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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军
琳琅是被雨声吵醒的，淅淅沥沥的，她睁眼，也不知现在是凌晨几时。
屋内昏暗潮湿，平白让人心里烦闷，她缓缓起身，摸黑披上外衣穿上鞋去将窗户打开了，一打开窗就有雨飘进来淋到琳琅身上，雨声更清楚了，豆大的雨打在屋檐，打在地面青石板上，声音密密麻麻，琳琅立马后退几步。
此时天将亮未亮，乌云密布，昨时还是天气晴朗，如今突然变天很让人意外，不知怎么的，琳琅觉得心闷，有一种不安感。
她将窗户半掩着后回到床上，之后一直在发呆神游，直到若秋的声音传来：“小姐，起了吗？”
琳琅回过神起身靠在靠枕上：“起了，进来吧。”
若秋一进来就去桌上点蜡烛，天气不晴朗连带着屋内也阴暗，“今日不知怎的突然变天，这雨一时也停不了，不能出去玩了。”
每年的赛马会有四天时间，剩下的两天是大家自由游玩的日子，可以游湖，钓鱼等，两天后再正式启程回城。如今这雨猝不及防的打破了计划，只能等雨停了直接回去了。
“这附近没意思在院里呆着也挺好。”琳琅说道。
今日的雨一直下到午时，琳琅一直呆在房间，雨停的时候大家的心情都好了起来，可谁曾想噩耗却在此时传来。
因着赛马的事情，京城里仅留了一些年纪大不能奔波的官员，在朝堂的日子久了这些人做事总是能拖就拖。这不，从金陵关和长宁关八百里加急的军报就被拖了，混在一堆奏章当中被忽视了。
今日早晨有个小官在整理奏章的时候这两份军报就掉了出来，小官打开一看脸都白了，两份军报发出的时间皆是七天前。他立马交了上去，兵部的官员立马派人给郊外的晋元帝传消息。
午时，晋元帝就收到了这两份让他震怒的军报：“从边关到京城八百里加急最快是四天，为什么晚了这么久？”
“因为交上来的奏章太多，底下人在整理的时候没及时发现。”底下跪着的送军报的小官瑟瑟发抖不敢抬头，他怎么摊上了这么一个苦差事，皇帝会不会一个暴怒把他拖出去砍头啊？
“混账东西。”晋元帝将一个茶杯扔了过去，那个小官生生受了一击，尽管额角流血了他也不敢出声。
“滚出去！”
小官听言赶忙连滚带爬的出了房门。
“立刻找镇北候和东临将军过来。”
晋元帝的贴身太监徐公公听到吩咐后立马去找凤蘅和顾辞过来。
两人来了后徐公公将两份军报分别递给他们。
北边的胡人和东边的越人忽然一起攻打边城。由于事发突然，边城驻守的士兵和将领没有及时反应过来，不仅伤亡惨重还接连丢了几个城池。
虽然后续努力抵抗追回了一两座城池，但到底兵力不足，现在就等朝廷发兵来援助，以及顾将军和镇北候这个主心骨来带领。
一时间屋内几人表情严肃，凤蘅和顾辞都料到邻国不会消停，可谁曾想居然这么快，而且同时进攻，或许他们在暗中达成了什么协议。
“陛下，事发突然，如今已耽误时机，我们需尽快回城。”镇北候说道。
“今日你们同朕先行一步，余下的事情就由睿仪处理。”晋元帝说道，然后他看向顾辞：“你的伤势可还严重？”
“陛下，这点小伤无事，如今边关是大事。”顾辞道。
“好，此次敌国来势汹汹，两位爱卿定要收回失去的疆土。”晋元帝说道。
晋元帝带了随身的侍卫就准备和凤蘅顾辞先回京城。
凤蘅回到院子里去拉他的坐骑，琳琅听见院子里的动静赶忙出去，她看见爹爹表情严肃并且行色匆匆，好像印证了她的不安一样。
“爹？”琳琅出声道：“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凤蘅听见他女儿问也没有隐瞒：“边关告急，胡人和越人突然一起攻打边关，我与陛下和顾将军先行一步回城。”
琳琅想也没想的开口：“爹，我同你一起。”
凤蘅听见这话转头严肃的盯着琳琅：“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此事不是开玩笑，你有觉悟？”
琳琅知道她爹明白了她的意思，她坚定的回道：“踏出这一步，哪怕战死沙场也是我的命。”
“好，这才是我凤蘅的女儿。”凤蘅大笑道：“去牵踏雪吧。”
