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第八章
“凌娘离开之前是不是怀上了?”李珚吃饱了饭,声音有些懒懒的。
梅子青大吃一惊,“你怎么知晓?”
“话本子上都是这么写的”,李珚好奇,“那又是怎么找回来的?
梅子青不答反问,“听说你见过何家姐姐何楹了?”
“是呀”
“如何?”
“百闻不如一见,果然气质出众”。
梅子青道:“何家姐姐是名满京都的大才女,自是不凡,但更绝的是他家公子何梁,三岁识字五岁作诗,六岁解属文,传闻构思无滞,词情英迈,当今圣上还召见过他,大赞神童降世,十岁就破例让他入了翰林院,这你总知道吧。”
李珚点头,又摇头,“听说过,知道何家长子很厉害,但没想到这么厉害。”
梅子青目眺远方,有些怅然,“何家兄长不仅文采惊世,为人也极好,可惜,天妒英才,16岁的时候就染病夭折了。”
“世上尽是些不圆满的事,”李珚感慨。
梅子青扯了扯嘴角,“何梁夭折后,何家再无嫡子,何夫人又不能再生育,何大人只好又纳了两房妾室,但也只出了个庶女。”
“然后凌娘又出现了?”李珚猜测。
梅子青否认,“是何欢自己找上何家,说凌娘因病已经去世,临终前留了信物让他认祖归宗,那信物就是当年定情的玉佩。”
李珚惊愕,“这么隐秘的事你都知道?”
“这事当时闹得沸沸扬扬,让人去后宅稍微一打听,总是瞒不住的。”
“那何家就这么认了?”
“那也没有,何穆之找到当年望迦楼的老人,证实凌娘离开京都前确有身孕,何欢年岁对得上,身上又有玉佩,听说还曾滴血验亲,自是没有不信的了,况且,何家本就缺子,何老大人早已仙去,何老夫人与何夫人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他进门了。”
故事很狗血,何欢挺可怜,李珚对何家事盖棺定论。
“两位小祖宗,这日头都快偏西了,你们可别在这磨蹭了,快上学去吧。”轻云收拾好碗筷正准备回屋,见两人仍在厨房前的凉亭下闲聊,忙上前催促。
李珚笑着连声告饶,“别催别催,我们这就去。”
梅子青咧着嘴打趣,“轻云你放心,午后咱们练蹴鞠,你家郡主保管不会迟到。”
轻云走上前来,笑盈盈地对着梅子青福了福,“还请梅公子看顾些,我家郡主一但疯耍起来,不管不顾的,别伤了才好。”
梅子青作势要去揪李珚的小发髻,朗声笑道,“吃了姐姐做的饭,自然是听姐姐的话,我会看好她的。”
李珚机灵地往前一躲,回过头做了个鬼脸,“谁看谁还不一定呢,到时候让你见见小爷的本事”。
“郡主,您这会儿可别再吹牛了,待会让梅公子看了笑话。”
李珚嬉笑着不语,抬脚往西侧走去。
李朝蹴鞠兴盛,不仅可作为娱乐项目,更有强身健体之效,世人大多喜爱,既可组队两两对抗,热烈刺激,又可作才艺比拼,用头、肩、臀、胸、腹、膝各部位接球,使出转花枝、流星赶月、小出尖等等繁多花样,让人赞不绝口。
学院特此在西侧腾出一大块空地,在空地的南北两侧及中央各挖了两个大洞,打进两根高三丈二尺的木桩,木柱间相距二尺八寸,上面做一个直径三尺左右的球网,便是“风流眼”了。
这球网做的巧妙,若有想玩双球门蹴鞠的,拆卸了中间的便是。
学院里头人多,各人有个人的玩法,女学生大多练习“打鞠”,颠球计数,或是三五成群比赛“解数”,看谁的花样出彩。
血气方刚的少年郎自然不会满足于花架子 ,早早地各自结了两队,以角胜负。
李珚从未练过那些花样,只会简单的用膝盖以下部位颠球,时间久了,觉得有些无趣。
正打算找个凉快地休憩片刻,打眼就望见在不远处的树荫下,温知书一人婷婷而立,阳光透过枝叶,在她脚边撒下一地斑驳。
李珚想也没想就朝她走去。
如今天气逐渐转热,烈日又正当头,略微活动活动,脑门、脖颈乃至后背就出了汗,衣裳又不透气,粘在身上腻得很,李珚恨不得立刻去浴房冲个澡。
一走近,鼻息间便传来一股淡淡的草药味,凝神静气,让原本躁动的心清冷不少。
李珚抱着蹴球斜靠在后边的树干上,顺着她的目光,便是赛场。
“你怎么不一块玩啊?”
