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墓笔记bg]予安

作者:摸鱼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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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旧事·片段(上)


      壹
      余安留在了解家,以一种意外的方式。然而意外这种东西的特性之一,就是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通常并不美好。

      过继仪式上,作为一个占尽便宜的外来者,解家人对她的冷漠不加掩饰,没有恭贺祝福,她只得到解九爷的一句警示:“既然做了选择,就该把心思放在该放的地方,过去的一切都与你无关了。”

      她跪在地上叩首,再抬起时,发现解九爷也在看她。他的眼睛掩藏在镜片之后模糊不清,用洞悉一切的语气说:“不只有那些有记忆的,连同那些你没有记忆的人,也一并忘了吧。”

      他发出一道微不可闻的轻叹,但彼时尚且年幼的她没有注意,只听到他说:“如果你父亲在天有知,不会希望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

      这话和她那晚偷听到的内容重合,一起搅在她脑袋里循环播放,她忍住心里滔天的悲戚,在仪式结束后仓皇逃回自己的新房间。

      这里才被收拾出来不久,空气中依稀可闻曾经闲置留下的腐朽灰气。她在这样的环境里,摸着家具上精致的雕花,床上柔软丝滑的绸缎,没有感到餍足,有的只是一种虚幻的恐怖。

      她想起刚才仪式上见过的人,个个言语客气行为得体,一切标准的像是商场里的塑料假人。这种冰冷且难以捉摸的感觉,远比在家时婶婶暴怒的面孔和难听的辱骂还让人害怕。对当下的恐惧和对未来的迷茫沉甸甸的压在心头,她喘不过气,忍不住趴在桌子上哭。

      外面的院子喧嚣声不断,越发显得这里寂寞冷清,这种隔绝让她久违感到一丝放松,积压的情绪一起释放,她越哭越大声,越哭越肆无忌惮。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感觉差不多够了,提醒自己应该停下,一抬头,却透过朦胧的泪眼看到窗户外似乎有什么东西。

      她下意识眨眼,等视线恢复清明,才发现是解雨臣。

      两个人面面相觑,她没想到他会在这时出现,吓得直接从凳子上跌下。解雨臣见状也吓了一跳,也不管什么礼貌了,推门跑进来,扶起她问:“不至于吧,我有那么吓人吗?”

      “没,我……”

      看出她尴尬,解雨臣体贴地岔开话题:“既然没事就过来帮忙,我给你带了好多东西。”

      门口放了一个大纸箱,两人合力抬进来,解雨臣直起腰说:“累死我了,可算过来了。”

      “这都是什么?”她不解。

      “都说了是给你的。”解雨臣打开箱子,一边往外拿一边介绍,“你初来乍到,好多东西还来不及准备,我怕你无聊,就从自己那里挑了点好玩儿的给你。”

      “你性格安静,不喜欢跑闹,我就从我那儿给你挑了几本童话和小人书,都是我感觉有意思的,你先凑合看,不合意再从我那儿拿。还有就是玩具,你们女生喜欢洋娃娃,虽然我没有,但有机器人,还有积木,实在不行先给你垒一个,还有这个,八音盒,这个简单,上好发条就能响。”

      他说着,抓住八音盒侧面一个钥匙形状的东西拧了几下,再松开时,木盒里响起叮叮咚咚的音乐,上面的塑料小人开始转动,彩色的塑料舞裙在阳光下折射出斑斓耀眼的光。

      解雨臣边说边观察,见她目光明显比之前专注不少,点点头说:“果然,你们女生还是偏爱好看的。既然你喜欢,那这个就送你了。”

      “给我?”她惊讶过后赶紧拒绝,“不行,这是你的东西,我不能要,我、我……”

      “什么?”

      “……我已经没有别的东西可以给你了。”

      在她过去的人生中,从来没谁对她无条件好过。她已经习惯了权衡交换,乍然遇到这种不求回报的给予,比起喜悦,她更多感到的是一种不知道如何回应的惶恐。

      解雨臣无奈,把八音盒强行塞进她怀里:“拿着吧,谁说我送你东西就是想问你要。这是我给你的见面礼,见面礼知道吧,今天外面那些大人不是也给了你很多,这是我的那一份。你现在还病着,最好还是要给你找点事情做,不然明天我一个人上学,留下你胡思乱想哭鼻子怎么办?”

