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情万种［娱乐圈］

　　九月，夏季的余热还在烘烤着大地，知了不断地叫着，像是要用尽最后的生命力歌颂将要逝去的夏天。

　　天气热，直射的阳光下，路面上没几个行人走在路上。

　　教室里的学生们都蔫蔫的提不起精神，有的人伏在课桌上睡着午觉，口水流出，滴到书本上，身边醒着的同桌暗暗发笑，有的人则捏着草稿纸叠成的简易纸扇子，一边疯狂地扇着风，一边看着头顶转速极慢的吊扇很是嫌弃。

　　教学楼里大多是安静的，只有一个地方，没有那么安静。

　　教学楼尽头的女生厕所中

　　“柯姐，就是她！她勾引了吴哥，我亲眼看见他们二人一起并排走的。”许萤指着墙角里，被踹倒在地的顾澄，大声地说。

　　她要讨好的则是一个身材高挑，有着长直发的女孩柯洁莹。

　　柯洁莹，家境小富，老爸是一家小公司的老板，靠着出众的长相，她进入这高中后，很顺利地就接近了学校里的一个风云人物。

　　顾澄蜷缩在地板上，刚才被人一脚踢到小腹，后背直接撞到墙壁上，还残留着些许痛意。

　　校服搭配的蓝白色格裙因为她的动作，向上卷起，露出了雪白的大腿肌肤。

　　“你贱不贱？都这样了，还撩起裙子！是不是连女人都要勾引？”另一个黑色长发女孩子一把拽住顾澄的长发，拽的她头仰起，顾澄感觉头皮一阵刺痛，头皮火辣辣的痛感，但是她闭紧了双唇，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

　　“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顾澄护着头，辩解道。

　　但还在气头上的人并不相信她的话。

　　“柯姐留的黑长直，你也留黑长直，学人精！”

　　啪的脆响，一巴掌将要打在顾澄的脸上。

　　顾澄抬起胳膊，避开了脸上的一掌，而白嫩的胳膊上却留下了一个红色的五指印，还有痛感，这一巴掌，要是她没拦住的话，脸上肯定会留下印子的。

　　“费雪行了，别打她，到时候她找老师告状就不好了。”

　　柯洁莹看着那个红印子，拦住还要继续打人的费雪，她自己走上前，屈下膝，低着头，伸出涂了樱粉色指甲油的手，抓住顾澄的下巴，严肃地说：

　　“这次就是一个教训，我这人脾气不太好，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再有下一次，可就不止这个程度了…”

　　说完，柯洁莹甩开顾澄的下巴，像是摸了什么脏东西，她下巴一抬，跟在身边的许萤就摸出一包湿巾，殷勤地让她擦手。

　　午休结束的铃声响了，熟悉的《茉莉花》钢琴曲响起，顾澄能听到走廊里急促的脚步声，打闹声。

　　“好了，起来吧，整理下衣服。”柯洁莹轻飘飘地说完，不再看顾澄一眼，把手里的湿巾扔到顾澄身旁的垃圾桶中，转头走出去，到了外面的洗手台前，对着镜子看自己的妆容是否完美。

　　顾澄是在最后一间厕所里，他们的厕所都是独立的小间，里面锁上了，外面就进不来，之前她遇见面色不善的柯洁莹一行人时，第一反应就是冲进女厕所里，想要把门反锁，谁知道动作慢，反而作茧自缚，把自己困住了。

