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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欢何往
宵禁后许久都没有等到李长明回来,从颂书院到则同殿,东宫的每一处都找不到李长明。
最后,见雪越来越大,从昭天殿回来的新垣涣等不下去了,他让阖欢与司空柏到未央宫各处去寻。
他们刚到相倚门,就碰到了迎面而来的太子。
脸色不佳的李长明身后跟着同样脸色难看的祝清欢。
“殿下,听一路护送的逍门卫说九皇子性情冷漠,昭天殿那,陛下也没有讨到好处,说不定过些日子就会好一些。”阖欢赶紧招呼侍卫们递来了伞与斗篷。
李长明看也没看一眼,直接往则同殿走去。
阖欢叹了叹气,跟了上去。
“发生了什么事?”新垣涣见祝清欢神色恍惚,不免担忧。
呆愣的盯着急匆匆跟着李长明离开的左起卫,祝清欢扶着新垣涣的手肘才稳住了心神。
苍茫寒风中,新垣涣手中的宫灯光芒微弱的闪烁,祝清欢侧过脸,对新垣涣惨淡的笑了笑:“我不该喊那声‘太子殿下’的。”
“九皇子才回来,他能知道什么?”太子殿下四个字能让祝清欢变成这幅模样,新垣涣只猜到了一个可能,也是最不愿意相信的可能。
祝清欢眼里的无声绝望深刻印在新垣涣的脑海中。
扶着祝清欢一步一步往则同殿走去的路上,新垣涣突然想到以前太子最爱偷偷去燕宫,想起太子说很期待能拥有弟弟,想起太子听闻九皇子回来时的欣喜,不禁问道:“九皇子对太子殿下而言,是怎样的存在呢?”
“呵呵呵……”祝清欢陡然发笑。
“怎么?”新垣涣问道。
“身在皇家,同为兄弟,只有一种存在。”
“陛下不会让兄弟相残的事发生。”
祝清欢夺了新垣涣手中的灯,狠狠摔在地上,“殿下也不会。”
“清欢?”突如其来的动作弄的新垣涣不知如何,便默然无声的等待回答。
风雪呼啸,烛火消失,借着微茫的月色,祝清欢犹豫半天也没有说出话来。
“你没爱过谁,看不懂那藏不住的爱意,不敢看不能看的每一眼都是爱过的痕迹。”
听到祝清欢的话,新垣涣似懂非懂的小声说道:“难道太子殿下真的如传闻里所说,是喜欢燕贵妃吗?”
“混账话!”一拳打到新垣涣的腹部,祝清欢扭头就走,“这样的话会连累到太子的,不可再乱说了。”
“我只和你说过,除非你也靠不住。”
走到了则同殿外,光线好了很多,祝清欢回头看了眼新垣涣,“那你别靠着我。”
“怎么祝卿下月要娶亲了,就开始变得多愁善感了?祝卿可要好好爱护她啊,她靠着你就行了,我靠不靠无所谓。”新垣涣开玩笑的说道。
祝清欢突然盯着新垣涣的双眼,脸上绽放笑容,“你永远都不懂。”
巡逻的侍卫从二人之间穿过,祝清欢别过头,新垣涣看不清祝清欢的表情。等到余下他们二人时,祝清欢脸上的漠然刺痛了新垣涣。
“你……”
新垣涣的话还没有问出来,就看到阖欢出来了。
“殿下要见祝郎。”
祝清欢也不犹豫,转头就跟着阖欢往则同殿里而去。
殿门紧闭,门外就留下了阖欢,新垣涣望着殿内,叹了叹气,从风雪里走到了屋檐下。
“怎么司空柏和侍卫都不在了?”
“殿下让他们滚了,”阖欢边说边摇头,瞅了眼灯火通明的殿内,又瞅了眼新垣涣,欲言又止。
“不像是殿下会做的事。”鉴于李长明不会用滚这个字,新垣涣略显意外,他平复了心情,笑了笑,“你知道殿下心情不佳的原因?”
长长的舒了口气,阖欢低下头,摆弄着手炉,思忖着要不要说,“殿下才回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某也难说。”
“从相倚门回来,应该去了燕宫。”
此话一出,阖欢手上的动作一滞,往则同殿看了看,又低下了头。
“罢了。”
新垣涣没有继续问下去,他抱胸靠在最近的柱子上,遥望着黑暗的远处。
他在思索着祝清欢说的那些话。
不过,没多久祝清欢就出来了,心情似乎好多了。
“走罢,殿下要歇息了。”
实在是反常!新垣涣眉头一皱,“殿下这么早就歇息了?”
“嗯。”祝清欢小声应了一下,看向阖欢说道,“不用去伺候了。”
“这……”阖欢也觉得不对劲了,迟疑了片刻,叹了叹气,拱手一拜,“恭送二位。”
祝清欢搓搓手,对新垣涣说道:“我要去一趟颂书院,你去吗?”
点了点头,新垣涣把袖子里的手炉递给了祝清欢,“去做甚?”
