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落指尖

　　红烛摇曳，隔着门，殷皓失神地望着那抹剪影，明明灭灭，模模糊糊，却又异常清晰。突然觉得有些事情是那么遥不可及。穿了嫁衣的杨幂定是楚楚动人了，只可惜自己此生没有这缘份。拜过堂，她就成了真真正正的萧王妃，从此，与他便永无牵绊。是难过吗？为何心口有窒息般的压抑？

　　皓。”寒楚云轻轻柔柔地唤道。

　　“嗯。”现在的殷皓看上去有着几许落魄。

　　寒楚云不动声色，默默地陪着殷皓走。

　　突然，殷皓好像想起什么一样，止住脚步，转身看向寒楚云，认真地说道：“楚云，对不起。”

　　寒楚云有点儿鄂然，开口道：“皓。你怎么了？”

　　殷皓笃笃地看着寒楚云，一字一句，极其认真地说：“楚云，我不能与你成亲了。”刹时还没反应过来的寒楚云只是怔怔地站着。殷皓又急忙说：“但我依然会保护你，直至你不再要我为止。”

　　虽然，在寒楚云心里已经想象了千百遍殷皓离开自己的情形，她一直为这一幕的出现提心吊胆。现在杨幂终于是要嫁给萧子瑜了，她才稍稍放下心来，心想，很快就会雨过天晴了。但，她怎么会想到殷皓会在这个时候才要离开自己呢？寒楚云不可置信地摇着头说：“怎么会这样的？她都已经嫁人了。难道……”难道他是要带杨幂离开吗？

　　知道寒楚云的意思，殷皓急忙打断：“不，不会！楚云，对不起。我真的不知该如何说起。对不起，楚云。”

　　寒楚云突然大笑起来，继而，又痛哭起来。

　　“楚云。”

　　“我以为自己赢了，原来却还是输了。输在了我娘曾经输过的地方。为什么？这是为什么啊？我们明明没有做错什么啊？为什么你们要这样对我们？殷皓，我恨你！我恨你食言！你说过你会照顾我一辈子的！你说过你不会遗弃我的！我到底是做错了什么？为什么原属于我的人都一个一个舍我而去？“

　　“楚云。会照顾你，我不会舍你而去的。只是，我现在才发现自己心里爱的人不是你。”

　　“这还不算是舍我而去吗？殷皓。我一辈子都会恨你的！”寒楚云刻哭着走开。寒楚云走了几步，突然又停下来，回头看着殷皓说：“对。我是输了。可是，她又赢了吗？她不是一样要嫁给别人吗？我们，至少是和了。和了！”寒楚云说完大笑着跑开。

　　殷皓没有去追。他想起他与杨幂曾经的一段对话：

　　“如果你在认识我之前已嫁作他人妇呢？既然不可能发生的事，就不要再说如果。”

　　“不，我会离开他……但，也会离开你。”

　　而如今，殷皓也做了同杨幂一样的选择。一切，只是巧合吗？

　　萧子瑜与杨幂拜堂的那个画面在殷皓脑海中反反复复地呈现。他在心里深爱着的那个人穿着别人为她披上的嫁衣，在天地之间、高堂之下，面对所有宾客，三次下跪、三次扣首。神圣而庄重的仪式意味着一生一世的相守。而那一刻，与她一同跪拜的却是另一个男人。那个殷皓认为能给予杨幂幸福的男人。他们的每一次跪拜都让殷皓倍受感难受，在煎熬中带着绝望。原来，那种滋味是这种折磨人。当日的杨幂也应该是这样吧，只是当时自己还无法理解。

　　“皓。”

　　是凌枫的声音。凌枫正在殷皓身后。殷皓知道，但却没有转身，也没有答应。因为他怕自己的声音和脸上的痕迹出卖自己。毕竟，她已经是萧王妃了。

　　凌枫在殷皓身后给了他一个温暖的拥抱。

　　一切尽在不言中。

　　“皓。张匪那边要起事了，牵涉其中的朝庭官员不是个别。”

　　殷皓的神情变得凝重了。他伸出一个手掌？

　　凌枫摇了摇头，说道：“大半。”

