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好学生

　　“十点多了，差不多该走了”，苏流说。

　　这会儿班上的同学也都走得差不多了，还剩最后一批。

　　老王在群里让他们回到家后报备一声。

　　苏阳他们被顾哥那群兄弟给扶出去了，顾哥也被他同桌搀扶着站起来。

　　“那，法哥，我们就先走了”。

　　“嗯，路上小心点”，于法说。

　　顾哥比了个ok的手势，“没事，我还可以”。

　　等他们都离开后，亭子里就只剩下于法和苏流两个人。

　　于法早就看出苏流蠢蠢欲动了，刚看他们喝了那么久，估计也心痒痒想喝了。

　　这不，顾哥他们的身影一消失，苏流就拿起桌上还剩余的啤酒，打开喝了一大口。

　　妈的，刚一直喝加多宝，喝得都想吐了。还是喝酒爽啊。

　　于法就手肘撑在桌上，手托着下巴看苏流喝酒。

　　“这下会玩骰子了吧？”，苏流朝于法问。

　　“还好”，于法看着苏流说。就是有些具体规则没弄清。

　　苏流又喝了一口，“其实特简单，就是吹牛皮”。

　　“嗯”，于法轻轻嗯了一声，还是看着苏流。

　　见对方一直看着自己，苏流有点别扭，“你总看我干嘛？”

　　“看你帅”。

　　苏流愣了一下没接上话。

　　于法觉得自己今晚又离苏流近了一些。见到他以班上示人的模样在他面前喝酒，当回他七中大佬的样子。

　　被于法一直看得不自在的苏流忍无可忍的开口了，“我说，就算我长得帅，你也不用看那么久吧？”

　　“我就是想看”，于法挺认真的说。

　　这话就说得很刁钻，你想骂吧，人家说你帅，搞得你都不知道怎么开口。

　　“别看了，喝一下”，说着，苏流拿着酒的手伸到于法面前。

　　于法知道自己喝不了酒，虽说不上一杯倒，但三杯就不一定了。

　　但他还是不想拒绝苏流，于是拿起自己没喝两口，还满满一罐的酒跟苏流碰了一下。

　　“你随便啊，喝多了我可不背你回去”，喝之前苏流说了句。

　　于法笑了一下，然后喝了一口。

　　苏里这边一罐已经被他喝完了，接着开第二罐。

　　此时皓月当空，深夜的凉风吹过，带来一丝凉爽。

　　许是月中，所以今晚的月亮圆了很多。

　　苏流站起来，手里拿着罐啤酒走到后面的座位坐下。

　　看向于法背影问，“你为什么跑那么远来一中读书啊？”

　　于法转过身，看向苏流，过了几秒才说，”因为我爸妈工作调过来了，这里算是我老家”。

　　“这样啊”，苏流点了点头。

　　“那你呢？为什么来一中？”，于法看着他问。

　　苏流背靠在围栏上，轻松的说，“我家人想我变好，然后我爸就托人找关系进来了”。

　　“所以这就是你变好学生的原因？”

　　苏流低头看着手里的啤酒说，“不全是，最主要还是我奶奶”。

　　于法没有继续问，而是在等苏流愿不愿意说出来，他不强求。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心事。

　　他自己也是。

　　苏流重新抬起头，慢慢开口，“我奶奶上个月在家晕倒了，那时候我才发现，原来她已经老了，没有精力再看着我继续折腾混下去了”。

　　“她一直就想我好好读书，考上大学，毕业出来有份好工作”。

　　“看着她躺在病床上虚弱的样子，我想，我也不小了，是时候该懂事了，也想为自己以后的人
　　生负责”。

　　“所以，从现在开始我要好好学习，不能再让奶奶担心”。

　　说完，苏流的目光坚定起来。

　　于法没有说话，只是就这样看着苏流。

　　他没想到居然是这样的原因。

　　过了几秒他才问，“那你奶奶还好吗？”

　　苏流笑了一下，“还好”。

　　“她会没事的”，于法认真说。

　　苏流看向于法，两人相互朝对方笑了。

　　苏流问，“那你呢？学习成绩好，三好学生一个，奖拿到手软，为什么要这样呢？”

　　于法垂下双眼，看着地上的一只空酒罐没有说话。

　　苏流意识到自己这个问题不好后，急忙说，“没事，如果不方便就不说了”。

　　然后有些尴尬的喝了一口酒。

　　一会儿之后，于法抬起头，看向苏流，声音有些低沉的说，“因为我爸妈要离婚”。

　　苏流愣住了，一口酒含在嘴里，看向于法。

　　把嘴里的酒咽下后，才问，“不是吧？”

