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沙非囚

作者:几伏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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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绑带怪人(二)



      并不坚固的木船在沙城的运河中向北方漂去,一位年迈的船夫站在船尾,奋力摇橹推进船向前。
      安客看了一眼那个船夫,发现他并不是普通的百姓,从肢体动作来看,恐怕也是行伍出身。
      “他是一个退伍十年的守卫军。”木折的声音在左边传来。
      “木折,你们找到的图纸,研究过了吗?”安客现在眼睛看不见,但长时间的自我训练也无法让他安安稳稳地休息。
      更何况......旁边还有一个差点杀了他的人。
      他很惊讶,木折看上去比他年轻不少,但身手与他相比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虽然那次的交手“绑带怪人”似乎没尽全力,但安客还是明显处于下风。
      其实安客不知道,“绑带怪人”与他交手时,还是用了些阴险手段,不然.......

      不然木折也无法那样轻易地打败他。
      “那图纸,并不是原图。”木折说。

      这时阿瑞斯爬起来,又舔了舔安客的脸,然后欢快地跑到木折身边,跳到船座上趴下,用它那毛茸茸的耳朵蹭着木折。
      木折温柔地撸一把它的毛,然后靠到了阿瑞斯的身上。
      “不是原图?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们收缴上来的图纸,一共四张,其中有两张是废弃的,一张修改后使用的,还有一张死者以为的‘原稿’。”
      “那张‘原稿’撕了一半,又被水浸湿了一半,可辨认的不到三成。但那死者确实很聪明,他把‘原稿’复原后修改了,然后——”
      “做成了机关僵尸。”安客接话道,其实这也是他的自言自语。
      “真正的原图,不是用来做杀人武器的。他拿到的‘原稿’,也是原本的设计者为了防备而杜撰出的假图纸。”
      “这么说......那个死者还是个机关人才?用假图纸做出了杀人工具?”
      “不,安客。”木折好像笑了,在安客记忆中,他好像没见到木折真心实意地笑过。
      “他只是个可怜的替罪羊罢了。真正做出这样的机关的,又怎么会只有他一个人呢。
      死去的替罪羊,应该只是个下手。为了大有作为而加入罪恶,最后悲哀地被抛弃”
      这是自嘲吗?
      但木折怎可能会甘愿如此,毫无反抗?
      他到底有什么致命的把柄,握在安克公爵手中?
      “木折,你是怎么知道,那不是原图的?你认识原图设计者?”安客再次重复这个问题,因为刚才木折略过了这个话题。

      “我不是‘认识’这个设计者。”微哑寡淡的声音中有了笑意。

      “我就是原图的设计者。”

      “......怪不得。”
      木折轻轻仰头,深灰色的头发与狼毛纠缠在一起。

      “原设计不是杀人武器,是刑官。”
      “刑官.....?”
      一句话激起千层浪,听见这两字,无数碎片般的画面向安客涌来。

      “那小子只是个私生子!刑官人呢?!直接宰了不就行了?!”
      一个脸上有着骇人刀疤的壮汉站在阴暗的地下室里,虬实的胳膊肌肉上有数道血痕,他很烦躁地将熄灭的火把掼在墙上。
      “毕竟是公爵的儿子......再留他几天。”这次说话的是一个稍矮的胖子,每说一句话脸上的肉都会颤动几下。
      壮汉一脚踹在顶多二十岁的安客身上,让这个狼狈不堪的黑发年轻人痛苦地蜷缩起来,然后猛地咳出几口血。
      “麻烦东西!居然还敢还手!”他嫌恶地啐了一口,然后与胖子走出地下室,“砰”地一声狠狠关上了门。

      他们走后,黑发青年爬起身来,捂着肋骨靠坐在肮脏、生满苔藓的墙壁上。
      原本柔顺的黑发现在杂乱地搭在额前,盖住眼睛少许。
      嘴角和脸侧有干涸的血迹,已经隐隐发黑,许久未包扎的伤口也发出难闻的恶臭。
      肋骨...似乎断了至少三根。
      安客眼前不断发黑,但他却时不时掐一把还未愈合的伤口,强迫自己保持清醒。
      要逃出去,他想。

      他四下看了看,发现周围除了一张腐败发黑的桌子,和天花板上用来施刑的吊桩外,其他的什么也没有。
      然而一张桌子能给他什么帮助?
      仔细思考后,他突然想到了一个办法。
      身上还有少许沾血的绑带,如果......这个方法不行的话,他可能会死在这里。
      既然没有退路,那就赌一把!