　　闻此，殷皓大掌一握，只听见指间骨骼扣击的声音。

　　“难怪，我明察暗访了这么久，都没有找到什么有力的证据。原来，他们已是一个盟体了。”

　　“这一次，我和你派出的那些同僚们会面了，但是，一直都没有进展，只是最近这两天才收到线报，说张匪那边有些动静了。但是，张匪那边始终还是相当谨慎，做得滴水不露。我也只是查到一些断断续续的痕迹。你看！”凌枫说着，把他连月来整理的调查资料拿出来。
　　殷皓与凌枫便一起研究、分析。

　　约莫一柱香的时间后，殷皓慎重地说道：“看来，这次张匪只是个幌子，真正的幕后主脑应该是他！”

　　殷皓指的是当朝丞相彭寇。彭寇是三朝元老，往日里为人中庸、从不强出风头，且在朝中口碑甚佳，原来却是明修栈道、暗渡陈仓。

　　“彭寇与张匪勾结，难道是为了……？”凌枫指着皇宫。

　　殷皓郑重地点了点头。

　　“但是我们还无法掌握到他们具体的行动时间和行动布署。”

　　“那我们也要做好工作，以防万一。”

　　“好。”

　　“事不宜迟，我们从长计议吧。”

　　“好。”

　　“等等。萧王爷那边也要通知他，虽然他无意皇位，但他毕竟姓萧。”

　　“确实如此。”

　　“这样吧，你去找杨伯伯和萧王爷说这件事，我去找我的同僚，和他们商量对策，尽早布
　　署。”

　　“好，那我们分头行事。”

　　红帐里，一对新人，两份心思。

　　她是对不住他的。他是那么好，一直都是。可她知道有些事、有些人她是永远也无法忘记
　　的。正因为无法给予他最完整的她，所以一直以来都只是淡淡地应对。不是自命清高，实在是不愿看见他希望落空时的痛苦。如今，她又为何要答应穿这身嫁衣呢？自己的不幸为何又要拿别人的幸福来陪葬呢？她应该清楚自己是不可能一切他想要的。

　　“子瑜，我……”杨幂正欲开口。

　　“幂儿，你什么也不用说。我懂。但我真的非常高兴，高兴你能嫁给我。我会对你好的。一辈子！”默默地守候了这么久，他终于等来了属于自己的心仪的人。这一刻，幸福溢于言表。虽然她心里还是惦念着那个人，但他愿意等。即使她一辈子都未能爱上自己，也不介意。能在身边陪伴着她，对他来说已是莫大的幸福了。虽然她不是倾国倾城的绝代佳人，也算不上是才华洋溢的钗头孔明，但自己就是那样倾心于她。自己也不知道爱上她的什么，反正就是这样一种难以言表的情感。

　　只是萧子瑜越发对杨幂好，杨幂就越发感到过意不去。他的爱太重，她无法承载。此刻，高兴的人还有谁呢？他会吗？

　　婚礼，仿佛都是被下了咒的，每一次都有让人意想不到的变故。只是，这一次，似乎更为严峻。

　　当殷皓再度回到萧王府的时候，也带来了让所有人都难以至置信的噩耗。当今太子因弑君而被当场击毙。一瞬间，萧氏王族就只剩下萧子瑜两父子了。满朝文武，群龙无首，如一盘散沙般在一瞬间分崩离析，那些忠心于彭寇与张长夼的人也都乘机倒戈相向了。

　　“王爷，臣等已发出书函通知各位守边的将军，前来救助。然而远水难救近火，所以臣已联系朝中尚忠心于萧氏王族的大臣，并调集所有可以调集的兵马。现在，请王爷随臣等一起离开此地，先找个安全的地方暂避一下。”

　　“罢了。我已无处可退了。”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萧子瑜平静地说道。

　　“王爷！”众人齐说。

　　萧子瑜摆摆手说道：“杨公、殷将军、凌少侠，你们先护送其它人等离开吧。要尽量保证大家的安全。必要的时候不妨委曲求全，切勿以卵击石。”

