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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协议
蜘蛛们……好像气氛不错啊。
“唔嗷~”我从破败的豁嘴大洞往里张望了一下，犽犽立即抛弃侠客朝我扑过来，贴着我的腿蹭。弯腰抓抓犽犽的脖子，此兽嗓子里乖巧的呼噜噜着，让人心情莫名大好。
“小美！”两天时间，足以使窝金从消沉中回复过来。他蛮豪迈的过来拍我的肩膀，被犽犽一爪子打掉了：“呃，怎么了……”
“她身上有伤，在发烧，别动她。”飞坦勾着我的腰往里走：“锁链手在哪？”
“在这边。”玛琪看了我一眼，让开了，让我们过去。
我看到了什么？
库洛洛一只手抬着酷拉皮卡的下巴，面带笑容的跟他说话。显然酷拉皮卡没那么好兴致，愤怒的猛然转开头去，被刮伤了下巴。他被锁链缠绕着，坐在地上，看上去外伤并不严重。我狐疑的看了飞坦一眼，他别扭的不看我。
“团长！”不得不说，对于库洛洛这种戏弄人的行为，不管是对谁，我抵触情绪都很大。
库洛洛没理我，而是继续“研究”酷拉皮卡：“她也来了，说吧。”
“说什么？”我走过去，看着被愤怒不甘与羞辱折磨的不再温柔和善的少年：“酷拉皮卡，能站起来吗？”
少年挣扎了几下，锁链的缠绕……大概还要加上力量不足，使得他难以站立。
我的心蓦地一紧。
是因为……愧疚吧。
凑近了才看到，他的左手臂，从跟我断掉部分的位置完全一样的地方开始，骨头形状诡异的扭曲着，整个手臂肿的很高……大概是骨头从里面被捏碎了。不用问，飞坦做的。
我蹲下有点困难，拆开他身上的链子，发现最末端从他脖子缠过去，在后颈扎入……
分明就是报复，这些蜘蛛们，丁点亏都不肯吃。
我该开心的。我的同伴，明明可以用更狠毒更利落的方法折磨这个共同的敌人，然而他们选择了以牙还牙为我报仇。
他们对我很好很好。
但是我开心不起来。
一只手，扶起他有点困难。
“酷拉皮卡，我的敌人，我认识的这个人，不会这样卑微的坐在地上。这句话，我还给你。站稳了。”我没道理因为自己愧疚，就把敌人被折磨归罪于我的同伴！他们从来不知道流星街外的世界，人心是什么样子的。所以，不必跟我一样战战兢兢，不用在道德底线跟私欲面前挣扎，因为那不需要！所以，愧疚这回事，对他们来说根本是可笑的。
可是我做不到……
我不过是混在流星街的一个可笑的存在，该做的坏事一件不少，却又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假惺惺的悔过……我的悔过，有意义吗？
酷拉皮卡被我搀扶着站稳，立即甩开我的手。
血红的眼睛愤怒的瞪着我，抿紧的嘴唇表明他根本不想跟我们说话。
“美花，他是旅团的敌人，但先是你的仇人。”库洛洛轻轻的拍拍我的头：“交给你处置。不过，要等他回答了我的问题之后。”
我有点诧异。库洛洛这次真疼我！回头看看他，虽然还是笑的温柔，却没感觉到什么算计。是笃定了我不可能给旅团添麻烦吧。这人还真是……
“谢谢。”有点哭笑不得的点头：“那，之后我要放了他。”
“哼！”飞坦狠狠的瞪了我一眼。
“混蛋！”酷拉皮卡骂了一句。微弱的声音，却透着股坚毅。
“混蛋么……真有趣的指控。你听到了，美花一向喜欢这种温情游戏，她说放了你，就一定会做到。”库洛洛笑了：“我很想知道，你怎么没死呢？”
酷拉皮卡的眼睛好像能滴出血来，他的五官长相，本来就略带一点神性。此刻站稳了，眼光扫过我们，居然显出一种高贵的居高临下的感觉：“感谢上天赐……奇迹予窟卢塔族土地，我命不该绝，就是为了……总有一天，要让你们……血债血偿！”
“是么。”库洛洛继续微笑着，稍微有点轻蔑：“如果不是她执意回来放了你，你的神还会再救你一次吗？”
酷拉皮卡瞪着库洛洛，表情复杂。
“你的神，当初为什么不保护你们全族，而是大费周章的保护你一个，再叫你来报这个不可能实现的仇？”库洛洛压倒性的气势迫的酷拉皮卡只能听他说：“你的神是否本来就要抛弃你，它只不过是借了我们的手，毁灭你们这些得天独厚却不思进取的火红眼，以成全他的慈悲之名？你的神，除了给你一双引起杀戮的眼睛跟一条残喘的生命，还有什么？你的神，真的想保护你，为什么送你来这里，还要你依靠美花的温情游戏才能活下去？这样的复仇者……真可笑。”