      余安本来以为这件事能过去,被他这么一说,低头道:“对不起。”

      “有什么对不起的,你怎么又道歉?”解雨臣莫名其妙,着手整理自己的带来的东西,“书给你放架子上,玩具放哪儿你自己看着办。咱俩住一个院子,我还和以前一样在你对面,有事就去房间找我。反正我们以后都要在一起,所以明天我和元炳叔商量一下,你养病这段时间不如就上半天课,上午他给我讲,下午我回来教你,这样我们进度不会差太多,你也能尽快熟悉环境。我知道,你刚来肯定有很多不习惯的地方,但人总要往前看,像你叔叔婶婶,哦,不,他们现在已经不是了,像他们那样的渣滓不值得你惦念,所以你别哭了。”

      “可你为什么……”看着他在自己房间来回张罗的背影,余安忍不住问,“为什么?解雨臣,你根本没必要这么做,我们不熟,你只要收留我就足够让我感激了,为什么还要牺牲自己……”

      “你觉得这是牺牲?”解雨臣忽而失笑,漂亮的脸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温柔,“可我觉得这是奖励,在我看来,没有什么比家人更重要。”

      他站在光里,伸手把她从阴翳里拽出。八音盒里的音乐婉转动听,而他眼里的光比烈日更甚:“安安,现在还叫名字也太生疏了,我叫你安安,我虚长你几个月,你也要叫我哥哥。我们是一家人,在这里,我保证,你的未来一定会比过去更好。”

      贰
      时间一晃而过,她在解家度过人生中最安稳平静的半个月。随着身体渐好,她也迎来过继之后的第一件大事——拜师。

      余安从听说这件事起就很紧张,也为此第一次主动找上解雨臣。

      她平时实在太安静了,解雨臣见到她来也很惊讶,但很快就高高兴兴让她进来:“怎么了?”见她忐忑,他略一思索便得出结论,“是为明天去二爷爷家拜师的事紧张?”

      她点点头,小声阐明来意:“解……哥哥,你以前见过二爷爷吗?他是什么样的人?我应该做什么准备?我怕自己会把明天的事情搞砸……”

      “没关系的,虽然我和二爷爷也不常见,但印象里他是个脾气很好的人。要说准备,二爷爷是戏曲名家,最擅长花鼓戏。对了,花鼓戏你知道吗?”

      余安努力回忆,没什么底气地问:“是庙会上那种吗?我以前跟婶婶回老家赶集时听过一点。”

      “嗯……她是哪里人?如果在京郊附近,那大概不是。花鼓戏是湖南的戏种,你听到的应该是京剧。”

      “有区别吗?”她不懂就问,“既然我们都在北京,二爷爷为什么要唱湖南的戏?”

      “因为二爷爷的祖籍在长沙,我们家其实也是,近几十年才北上搬迁到这里。长沙那边还有一部分故旧,等过年还要回去。”

      余安默默记下,继续问:“既然如此,爷爷想让我们去学什么?也唱戏?”

      “应该吧,不过我想,爷爷可能更想让我们跟二爷爷学武功。”

      “武功?”她看向自己没什么肉的四肢,握拳道,“那二爷爷收徒有什么要求?我们要先做任务吗,找人决斗,或者要取什么宝物?”

      解雨臣忍不住笑,但看她一脸认真,又猜她这些想法大概源于自己借出去的书,捂嘴轻轻咳了一下:“你书看的挺快,嗯……我其实也不知道二爷爷有什么要求,不过爷爷前段时间请人教过我唱戏,说到时候请二爷爷指点,也许是这个。”

      余安一听,脸瞬间就垮了。解雨臣见她神色有异,问道:“怎么了?你是不是怕自己不会?没关系,这段戏是在你来之前学的,爷爷知道这个情况还打算带你去,肯定是有别的打算。”

      她脸色没有因此好转,于是他建议:“其实唱戏也不难,要不这样,我现在教你段简单的,就跟唱歌一样,一天时间,你应该也能学会。”

      谁料她却突然起身,支支吾吾地说:“不,我、我不用了,谢谢哥哥,我先走了。”

      解雨臣不明所以,但见她不愿意,体贴她初来乍到敏感的情绪也没有强求。所以直到第二天拜师,他才知道问题的严重性。

      起初一切都很顺利,他们两个结伴一起对二月红鞠躬问好,由他先上场,像之前排练过的那样唱了自己学的戏曲选段,在得到二月红的肯定后,退场换人。

      余安硬着头皮上去,妄想二月红能出个别的题目。就像解雨臣之前描述的那样,二月红脾气温和,见她紧张先安慰了几句,然后才说:“我知道你来的突然没准备,放心,我只为听听你们的嗓音条件,所以你不用像雨臣那样,随便唱首歌就行。”

      她闻言冷汗直冒,下意识看解雨臣,后者完全没领悟到她求救的意思,朝她比加油。再看上首,解九爷表情相较平时更加严厉,似乎对她的拖延感到不满。

      她没有退路,总不能当场逃跑,所以眼一闭心一横,把音乐课上学的儿歌张嘴唱了出去。第一句开口,上面就传来杯盏碰撞的声音,硬生生把她后面的歌词全部堵了回去。

      她悄悄抬头,在场众人表情各异,但无一例外都有惊讶。解雨臣看她站在中间都快哭了,赶紧安慰:“没关系,爷爷,二爷爷,她一定是太紧张了。安安,你再换一首试试。”

