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有何归处(封神)

作者:悠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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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六回污蔑


      胡喜媚在伯邑考出宫回比干府邸的路上截住了他,连侍从带车马都一并掳走了。
      正值半夜十分,消失的悄无声息,也未有人察觉。
      翌日,羑里——
      伺候的仆从敲了门:“西伯侯大人,该用早膳了。”
      门里应了一声:“进来。”
      仆从端着一盘肉饼,推门进去时看见姬昌端坐在案后,案上散落着三枚铜钱,龟骨放在一边,他习以为常地将铜盘放在案上。
      他并不敢抬头直视西伯侯,是以并未发现西伯侯今日神色有异。
      胡喜媚隐在暗处看得明白,见仆从要走,身形一晃,便附在了他身上,笑意盈盈向西伯侯道:“西伯侯大人,大王体恤西伯侯,特意让人做的肉饼,还请西伯侯万万不要辜负了大王的心意啊。”
      姬昌已知这肉饼是什么做的,本就悲痛难言,此时再一听竟是大王的意思,焉能不愤恨呢?
      胡喜媚附身的仆从仍旧笑着催促:“西伯侯快用膳吧,奴才还要向大王复命呢。”
      姬昌一听,险些背过气去,这仆从素来胆小,从不敢直视自己,姬昌并未深想,认定是仗着大王的威势有恃无恐,心里对帝辛的恨意便又深了三分。
      他不愿吃肉饼,那可是他的儿子的血肉啊,他最懂事最贴心的长子啊!
      可是那仆从盯着自己,大有自己不吃他就不走的架势,犹豫再三,只得拿起一枚咬了一口。
      胡喜媚直到见他咽下了那枚肉饼,这才满意一笑:“您先用着,奴才先去复命了。”
      说着径自转身出去了,为避免事情败漏,来至无人处,她脱离了仆从的肉身,掐着他的脖子,吸食净他的精气,将残骸随意丢弃,这便准备实行她的下一步计划。
      却说姬昌,仆从出去后,他再也隐忍不住,泪水扑簌簌落下:“我的儿啊……”
      看着眼前的肉饼,他心中恨意滔天:“昏君,昏君!此仇不报我枉为人父!”
      傍晚时,宫中来人,请西伯侯前去赴宴。
      来传话的内侍笑容满面:“恭喜西伯侯,大王为您设宴饯行,明日一早,您便可启程回西岐了。”
      西伯侯看着内侍一脸笑容,险些一拳头挥到他脸上,暂且忍耐下来,做出感恩涕零的模样:“臣多谢大王仁心厚爱!”
      是夜,为西伯侯饯行,众臣皆至,因杨妃新故,故未有歌舞助兴。
      胡喜媚安排妥当,事先附身伺候伯邑考的侍从,向宫中管事说明自家世子受了惊吓,有些发热,不便出席,向大王告罪。
      报上去,帝辛自然知道伯邑考受了什么惊吓,关切问了几句,嘱咐好生修养,也并未深想。
      帝辛以为伯邑考抱病,姬昌认为伯邑考去哪了对方心知肚明,都信以为真,竟然形成了一种阴差阳错的默契,谁也没想着求证。
      .
      宴会进行到一半,忽而有内侍来报:"三太子有要事寻大王。"
      那内侍是帝辛亲自为武庚挑选的贴身侍从。
      武庚本来坐在帝辛下首,方才嫌殿中闷,报与帝辛后便出去了,故此帝辛并未起疑心,只是笑对群臣:"小儿不知有何事,孤失陪片刻。"又对比干道,"劳烦王叔招待西伯侯。"
      比干自然明白他的意思,遂应道:"诺。"
      西伯侯连道不敢,群臣深知大王最疼爱三太子,事事上心,故皆不在意。
      内侍在前面带路,一路上竟分外寂静,一个人也没有碰到,帝辛已觉出了几分不对劲。
      他停住了脚步,却在转身的刹那听到了一声惊呼。
      是武庚的声音!
      眸光一暗,掩在宽袖下的手攥了攥,他果断转身,疾步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寻了过去。
      御花园,摘星楼——
      武庚本来只是在殿外透透气,一个不察竟被掳至此处,真不怪他没戒心,他根本没想到是他亲舅母!
      他不是没有挣扎反抗,他虽年幼,力气却比同龄人大得多,再加上习武,挣脱束缚还是不难办到。
      再次出乎他意料之外,今晚的舅母力气大的出奇,毫不费力地化解了他的挣扎,竟不像是一个从未习过武的柔弱妇人!
      武庚暗暗心惊,暗衬:不知道她把自己掳来这摘星楼意欲何为。
      他虽得帝辛亲自教导,再如何冷静,也不过还是一个七岁的孩子,挣扎不脱顿觉一筹莫展,只一心期盼父王或是舅舅能发觉不对,速速来救自己。
      华服高髻的武成王夫人用一根锋利的金钗抵在外甥的喉间,面无表情,目光阴冷地俯视下方宫殿楼阁。
      如果此时武庚能抬头看的话,就会发现他舅母双眼正泛着妖异的红光!