　　“报——将军，彭寇正带着大队人马前来萧王府。”突然，有将士入来报告。

　　“王爷！”

　　“殷将军的意思，本王明白。只是有些事情已经是必须要去面对的了。”虽然萧子瑜从不过问朝政，但是不过问不代表不知道。这么多年来，旁观者清！他又岂会不明白现在是什么状况？彭寇勾结张匪，造成时下内忧外患的局面，企图夺权篡位。他既能一举除掉当今的皇上与太子，又岂会放过他。他毕竟也姓萧。他这一次前来，应该就是给自己一个无路可退的选择吧。

　　果不期然。

　　“王爷。皇上驾崩，太子弑君犯上，已被就地正法。如今萧氏王族仅是王爷与老王爷在支撑了。国不可一日无君，老王爷年事已高，能担此重任的恐怕只有王爷您一人了。现在张匪已入侵，臣民们个个人心惶惶，臣等恳请王爷出来主持大局。至于，老王爷那里，臣已经加派军队保护其安危了。王爷就请放心吧。“彭寇的一口说辞冠冕堂皇。

　　突然间，萧王府外传来嘈杂声。彭寇命人去一看究竟。

　　来人报告，城里的民众都聚集在萧王府外闹事。

　　“荒谬，朝庭变故、那些老百姓们都闹些什么？”

　　“是、是……”

　　“有什么就直说，吞吞吐吐像个什么样？”

　　“是，百姓闹事是因为张匪的一大队人马已兵临城下了。而如今朝局节外生枝，又无人能
　　统治这个局面。”

　　“天大的笑话。萧氏王族还有萧王爷这等英明神武的人在，还怕不能统领军队一举击败张匪？”

　　看着彭寇一众人的自导自演，萧子瑜由此至终都说过一句话。还有什么可说的呢？彭寇的阴谋也昭然若揭了。

　　彭寇弑君杀太子，然后胁持自己的父亲，现在又借百姓逼自己亲自披挂上阵去迎战张匪。彭寇又岂不知道他萧子瑜不擅领兵？他这只不过是想让自己战死沙场，然后名正言顺地改朝换代。好一个箭多雕的阴谋！

　　外面的动静越来越大。民众的叫嚣声也清晰可听见：

　　“萧氏一族，不过而已。”

　　“张匪入侵，你们姓萧的就只知道退让与躲避！你们连捍卫自己皇位的勇气都没有。试问天下的百姓又怎放心让你们来守护？既然你们萧氏一族，无法胜任，就应把皇位交出来。能者居之。”

　　这些叫嚣的人很可能就是彭寇特意安插的。

　　阴谋！一切都是蓄谋已久的阴谋！可是现在已到了这斯田地，天下的百姓都被这有狼子野心的人冠冕堂皇的谎言给瞒骗了。他要想挽救萧氏的江山恐怕只有像彭寇讲的那样做了。只是那样就必须要牺牲自己，才能树立萧氏的威信，激起忠心于萧氏王朝的官员和天下百姓的义愤，对有可能揭露彭寇的丑陋面目。

　　“好吧，就如你所讲的。你去安排吧。”

　　“臣遵命！臣这就回去调遣军队，以恭候王爷大驾。”彭寇见诡计得逞，就更得意了。

　　　　彭寇离开后，萧王府里的气氛顿时变得沉重起来。

　　“子瑜……”

　　“王爷！”众人齐劝。

　　萧子瑜摆摆手，说道：“我知道你们想说什么。只是我主意已定。”

　　“既然王爷这么说，那我们就随王爷一起迎战到最后吧。”杨逍毕竟是德高望重的长者，他的话一出，众人也不再加劝阻，只是仍旧十分担心萧子瑜的安危。

　　“当务之急，我们要好好想下如何应对。”

　　在杨逍的主持下，众人献计献策，研究、布署接下来的行动。最终以杨逍、凌枫、殷皓为首分成三组，分头行事。因为殷皓早前就已与殷正罡取得过联系。为了预防张匪起事，殷正罡也已调配兵力在日夜兼程地赶回来。但由于彭寇的人从中阻拦，现在还被拦在张匪所处的城郊的关卡之外。杨逍等人此次前去正是为了帮助殷正罡的军队通关。凌枫队人则负责留在萧王府保护杨幂等人并且营救萧老王爷。至于殷皓则负责联络所有仍忠心于萧氏王族的军队和将士、调配一切可以调配的兵力，为萧子瑜这一仗做好准备。