　　她起身后，把门锁锁上，因为坐在角落里腿脚发麻，不得不扶着墙壁活动下，候在门外的女孩子们嘻嘻哈哈地笑着。

　　顾澄从格裙的口袋里摸出来一包纸巾，把腿上的不明水渍擦干，但裙角处的污渍，她擦到手指发红了，也弄不干净。

　　顾澄回想了一下，先前她们口中所说的勾引，不过是她抱着作业，往办公室走去时撞到了一个男生，接着那个男生就帮她捡起作业本，又在她拒绝后，还坚持帮她抱着作业本。

　　她甚至连男生的名字都不知道，只知道是高年级的学长，因为她从没在自己年级所在的这层楼里见过男生。

　　女生们教训人荒唐又幼稚的理由，让顾澄不知该作何感想。

　　顾澄把衣服上的褶皱抚平，扣子扣号，又深呼吸几下，好让自己脸色没那么难看，才打开门，出去。

　　“你真的慢死了！”等在门外的女孩子见门终于打开，不由埋怨顾澄。

　　顾澄走出厕所时，柯洁莹三人已经离开了。

　　顾澄对着镜子，镜中的她黑发变得乱糟糟的，眼眶还泛着红色，一看就是哭了的痕迹，好在周围的其他女孩子只是好奇地扫了她两眼，就又移开了视线，没有人关注她。

　　顾澄沉默地拧开水龙头，手掌仔细地清洗了一遍，一遍不够，她又洗了一下，才捧起冷水泼到自己的脸上。

　　她抬起手的动作，也让其他人看见小臂上面的红手印，但其他人瞥了一眼而已。

　　这个学校等级分明，各有各的小圈子，融不进去的人总是会被排斥，顾澄就是游离在圈子之外的边缘人。

　　顾澄没有理会他们，她也不想要谁的同情。

　　对着镜子，她快速擦干脸上的水珠，小心翼翼地用手捏起两边的裙褶，将污渍隐藏起来，才装作无事发生，回到教室。

　　她的位置在第三排靠窗处，这是她自己选的位置，刚好有堵墙挡住了直射的阳光，但随着太阳西斜，夹在两扇窗之间的她，就不得不被太阳晒了。

　　这时候，阳光已经照到了她的课桌上，离开前打开的习题册上，还有着她没写完的解题步骤，似乎什么都没变。

　　“顾澄，你去哪里了？”杭瑕刚睡醒，懒散地靠在椅背上他调侃顾澄，“胆子变大了？敢逃午休。”

　　杭瑕是顾澄的同桌，两个人刚开学就被分到一起，老师要求一对一帮扶，优生带差生。

　　杭瑕的成绩差，但并不是因为他笨或者基础差，而是因为他根本不学习。

　　在顾澄的角度来看，实在很难理解这样的人，家境优渥，随手都是别人渴望不可及的资源，偏偏浪费掉。因此，顾澄对于不好学上进的杭瑕，一直没有什么好感。

　　面对杭瑕突如其来的关心，顾澄抿了抿唇，只简单地说句，“没逃课，我只是有点不舒服。”

　　“哦。”杭瑕回应了一下，没再说什么，又开始伏在桌上，像是要补觉。

　　顾澄见他困了，把动作放轻，握住笔，打算把之前的题目写完，却不知身边的男孩并没有睡着。

　　杭瑕把脸部朝下的睡姿变为侧脸挨着胳膊肘，他借着书堆间的间隙，悄悄地打量着顾澄。

　　杭瑕有些好奇，为什么顾澄长得这么漂亮，偏要想尽办法遮挡住自己的容貌，厚重土气的齐刘海，不同于空气刘海，把整个额头都遮住了，鼻梁上又架着一副黑框眼镜，彻底遮住了黑眸里的光彩。

　　尽管如此，顾澄还是很美。

　　虽然她一直独来独往，冷冰冰的，但是班里有些男生的谈论话题仍不可避免地提到她。

　　顾澄对于别人的视线有些敏感，她总觉得有人在盯着自己看，虽然没有恶意，但对于她来说，这种关注就是不需要的。她笔尖一顿，手肘停在桌面上，侧头看着其他人，似乎大家都在各做各的，没有人关心她，刚才像是她的错觉。

　　过于紧张了吧……顾澄自我安慰，她已经很努力地减少存在感了。

　　一下午繁冗的课程结束了，顾澄取下挂在课桌侧面的书包，开始把书本文具清点好了放进去。

　　杭瑕一股脑地把书塞进书包里，见顾澄还在装书，忍不住多嘴，“你动作真慢！这书包已经这么旧了，为什么不换一个？”

　　顾澄装好最后一本书和文具袋，“还能用，不换。”

　　她提起书包，面对比他高的杭瑕，淡淡说了句，“可以让一下吗？”

　　杭瑕撇下嘴，顾澄对他总是不冷不热的，无论他说什么，她似乎都不感兴趣。

　　这个同桌，还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冰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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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穿过一片繁华的街道，又经过几条逼仄的小巷，一路上，见到熟悉的街坊邻居，顾澄都主动打招呼，露出笑脸。

　　但回应的人少，多是直接无视她的。

　　顾澄的家在一栋老居民楼二楼，建筑外是灰白色的外墙，周围种着一些栀子花，她不太喜欢栀子花的馥郁香气，太浓了，浓的让她打喷嚏。

　　推开防盗门，看着客厅里无人在，顾澄知道顾元臻还没回家，钢琴靠着客厅的墙壁摆放，上面蒙着一层白布防尘，周围一张小高脚圆桌上，还有一束百合花插在玻璃花瓶中。

　　放下书包，顾澄打开冰箱，只有一个番茄和两个鸡蛋，勉强能做个番茄蛋汤，两个人，是不太够吃的。

　　顾澄走到门口，从柜子的抽屉里取出小钱包，刚迈出门口，她又看见那抹污渍了，收回脚，重新换了一身简单的短袖和运动裤后，才出门。

　　换下来的脏衣服，她直接扔进了洗衣机里洗，这个全自动洗衣机，花了八百元买到的，用了两年，偶尔有些小毛病，但也还坚持上岗。

　　“囡囡，又来买菜呢？”菜摊的主人是一个年逾古稀的阿婆，说着普通话还不太标准，总会普通话里夹着一些方言。她有一儿一女，女儿嫁到了外地，儿子在本地，打拼了半辈子，也给自己儿子攒了一套房，现在又忙着照顾孙子，所以这老家里，只有阿婆一个人居住。