因为若秋刚被琳琅派去厨房拿点心了，琳琅怕她担心便在留了一张字条给林子谦让他交给若秋，上面写着：“有事先回。”
晋元帝看见凤蘅带了她女儿来虽然疑惑但也没在意，毕竟有更重要的事要处理。
他们一行人快马加鞭只用了一个时辰到了京城，琳琅不禁暗叹这晋元帝身体居然可以撑得住这么长时间的奔波。
回城，调军队，立军令状，事情迅速而有条理的进行，凤蘅顺口提了一句要带女儿去边关。
“胡闹！”晋元帝一拍桌子：“都到此时了你开什么玩笑！”
凤蘅表情未变：“陛下，犬女凤琳琅随军便从小兵做起，生死不论，臣绝不偏袒关照。”
“你这是将你下一代的希望放在你女儿身上了？”晋元帝平复了心情之后说道。
“是楚国未来的希望。”凤蘅自豪的说道。
“好，想必是你女儿也是这等想法，那朕便同意你了。”晋元帝也笑了，他倒是要看看这镇北候的女儿能在战场上挺多久。
一旁的顾辞沉默的听着没有说话。
在调士兵的时间内，凤蘅和琳琅先回候府一趟收拾东西，此时沈清正陪着小宝玩九连环，在看见侯爷和女儿回来的时候有些惊讶：“不是还有两天吗，怎么回来这么快？”
“姐姐！”小宝看见琳琅就从沈清怀里跳下来迈着小短腿跑过去抱着琳琅的大腿。
琳琅摸摸小宝的脑袋然后看着沈清犹犹豫豫的喊了一声： “娘…” 要是娘亲知道她做的决定会极力反对吗？
“怎么了？”沈清问道。
“清儿，边关告急，我等会直接带兵出征……”凤蘅顿了一下：“和女儿一起。”
“侯爷又要出征，一定要保护好……”沈清一听就慌了，可话还没说完便反应过来凤蘅说的话，她瞪着凤蘅：“你说什么？”
“娘，我同爹爹一起。”琳琅小声回道。
“我没问你。”沈清没有看琳琅，“侯爷确定是要带琳琅一起去战场？”
沈清清楚她女儿从小就以侯爷为榜样，那时琳琅小小的对着她说：“娘，我要像爹爹一样保护国家，我要上战场。”
她那时只当小孩子不懂事便没在意，等琳琅开始学骑马学剑术后她才明白女儿是认真的。好在女儿不希望她伤心，加上侯爷后面也未明说支持，女儿便把这份心按了下去。
“是，也同陛下请示了。”凤蘅回道。
沈清沉默了一下说：“好，我去准备你们的衣物。”
小宝转着脑袋左看右看，爹爹和娘亲怎么了，是吵架了吗？他想不明白只好默默抱着姐姐不说话。
沈清回房间收拾的时候琳琅把腿上的小宝抱给她爹然后跟了上去，她在后面看着她娘亲不敢说话。
直到琳琅看见她娘亲的肩膀在耸动赶忙上前，果然娘亲在哭，琳琅慌了：“娘，你别这样，我错了。”
沈清擦了擦眼泪，然后拍了拍琳琅的脑袋：“你没错，只是我的女儿长大了，娘亲有点舍不得。”
“娘…”
“娘以前一直压着你，想让你做一个无忧无虑的闺阁小姐，如今你想做自己的事了，我反而轻松了。毕竟虎父无犬女，娘也支持你。”沈清说着也觉得释然了。
琳琅没有再说话抱了抱她娘亲。
而外面小宝和他爹大眼瞪小眼，他才不要理这个臭爹爹，他要香香的姐姐和娘亲。
凤蘅捏了捏小宝的脸蛋：“爹爹走了后你要好好照顾娘亲，当个小男子汉。”
小宝扭过头不看他爹，他就是不理。
沈清看着他的夫君和女儿骑着马越来越远，不知再见是何时。
“娘亲，爹爹去打仗了，姐姐去哪了？”
“你姐姐啊，去保卫楚国了。”
此时谁也不知这场仗打的那么艰难，再见已经是一年后了。
没多久已集结了五万大军，凤蘅和顾辞各带了一半的大军先行一步，剩下的兵力等集结好随后就到。
晋元帝站在高高的城墙上看着凤蘅和顾辞远去的身影，还望一切顺利。
*
琳琅在楚国没有坏名声也没有好名声，军队里的士兵只是知道镇北候有个女儿，除此之外别无其他。所以他们在看见镇北候带了女儿后觉得有些胡闹，不过也有一些人认为大将军的女儿肯定也不差。
在刚开始的时候琳琅接收到了各种复杂的目光，有轻视的，有看戏的，有敬畏的。不过她没有在意，随着爹爹一刻不停的赶路，两三天的时间内军队仅仅小憩过片刻，一些常上战场的人都有些受不住，可琳琅未曾有怨言，渐渐的大家看琳琅的眼神也变了，镇北候的女儿并不是寻常姑娘家。
而琳琅的从军生涯便自此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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