　　萧王府的新房里。

　　“子瑜。”

　　“幂儿。”

　　萧子瑜双手握着杨幂的双手，放在胸前。这是他第一次牵起她的手，这是他第一次如此地走近她。只是，这恐怕也是最后一次了。

　　“幂儿，听着。我不要你做殉情的绿珠。我只要你活着，幸福！”萧子瑜一字一句都掷地有声。

　　“子瑜。为什么？到了这个，你还不忘要我过得幸福？而我，却什么都不曾为你做过。”

　　“不，你肯为我穿这身嫁衣，我就已经觉得很幸福了。”

　　“子瑜。你太傻了。不值得的。”杨幂第一次，是完完全全为萧子瑜而落泪。

　　萧子瑜笑着用自己的衣袖为杨幂拭擦眼泪。他说：“当你只想着如何去爱这个人的时候，你哪里还有心思去计较值不值得呢？”

　　“子瑜。”

　　“嘘。幂儿，你还记得你那个夏天，你在荷塘里唱歌的情景吗？扁舟轻过，你从荷花丛里出来，脸上还带着荷花蕊上的花粉。那一刻，我还以为是见到了荷花仙子。你笑得那样灿烂 。‘采莲南塘秋，莲花过人头；低头弄莲子，莲子青如水 ’你盈盈的歌声让我沉醉，一醉就到现在了，恐怕是永远都不会醒了。”

　　“现在，也让我为你唱一段吧，希望，你也永远记得。”萧子瑜亮了亮嗓子，深情地看着杨幂唱起了他第一次为她唱的曲子：“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蒹葭萋萋，白露未曦。所谓伊人，在水之湄。溯洄从之，道阻且跻。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坻。蒹葭采采，白露未已。所谓伊人，在水之涘。溯洄从之，道阻且右。溯游从之，宛在水中沚。”

　　“子瑜，我会记到永远的。永远！”

　　“幂儿，我只有一个请求。不知你是否愿意？”

　　“愿意。我愿意！”

　　“你还未曾听我说就答应了？”

　　“与你为我付出的相比，我能为你做的事是少之又少。”

　　“我要你活着、幸福。你懂吗？”

　　原来，她还是为了自己。萧子瑜，你怎么就这么傻呢？杨幂心痛地点头。

　　“不要让我牵挂。好吗？”

　　杨幂又点头。

　　“那你就要好好地过，不要对我有愧疚感。知道吗？”

　　杨幂还点头。

　　“我这一去是什么样的结局，我们都清楚。不是吗？”

　　没有点头，杨幂伸手去抚摸萧子瑜的脸。其实，大家都清楚，如今是怎样的一个局面。杨
　　幂的心好痛。她用力地去记着眼前这个男人。

　　“其实你要的幸福，我从来都不能给予。其实我知道你的心里没有我的位置，因为你同我一样，都是那么执着的人。我希望你幸福，而能给予你幸福的就只有你心里的那个人。我知道，有很多原因令你们无法在一起。但是，你们这样，没有一个人会赢。唉，我是旁人，不好说些什么。反正，我就是希望你可以珍惜身边的幸福。明白吗？”

　　“子瑜。我已经是你的妻了。现在是，以后是，永远都是！”

　　“幂儿。”

　　“子瑜，你别再说了。我答应你会好好地过。好吗？”

　　“唉。”

　　“子瑜，你要平安地回来。我在这里等着你。”杨幂紧紧抱住了萧子瑜。

　　这是杨幂第一次主动去拥抱他。萧子瑜想，有这一份温暖足以让他在将来的黑夜里不再寒冷。此生足矣！

　　“我会永远记住你的。幂儿。”

