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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寒翠袖薄
“家在此山中,林深最幽处。”我慢慢地走在不名山的林间小道上。细细的看着山林里的一切景物。也许我走过的地方她曾经驻足观望。
我是夏侯昭,中午我正准备出书房用膳,闻人家的两兄弟就极其狼狈地冲到我面前,边喘边比划着手势指着墙上卉儿的画像。我一惊,卉儿有线索了!
又是春天,山林虽清幽静雅,但是也潮湿生冷,不知道她的身体能不能熬的过去。犹记得去年她几乎病了1年。
穿梭在巨木藤蔓之间,自在的鸟雀在枝头快乐的嬉闹,而繁花好像不知道似是不知春寒料峭,竟正想怒放。黄昏的山林也依旧充满着蓬勃气息。
徘徊在林间不知从何而往的时候,箫声随着微风一起送来。如此熟悉的曲调,却让我如此的心痛。顺声而往,在一处生长着稀稀落落的竹林里看到了一个身着绿衣的单薄身影。只见她坐在一只小板凳上,倚靠在2跟翠竹上望着河对面落满了雪地梨树。她不冷吗?
她说:“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是了,昨夜下了一场大雪,到今日凌晨才停。我该庆幸雪还没有融化,否则她的身体怎么能承受得了融雪时的寒气。
看到她身边有折断的野花,和一些柏子,接着她的话说:“摘花不插发,采柏动盈掬。天寒翠袖薄,日暮倚修竹。”
她猛的回头,我解下身上的裘衣靠近她,给她披上,不料愣住的她似受惊,尖叫着跳起来。这动作……和记忆里的一模一样。忍不住笑了。
看着她伸出纤细冰冷的手细细地抚摸着我的脸,颤颤地说:“不是做梦,不是做梦。”我心里一阵绞痛。
“对不起,卉儿。我回来晚了,你受委屈了。”我紧紧地抱住她,她的泪如同旁边的小河奔流个不停。
犹记得我娶她的那年是天宁20年,那个时候她还很稚嫩。我以为她和所有名门闺秀一样是木头美人,但不料却成了我生活中一道美丽的虹。洞房那夜明明饿得连头也抬不起了,还硬撑着,窘态显露的时候格外的娇憨。得妻可爱至此,夫复何求。
往后的日子真的可以用夫唱妇随来形容,虽然她在我面前总会露出蹩脚的一面,但是我喜欢,比起虚伪,她的真实更让我喜爱。
不过世事总是难料,番邦辽国的突袭让她家道中落。兄弟流放,父亲罢官,她的意志也消沉起来。母亲见她这几年无一所出,已经露出不满,也开始催我纳妾。其实我没和任何人说,是我不要孩子。嫁给我时,她才16岁,瘦弱的她并不适合生育。所以我想等她再长大些再要个孩子。想不到这个想法竟成了以后隔阂的导火线。
随着天顺3年李弥晓的入府,卉儿像是自暴自弃起来。平日里竟关起门来将自己幽闭。卉儿啊卉儿,你有你的傲,可是我宁愿你放下这傲气朝我撒撒娇,和以前一样在我面前显露娇憨,也许我会很愿意告诉你:其实我和李弥晓什么事也没有。我娶她的那日也已和她说好条件,她在我身边陪我演戏2年,我安排她和她的情郎后半生的一切。
可是李弥晓似乎做的有些过了。这个女人,虽然也是天宁四姝之一,亦是河南巡抚之女,平日里极尽心思讨好他人,但是城府也是极深。和此女纠缠难免让人身心疲惫,还好卉儿院门紧闭,让她无从下手,最多就是使使小手段刺激一下卉儿,不过卉儿的抵抗力不错,并不把这些小手段放在心里,这让我很欣慰。而她身边那个叫玲珑的侍女,倒是个忠心的下人,就是此人会有些呆傻。做事往往不按理出牌,是个颇有趣的人。
七夕那晚,和我一样身着月白色衣裙的卉儿显得格外清灵。淡定的神情,疏离的语气迷惑了我的思考,我以为她不再在乎我了。气愤,伤心,恼怒让我不小心成了李弥晓手中伤害她最深的棋子。当我回头不见她时,连忙撇开八爪鱼似得李弥晓焦急寻找。看到她在月老树下写了红绳,一击即中的挂上了树枝。我其实非常的好奇她写了什么。凌晨,庙会结束,府上所有人都已经入睡。我偷溜出门来到月老树下,找到她那根红绳,打开看到的是她含血带泪的控诉:“世情恶衰歇,万事随转烛。夫婿轻薄儿,新人美如玉。合昏尚知时,鸳鸯不独宿。但见新人笑,那闻旧人哭。”
卉儿,我的卉儿。你别哭,我的心也要碎了。
战事往往来的出人意料。辽国因为欠收所以在此大举进攻。顺帝私下里找我谈过,年幼时和他做过同窗,所以他知道我有意向想要征战沙场。可惜平顺了30余年的镇远将军府里的家人却一心认为我是不能胜任的。送行那天,他们的担忧和眼泪让我厌烦到头痛。但是,我的卉儿,不愧为我的妻。她知我,懂我。给我支持和鼓励,这成为一路上我克服种种困难的支柱。
