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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雄
“怎么样?”赵迩问。
樊思思看着手机摇头道:“还是打不通。”
“这孙子,电话不接到底跑哪儿去了啊!”赵迩啧了一声。
一直低头不说话的钱医突然抬头,看着他俩:“都怪我,孙矜是为了保我才退学的,我就不该出主意去拍徐子杨的视频。”
赵迩烦躁地揉了揉脑袋,骂道:“你俩也是,不是那块料装啥大侠匡扶正义啊,那刘渭被欺负班主任都不管你俩管啥啊,真服了!”
“哎呀,”樊思思皱眉,“你别说了,你还不了解孙矜吗,他不就那样的人么。”
三人正坐在食堂发愁,张旐跑了过来,还带点儿小喘:“樊思思!”
樊思思抬头:“你怎么来了?”
“孙矜怎么回事?”张旐看着她。
“你别问了,我现在也找不着他。”樊思思苦恼地撑着脸,“要让我舅知道孙矜退学了......那他就完了啊。”
碰巧这时刘渭端着饭盘走过,心慌地看了他们一眼。
赵迩顿时就来劲了:“你他妈你还有脸看我们?”
钱医拦他:“你干嘛,又不是他的错。”
“那孙矜承认的时候他就不能站出来说句实话吗?你对得起孙矜吗你!”赵迩吼道。
张旐看着慌忙走开的刘渭,似乎想起什么,几秒之后追了上去,掰过刘渭的肩膀:“我见过你!”
刘渭愣愣地看着他:“什,什么......”
“前天,在垃圾房旁边。”张旐说话有些急还差点儿呛到,“我帮你,捡东西了,你记得吗?”
刘渭点点头:“记,记得。”
“根本就不是孙矜欺负的你,是那个男生!”张旐看着他,“我可以做人证,我们去找校长......”
“没有用的。”身后钱医打断他。
张旐扭头,瞪着钱医:“你说什么?”
“没有用的,不是校长开除的孙矜。”钱医说。
今天天气很好。
孙矜翘着腿躺在公园的秋千上晒太阳,全身被晒得暖洋洋的,舒服。
过一会儿来了俩小孩儿,看着六七岁。
该上幼儿园的年纪不好好上学。孙矜眯着眼睛打量他们,心里很为当代祖国花朵的未来担忧。
俩小孩儿在不远处玩了一会儿,手拉手跑过来,站到孙矜面前。
“你起来,我们想玩儿秋千。”其中一个穿恐龙外套的小男孩儿说。
孙矜看他一眼,懒洋洋地:“你让我起来我就起来啊?凭什么?”
“因为我们要玩儿啊。”另一个小男孩儿小声。
“你要玩儿我就得让给你啊?我就不起。”孙矜说。
今天心情本来就不好,还来俩熊孩子扫兴,烦死。
“......”
一边锻炼身体的大爷看了他一眼:“欺负小孩儿,算不算男人啊你。”
“不算。”孙矜语气很拽,当着大爷的面儿把另一条腿也驾到了秋千上边,整个人几乎横躺,特理直气壮。
俩小孩儿见孙矜不肯让,嘴巴一憋就要哭了。
孙矜最见不得人哭,叹口气,不情不愿地从秋千上起来,拍拍裤子走了。
在学校附近游荡到夕阳落山,孙矜才晃回小区,本来想在门口超市再晃一阵拖延点儿时间再回家的,没想到孙绍秋发来消息,说今晚加班,让他自己吃晚饭。
孙矜叹口气,把手机揣回口袋,晃晃悠悠地往家里走。
吱的一声,一辆自行车刹在他前面。
有人喊他:“孙矜。”
孙矜抬眼,笑了一下:“哎张旐。”
张旐单脚撑地,脸上第一回没什么笑意,看着他道:“你退学了。”
“嘘嘘,”孙矜有点儿慌,上来捂他嘴,“你小点儿声,我爸还不知道,这小区都我爸认识的人,别让他们听到。”
张旐掰开孙矜冰凉冰凉的手,忍住想揣进自己兜里暖和一会儿的冲动,嗯了一声,又说:“我不会让你退学的。”
“什么玩意儿?”孙矜愣住。
“这周以前,”张旐说,“我会让你回到学校。”
张旐换鞋进门,听到厨房有动静,喊了一声:“姑?”