      “不用。”二月红打断,“就这一首,孩子,我教你,你再来一遍。”

      她只好继续,看出她很努力了,脸涨得通红,一字一句尽力模仿。但也不知道她怎么做的,无论二月红怎么纠正她都唱不对,这也就罢了,还每次曲调都不一样,偏偏她自己还发现不了。

      众人面面相觑,二月红叹了口气:“天生的五音不全。”接着又把她叫到身边捏了捏骨头,摇头,“关节也不够柔韧。”

      解九爷显然也没料到这出意外,脸上难得露出几分无力,冷静过后,他捏着眉心讲:“雨臣,先带你妹妹出去,就在院子里,别乱跑。”

      “知道了,爷爷。”解雨臣赶紧把人拽走,出去没多远,他就听见背后声音不对。余安在他背后一耸一耸,顾忌在外面,哭都不敢出声,看上去十分可怜。

      解雨臣有些不忍,安慰道:“没关系,多大点事儿,大不了不学,反正打打杀杀也不适合你。”

      “那我会被赶走吗?”她难过地问,“我把事情搞砸了,爷爷会不会把我送走?”

      解雨臣这才意识到她在怕什么,宽慰道:“不会的,爷爷既然认下你,就不会把你送走。”说完,见她不信,他在院子里看了一圈,把她拉到一棵树下,“你看这是什么?”

      余安不解,二月红家的草木都被精心打理过,眼前这树比外面路边种的葱茂许多,但也就是棵树而已。非要再说,这树上绕了不少藤蔓,妆点的很美丽。

      解雨臣轻轻从上面采下一节带花的枝叶,捧在手里让她看:“很漂亮吧?安安,你根本没必要害怕,我当了你哥,就会照顾你一辈子。咱俩的关系就像这样,你想做树也好,做藤做花做草也无所谓,只要我还在,总会给你遮风挡雨。”

      余安听懂他的意思,轻轻叫了声:“哥。”他听出这句称呼较之从前的陌生总算多了几分亲密,再接再厉带着她在花园里开解。到底年纪不大,一玩起来很容易就能忘却烦恼。

      但这种快乐很快就被打断了,解九爷在花园外面对她招手:“雨安,你过来。”

      她一下又变得紧张,无措地看解雨臣。后者鼓励:“没关系,记住我刚才的话。”

      她点点头,鼓起勇气过去,一进门,二月红就说:“雨安,我和你爷爷商量过了,你从各方面讲都不符合我的收徒条件,我没办法做你师父。”

      即便对此早有准备,但真听到这个结果,她还是忍不住争辩:“二爷爷,我……”

      二月红似乎知道她想说什么,摆摆手道:“我知道你难过,但学功夫没你想象中那么简单。况且你也没有非学不可的必要,何必自讨苦吃。”

      “我有!”情急之下,她脱口而出。

      二月红看过来,哦了一声问:“什么理由?”

      厅堂里突然安静下来,她在原地发呆。她懵懵懂懂被带过来,真要说初衷,也不过为了在解九爷面前用服从换取生存。

      二月红看破她的想法,体贴道:“是怕家里人不高兴?你放心,我已经和你爷爷说好了,师徒一事也讲究缘分,他不会因此生你的气。”

      余安看向解九爷,后者垂着眼,专心撇去茶水浮沫,看上去的确不像生气的样子。

      二月红见她表情稍安,弯起眼角,和气道:“二爷爷不会骗你,我知道你可能不甘心,但人生不如意者十之八九,勉强求得,结果也未必好。你又是个女娃,少吃点苦不好吗?”

      他是个心软的人,知晓她的身世,了解她的心思,所以愿意慢慢开解。但余安还在想,她隐约觉得自己心里那点不高兴似乎不全是因为他说的理由,但又抓不住,直到想起解雨臣对她说的话。

      “做树可以,做藤做花做草也行。”

      但如果让她选,她仰起头,坚定道:“二爷爷,我有理由,不仅是怕爷爷生气。”

      “那是为什么?”

      她侧身,细弱的手指向院子里那棵被藤蔓缠绕的树:“刚才在那里,哥哥告诉我,因为他是我哥,所以我们能像树和藤一样,我可以永远依靠他。我很感激,但藤不仅是依附树生长,还会和树争夺养分,这样相互消耗,树迟早要死,藤也不能活,所以我不想。我不要做藤,我也要做能独立生长的树。”

      她说完转过来,对二月红郑重一拜:“二爷爷,您说收徒讲究缘分,我不强求,但我还是想问您求个机会,在教哥哥的时候也让我一起学。我不怕吃苦,只要您肯答应,要我做什么都行。”

      二月红闻言,笑意微敛,平静的面容显出威严:“孩子,你真这么想?跟我学功夫可不是玩儿,摔摔打打是常事,不谨慎的话,缺胳膊短腿也不奇怪。你如果想和我学,哪怕只是旁听,我也不会让你偷懒。冬练三九,夏练三伏,一刻都不能懈怠,即便如此你也愿意?”

