缠爱

　　（十）
　　“……你……喜欢他？”静默了很久之后，乔介才开口问。
　　许诺只是哭。
　　乔介轻轻抱了抱她。“如果喜欢，就努力把他留在自己身边吧。”他顿了顿，“只要你能幸福，即使给你幸福的人不是我也没关系。”
　　“可是……”许诺哭着说，“他已经有了朵纷纷。”
　　乔介愣了一下，然后他摸了摸许诺的头。
　　“我们去找她。”

　　“林天，假如有一天我们分开了，怎么办？”朵纷纷躺在林天怀里，任由林天玩弄自己的头发。忽然，她犹豫地这么问。
　　林天微怔。
　　“嗯？”朵纷纷从沙发上支起身子看他，眼里有极力想隐藏的忧伤。
　　林天一把抱住她，“不会。只要你不离开我，我们就不会分开。”
　　朵纷纷紧紧搂住林天的脖子，好像要证明这个人是真的存在于自己生命里。感觉到他有规律的心跳，一种幸福感油然而生。
　　“林天……”朵纷纷轻轻地喊着。她轻咬下唇，最后却什么都没有说出口。
　　林天用手抚摸她的长发。
　　“你的发丝，只允许我一个人用手指缠绕。”他轻咬她耳朵，“我的指尖，也只会记得你一个人发丝的长度。”
　　那一刻，朵纷纷终于泪流满面。

　　砸店事件过了一个月后，乔介在朵纷纷家门口拦住了她。
　　——准确地说，是乔介和许诺。
　　“我们，谈一下吧。”乔介开口说。
　　朵纷纷望着他，想起自己从前是那么爱他。
　　于是她缓缓地，点了点头。

　　“请你，把林天还给她。”乔介淡淡地说。
　　请你，把，林天，还给，她。
　　怎么说得好像是自己故意抢掉了林天呢。
　　“……我……”朵纷纷望着哭红了双眼的许诺，不知道该怎么说。
　　“……求求你……”许诺抽泣着。
　　“可是……”朵纷纷为难地看着她。一向心软的朵纷纷此刻心有些疼。
　　忽然间，许诺就跪在了朵纷纷面前。
　　“求求你……”许诺大哭起来，这让朵纷纷那么地手足无措。
　　“我那么那么爱他！”许诺大喊，“是真的！我根本就离不开他！我比任何人都要爱他呐，我不相信他这么轻易就不爱我了！”
　　——其实，他真的没有爱过你。你只是他在忧伤时的一抹阳光，他为了不让你从他生活中消散，便把他所有的宠爱给了你，来让自己的生活更加充实与快乐。
　　他分不清那是不是爱，而你也因为自己对他的爱而迷失了一切。
　　“朵纷纷，把林天还给许诺吧。你怎么忍心看她难过。”乔介插嘴说。
　　——你喜欢她当然不忍心看她难过。可是我呢？我就不会难过吗？
　　朵纷纷低下头，眼泪一颗一颗掉下来。
　　“可不可以，不要这么逼我……”朵纷纷垂下头，小声地说。
　　“朵纷纷！”乔介因为她不听自己的话而微微愤怒地低吼起来，“你难道要当一个横刀夺爱的人吗？”
　　而许诺依旧跪在地上，哭着不肯起来。
　　朵纷纷沉默了半晌。
　　“——好，我离开就是了。”她缓缓地开口。
　　“哥，”朵纷纷抬起头，给他一个笑容。那个笑容那么勉强，她的眼泪还在不断地滚落。
　　——一个多月来，乔介再次听到了那熟悉的叫喊声。
　　“哥，请你一定要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朵纷纷硬是笑着说完这句话。然后她扶起许诺，转身离开。
　　——乔介看着她单薄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一种细微的疼痛逐渐涌动起来。最后它们聚集在心脏，沉重地敲打着乔介的每根神经。
　　乔介想起午后她温暖的笑容，想起她双手微凉的温度。想起自己曾说过会让她过得幸幸福福，而如今自己却亲手使她葬送掉了这一切。
　　乔介记得她已陪了自己五年。五年是怎样的一个概念。他记不起自己是如何遇见她的，就好像他一出生她就理所当然地在自己身边了似的。
　　乔介剧烈地心痛起来。恍惚间，他意识到自己错过了什么。
　　——一些原本属于，但却被自己轻轻推开的东西。

　　门铃刚响的时候林天没去开门。他以为是朵纷纷。而朵纷纷似乎不是那种会忘记带钥匙的人。门铃持续不断地响了很久后，林天才疑惑地去开了门。
　　——出乎意料的是，门口站着微笑的许诺。
　　“你……”在林天记忆里，她并不知道自己家，所以他很惊讶地看着她。
　　“林天，我们回去吧。”许诺一边说，一边保持微笑地看他。
　　“什么？”林天淡淡地问。他皱了一下眉，觉得哪里不对劲。
　　“林天，”许诺依旧笑着看他，但是眼泪忽然就滚下来，“我们回去吧。”
　　林天没有说话。
　　“我不相信你就那么轻易地忘了我！你选择朵纷纷只是因为我伤害你了对不对？我不是故意的啊！我们回到从前好不好？好不好呐？”
　　她用着央求的语气，眼泪终于抑制不住不停地流出。
　　林天叹了口气。
　　“对不起，”他摸摸许诺的头，然后马上就想到朵纷纷发丝的味道。
　　“我是真的爱上她了。”
　　林天看见许诺僵硬在了那里。

　　“可是她不爱你！！她都已经离开了！！”许诺激动地大喊。
　　林天惊愕地望着她。
　　然后，他大概地就猜测到了。以他的认识，朵纷纷真的就是那样软弱的女孩。
　　林天笑了。
　　“她比你们想象地更爱我。而我，亦是如此。”
　　许诺失神地摇着头，跌跌撞撞地下了楼梯。
　　一种淡淡的悲伤笼罩住林天。他想，她终究还是离开了。

　　真的。朵纷纷真的就那样从林天的世界里消失了。
　　他最心爱的女人带走了他最心爱的吉他，一声不响地离开了他的世界。
　　——世界那么大，一个人说不见，就真的可以不见。
　　但是我又要怎么忘记你。
　　——我的指尖不允许。它们习惯了你发丝的味道。它们这样想你。
　　林天站在阳台上望这城市的天空。无尽落寞的脸。
　　但是他却笑了笑。尽管那笑容显得如此脆弱。
　　——我一定可以找到你。因为你的发丝牵引着我的指尖，所以我们一生一世都不能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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