首战告捷后,听着战士们苍凉的歌声和胡笳的凄凉音,我突然很想很想家,尤其是家里那个柔弱又意志坚强的卉儿。于是翻箱倒柜的找到一张破破烂烂的不知道谁用来烧香用的表织,然后烧了跟细柴和卉儿写起了家书。鸽子我倒是随身带的,本来我是打算在行军路上就写的,无奈一路急赶都没有找到空闲写。这个时候倒是派上用场了。
收到卉儿回信的时候,我和军师正准备迎接第二次战斗。看了她的信,我不由莞尔,果然是“玉郎君”之女,对军事也有着自己的看法。其实,我出行前就已经和顺帝提议过,只要我们便宜卖些粮食给辽国,也许就可以避免这次战祸了。末了,我还看到她字迹潦草的写了句:卉儿日日思君。我好像还能看到她写这话的时候红着脸一副窘态。如果我在她身边多好,一定在她脸上咬一口。突然感觉打仗带来的疲态也消失了,一身轻松。
这一仗打得异常艰辛,在我感觉力不从心的时候,意想不到的人出现了。闻人修竹和他的两个被流放的儿子带了个大礼给我。他们竟俘虏了辽国的皇太子。辽王仅此一子,所以这一战可以说,我们已经赢了。辽国派了使臣来和我们谈判,而同时,顺帝也下达了旨意,说是愿意资助一部分粮食给辽,也降低了边关的粮价。于是皆大欢喜,握手言和。辽还承诺来年会奉上毛皮美女给我朝。
闻人父子因为有功,所以顺帝撤了闻人家的流放罪,闻人修竹也官复原职。我以为一切都可以回到原来。等我回府,把李弥晓宋送出府,我和卉儿就可以如以前一样了。
但是当我凯旋归来的时候,众人之中我却惟独没见到心中最想。心底警铃大作:出事了!
当娘牵着神色不自然的李弥晓出现在我面前告诉我李弥晓怀孕了的时候,我真觉得一切都好滑稽,我都没和她圆房,她就有了我的孩子?娘以为她李弥晓是女娲吗?
李弥晓是你自作孽不可活。当我彻查在我出征的这段时间家里的一切后,有生以来我是第一次给母亲脸色看。并把我和李弥晓的约定告诉了她,而后又和她坦白是我想让卉儿过几年再生所以她才一直未有所出。母亲自知自己有错在先,所以便不再管家里的事了,全权交给了我。于是,李弥晓这个出尔反尔的女人被我赶出了家门,当初的承诺也一笔勾销。李弥晓在初进门的时候使小手段我可以忍,但是她竟用谣言和煽动让我的卉儿离开了夏侯家,这就容不得我对你不客气了。
李弥晓在被我赶出家门前,曾厉声控诉我:“为什么不是我?我哪里比闻人卉差,同样是天宁四姝,我甚至会武,为什么你眼中就只有她?”
“那你眼中看到的究竟是我的人还是我的势?”我反问她,然后看着墙上挂着的卉儿的画像说,“你不懂爱,这不是问了为什么就可以回答的出来的问题。”
是啊,爱了就是爱了。还有什么可说的。
“卉儿,跟我回家好吗?”我抱着她坐在她在山林的茅屋里。
“不,我已经出了夏侯府,那里并没有我的位置。”她很平静的回答。并不是撒娇,而是很肯定的陈述句。
“你是在担心娘和李弥晓吗?”
“我那么多年一无所出,婆婆责难我也是在所难免。而李氏现在有了身孕,我……”
我捂住了她的口阻止她的话,如果当初我坦白一点,也许这么多的琐碎也不会发生了。于是,我把我和李弥晓的事告诉了卉儿,“李氏已经被她爹带回去了,而娘也对你很愧疚。她在怪自己认人不清,希望你早些回去。”
说罢,卉儿便哭了,好像要把这几年受的委屈全都哭出来一样。我安抚她,还告诉她有关她的父兄戴罪立功的事。闻人家现在又重回朝政了。还说了自己如何知道她在此处。
“那为什么玲珑不告诉我她碰到大哥和三弟的事呢?”闻人卉挂着泪痕问。
“那就要问玲珑了。”我嘴上这么说,可是心里却不以为然:你那个抽风似得婢女,谁知道她怎么想的。
于是那一晚,我住在了山林的小茅屋里,而玲珑被我赶回了夏侯府报信。
第二日,我带着卉儿回到了镇远将军府。现在已经改成了定远将军府。差一字可是意义却非凡呐。卉儿也从三品夫人升上了二品夫人。而母亲,也引咎退隐,把当家主母的位置给了卉儿。
第二年元宵那天,我迎来了我的第一双孩子,竟是龙凤胎。儿子取名夏侯元为兄,女儿取名夏侯宵为妹。
从此……从此国泰民安,家和万事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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