　　于法苦笑一下，“如果不是我亲耳听到，我也不会相信”。

　　“可事实就是这样”。

　　“所以你想通过......”，苏流说。

　　“对，没错”。

　　这得话于法从来没有对过别人说，一个人也没有。

　　一开始他就是压在心里，也没有向别人倾诉。

　　这也可能和他那高傲的自尊心有关，毕竟从小是在大家羡慕的目光中长大的。

　　他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无力落魄的一面。

　　而且他也想通过自己解决，越长大就越不喜欢向别人求助。

　　可是，家庭之间的事情，不是孩子能够左右的。

　　一个家的成败从来都是家长来决定的。

　　孩子只有眼睁睁看着一切发生的权利，等着被家长选择或者抛弃。

　　他们只会说，你还是个小孩，不要管大人的事。

　　苏流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于是只好站起来又坐回于法旁边，一只手搭上他的肩。

　　“你看，我们都有自己不得已的原因，虽然不是朝一个方向发展，但某方面来说，我们都是一样的”。

　　于法转头看向搭在自己肩膀上那指骨分明修长的手，指甲修剪得很干净。

　　然后往上移，看向苏流的脸。

　　苏流也转头看他。

　　于法勾起嘴角笑了一下，看着苏流的眼睛认真说，“这些话我从来没有对别人说过”。

　　苏流看着于法，有些没听懂他的意思。

　　“你是第一个”。

　　两人四目相对。

　　又是一袭凉风吹来，吹动了他们额前的刘海。

　　他们就这样互看对方，谁都没有再出声。

　　直到身后的一个空啤酒罐掉在地上发出声音后，苏流才有些不自在的移开视线看向前方。同时呼出一口气。

　　他刚刚居然有一瞬间突然忘记呼吸了。

　　这会儿心跳的得也有点快。

　　苏流打破气氛说，用轻松的口气说，“既然你把我当最好的兄弟了，放心，我肯定也会把你当成好兄弟”。

　　于法的目光依旧在追随的苏流的脸，问，“有多好？”

　　苏流往后靠，两侧的手肘撑在桌子上，扭头又看回于法说，“你对我多好，我就对你多好”。

　　于法的眼神突然变深，“真的？”

　　“当然”。

　　“说到做到？”

　　“当然”。

　　“好，我记住你这句话了”。

　　苏流拿起酒罐又跟于法碰了一下。

　　喝完一口酒后，于法笑着说，“那以后就麻烦流哥罩着我了？”

　　苏流啧了一声，“你别在班上这么叫我”。

　　“怕什么”，于法满脸无所谓的说。

　　“而且，我这听你叫我流哥怎么就那么别扭呢？”，苏流怎么都感觉不顺耳。

　　“没事，听多了就习惯了”，于法说。

　　他们坐了半个小时后就打算撤了。

　　两个人收拾桌上和地上的空罐，全部都放进纸箱里。

　　苏流对于法说，“纸箱就放这就好，他们拿去还能卖钱呢”。

　　两个人去旁边洗完手后一起往门口走。

　　这里的营业时间到十二点，现在还差几分钟快十一点了。

　　一路出去都没有人了，只有路灯照亮着他们前方的路。

　　走到门口后，那儿就只剩下苏流的黑色小电驴。

　　他边从口袋拿出钥匙打开遥控锁边问于法，“你是自己打车回去还是坐我车？”

　　于法看向他的小电驴说，“肯定跟你一起，不然我自己一个人回去多危险，万一遇见变态怎么办？”

　　苏流转头看向个高体长，身体健朗的于法，露出十分疑惑加无语的表情。

　　“你在说你吗？”

　　“不然呢”。

　　“麻烦你下次说话的时候可以顾及一点你脸的感受吗？”

　　于法一脸还挺正经的说，“你不能因为我长得高就忽略就忽略我长得帅，这年头男生也要保护好自己”。

　　这话还真的有些道理。

　　苏流坐上车，然后扭头看向旁边的于法冷冷的说，“闭嘴，再说话你就自己回去”。

　　于法暂时闭嘴，坐上苏流的车后又继续开口，“那不行，你自己回去也很危险，毕竟长得也挺帅的，虽然没有我帅”。

　　苏流把头扭到后面对身后的于法冷声说，“下车”。

　　于法不仅没有下车，还伸手抱住苏流的腰，“不下”。

　　“你他妈干嘛！”，苏流喊了一声。

　　妈的，还没人抱过他呢！

　　于法反而抱得更紧，还更过分的把自己的下巴搭在苏流的肩上，“不松，你不载我回去怎么办？”

　　“你他妈别逼我动手！”

　　气得苏流黑着脸直接把于法的手给拔下来，然后瞪着他威胁，“如果你再逼逼赖赖就真的自己回去！”

　　“唉～”，于法叹了一口气，摆出一副经典的四十五度角仰望星空，“刚刚还说把我当成最好的兄弟，才过几分钟，就翻脸不认人了，亏我那么天真的信了，这就是\'好兄弟\'吗”。

　　苏流没有再说话，直接拧电开车。

　　他知道他一旦接话，于法就更来劲。

　　他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也说不赢于法他这张破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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