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笑倾国

　　最难熬的日子一过，我整日在阅山殿守着梅园，心情也平复了不少。慕蕊、飞瑶都是处好了的，我在这里日子还不算困难。正月末又是几场大雪下过，我们连同几个太监一起除雪，宫女都有玩性，除着除着就打闹起来，你扔我一个雪球，我回你一捧落雪的，倒也热闹。
　　我正微笑着瞧她们嬉闹，就见远处一个除雪的太监忽然打了个千。
　　那人渐渐走近了，原来是十四爷。看他来了，几个刚刚还在戏耍的宫女都住了手，一个个福下身去。十四阿哥笑道：“你们该做什么就做什么，我不找你们。佩兰，去给我沏杯茶去。”
　　我们来到阅山殿里，存的雨前龙井也沏上了。
　　他笑道：“你最近还去徵香阁了。”
　　我淡淡笑道：“是，有时候香料不够，去那里取些。”
　　他如此与我闲聊一刻，说：“前儿额娘还问我喜不喜欢你。”
　　我大惊，忙问道：“十四爷怎么说？”
　　他笑嘻嘻说：“自然说喜欢了。”
　　我黯然垂目。
　　“佩兰，我们自小认识，你的心思我也能看出一二，”他轻叹一声说，“可十三阿哥现在已然娶了嫡福晋，难道以你的身份，你要屈身为侧？”
　　我抬起眼睛，说道：“如果十四爷对我还带着小时之情，请十四爷对娘娘说不喜欢我，就周全了我了。”
　　他叹道：“我自然知道，所以额娘问时也没有应。”
　　我略感宽心，微笑道：“那就好。”
　　“只恐怕你还得在这里住些日子，”他说。
　　我放眼门外瑞雪梅园，说道：“那也没关系，住在这里心静。”
　　他要走时，我突然想起一件事，忙问：“十四爷，按理今年三月又该内务府选秀了。”
　　他点了点头：“怎么？”
　　“妹妹怀碧，今年也在这一拨里，”我说道，“十四爷和娘娘说说，让怀碧也来这里吧。”
　　他笑道：“好。”
　　十四阿哥一去后，果然好些天我还是没听到让我回去的消息，自然也淡了这个心。只是三月末，待选秀尘埃落定，他却告诉我怀碧并没选入长春宫，而是分到承福宫良妃那里去了。还没等我说，十四阿哥就说：“八哥和娘娘那里，一切有我呢。”
　　我十分感激，又加之想起当年是他跳入荷花池救得我，只是这样托付他，有些过意不去。
　　于是我诚心诚意地说：“十四爷，将来你若是有难，我必定全力相助。”
　　他笑道：“多谢，有你这句话就够了。”

　　开春不久我便见到了一身宫装的怀碧。我正在往御花园的路上走着，就看见相反方向一个素装女子走了来，当时我还颇觉奇怪，这人好像眼熟的样子；再仔细一看，俨然就是我相处了十多年的妹妹怀碧。
　　怀碧看见我，脸上迸出欣喜之色。
　　我却平平淡淡，憋住笑意，强自绷住脸，说道：“你来了。”
　　她十分诧异，也只得恭声说道：“是。”
　　“在宫里过得还好吧，”我淡淡问。
　　“很好，”她谨慎地回答。
　　我再也憋不住笑，张开双手，哈哈哈地笑了出来。
　　怀碧笑着扑上来，一边挠我一边责怪道：“坏姐姐！进宫不到一年，又拿我来取笑！”她一边笑一边挠得我喘不上气了，这才松手。我们整整各自的衣服，我问她：“你这是到哪里去？”
　　怀碧指了指本来带在身上、刚才差点掉下来的花篮：“给娘娘折几支插瓶，姐姐又是去哪里。”
　　我笑道：“折一些鲜花做香料。现在在宫里熟悉了吧。”
　　“还好，承福宫都认识了，”她回答。
　　我笑着摇摇头：“不熟悉路别到处乱闯，等卸了差，我领你去逛。”
　　她点点头，正要离开，我又想起一件事，连忙叫住她道：“主子们对你怎么样？”
　　她自然地笑道：“非常好，娘娘和八爷都是极和气的。”
　　我犹豫片刻，说：“这样就好。但你要多个想法，万事小心些。”
　　她惊诧地看着我，似乎不理解为什么我对这样两个随和的主子有完全不同的认识。
　　我叹了口气，这的确很奇怪：“记住，姐姐不会害你。”
　　她终于艰难地点头应了。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