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误的超人养成指南

　　红蓝色的身影如闪电般划过大都会晴朗的上空，映在高耸入云的玻璃大厦上，从最南方靠近海滩的街区绕过市中心的纪念碑，最後在某栋复合式建筑的中庭停下。

　　穿过中庭绿化带另一端是前往地下室的通道，阴沉沉的入口盘踞着一股冷风，从负一层吹来。

　　超人终於在大都会综合医院的停尸间里，找到他年轻的分身。

　　暂时存放尸体的冷冻柜铁门每一扇都被拉开，男孩低着头，彷佛颓丧地靠在冰凉的金属验尸台旁，金属床上还躺着一名看上去不超过十二岁，毫无生气的少年身躯。

　　“这是最後一个地点，他不在这里。”

　　在克拉克错过他们该会合的时间後，他就有些不好的预感，生怕出了问题，所以他才乾脆巡逻过整个大都会，仍然没有找到任何一位符合照片里相貌的少年。

　　却找到了别的东西。

　　“你找到他了？”

　　蓝眼的男孩眼底闪过一抹希冀，声线沙哑。

　　“我想你比我更清楚答案。”

　　就算用上氪星人飞行的速度，他也花了好一段时间才找到年轻的克拉克，而这名拥有同样超能力的男孩，显然没有放过这座城市任何一个角落。

　　“救了所有人...”

　　男孩猛地爆起，脚边金属撞击，眨眼间脱离了寻常引力的范围，狠狠将高大的男人从地面甩到布满冷冻柜的墙面上，轻易压断了两道金属门。

　　他双瞳血红，手背青筋突起，紧攥着超人的领间，一字一句低吼道：“你丶说丶你丶救丶了丶所丶有丶人！”

　　天晓得他在看见被送进抢救室里那些面目全非的人时是什麽感受。

　　他拼命提醒自己那不是肖恩，反覆确认过医院的名册，急诊丶手术室丶下城的免费诊所，他甚至找过连环车祸留下的满地狼藉，却连一个呼吸的身影都没有找到。

　　如果连尸体都没有，克拉克脑中闪过血肉模糊的场景──

　　“他在哪里！？”

　　“松手！”

　　超人斥喝道，迅速别过头，耳边擦过两道红光，热视线烧穿冷冻柜里的铁盘，轻而易举地留下两个清晰洞。

　　年长的克拉克眯起眼，一根一根地扒开男孩的手指，稍一用力直接把人往反方向扔了出去，却没料到这名年轻的氪星人反应极快，竟是在半空中停住，又往他腰间撞来。

　　标准的截杀。

　　“停下来！克拉克！你得冷静下来！”

　　年轻的氪星人对於控制超能力显然还十足生涩，他碧蓝色的双瞳呈现恐怖的红，却没有再次试图烧穿他的脑袋，比起远距离的燃烧，他更喜欢直接动手。

　　超人张开双臂，硬是接住了扑过来的男孩，两人呈现一直线往墙上飞，他算准了时机，在撞上墙面的前一瞬间猛地施力，生生将两人的位置换了过来，年轻的氪星人强悍的身躯砸烂了泥墙。

　　他禁锢住双眼发红的少年双手，男孩的热视线又不听指挥，疯狂地乱扫，想烧穿他正上方那小片天花板。

　　“你会伤害到无辜的人！住手！你弟弟没有事！我找到了线索！”

　　“你说什麽？”

　　年轻的氪星人动作像被按下了暂停键，彷佛连飞行都忘了。

　　两人还僵持在半空中，超人不敢大意地松开手，乾脆维持现状，有些混乱地解释道：“负责的警探说你弟弟在海啸警报前正在小山丘上停车，其他小孩也把大致的地点告诉了我，我在那里找到了一点东西。”

　　这段话比他想像中的还要有效，男孩皱起眉头，彷佛不确定该如何消化这段讯息，却足够暂时压下眼底的疯狂。

　　较为年长的氪星人确认眼前男孩不再试图攻击他，终於放开禁锢。

　　“你找到了什麽？”

　　超人哑了一瞬，他不晓得该如何描述那片“小山丘”，要知道调查谜团可不是他的专长，这个工作可是向来落在某位孤僻的暗夜骑士头上。

　　“我不太确定该如何解释...我想你该去看看，或许你会认出一些属於你弟弟的东西。”

　　眨眼的功夫，两名氪星人出现在连接到沙岸丶披满树木的小丘上。

　　那块小丘看上去就不大对劲，小小的断崖顶上随处可见树木断根残枝，彷佛刚历经了一场风暴，空出来能让人下脚的空间小的可怜，却有两个车身宽的道路朝这儿延伸。

　　克拉克飞到小丘的边缘，被一枚银白色的金属物吸去了注意力。

　　超人站在小断崖底，长长的沙岸在这一处突兀地被截断，留下一片被海水灌入的弧形，乍看之下像是一块天然的小池。

　　“你对这东西有印象吗？”

　　年长的超人向他展示出那枚“线索”。

　　那是一块经过猛烈挤压丶锈迹斑斑的不规则金属，缝隙间却是意外保留住的原来的色彩和字母，夸张的枣红和锈蚀交缠，刻出“福特”几个字母。

　　“这原来是某辆车的车门。那位警探的话，让我认为你的弟弟可能还困在海岸附近，所以我特别搜寻过这片区域。但这块车门是我从海水底下捞出来的，普通人不可能找到。”

　　“75年出场的福特探索者，和你们邻居的汽车型号相同，唯一的问题是，车子其他部分能去哪了？不见的车似乎不只这一台，但除了我找到的车门......”