      摘星楼是整座王宫乃至整座朝歌城最高的建筑,一般是无人上来的。
      帝辛踏上最后一阶楼梯时,月亮恰巧从云层中穿梭而过,皎洁的光芒毫无阻碍地倾洒在露台上,武成王夫人转头看向帝辛,目光凶狠又阴毒。
      帝辛眼皮一跳,一股不祥的预感占据了心头。
      他不动声色,开口仍是帝王威仪,沉稳平静:"武成王夫人,你挟持太子,意欲何为?"
      武成王夫人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够了方慢吞吞道:"意欲何为?"
      武庚见到父王本是一喜,正欲开口求救,看到父王冲自己轻轻摇了摇头,于是强忍着缄默不语,此时听着性情大变的舅母这堪称毛骨悚然的笑声,登时觉得背后汗毛倒竖,本能地感到恐惧,抬眼望向帝辛。
      帝辛正对上儿子求救的视线,清清楚楚地看到了他眸中的慌乱和恐惧,再看着抵在他喉间的金簪,心渐渐沉了下去。
      他看着眼前几步远处,浑身上下都写满了不正常的武成王夫人,突然灵光一现,沉声质问:"你是谁?"
      武成王夫人笑容一收,阴恻恻道:“商王日理万机,想必已经忘了那被做成狐裘的六尾灵狐罢?”
      帝辛闻言一怔,六尾灵狐?
      附身在武成王夫人身上的不是别个,正是胡喜媚!
      她本来也不指望帝辛能记得,冷冷哼道:“不记得也正常,毕竟你们人族自诩万灵之长,对其余生灵肆意打压惯了,想要狐裘就残忍杀害狐狸,想要漂亮的首饰就拔光鸟类的羽毛,想要占卜的龟甲就敲掉乌龟的壳,想吃美味的蛇羹就将蛇剥皮抽筋,想吃脍炙就射杀走兽飞禽……凡此种种,丝毫不觉残忍,也丝毫不想想他们修炼是否艰辛!”
      人王初听此言,一怔之下不免心生愧疚,竟险些被这女妖的话套进去,祂静了静心,正色道:“阁下所言自有一番道理,诚然万物有灵,可人族的杀戮是为了生存。难道狐狸不会为了生存掠食兔子和野鸡,鸟类不会为了生存而啄食野果、吞吃昆虫吗?难道乌龟会因为怜悯鱼类而饿死自己、蛇类会因为怜悯弱小而放弃繁衍后代吗?难道阁下的手里干干净净,不是沾满血腥与杀戮?”
      胡喜媚竟有一刻被祂镇住,下意识移开了视线不敢与祂对视,似乎自己满手血腥在祂面前无所遁形,自己冠冕堂皇的狡辩太过可笑。
      她抿了抿嘴,有些色厉内荏,继续道:“砍伐树木、破坏草丛、污染水源、射杀走兽!天理昭彰,报应不爽,瞧瞧吧,疾病、瘟疫、干旱、洪水、雷电、暴雨……终有一天,你们会为自己肆无忌惮的掠夺付出惨痛代价!”
      帝辛淡然道:“这句话同样送给阁下。”
      他补充道,“恃强凌弱、杀生太过,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胡喜媚面色阴沉了一瞬,又恢复了言笑晏晏的模样:“我有没有好下场就不劳大王您费心了,不过您已经惹了天怒,惩罚快要来了哟……”
      帝辛神色不变,不为所动:“孤问心无愧,何惧天罚!”
      胡喜媚气结,瞪着他,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帝辛冷静道:"阁下既然没话说了,就先放了孤的儿子罢。妖也好,人也罢,双方争执皆没有牵连孩子的道理。"
      不料他此话一出,胡喜媚顷刻又多了几分怨毒:"呵呵,不牵连幼崽……说得好听,巫族当年——"她话说一半猝然刹住,摇了摇头,嗤笑道,"罢了,跟你一个人族说这些也没用。不过有一句话你说得对,不牵连孩子,反正我本来的目标也不是他。"她放开了抵在武庚颈间的金簪,轻轻推了他一把,语气些微怜悯道,"去吧,人族的太子殿下,到你父王身边去。"
      武庚起先听他们说话都听得怔住了,此时被她轻轻一推,还有些怔然。
      帝辛见他不动,不禁有些焦急,沉声道:"王儿,快过来!"
      武庚回过神,几步跑到父王身边,被他往身后一推,挡了个严严实实。
      帝辛护住儿子,戒备地看着胡喜媚。
      胡喜媚回头冲他露出个妩媚多姿的笑,然后突然冲到露台边缘,大声呼喊:"救命啊!快来人啊!非礼啊!"