“住口！”酷拉皮卡咬着牙，浑身颤抖：“我的神从来没有……抛弃我！带来杀戮的……不是……火红眼，而是你们这些……觊觎火红眼的……败类！你们……为了占有不输于自己的东西……而滥杀无辜！反倒……把责任推给被你们……杀死的人！她送我来这里，是为了让我更清楚的了解你们——毫无人性的混蛋！”
因为伤痛，也因为情绪激动。酷拉皮卡说话断断续续，却条理清晰。他转头看向我，坚定而悲伤：“你跟他们……不一样！至少……你还有一点……良知，知道……践踏别人的生命是错的！为什么……你要跟他们在一起？”
我愣了愣。
酷拉皮卡……该说你无心，还是……有意？
这样的几句话，瞬间把我从两方对立中孤立出来。我看了看库洛洛，他面带笑容饶有兴味的等待我回答，而飞坦，他紧紧的抓着我的手，颦着眉，面色冷峻。
蜘蛛们凑过来，他们的气焰表明：杀掉他！杀了这个挑拨团员的混蛋！
我突然想笑。
“酷拉皮卡，你错了。”我挣开飞坦的手，向火红眼的少年走去：“你要报仇，要鄙夷我们这群毫无人性的混蛋，要趁机杀掉我……都可以，这本来就没错。但是……你没道理跟我说教。我等待拯救的时候，跟我站在一起的是他们。我们一起胡作非为，当然有时候也一起被人围追堵截，那没关系……我们一直在一起，而且也将继续在一起。”
少年张了张口，什么也没说。
“我想放了你，跟我不想屠杀，是两回事。”我深吁了口气，头晕跟胸闷都使我难过：“第一，之前你曾经放过我一次。我可不管你是出于什么目的，你做了这个决定，让我能活到现在，于是，我也会放过你一次。第二，我知道这次本来要被抓的不是你，肯为维护同伴挺身而出的，就算傻点，但有担当。有担当的人，不止是我，他们也不讨厌。”我看了看飞坦，他拧着眉盯了酷拉皮卡一会儿，沉默。
“第三，你要报仇，那时候可以杀了我。从弱处下手，各个击破，谁都会这么做。但是为了停止我同伴们复仇式的屠杀，你决定委屈自己，保全那些人的利益……不得不说，虽然很傻，但对于你们这种人来说，这应该算一种美德？”我低下头，有点自嘲的笑笑：“你瞧。这才是我真正要放了你的原因……我们不管从身世还是从想法，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而我们——”我指着库洛洛：“才是同伴！我们当然在一起！被仇人怨恨追杀也是，下地狱也是！”
库洛洛先笑了：“美花一向会说话。”说完，他再不管这边，自己去一边开始翻书。
“是啊！而且，小美只说她肯放了你，可没说我们不许再捉你哦！”侠客又在钻空子。
“不对，放了就是放了。”我瞪了侠客一眼：“酷拉皮卡，你要报仇尽管来，只是，你以为你的胜算多大？”
“不管多大，我绝对不会放弃！”纤弱的身体里，藏着坚决的意志。
“好。”我点头：“你不想使自己泄气，那我来说。”我指着蜘蛛们，看着他的眼睛：“这里，除了我，你谁都打不过！就算你再次设下陷阱，谁会二次上当？况且，你的底牌已经掀开，而我们的……你仍是一知半解。你一个人，对上我们这些单人危险率都在S级以上的屠杀狂，你胜算多大？”我抓着他的衣襟，强迫他看着我：“就算有胜算，你能做到毫不犹豫的把谁杀掉吗？”
“……”酷拉皮卡愤怒而忧伤的看着我，不发一语。
“所以，我们做个协议吧。”使这个少年肯松动，真不容易！
“什么？”他认真的看着我。
“三年之后，再来这里。只有你跟我，我们决斗！尽全力，生死由命！而期间这段时间里，互不干涉。”我也认真的说：“这是我能想到的……让你我都痛快的办法，或者你有别的办法，可以说说。”
“你闭嘴，我不同意！”飞坦抱着我，伞尖朝着酷拉皮卡：“这是什么鬼协议？别废话了，我现在就杀了他！”
“你在小看我吗？”转头看了看飞坦，他瞪着我不说话。
“这是一个好机会。杀一个，总比一个都杀不掉强。”我嘴角翘起来：“你不是要报仇吗？三年后，如果真能杀了我，你再去杀他们也一样。蜘蛛不会拒绝复仇者的挑战，这点你可以放心。”
酷拉皮卡默不作声的看了我一会儿，点头：“我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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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