　　超人试图模仿那位黑漆漆的蝙蝠，摩娑着下巴，觉得自己模仿得有些滑稽，幸好年轻的肯特并没有察觉，只是慢吞吞地从崖底飘了下来。

　　“你想说有某种阴谋存在？”

　　“阴谋论并不是我的强项，但──”

　　年长的克拉克看清男孩手中的事物，突然停了句子。

　　那是一把枪。

　　准确来说，那是一把外型像是玩具一样的银色手枪，前端是一根长长的金属，上头串着三个圆，透明的枪身里来回流淌着某种绯红色的能量体，沉甸甸地金属质感明确地和塑料玩具区分开来。

　　超人感受到四肢有些沉重，他隐约意识到那股能量的源头，一把将银枪从克拉克手中拍开，任枪身落到沙滩上。

　　“这不是玩具，对吧？”

　　“不。”超人一把踩碎了枪身，能量管红光闪烁後熄灭，语气严肃：“问题恐怕比我想像的还要严重，你在哪找到这把枪的？”

　　“就在那里，你不可能没有看见。”

　　克拉克漫不经心地回答，脸上有些阴晴不定，他第一眼就看见的东西，作为经验老道的英雄，怎麽可能没有察觉？

　　真正的外星人武器？那又如何？

　　男孩捡起被挤压的破破烂烂的车门，彷佛拎着的是一块布，“你认为这和肖恩的消失有关？
　　有人带走了肖恩？为什麽？他只是个普通人。”

　　“我不知道。但我们必须尽快找到他们，天晓得他们会对大都会带来什麽威胁。”

　　超人用透视线扫过克拉克捡起枪的草皮，从泥尘中捻起一小搓诡异的紫色绒毛，年轻的克拉克还捉着那片金属，已经看不出原样的车门几乎要被他揉成一块废弃的金属砖。

　　“...他们？”

　　“什麽？”

　　“找到“他们”？我可不是来这里调查外星人的。”

　　男孩的情绪像是缓慢沸腾的开水，终於从大釜边缘满溢出来。

　　“这就是你的证据！？车门的碎片？你甚至不知道肖恩是死是活！而你的计划是什麽？找到外星人？这对肖恩有什麽帮助！？”

　　“克拉克！你的眼睛──不！醒醒！你不对劲！”

　　年轻的克拉克几乎是蛮横地丶毫无章法地对他扬起拳头，他的动作有些怪异的迟钝，超人轻松地躲开了男孩的攻势，男孩却彷佛毫无所察，声音濒临崩溃。

　　“他只是其中一个微不足道的人，对吧？你拯救了“所有人”，少了一个也无所谓。你想证明什麽？其他人掳走了肖恩？为什麽？他们为什麽要特意留下证据！？普通人碰不到丶普通人漏掉的地方，只有你找得到...你想表说麽？某个神秘机关带走了肖恩？外星人？”

　　年轻的克拉克话说得颠三倒四，态度和方才天差地远，彷佛换了一个人一样，他的眼眶发红，热视线却不见冒头的趋势。

　　超人感受到四肢越发越沉重，连带着他的反应也慢了下来。

　　那男孩刚才问了什麽？留下证据？如果真的是外星人，为什麽会留下车门当作证据？为什麽要再留下其他线索给他？

　　“该死的！这是陷阱！”

　　年长的克拉克反应过来，然而还是晚了一步。

　　[嘶——成功捕捉任务目标——]

　　[嘶——准备进行异常排除程序——]

　　[异常追踪——嘶——少了一个——]

　　[嘶——还有一个——定位中——]

　　与此同时，单宵正窝在警铃大响的地下基地通风口里。

　　情急之下，他对超能力的控制产生了飞越性的进步，转开了通风那几根细小的螺丝躲了进去，然而念能力的控制仍远比他想像的困难。

　　不要说控制大件的物品，他连捕捉移动中的事物都办不到，更不要提人了。

　　单宵在通风口中爬行，头一次对他低於标准的身材感到庆幸，他正下方的通道里一群黑色西装的探员仍在四处查探，手中握着漆黑铮亮的枪身。

　　他的超能力还是派得上用场的，单宵摀住口鼻，按住疯狂颤动的心口，不敢发出一点声音，他逃得出去。

　　只要他能找到正确的门。

　　“奈尔斯博士！奈尔斯博士！请您冷静下来！你说的话没有一点意义！”

　　“你们没有看见！？紫色的外星人！！老天！他们就在影像正中央！！你们怎麽能没看见！我的老天！外星人是真的！”

　　单宵爬过某间宽广的实验室正上方。

　　方才负责看管他的两名白大褂正战战兢兢地站在墙角，一名坐在轮椅上丶头发花白的男子对着眼前宽大的萤幕兴奋地大吼，和周遭满脸迷茫的探员形成强烈对比。

　　从他的角度，他只瞧得见画面上一点紫色的影子，如果真的是外星人，这些人反应也太过无动於衷了。

　　“你们看不见！？你没有看见任何紫色的东西！？不！我没有疯！他就在正中间！”

　　“抱歉，考尔德博士，我们是想询问您对於那个把清扫小组漏掉的车门打捞出来的“物体”的看法，尤其是威胁性的评价......”

　　“别忘了，还有那个奇迹幸存的男孩，五角大厦想知道我们能不能复制他展现出来的“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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