      “我愿意。”她声音坚定,眼里好像燃着一簇火苗。

      二月红默默看着,片刻后点头:“既然如此……我还是那句话,你的资质远达不到我的收徒标准,但我也没有那么吝啬。想学可以,记住你今天说过的话,这中间你哪怕放弃一次,以后就不要再来了。”

      他话说的严厉,但余安知道成了,喜不自禁再拜:“谢谢二爷爷。”

      二月红颔首,又恢复刚才温和的样子:“好了,出去找你哥哥玩儿吧,我跟你爷爷还有话讲。”

      她高高兴兴出去,等她一走,二月红道:“难怪我刚才说不收,你非让我当孩子的面讲。你是不是早就料到如此,特意教她这么说,想让我心软松口?”

      解九爷反问:“二爷,你看我像是提早知道的样子吗?”

      二月红回想方才他脸上的震惊,哑然失笑:“确实不像,要么说儿孙都是债,任谁都想不到算无遗策的解九,有天居然会栽在一个孩子身上。可若不是你教的,那这孩子好心气!为人也聪明,见我不答应,还晓得退一步,不强求名头,要就要自己真正需要的。不像你家老二,前几天带儿子来找我,那小子软磨硬泡不行,差点撒泼打滚,我一把老骨头可应付不了。”

      解九爷闻言眼皮都没抬一下,似乎对方说的不是自己的后代。二月红见他不接茬,摇头道:“当初听说你多收了一个孩子,我还觉得奇怪,你怎么会在这么重要的事上自找麻烦?要是这样的,倒也能理解。”

      “不是我要收,是雨臣。”

      “那也要你点头才行。”二月红不以为意,抿着茶说,“孩子是好,可惜命苦,但仅仅这样也不够吧?我是真有点好奇,究竟是什么让你改变主意。”

      他没立刻应声,沉默半晌才说:“我认识她父亲,毕竟也是我们家出息的后代,佛爷当年那场计划征召过他,想让他给那帮年轻孩子当老师……但被拒绝了。年轻人心高气傲,以为自己的本事足够和命运顽抗,殊不知有些事从出生就是注定的,独善其身哪儿有那么容易。不站队,平庸也罢了,有本事就是怀璧其罪。他不肯接受佛爷,佛爷自然也无暇管他,在古潼京的工程启动后不久,他就因为一场意外事故死了。”

      “你的意思是……”二月红皱眉,抓紧扶手,“它就当真这么狠,都这样了也不放过,非要把九门赶尽杀绝才行!”

      “有什么奇怪的,斩草除根,换做我一样,我们几家这些年死的人难道还少吗?只是……”解九爷话锋一转,“这也只是我的猜想,时间过去这么久,很难查。真要是它也就罢了,如果只是一场单纯的意外,不知道他九泉之下发现自己当初拼命抗争的命运,兜兜转转还是落回自己女儿身上,又会作何感想。因果轮回这东西,谁也说不准。”

      他说着,隐约发出一道叹息,似是感慨:“九门之间相互联结,只要这局一天不破,谁也逃不掉。二爷,我知道这孩子今天表现不合你意,但毕竟还小,很多地方不懂,还要你多担待。”

      二月红原本正伤怀,闻言一顿,无奈道:“我在你眼里有那么刻薄?”

      “二爷最是仁义,不然我怎么会把孙子孙女托付给你。”

      “少来这套。”二月红冷哼,接着又啧啧称奇,“难得见你对谁这么上心,还是个刚认识几天的孩子,就为了让我同情多关照一点,竟然绕了这么大个弯子。何必,以你我之间的交情,你直说我也能答应。”

      “来之不易才会珍惜,你刚才夸她心气高,可对我们这行来说却最无用。我希望她坚强,但也要能屈能伸,这样才能和苦难共生,才能过好。这帮孩子,还有的打磨。”

      “是打磨,也是怕我碍于情面认下以后不重视吧?”二月红无语,“一把年纪了还口是心非,慈祥点不好吗?没瞧见小丫头怕你。”

      解九看向院子里高高兴兴凑在一起说话的两个小孩,向来锐利的眼里难得露出一丝柔软:“自己动手,总好过让外人来。二爷,我这两个孙儿就拜托你了。”

      “你我之间何须多言。”二月红叹气,“交给我,你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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