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俩俩相忘
一路无语。终于还是到了。
原来杨逍与段逑等人也早已到了,还有寒楚云。
没有更多的话别,杨幂独自回房。她不想去面对,也没有勇气去面对。就这样躲着,想让所有人都把她忘记,包括她自己。
他还能记得她曾经嫣然的一笑吗?不会了。不会了……从到达这里的那一刻开始,她和他的缘分就已终了。不是吗?
为什么还要难过?不是应该庆幸吗?如果没有这一事端,她可以走近他吗?即使是稍纵即逝,她也曾经在他的生命中出现过。她该知足了,不是吗?本就有个“她”!
这些天,杨幂就这样一直躲着。只是,殷皓和寒楚云之间也隔了些什么。
一路上,寒楚云心里一直都忐忑不安。她担心的倒不是殷皓的安危,因为她相信这区区的追兵不是殷皓的对手;令她担心的倒是另外的事。尤其是在段逑回来后,她得知殷皓和杨幂在一起时,这种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从他们回来那一刻开始,寒楚云更确信了这种感觉。她并不是不信任殷皓。相反,她一直都那么信任他。可是有些事情一旦开始了,就无法控制结局。这一次,恐怕连殷皓自己都无法控制。
“皓。”寒楚云哽咽着扑向殷皓的怀里。
看着怀中的寒楚云,殷皓突然种莫名心虚的感觉,是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或许是太累了吧。殷皓这样安慰自己。
“皓,你怎么了?”寒楚云问道。女人的直觉有时会是一种判断。她确信,在殷皓与她之间隔了什么。会是……寒楚云不敢再往下想。
“没什么,只是累了。”殷皓的眼神停留在寒楚云身旁案几的烛台上。
寒楚云愣了愣,然后又定神地看着殷皓,又极为平静的语气说道:“那就早点歇息吧。别累着了。”
殷皓是她一个人的,她不可以让别人抢走她的殷皓的。不可以!
接下来的日子,寒楚云对殷皓极尽了妻子的本份,嘘寒问暖,体贴入微。只是对于前段时间的事情,她仍是只字不提。虽然她极想知道。
仲夏之夜,有一丝莫名的浮躁。
杨幂已有许久没有踏出过房间一步了。殷皓也有殷皓要求的生活。两人顿时又回归了平行。
殷皓路过杨幂住的厢房时,发现她房里的灯还未熄。
隔着门,殷皓只见到投射在窗纸上的那抹倩影。他,好久没见她出来了,是在避开他与寒楚云吗?
不知不觉间,他的一双剑眉轻轻地蹙了起来,那俊朗的面容也显得有些迷惑。原是那剑眉与俊脸的主人添了一份心思,只是这一切,他自己也浑然不知。
一声轻叹,殷皓黯然离开。
隔了一扇门,仿佛隔了一个世界。
此刻,门里的人正在灯下作画。画里的人却是他。眼角眉梢,入木三分、栩栩如生;举手投足,妙笔传神、意韵全出。落笔娴熟,若不是长年一起生活的人恐怕不能观察得如此仔细。而她与他只是相处了那短短的数日。因为,从第一次见到他时起,她就已把他深深地刻进心里去了。
最后一着力,笔尖轻提,两行隽秀的小楷已跃然于纸上。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作画的人轻声念着,字里行间都是无可奈何的黯然神伤。
长长的一声叹息,恰与那门外的声音不期而遇。
相遇不逢时,有些人有些事,是注定要放下的。但某人的身影总是会不请自来在他脑海浮现,任殷皓怎样也驱赶不去。难道只有离开才是忘却的最好办法?或许吧。
“小姐,殷公子和楚云姑娘明天就要走了,你会去为他们送行吗?”
他要走了?是的,他要走了。离开,或者就是他唯一可以做的选择。都是意料中的事,但她不免仍会难过。
“小姐?”春织见杨幂愣愣的硬是没有反应,紧张地问道:“小姐,今个儿你是怎么了?是不是哪儿不舒服了?”
“哦,没事。你先下去吧,我想歇会儿。”
“小姐,你是真没事才好啊。”春织很不放心地唠叨着。
“嗯,下去吧。”
春织无奈地摇着头出去。
春织觉得杨幂近日来都好像心事重重的样子。问她,她只说没事。别人或许没发觉,但春织毕竟是与杨幂一起长大的,两人以前几乎无话不说。她觉得小姐最近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常常魂不守舍,还有点说不出来的奇怪感觉。小姐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样的?是受伤的时候开始的吗?好像也不是。那会儿,小姐虽然很难过,却不似现在这般跟丢了魂儿似的。那一定就是这次回来才开始变成这样的。唉,越想越胡涂。春织摇摇头,决定不再去想这些烦心事,还是想想待会弄点什么好吃的让小姐高兴一下更好。
隔着纱帘,月色惆怅。
这夜,无人入睡。
明天,他就要走了。这是他的选择,也是他唯一可以做的选择。她能理解。或许,这样对谁都好。只是,她仍忍不住难过。心仿佛被抽空一样,空气中每一寸都是回忆里他的气息。咫尺天涯的感觉是撕心裂肺的痛楚。
明天,就要离开了。这是他唯一可以做的选择。生命中的两个女人,一个是他辜负不起的;另一个,是他承诺不了的。
明天,终于可以离开这里。在这里的每一天寒楚云都过得提心吊胆,总是担心一不留神就会失去他。如果他们不曾来过,如果他与杨幂不曾相识,如果……只可惜一切都不是如果。但无论如何,她都不可以失去殷皓。她不想再一次被人遗弃。
翌日,清晨。郭府门外。
“就送到这吧,杨伯伯。”
“贤侄,杨伯伯有愧啊,没能好好款待你们,反倒让你们吃了不少苦头。”
“哪里,杨伯伯不必介怀。倒是连日来的打扰让侄儿过意不去才对。”
“好吧。既然你们执意要离开,那我也不便强留了。路上小心。好好照顾楚云。”
“会的。”
“楚云,伯伯就不远送了。以后,有空的话,记得常来看看我这糟老头子才行。”
“楚云会的。杨伯伯,请您多保重。还有,但愿杨姑娘她能早日康复。”
“好,好。楚云就是乖巧……走吧,路上小心。”
“保重!杨伯伯。”殷皓说完,带着杨楚云纵身上马,离开。
终于离开了那个地方了。但愿一切就此终结。寒楚云心想。只是一路上,他似乎心事重重。
他离开了,甚至没有和她道别。她会恨自己吗?或许吧。想到这,殷皓觉得心像被什么拧痛了似的。
“小姐,听说殷公子与楚云姑娘已经走了。”
“是吗?”杨幂淡淡地说,心里却是汹涌得要紧。就这样走了吗?甚至连一句道别都没有?真是狠心的人!走了吧。走了好!走了就不会再让自己为他流泪,他也就可以把自己忘个彻底。
是夜,杨幂便发起烧来,把春织吓得六神无主。
“老爷,你快去看看小姐。她烫得很。”
这些天,她把自己锁在房里,除了照顾她起居饮食的春织,她谁也不见,连杨逍也不能例外。
杨逍只当是女儿闹情绪,便也由着她了,听春织这么一说,紧张了起来。忙唤大夫来瞧。
“爹?”
