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花不语

　　第五章
　　秦湄微微抬起头看那门上的一方冥洞，那男人的样貌他虽窥探不见，但是之前尖酸的话语让他不由心存芥蒂：“什么路子……”

　　“呵呵”男人干笑，扬声道，“人人都说秦家三公子冰雕玉刻，巧目流萤，貌美之态更胜于女子。我几次路过见你流落街头也好生心怜。如今你来找我，我自然想要帮你……只是我丧偶多年，孤身一人过得也甚凄楚。你若愿意，不如留在我这儿给我做个填房，我不仅可以治好这小厮的病，还可以保你吃喝不愁，风雨不侵……”

　　秦湄头脑已经昏沉，听到这样的话还是惊得瞪大了双眼：“你…………”他何曾想过世上竟有如此无耻之人，又何曾料到自己居已经沦落到被人这般羞辱的地步。

　　“怎么样？”
　　虽然救人心切，但是纵使这样也无法舍弃自己最后一丝聊以□□的尊严，秦镜贤眉骨抵得铮铮作响，浣儿垂死的呼喊萦绕耳旁，忍辱道：“若先生真能救他，我甘愿给先生做下人，为您洗衣做饭，什么都可以……但是，若要我，那样…镜贤宁愿一死…………求先生给我留条生路，不要趁人之危……”

　　“哼～！”门里的男人暴戾地吐了口气，生生打断了秦湄的哀求，“做下人轮得着你吗，你会干什么……我好心相救你却说我趁人之危，我看秦公子不知道自己身份，骨头倒是硬得很，既然这样，且去找别人吧。”

　　“大夫，不要！”秦湄几乎趴在门前，和着咸涩的泪水哀声起头，“求你可怜可怜我们救救浣儿吧……要是再迟些，再迟恐怕，就来不及了……”

　　“来不及？呵呵，那倒好，我劝你也不要再白忙活了，留着钱准备后事吧。”门上的小窗带着无情的巨响碰上，无论他如何拍打也再没有开过。秦湄扶着门框想要站起来却发现双腿已然失去了力气。

　　天微亮，雨也渐渐变小，但是落在主仆二人身上依旧冷得怕人。秦镜贤拉着浣儿细细的手腕，却再也没有力气将他完全背起。十三岁的少年削尖的下巴抵在他的肩头，脚尖拖过积着雨水的地面，安静得连一丝呼吸都没有……早知道这样，还不如干脆些死在狱中，那样就不用忍受这些天的侮辱和艰难。秦湄双目失神，凄楚自怜，眼角还有未尽的泪迹。凌乱的湿发长长的拖在眼前，脚下的路每走一步便像是离结束更近一些。

　　“咳……咳……”终于眼前的景物由迷蒙变成一片混沌，最后软倒在荒芜人迹的道路中间，背上的浣儿也随着他一同跌了下去，发出一声闷响。秦湄慌张地摸到浣儿湿漉漉的手，轻轻地握紧，失焦的视线里露出一抹欣慰苍凉的笑意。

　　这便是终点了……恍惚中仿佛听见远处传来混杂的车轮声，想抬头却使不上一点力气，秦湄慢慢地闭上眼睛，指尖仅存的一丝温度浸泡在冰冷的雨水里，渐渐离开了他空乏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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