温知书这才惊觉后头有人,但她自有一股处事不惊的气度,回头见是李珚,淡淡道:“我不爱玩这些。”
“不爱玩却爱看,温姑娘,莫不是那里边有你的心上人?”李珚见到她嘴角一直噙着笑,知她此时心情定然不错,便大着胆子打趣。
温知书垂眸笑了笑,转身竟是要走。
没有否认那便是有,李珚咧开嘴角,眼睛弯成一道月牙,忙直起身子追上前去,“温姑娘,按理我不该打听你的私事,但是这关系到我一个好朋友,我要是不问的话,良心难安,我只问一句啊,就一句,你别拒绝我,那人是梅子青吗?”
答案比想象来得更快、更果决,温知书停了下来,看着李珚,没有一丝犹豫地摇了摇头。
李珚大吃一惊,脱口而出道:“为什么呀?”
温知书并不理会,仍旧径直朝前走去,“你说了只问一个问题。”
李珚并未继续跟着,站在原地半是感慨半是叹息,“为什么呀?他对你那么好。”
从来没有人对我这么好。
还没想好要不要把这个噩耗告诉梅子青,就见蹴鞠场上原本四散的众人如今乌泱泱地围在了一块,热闹非常。
过了片刻,却见有个头戴红色抹额之人被架着从人群中走了出来,那人似乎很不甘心,使劲地拽着身边人的胳膊,嘴里叫高声嚷着,“我不回去,输赢还没定呢,爷我还能再战......”
这声音耳熟的很,不是梅长青又是谁。
李珚急忙跑到跟前,见他浑身无恙,只右脚未着地,想是受伤了,舒了口气,“这是怎么了?”
梅子青刚还扯着喉咙叫,看见李珚来了,脸上带了笑,“没事,就是不小心被那帮孙子绊了一下,崴着了”
“你怎么骂人呢,分明是你自己技不如人,不当心摔的,反怪到我们头上。”说话的是孙岭庵,身材高大壮实,头上戴着蓝色抹额,想是另一队的。
“你敢做不敢认是吧,我非好好教训你不可......”梅子青抡起拳头就要往前冲,孙岭庵也不甘是示弱上前一步,四周的人拉的拉,扯的扯,看热闹的看热闹,起哄的起哄,乱成一团。
“住手”
“行了”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刘友拉着孙岭庵后退一步,皮笑肉不笑道,“萧长明,这梅子青伤了腿,你们还打算继续吗?”
萧长明皱了皱眉头,当时他离得远,并不知道发生何事,赛场上瞬息万变,受伤也是常有的事,并不能因此指责些什么,只是......
“继续继续,我......”
李珚砰地重重在他后背拍了一掌,“安分点,都肿了还继续什么,笨啊,趁着腿伤我们去找温知书。”
这一张掌不轻,又没有丝毫预兆,梅子青觉得,与脚上的痛相比有过之而无不急,刚要质问她,听得那三字,又蔫了下来。
李珚见状,也不管其他人,叫上两个同窗就想着将梅子青先送去药庐。
“再等等,再等等,”梅子青仍是不甘心。
“子青的脚伤要紧,先回去”,萧长明温言开口,”至于比赛......”
“自然是继续的”,这话听来不温不火,淡然却有力,像是在陈述事实,又像是在发号施令。
萧长明也不恼,看了一眼截话之人,随即点了点头,几人开始向四周征询可有愿意代替梅子青入队的。
李珚弯下身子对着梅子青悄声道,“不就是一个小比赛嘛,想玩就玩,想散就散,何欢他们干嘛这么拧啊?”
“大概是因为那彩头吧。”
“什么彩头这么吸引人?”
梅子青耸耸肩,“就是一荷包,精致倒是挺精致,不过也没什么稀奇的,所以关键还是男人的尊严之战,你不懂。”
“什么荷包?哪来的呀?”
“就在之前更衣的时候,萧长明瞧见刘友身上有个荷包,直言是自己掉的,便要去讨回。本来嘛,还给他就是了,但刘友这个人你也知道,好事得很,难得见萧长明着急,自然不愿轻易放过,非说这荷包没名没姓,空口无凭,刚好蹴鞠赛没有彩头,就这么着了。不过萧长明也是,一荷包至于嘛,让家里头的丫鬟再做一个不就完了嘛。”
李珚想了想,“大概是很重要的人送的吧”。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