      安客将绑带拆开,不小心牵扯到伤口让他“嘶——”了一声,又有少量血迹渗出。
      这是刚才挣脱时,被那些买官当上牢吏的地头渣滓掼在地上揍出来的。
      忍住疼痛,安客缓慢地爬起身来,开始布置机关......

      半夜,几个牢吏喝醉了酒,醉醺醺地走进过道。
      “听说有人把公爵的儿子扔进来了?”
      “如果我们把他绑了去要挟公爵,肯定能拿到不少赎金。”
      “这样咱们就再也不用听那个恶心的刀疤脸的话了!”
      于是几人成功骗走了看守安客牢间的小卒,然后推开了门——
      “轰!”
      ——一声巨响,几人只来得及看见一个巨大的黑影轰然向他们砸来,来不及躲闪,黑影直接砸裂了门框,余力将走在最前面的人砸晕。
      只晕了一个人,果然朽木桌的威力比新的要大打折扣。
      不过这也足以让安客作出让牢吏们始料不及的反击。
      就在刚才,他在牢室中,将木桌拆下桌腿,在木桌中心钉出一个洞来。
      因为这桌子年久失修,严重腐坏,所以这些操作倒也方便
      安客将绑带从洞中穿过,将木桌板挂在刑柱上,一端与牢门把手连接。
      于是牢吏门将门一拉,绑带脱落,木板轰然向前袭倒众人。
      领头人被砸晕,其他人也受了些不轻不重的伤,不过就在他们震惊之余,安客的身影出现了——
      他抡起木桌腿,猛地给最近的那人的脑袋来了一下。
      倒了两个,还剩三个。
      剩下的三人终于反应过来,暴怒地想要抓住他,安客躲过一人的拳头,腰上却挨了另一人的膝盖一击,不过很快桌腿随即而至,“啪”
      桌腿终于承受不住,断裂开来,安客见状,赶紧扔掉桌腿,穿过狭窄阴暗的地道,向大门跑去。
      后面的牢吏穷追不舍,很快又有听见响动的人赶来。
      那地道本只有短短一段距离,现在看上去却仿佛永远跑不到尽头。
      “不能死在这里!”安客还带着些许稚嫩的眼睛看着大门,看着那大门外,漆黑无光的夜色——
      就像无尽的深渊。

      画面又一次模糊,那永远走不到尽头的阴暗地道,还有那充满未知的夜色,都化为沉默的黑暗,化为寂静如死地的深渊。

      刺耳的耳鸣持续响彻脑海,但那似乎是十年前的画面却已经消失。
      安客再次醒来时,有一瞬间的空白,耳中除了耳鸣听不见任何声音,眼神空洞地看着距离瞳孔仅有一毫的雾白色纱布。
      好像他还是在深渊中,只是背景换了个颜色。
      直到模糊的声音响起——
      “安客?你怎么了?”
      “嘶——”腹部的伤口又被牵动了。
      “卡塞尔!血又止不住了!”木折的声音带有一丝慌乱,他......原来也会担心、会慌乱的吗?
      “坏事了!现在麻醉药已经不起作用了。”卡塞尔大学士检查一番后作出判断。
      “还有多久能到?”
      “还有两英里,我去用飞鹰传信给伊顿,让他直接在栈桥与我们会和。”
      卡塞尔站在船头吹响了一支短笛,然后一只白尾鹞从一方尖塔中飞出,落到船头挂煤油灯的杆上。

      绑好信件,白尾鹞展翅向北城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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