那头轻快道:“回来啦?”
“嗯,”张旐走过去,看到姑姑张昕正大刀阔斧地在炒菜,“你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
张昕笑道:“哪能天天加班啊,电视台今天事儿少,我这几天把采访赶出来了,就下班了呗。”
姑姑张昕是土生土长的当地人,听不懂粤语,张旐在家也跟她说普通话。张昕职业记者,一天到晚在外边儿跑新闻,日晒雨淋的,还乐在其中。
菜端上桌,两个人没吃多久,张旐突然停了筷子,看着张昕:“姑,我有个事儿想跟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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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冬天的晚上确实是特别冷,便利店的暖气不怎么好使,张旐坐在窗边握着咖啡,呼出口热气,看着窗户上的圣诞贴纸发呆。
很快就要到圣诞了。
过了一会儿,对面警局的门开了,一个穿夹克的中年男人一路小跑过来,敲了敲窗户。
张旐回神,笑着冲他晃了晃手。
男人指着他笑了一下,从便利店门口跑进来,搓着脸道:“哎哟这老北风刮的,耳朵都快掉下来了。”
“李叔,不好意思啊,让你还跑一趟。”张旐把咖啡给他。
“害没事儿,”李叔接过咖啡乐呵呵地喝了一口,看了看他,“这不是特意来看我的吧?”
张旐抱歉道:“是别的事。”
“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李叔拍拍他的肩膀,“说吧,我指定替你解决。”
张旐嗯一声,摸出手机递给他。李叔接过手机,看着上面的视频。
镜头晃动的挺厉害,画面里一高一矮,都穿着校服,高个子时不时地踹矮个子一脚,后面的内容更令人气愤,高个子扯坏了矮个子的校服,往矮个子脖子上勒,语气趾高气昂道“你去告状啊”,“下次还敢吗”。
“这......”李叔皱眉,“谁拍的视频?”
“我偷拍的。”张旐说。
过了两日,学校突然来了几个记者,堵在门口采访过路学生教师关于前两天被开除学生的事情。与此同时,校园里开始有人散布有关“校董夫人利用特权开除学生”的“谣言”。
一时间全校议论纷纷,又有人指出高二年级理科三班的学生徐子杨他爸就是校董。
“啊,我好像经常看到他欺负同学哎。”有人说。
“那个刘渭不就一直被他欺负吗?我还奇怪呢,为什么是孙矜被开除了。”另一个人说。
课间流言通过记者访问流露出来,一经报道掀起舆论风波。
徐子杨的母亲邹女士不久被请去警局喝了茶,又不久,学校撤销了对孙矜的退学处分。
而徐子杨本人,由于长期成为学校各种异样目光和讨论的焦点,实在是受不了,很快就转学了。
返学归来,孙矜没想到自己居然成了众人眼里的英雄。虽然这个众人,也就众了樊思思钱医和赵迩三个。
一向爱跟他顶嘴的樊思思抱着他哭:“哥,我以后都听你的话,呜呜呜呜。”
钱医和赵迩两个,一人一边把他给架回了教室,直到走到讲台边的座位上才把他给放下来。
“不是,有病吧你俩?”孙矜翘着腿说。
“从今天起,上厕所不用您亲自,”赵迩说,拍拍自己胸脯,“我背您去。”
“哎哟这天儿没下雨吧?”孙矜瞅瞅窗外,很新奇的样子。
“从今天起,您就是我偶像。”赵迩绞尽脑汁想词儿,“不畏强权,坚贞不屈,大义灭亲......”
“得了得了,说天外去了都。”钱医很嫌弃地打断他。
“孙矜。”有人很小声地喊了他一声。
孙矜扭头,看到满脸涨红的刘渭,刘渭手里揪着一张卡片,孙矜问:“给我的?”
“嗯。”刘渭重重点头。
孙矜接过去,打开,卡片上就几个字:圣诞快乐,还有谢谢。
“不客气。”孙矜笑了笑,笑容温和有礼貌。
“还有,对不起。”刘渭看着他。
“都过去了。”孙矜拍拍他的脑袋,看了眼手表,距离上课还有那么几分钟,于是起身。
赵迩拦住他:“上厕所啊?”
“上屁,”孙矜把他脑袋推一边,自顾自走了出去,“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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