来意。
　　“小白是不舒服吗？”女孩儿问道。
　　善解人意。
　　白泱生摇头微笑，是一副软绵绵的样子。
　　“出去透透风吗？”女孩儿报之以微笑。
　　白泱生点头，先站起来却没走，抬手示意女孩儿先行一步。
　　正当两人要出门时，身后响起了苏风懿的声音。虽未见人，可这声音却足够令人惊慌。
　　“你好，陈小姐。我是XX公司的理事，少爷有点醉了我负责送他回家。”惯用的手段，习惯的话语，无异的套路，能这么想，其实没放下的人是他白泱生自己。沉湎于为爱而做的爱，没有什么错。错就错在有人把这份爱当做了真。就这么沉沦下去吗？到底有值不值得呢？

　　在上车之前，白泱生按下了那则电话。
　　可却没了理由倾诉。
　　他就等那电话静置，没管了它。熟悉的楼道，熟悉的房间，熟悉的床铺。白泱生酒量一直算不错，到现在为止真正醉人的不是那酒，是苏风懿。
　　他扑过来，他就推开。那人一压上来，他就往旁边钻。算了，这算什么呢？怎么还会乞求那人的到来呢？他白泱生不想再做戏了，又在试探谁呢？
　　他起身，苏风懿顶腮不爽。
　　“他不会来了，你又在装什么清高？白泱生，你本质是什么货色，你最清楚。”苏风懿双手撑在身后的大床上道。
　　“是，他不会来了。”白泱生自顾自地走向门口，门锁轻轻一扣门开了。
　　门外站着一个人，那人还会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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