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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2 生死（2）
“唉……这都是老十五惹的祸。第一次随父皇围猎见鹿就昏了头，也不看看情况就拉了弓。当时那箭直直地就往皇阿玛的方向射去，旁边的侍卫想挡都来不及，好在那时……”他望着我犹豫地停了下来。
听了胤祥的描述，我完全明白了事情的前后，怪不得中箭的我这些天接受着随行御医的治疗和大家悉心地照顾。看来那天的我恐怕是误打误撞地替康熙皇帝挡了箭。
我忽然想起了那天在我身后呼喊的多洛和常明。
“对了，多洛格格她……”不知道那天抽了马的多洛现在怎么样了。
“她没事，那天皇阿玛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问，只吩咐让你先好好治疗。”
是吗？看来康熙已经把那天的事情给压下去了，我顿时松了口气。
“那天多洛为什么要抽你的马？”胤祥坐在我身边问道。怎么可以告诉他多洛冲动的真正原因啊……我正思忖着如何回答胤祥的问题时，忽然帐篷外响起了长声的通传。
“皇上驾到！”李德全公公的声音震得我和胤祥一惊。
胤祥急忙跪地，向门口行礼。我挣扎着想撑起身子。伤口随着我双手的动作，顿时发出了撕心裂肺的疼痛。我被疼痛激得浑身直冒冷汗，无力地落回了榻上。
“丫头，不用多礼了。”那属于皇帝的明黄已经点亮了我所在的帐篷。“老十三，你也起吧。”
胤祥叩首起身立于一旁，我趴在榻上无奈地看向已经立于我眼前的康熙。随他一同进来的还有德妃娘娘，多洛格格，胤祯，随侍宫女……这架势未免也太……我心中感慨万分，我一个宫女的身份怎能受得起如此待遇……心中满满的无奈……
“奴婢见过皇上，皇上吉祥！”此时的我也只有趴在那里给康熙行礼的份了。
“恩。丫头，你叫什么名字？”康熙威严的脸上此时竟然带着一抹属于长辈的笑容，想必是被我现在狼狈的造型逗的吧。
“回禀皇上，奴婢名叫他塔喇拉·嫣然。”我依旧是趴在那里回话。
“哦。然丫头，你的伤势恢复得如何了？”
“回皇上，托皇上的福，奴婢现在已无大碍。”我抬眼看去，只见跟在康熙身后的人们表情各异。自打我醒来，这还是第一次见到多洛格格和胤祯……只见多洛此时皱着眉头，轻轻地咬着唇。而胤祯双眼盯着脚下的地面，面色凝重。我不禁想起了昏迷当时耳边响起胤祯的那句话：“都怪我！都怪我让你骑马……坚持下去……坚持下去……然儿……”
他们俩现在的表情都是在自责吧……胤祯那天也是好心，是想让我开心的；而多洛她……
“恩。然丫头，那天在围场你的马是怎么回事啊？”康熙笑眯眯地看着我开口了。
只见他身后咬着唇的多洛忽然浑身一颤，脸色“刷”一下白了。就在那一瞬间，她似乎鼓起了很大的勇气，紧咬着的双唇轻轻地挪了下。“皇上，其实那天是……”
“皇上，其实那天是奴婢请格格教奴婢骑马的。只是奴婢实在天资愚钝，上了马就找不到东西南北，胡乱地拉了缰绳就再也刹不住了。”我其实心里并没有怪过多洛，她最后那声“快拉缰绳！！你！你不会真的不会骑马吧！”完全说明她是无心的，她不是故意要置我于死地的……既然事情已经这样，何必再多牵扯进一个人呢……
听了我的话，多洛和胤祯猛得同时抬起头来，两人的眼中飞快地流转着一些我已经预知的东西。
“哦。多洛啊，朕看你这师傅以后还得多上上心了！”康熙笑着回头看向满脸诧异的多洛格格。她似乎还想开口，我对她轻轻地摇了下头，最终多洛低下头。“是，皇上。多洛以后会注意的。”
其实我的回答也是康熙最想要的吧……我昏迷的这些天，想知道的人一定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始末。我的回答既能让蒙古王爷因为他的妹妹而欠大清一个人情，还能彰显出大清心胸宽大。没想到自己竟也成了政治权衡的棋子……
“你们都先退下吧。朕想单独和然丫头说两句话。”康熙微笑着挥手示意身边的众人先退下。我心中一惊，康熙为什么要摒退其他人呢？
多洛撅起嘴看了我一眼，和满脸自责的胤祯一同随德妃离开了帐篷。胤祥走的时候还不忘看我一眼，那眼神我完全明了，是让我不用担心的吧。所有的人飞快地离去，帐篷里只剩下了背手微笑站立着的康熙，和无奈趴在榻上的我。
我揣摩不了这位伟大帝王的心思，只得静待下文。
“然丫头，朕很好奇那天你为朕挡箭的事。”
我心里飞快地转着，该如何回答他的问题呢？
“回皇上，那天马脱了缰，奴婢是无意之中创进围场挡了那箭。”我实在不想说那些奉承的官面话，康熙皇帝他怎会不知我那天其实是无意中挡了那箭的呢？无法了解他问这个问题的意图，还是实话实说了吧。
听了我的回答，面前的人笑着缓缓地开口了：“丫头啊，若是再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你还会为朕挡那一箭吗？”
再挡一次？
再次面对死亡吗？
我内心忽然升起了一种感觉，这个问题似乎关乎着我的未来……似乎关乎着我在这大清的未来……我要如何回答呢？算了，就让心来选择吧，就让我的心来决定我在这个时空的未来吧……
“皇上，奴婢……奴婢会犹豫……”我坦陈地道出了心中的字句。
听了我的话，康熙稍稍愣了下，脸上的笑稍敛。“犹豫？……丫头，此话怎讲？”
“皇上，如果抛开身上所肩负的一切，奴婢会毫不犹豫地再为您挡那一箭，因为您是明君，您的性命关乎着大清亿万子民的幸福。”
我停了一下，继续说道：“可是每个人都有无法割舍的东西，每个人都有他在乎的人和在乎他的人。当一个人肩负了这些，他的生死就不再只属于他自己。当面对生死抉择时，他也就无法再决断了。所以……奴婢会犹豫。”
我慢慢地吐出了我的想法，脑海里涌现的是自己中箭时，那些在耳边焦急呼喊的人们，我心中泛起阵阵感动，是他们把我从死神的手里夺了回来，是他们让我重新燃起了生的勇气……
我的性命早已不再只属于我自己！
我不知道康熙皇帝是否能接受一个人在面对这种问题时给了他这样的答案，在经历了生死之后，此时此刻的我只想面对真实……
康熙仔细地回味着我的话，最终轻轻地颔首，脸上逐渐浮现出一抹在我看起来真实的笑容。“丫头，好好休养吧。”
我急忙撑起身体向转身离去的康熙行礼。“你现在的身子就不必那么多礼数了。”康熙的金石之声已经到达了帐门口。
我松了口气，我的答案他还满意吗？
……
“德兰，自打雯婉跟了老四，朕就总觉得身边少了个人。”帐外传来了康熙的声音。
这……
“皇上，嫣然这孩子一向懂事，臣妾忖着不如就让她侍奉您左右吧。”德妃恭敬地回答。
“朕看来是要夺人所爱了。”
“皇上，能侍奉您左右是那孩子的福气，德兰为她高兴还来不及呢。”德妃的声音仿佛柔水一般流淌在空气之中。
我轻轻地闭上眼睛……看来我的答案是让康熙满意了……
可是……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究竟是福还是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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