“幂儿,见怎么了?你这丫头,怎么这么任性?生病了也不说。”
“老爷,是奴婢不好。请老爷责罚。”
“爹……”
“好了,好了。唉!”杨逍重重地叹了口气,说:“幂儿,你可不能再任性了。这风热三天两头便也就没事了,可你这腿,你不能再这么拗下去了。这次,爹可由不得你了。明天,爹就请人来给你瞧,你得配合着点。”
“爹,不是试过了么?根本就没用。”
“一个大夫瞧不好,请第二个;第二个不行,就找第三个,不管付出什么代价,爹都要把你有腿治好!”
“爹……”杨幂一头扑在杨逍的怀里,终于忍不住大声地哭了。
这一声哭,杨幂忍了许久,忍得心里难受极了。她想找个肩膀宣泄。
她哭了许久许久,似乎要把所有的酸楚,所有的委屈都哭出来。杨逍从未见过她哭得如此凄惨。
哭过的第二天,杨幂的热便退了。
从这天开始,每天在双腿上敷药的日子又开始了。她也不知道瞧了多少个大夫,也不记得换了多少种治法。日子就这样日复一日地,在她看来毫无意义地过下去,直到外面的风声消失了,大家回到千霞山庄。
一切又都如常了,只是杨幂心里还时时有隐隐的痛。
“爹,算了吧。”
“不。无论如何爹都一定得把你的腿治好。即使倾家荡产!”最后一句话,杨逍说得极为认真。从此,杨幂也便再不敢轻言放弃了。
后来,杨逍真的就发出告示,如果谁能治好杨幂的腿,就将千霞山庄送给他。
爹是动真格了。而自己呢?自从他走了以后,她便觉得日子过得淡而无味。只是,他应该是美人在抱,日子过得逍遥舍意吧。
她无奈地笑着,很涩。
殷皓与寒楚云离开后,并没有从城西五里铺直接回家,而是绕了路由千霞山庄那边走。
一路上,两人各怀心事。
离开那里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或许,如果没有那场变异,自己和楚云早就成亲了。但到如今,他们谁也没有再提起过这件事。殷皓居然有窃喜的感觉。这让他越发内疚。他亏欠寒楚云的情恐怕是这辈子都偿还不了的。
从殷皓和杨幂回来的那天起,寒楚云就知道很多事情都变了。这一路上,他再没有提起过成亲的事。不是她不想问,只是她觉得他的眼神有点虚无,有点刻意的闪避。她该恨那个女子的,如果不是她的出现,如果没有那场变异,她应该就已成皓的妻子了。所有事情,越是提起,就越难忘记。因此,寒楚云希望时间可以让他淡化那些回忆。因此,她愿意等。
殷皓的父亲殷正罡长年驻守边关,殷皓的母亲也陪伴夫君长年住在大漠里。殷皓十二岁开始便随父亲出征,时至今年已有九个年头。寒楚云是殷正罡受故人之托,自小收养在府里的小姐。殷皓比寒楚云长两岁,平日里像兄长般对寒楚云宠爱有加。双亲不在身边,殷氏夫妇又常年在外,这小小的孤单的女子自然对殷皓格外地依恋。殷正罡觉得故人既已将这女娃儿托付给自己,自己却没能很好地照顾她,实在是心中有愧。于是,还在他们都是孩子的时候,殷正罡便已为两人订下亲,将寒楚云当成殷家人了。
青梅竹马,且又是自小订下的亲,两人一直都觉得与对方成亲,然后生儿育女,相守着过一世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当殷皓二十一岁,寒楚云也已满十九岁时。殷正罡觉得两个孩子也已到了成家的年龄了。虽然眼下并非边关战事告急之时,但自己作为戌守边关的将军,国家的社稷、百姓的安危都挑在自己肩上,是丝毫松懈不得的。既然自己无瑕抽身,便只好让殷皓独自回去,又修了一封书函与杨逍,托这位故友为两个孩子主持婚事。在他看来,杨逍主持这声婚礼是最适合不过了。
这也是为何殷皓与寒楚云会在千霞山庄举办婚事的原由。中途出了这样一段插曲,是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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