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后被迫功成名就

　　“胡说八道，胡言乱语，一派胡言！”言三老爷重重地一甩袖子，跌坐在黄花梨圈椅上，胸前起伏不定，气得直喘粗气。

　　高坐上首的言老夫人微微皱眉，一下一下地拨动着手上的佛珠，而坐在言三老爷旁边的言三夫人垂着头，时不时咳嗽一两声，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气的。

　　跪坐在地上的柳姨娘呜呜哭着，“老爷也是知道的……妾又不是要害五小姐，她身上的气和府里的气相互妨碍，待在府里只会两败俱伤，不如避出去，两厢都好，妾是为大家好啊……”

　　“你给我住嘴！”言三老爷斥责道，“什么气不气？什么相互妨碍？无知妇人！馥玉是我的女儿，难道一辈子不回言府？”

　　“也没说不让五小姐回来，偶尔回来不久待想来也是可以的，就像从前一样不就……”言三老爷脸色难看，柳姨娘不敢再说，只抓着帕子，呜呜哭个不停。

　　下人们多被遣了出去，其余人都不说话，一时之间，荣寿院正屋里只剩下柳姨娘的哭声。

　　好半晌，言老夫人拨了两圈佛珠的手终于停了下来，一直隐在她身后阴影处悄然无声的焦嬷嬷适时地将茶放到她手边，言老夫人喝了一口茶，将茶杯搁在炕几上，清脆的声音在安静的屋子里格外刺耳。

　　“还不止了泪！”言老夫人看着柳姨娘，“湘玉都要说亲了，你都多大的人了，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

　　柳姨娘并不怕言老夫人，算起来她也是言老夫人娘家远亲，她母亲与言老夫人乃两姨姊妹，当年母亲过世，怕死后她被叔伯家欺负，将她送到言府，她在言老夫人身边也待了好几年，早摸清了她的性子，当下便收了眼泪，只红着眼看着言老夫人。

　　言老夫人却看向言三夫人，“老三家的，这事你怎么看？”

　　从来时不论是柳姨娘哭闹还是言三老爷发火，一直没有说一句话的言三夫人站起身，眼神在柳姨娘身上扫了一圈，才道，“儿媳……自然是同意老爷的看法。”

　　老爷什么看法？胡说八道？胡言乱语？一派胡言？

　　言老夫人不悦地抿了抿唇，言三夫人瞥了她一眼，继续道，“柳姨娘说了许多，左不过听了那什么妙法师太的话，柳姨娘信她的话，想来是信佛家的，那怎么忘了……我儿馥玉是受过了悟大师点化的。”

　　了悟大师四个字一出，言老夫人要出口的话吞了回去，言三老爷放在膝上的手攥紧又松开，柳姨娘身子僵了僵，不由往后缩了缩。

　　这位了悟大师不是旁人，正是京郊皇觉寺的得道高僧，而皇觉寺在民间被称为皇寺。

　　皇寺本不是皇寺，只是京郊一座普通的寺庙，前朝末年，北胡南下，哀帝不顾百姓，带着文武百官弃京城南逃，北胡入侵京城，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百姓逃至罗汉山，皇觉寺为护百姓与胡人死战，后来北胡被赶走时，皇觉寺生者已经十不存一。

　　及至本朝建立，太.祖感念皇觉寺奋勇杀敌救护百姓，令有司重建皇觉寺，并亲自前往参禅，再后来太.宗及圣上亦前往过皇觉寺，而这位了悟大师就多次与太宗及圣上讲佛，“大师”两字也是圣上钦赐，曾言了悟大师可面圣不跪。

　　皇家推崇的，旁人自然趋之若鹜，皇觉寺香火鼎盛，了悟大师也成了举世闻名的得道高僧，达官贵人多有求见，但大师一心向佛，除了闭关，便是云游，极少见外人。

　　按照言家的地位，原是见不到了悟大师的，可巧那一年言三夫人早产生下一对龙凤胎，两个孩子气息微弱，性命垂危，特地请了宫里太医来也没办法，都说让言三老爷、言三夫人节哀，言三夫人不肯放弃，满京城的求神拜佛，正好碰上了悟大师云游归来。

　　大师心善，算出不对，言说两个孩子福重体弱，若要活命，需得出家修行，借佛光遮掩此身，言三老爷与言三夫人别无他法，只能将两个孩子送到山上出家，谁知自从除了家，两个孩子竟然真的一日日好起来。

　　屋里气氛有些凝滞，焦嬷嬷看了一眼言老夫人，脸上挂着笑打破僵持，“老夫人，三夫人的病还没好呢，还是让三夫人坐下说吧……”

　　言老夫人有了台阶，点点头，“老三家的，你身子弱，就坐下吧！”

　　言三夫人谢过，又坐了回去，捂着帕子咳嗽两声，焦嬷嬷不知从哪儿拎了个茶壶过来，先给言三老爷斟上，又给言三夫人倒了白水，笑着说道，“三夫人想来还在吃药，不好伤了药性，老奴就偷个懒，给您换上这个了。”