“去不去?”不想解释,祝清欢捧着新垣涣给的手炉走进了雪里。
“我还能拒绝吗?”新垣涣无奈的追上。
当他们走到宣意门的时候,大雪变成了暴风雪。
冒着风雪,一路狂奔,路过和德殿,穿过和德门,终于到了颂书院。
冬天的雪天,早就宵禁了,颂书院除了几个值夜的左起卫侍卫,根本没有其他人在。
那六个侍卫围着火炉取暖,见到他们二人来了,并未感到意外,齐刷刷的行了礼,又继续烤火了。
从路上巡逻侍卫手里要来的灯笼被祝清欢吹灭,他点了一盏灯罩好,新垣涣则借着侍卫们的炭火,重新点了一个火炉。他们离开了侍卫们取暖的门廊,推开门,顶着雪穿过空荡荡的院子,去了乌漆麻黑的正院。
新垣涣跟着祝清欢,到了颂书阁的第三层,也就是顶层。
祝清欢点亮了靠窗书案的蜡烛,走到窗前,推开小缝,看了看侍卫们取暖的方向,又回到了书案前。
“怎么突然想来颂书院了?”新垣涣把火炉放到了祝清欢面前。
“你想回去了?”祝清欢使火钳子拨弄了下炭火,火光旺了许多。
站着的新垣涣说道:“没有。”
他去关了门,才折回来坐好。
这里是他们二人最开始来东宫进学的时候,每天待的地方。后来他们被太子看中,跟随左右,一步步高升,这里被留了下来。若是不出宫回家,便会在颂书院歇息。
拿了个橘子,新垣涣边剥边用余光瞄祝清欢。
白了一眼新垣涣,祝清欢起身把果篮端了过来。
“喏!”新垣涣则马上把剥好的橘子给了祝清欢。
手里的枣子没来得及吃,就放回了果篮,祝清欢吃着橘子,边说道:“殿下的刀断了,心情不太好。”
“刀断了?”
“嗯,断了,断了……”几下就吃掉了橘子,祝清欢又拿了个花红,他咬一口说一句断了。
听得新垣涣一头雾水,“那可不是一般的刀,怎么会突然断了?早上我还看到殿下带着,殿下今日也未出宫去,怎么会断了?”
闻言,祝清欢忽然盯着新垣涣,轻声说道:“是在燕宫断的。”
“燕……燕宫?!”
目瞪口呆的新垣涣脑海里突然出现了一万种可能折断轻刀的方法,最后都被否定了。
看新垣涣不出声,祝清欢继续说道:“我只知道这些,后来殿下让我去为九皇子请太医,我就没有去过燕宫了。”
新垣涣一副我懂了的表情,不过他还是有疑问。
“陛下从燕宫回来就让殿下离开昭天殿了,你们怎么半夜才回来?去哪了?”
“殿下去了燕宫。”
“应该没进去罢?”
“唉……”祝清欢叹了口气,揉了揉眼睛,“我今天要在这里歇息,你呢?”
“我哪次不是陪你一起的?”
“是啊!都是,一起的。”祝清欢可惜的说道。
没有多想,习惯的主动起来,新垣涣铺好了被衾,“快睡罢。”
“嗯。”祝清欢衣裳都没脱,就躺下了。
习以为常的新垣涣把火炉挪到了矮榻旁,吹灭了烛火,他坐到了方才祝清欢坐的位置,毫无困意。
最近的烦心事太多,新垣涣久久不能安睡,不知不觉就到了后半夜。
北风吹开了窗,新垣涣轻手轻脚的关了窗,然后他不知不觉的走到了祝清欢身旁,单膝跪在榻前,他借着炉火的微微亮光,静静的看着,不知过了多久,才开口说道:“下月你就要就要娶亲了,那是你自幼定下的婚事,不知你为何一而再再而三的推迟,伯父说要你从明日开始每日回去,估计以后也就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安静的看着祝清欢,新垣涣又不说话了。
过了一会儿,新垣涣抿抿嘴,鼓足了勇气接着说道:“自从来了皇宫,只有你待我最好,虽然太子殿下也很好,可殿下毕竟是太子,而其余人待我总是……唉,你们是我与我不同的人,平日里,能照顾到我的人只有你,本来我感激你,谁知,日子一天天过去,认识了这么多年,我对你动了别的心思。”
似乎言语已经不能言明到底是一种怎样的情感,新垣涣终于忍不住的将手指放在了祝清欢的手中。
“好像,从你说以后当这里是家的时候,我就喜欢上了你。”新垣涣俯身将脑袋小心翼翼的靠在了祝清欢的胳膊上,“清欢,可不可以也喜欢喜欢我。”
“本来,我想在颂书院好好休息一下的。”寂静中,祝清欢的声音突然出现。
“我……”新垣涣下意识将手抽了出来,“被吵醒了吗?”
“没有,一直未睡。”
如此,祝清欢一定听到了自己的话,新垣涣担心的说道:“方才的那些话,就当没听到罢。”
此时,祝清欢忽然吸了吸鼻子,用有些低哑的腔调说道:“你不该喜欢上我。”
了解祝清欢很多地方,可这还是新垣涣第一次见到他流泪,就算心里疑问有许多,新垣涣还是决心直面祝清欢,因为以后再也没有机会了。
“你这么好的人,我很难不喜欢。”
新垣涣说着,靠近了祝清欢的脸庞,发现他的眼泪不止,忽然心疼不已。
他在难过什么?
咬了咬嘴唇,新垣涣起身跨坐在了祝清欢的身上,想也没想的吻住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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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来也是巧,李长逸回来以后,祝清欢就要娶亲了,推迟了那么多年的婚事,似乎不可避免了,新垣涣的出现,或者说是新垣的行为,给了祝清欢一个摆脱噩梦的机会,也给了祝清欢一个死心的理由。可惜,一步错步步错,祝清欢与新垣涣在一起,就直接给了李长明一个错误的信息,误会这种东西,只会越来越大,直到最后选择了相信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