　　阿婆人很好，顾澄之前不会挑菜，在别的菜摊上买菜，总是买些不如意的菜回家，少不了一顿训，但阿婆不一样，见顾澄选的菜不好，便阻止她，挑出一把最新鲜的青菜，对着她笑道：“囡囡，这个菜好。”

　　顾澄挑了一把空心菜，又选了几根青椒，还有一小撮小葱，买的菜量小，每次她都有些不太好意思地递给阿婆。

　　“好了，就五元钱，小葱就不收你的钱了。”阿婆的眼睛笑的眯成了一道缝，嘴里的牙也在掉了，嘴巴瘪瘪的。但一笑，就很慈祥，顾澄一直在想，也许自己的外婆或者奶奶也是阿婆这样和蔼的老人家。

　　“阿婆，你有配眼镜吗？”顾澄收过装菜的袋子，不急着走，关心地问道。她之前发现阿婆眼睛视力不行了，有次收摊回去，在路上差点闯了红灯。

　　“不用啦，人老了，就像机器一样，零件会退化的，再怎么修，也好不了了。”阿婆抬抬手，“快回家吧，天要黑了。”

　　顾澄拎着菜回家，看着墙上的时钟，已经七点了。她系上围裙，熟练地择菜，洗菜，没一会儿工夫，一道蒜蓉空心菜，一道番茄蛋汤就上了餐桌。

　　门响了，有人在用钥匙打开门，顾澄解下围裙，把手洗干净，规矩地坐在桌边。

　　“今天晚些，你可以不用等我的。”进来的人是顾元臻，名如其人，她在任何事上都喜欢追求完美。

　　一看见顾澄的休闲衣服，顾元臻就眉心簇拢，一边放下钥匙和包包，一边对着顾澄说：“你为什么不穿新衣服？我不是买了一套连衣裙吗？”

　　顾澄其实放书包回房时，就已经看见了那条整齐摆放的连衣裙，但她撒谎：“我没看见裙子。”

　　怕顾元臻继续追问，顾澄又说：“妈，快吃饭吧，一会儿菜凉了。”

　　顾元臻没再说什么，用洗手液清洗了下手后，才坐下，对着顾澄说，“吃吧，吃完了把作业做完，再练一会儿琴。”

　　顾澄想起之前被塞到手心里的名片，心里纠结的不行，连带着吃饭的动作也慢了下来。

　　顾元臻一抬眼，见自己女儿的表情，哪里不知道她有心事，多半又是有什么活动，需要用钱，不好开口。

　　“妈……”顾澄尝试着唤了一声，见顾元臻动作一停，像是等着她说下文，她又把到嘴边的话吞了回去。

　　“食不言，寝不语，有什么事，饭后再说。”顾元臻淡淡说，又接着吃饭。

　　一顿饭，吃的顾澄心里七上八下的。

　　顾澄把碗筷收到厨房，洗干净后，才回到客厅，看着认真看着电视上的财经新闻的母亲，主动坐到了母亲身边。

　　“妈……我昨天收到了这个。”她从裤子兜里摸出来一张名片，上面有几行黑色的字。

　　顾元臻接过名片，“灿星娱乐，曹固？”

　　顾澄听她念出来，紧张地把手捏紧，这是她一贯的小动作。

　　“你想进娱乐圈？”顾元臻看着顾澄，一双眼尾已有细纹的美眸，直勾勾地凝视着女儿。

　　“他说的，公司要招练习生。”顾澄只觉得自己的呼吸都近乎停滞了，“说我很适合。”

　　顾澄是因为那笔薪水心动的。她的补习，她的特长培养，还有学校的学费，对于顾元臻来说，都是不小的开支，进公司做练习生的话，每个月会有五千元。

　　顾元臻听到这里，把名片扔到茶几上，硬纸制作的名片落到玻璃面上没有发出太大的声音。

　　“不许去，你现在学业为重，快要高考了。”顾元臻又转回视线，看着电视上的新闻。

　　她才高一开学不久，离高考还有三年……这明显是借口。

　　这种突然沉寂下来的寂静让顾澄落荒而逃，回到了自己的卧室里。

　　“门别关上。”顾元臻头也不回地说。

　　顾澄没有关门，有时候，她觉得顾元臻的控制欲太强了，压的人喘不过气。

　　茶几上的那张名片，被顾元臻毫不留恋地撕成了碎片，扔进了垃圾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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