　　“嬷嬷费心了。”言三夫人轻声慢语地道谢，焦嬷嬷倒完茶水，又回到言老夫人身边，却没再隐到她身后，而是含笑着开口，“三老爷、三夫人，老奴托大说上几句……”

　　“了悟大师的话自然是对的，咱们三少爷和五小姐福气深重，非一般人可比，这么些年为了两位小主子身子康健，您二位忍受骨肉分离之苦多不容易，可您二位舍不得，咱们老夫人又何尝没有祖孙之情？私下里老夫人不知念叨了多少回，说咱们三少爷五小姐最是受苦，连百姓家的孩子都能承欢父母膝下，他们却不能，想想就叫人心疼……”

　　这话说的言三老爷和言三夫人眼眶都有些红，言三老爷看看言三夫人，伸手握住了她的手，焦嬷嬷瞥了眼他们，继续说，“然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就如当年三老爷三夫人再舍不得，还是将三少爷五小姐送出府，如今不也一样吗？老奴瞧着五小姐性子和善，不是那等惹是生非的人，可五小姐才回府多久，怎么就招惹了齐家小姐，险些……或许咱们府妨克了五小姐也不是没有可能……”

　　话点出来，焦嬷嬷功成身退，停了片刻，言老夫人开口，“柳姨娘说的再不对，也有一句话，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我是笙哥儿和五丫头的祖母，也是别人的祖母，这府里还有我两个儿子，手心手背都是肉……”

　　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那妙法师太说避开，也不是非要将五丫头送回山上，避出去避开言府，找一个与五丫头相合的亲戚家，送五丫头过去住两年就罢，京城里也不是没有将孩子寄养在亲戚家的前例……”

　　话说到此，也差不多将事定了，柳姨娘悄悄抬头瞥了瞥，老爷唉声叹气，似是无奈，夫人只抓着帕子，眼眶微红，满脸不舍，将心比心，若放在她身上，她也不舍得把才回来没多久的女儿送走，但没办法，她得为自己的孩子着想，她不能让湘玉晋哥儿被妨克到。

　　长长的游廊上，一个相貌清秀的丫鬟急匆匆地跑过，一路跑进望思院。

　　“小姐，小姐，打听到了……”那丫鬟气喘吁吁，附在言绮玉耳边，将打听到的消息说了一遍。

　　“啪嗒”言绮玉手里的书掉在炕上，“什么？”祖母他们要送走五妹妹？五妹妹怎么能被送走呢？她不是一直在府里？她将来……是要……

　　不行！不能这样！

　　“走，我们去荣寿院！”

　　养云问月忙一个给她穿鞋子，一个叫着丫鬟要安排软轿，言绮玉自己披上外衫，动作飞快，“来不及了，叫两个大力婆子扶我过去！”

　　荣寿院里，柳姨娘被叫起来，言老夫人叫她找个合适的时机将妙法师太再叫进府里，又问言三老爷夫妻俩，“可有什么合适的人家，只管提出来，咱们先拿给妙法师太合算合算，再商量着选哪一家，不能委屈了五丫头，你们当爹娘的要多操心！”

　　一时半会儿，言三老爷只粗粗提了几家，又问言三夫人，“我记得大姨姐家是在江南？江家如今是大姨姐当家，亲姨母怎么也不会委屈了馥玉……”

　　“是在江南，大姐自然是疼馥玉的，就是……江南会不会有些远了？”

　　“江南繁华，从京城坐船也快，况且大哥大约会调过去，亲大伯亲姨母……”越想越合适，言三老爷拍拍言三夫人的手，言三夫人点点头，“那就听老爷的吧。”

　　正此时，忽听外面有丫鬟的声音，“四小姐您不能进去！四小姐……四小姐……”

　　“吵吵嚷嚷闹的什么？”言老夫人看向焦嬷嬷，焦嬷嬷会意，快步走过去拉开门，“怎么回事？”

　　“焦嬷嬷，四小姐非要进去……”丫鬟婆子们很是为难，焦嬷嬷不明白一向聪慧的四小姐怎么这个时候非要进去，笑着对言绮玉道，“四小姐可是有事？老夫人正商量正事，不如改天再来？”

　　“嬷嬷，绮玉有要事回禀祖母，还请嬷嬷通传！”

　　“四小姐……”焦嬷嬷还要劝说，言绮玉正色道，“祖母可是在说五妹妹的事？绮玉要回禀的正是与此有关。”

　　这事四小姐怎么知道的？焦嬷嬷皱了皱眉，目光在荣寿院丫鬟婆子身上划过，闪过一丝不悦，她知道四小姐会做人，因着得老夫人高看一眼，荣寿院里不少小丫头婆子们也乐意卖她个好，但要是什么都往外说，荣寿院可容不下。

　　“四小姐稍等……”焦嬷嬷仍是一副笑脸，转身进去，不一会儿又回来，让丫鬟们在外等着，亲自扶了言绮玉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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