　　萧王府外，三军列阵。看上去雄纠纠、气昂昂的威武之师，其实内里暗藏了多少杀机，又有谁知道。军队中有一半是彭寇的人。这些人名义上是迎战张匪，实际上却是联合张匪对付萧子瑜的军队，乘机将萧氏一族连根拔起。

　　“王爷，该出发了。”殷皓已在房间门口。

　　“幂儿，我走了。记得，好好地过。”换上一身绒装的萧子瑜终于还是要走了。

　　杨幂摇着头，说：“不……”

　　萧子瑜还是推开了杨幂，迅步朝着大门口走去。他一步也不敢怠慢。因为他多想她一刻，他就多一份不舍，少一份面对死亡的勇气。

　　“不——”杨幂夺门而出。萧子瑜回过头，给了她一个坚定的微笑，然后从容地向宫门走去。

　　“天下任，丈夫肩！”他的话再次在耳畔萦绕。

　　泪流满面，杨幂转身对殷皓说：“求你，把他活着带回来。”

　　思忖片刻，殷皓郑重地点了点头，然后便向宫门走去。

　　跌坐在地上，杨幂心如寒灰。结局，她太清楚了。

　　张匪与彭寇的人里应外合，夹击萧子瑜的军队。萧子瑜不是军人，不懂行军之术。但他是唯一可以代表萧氏王族而战的人，他是百姓的精神支柱。他若不出战，天下百姓将不复信任萧氏王族。为了王族的荣誉、为了争取天下百姓的信任，他需要树立一个英勇无畏、顶天立地的形象。这，就是他的王族使命！

　　两军对峙，厮杀，混战中，萧子瑜在殷皓的帮助下奋力抵抗。即使是殷皓等人事先已作过布署，然而，敌我势力过于悬殊，萧子瑜的军队一度受困，危在旦夕。

　　逆贼穷追不已，萧子瑜与殷皓陷入了敌人的重重包围之中。

　　二人并肩御敌。

　　虽然萧子瑜也曾习过武，但毕竟不足以招架这阵势。殷皓要分身保护萧子瑜，还要抗击敌人，也颇为吃力。

　　突然，凌枫出现了。

　　“枫！”

　　凌枫朝殷皓点了点头，大家都已会意。

　　虽然凌枫的出现，减轻了殷皓的负担。但敌众我寡。但在这种形势下，他们要突出重围也甚为困难。

　　“枫，先保护王爷离开，我来掩护。”

　　“好。”凌枫应声而答。

　　“不！”反对的人是萧子瑜。

　　“王爷！”

　　“殷将军，你什么也不必说。”

　　“不，我答应了王妃要把你活着带回去的。”

　　萧子瑜苦笑了一下，说：“难道你还不明白吗？这场战争没有胜利，只有牺牲。我，是注定要为成为祭品的！”

　　殷皓又怎会不明呢？只是于公，萧子瑜是君，自己是臣，救他是忠；于私，萧子瑜是杨幂的夫君，救他是义。

　　“幂儿的心思，我是知道的，我一直都知道。我相信你也明白。也只有你才能给她幸福。请替我好好地照顾她。永远！”萧子瑜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

　　没有与萧子瑜对视，殷皓依旧沉默。

　　“殷皓！”萧子瑜情急地揪着殷皓的衣领说：“我要你在我面前立誓，一定要给她幸福！”

　　“王爷！”殷皓低吼。

　　“如果你做不到，我情愿你战死沙场。一切无法取舍的抉择，在你面对死亡时就会了然于目。”

　　末了，萧子瑜又说：“除非你是介意她曾嫁与我。”

　　“没有！”殷皓一抬眼，遇上萧子瑜凌利的眼神。

　　“那就好，我就将她托付于你了。”

　　“王妃——王妃——萧王爷他，萧王爷他——”回来报信的士兵犹豫着不知该如何开口。
　　见杨幂依旧一脸平静，士兵吃力地挤出最后三个字：“殉——国——了！”

　　终于还是这样了。杨幂苦笑了一下。从他走出宫门的那一刻，她就知道他是不会回来了，他也回不来了。一切，皆已成定局。

　　荼蘼的嫁衣，在这一刻分外艳丽，是狱火的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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