      帝辛:"?!"
      帝辛被她这突然一喊给喊懵了,下意识往下一瞥,顿时反应过来,暗叫不好。
      黄飞虎带着一队侍卫正匆匆往摘星楼来,已经到了楼下,正抬头往上看,结果正好跟帝辛对上了眼神。
      武成王:"……大王?"
      什么情况?!为什么大王会跟他家夫人在一起?而且刚才大喊非礼的是夫人吧?是她吧?
      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武成王却出现在这里,还正好听见了那句话,这时机也太巧了,敏锐如帝辛,当时反应过来,这是个针对自己设的局!毁的是君王名声,离的是忠臣信任!
      他立即朝下喊了一声:"武成王,上来回话!其余人等,楼下等候!"
      武成王匆匆奔上楼梯,便看到了神色冷肃的大王和距他几步远处掩面抽泣的自家夫人,一时间更加迷茫了。
      他上前行了礼:"大王。"
      帝辛叫他平身,开门见山:"刚才那句话,你想必是听得清楚极了,就没有什么想说的?"
      黄飞虎声音坚定:"臣相信大王。"
      帝辛面色稍霁,他伸手拍了拍黄飞虎的肩膀:"武成王果然从不叫孤失望。"
      他话音刚落,那边胡喜媚忽然哭泣起来:"夫君!这昏君方才调戏妾身,您怎么能不相信妾身呢?"
      接着就声泪俱下,帝辛如何将她逼上露台,又如何言语调戏,接着动手动脚,好一番编造,绘声绘色地描述了一番,由不得人不相信,若不是自己确实没做过,连帝辛都要信了。
      看她表演的一共就三个人,帝辛听得额上青筋直跳,黄飞虎听得将信将疑。
      胡喜媚演技爆发,正演得渐入佳境,突然听得一声爆喝:"妖孽住口!"
      这声音虽满含怒气,却童声清脆,连着胡喜媚都是一愣。
      武庚早听不下去了,从父王背后探出身来,几乎咬碎一口牙:"你这妖孽,胡言乱语,颠倒黑白,凭空污蔑我父王清白!简直……简直……"
      身份尊贵的太子殿下从小教养良好,骂人也不会骂,说到"简直"二字就说不下去了,憋的小脸通红,气得浑身发抖。
      帝辛抬手按了按眉心,顺手将儿子塞回去护好,替他接道:"简直是贼喊捉贼,岂有此理!"
      黄飞虎本来听她哭诉,不知道为何,已经相信了一大半,此时被武庚一打岔,只觉浑浑噩噩的思绪一瞬清明,竟是才看见武庚,惊道:"三太子殿下?您怎么在这儿?"
      武庚趁机脆生生道:"舅舅,您还没看出来吗?舅母被妖孽附身了,是她把我掳走,父王为了救我才寻到这儿来的,您看,我这脖子上还有金簪戳的印儿呢!"说着指着那印儿给他看。
      黄飞虎看向他的脖子,月光不甚明亮,却还是看清了,确实有个印儿,还丝丝渗血呢!
      他立即看向倚在护栏边的妇人,声色俱厉:"你是何方妖孽,为何要附在我夫人身上?!还胆敢污蔑大王清白、伤害太子,识相的速速束手就擒,还能得个痛快!"
      胡喜媚方才确实动用了魅术,她的魅术是青丘狐教的,勉强算是出师,她倒是没敢打帝辛的主意,毕竟就连青丘狐的魅术在这位君王面前都没用,所以她的目标放在黄飞虎身上。
      本来就快成了,谁知被武庚一嗓子误打误撞给破解了,此时一边暗暗恼恨,一边暗暗加强了法术,泫然泣道:"夫君啊!那是他要调戏妾身,妾身不得已才挟持了三太子,意欲自卫,连夫君也不相信妾身的话,妾身只能以死证清白!"说着就要翻过栏杆。
      黄飞虎吓得夺步跑过去一把抱住:"夫人,这是何必啊!"
      看着这场胡喜媚自导自演的闹剧,帝辛简直要气笑了,喝道:"黄飞虎!你休要听她颠倒黑白!孤若要调戏你夫人,还带着你外甥做什么?!你见过哪个调戏良家妇女还带着不足总角之年儿子的?!"
      他一直唤黄飞虎为武成王,尊重得很,此时直呼其名也是气得狠了,还有一点失望:"你宁愿相信这个妖孽也不愿相信孤?你方才是怎么说的,转头就忘了不成?!"
      武庚也从父王身后探出个小脑袋,恨铁不成刚地喊:"舅舅你清醒点啊!"
      胡喜媚回头看了眼,唇角勾着志在必得的笑容,轻飘飘地推开了怕她寻短见而紧紧抱着她的武成王,身子往后一仰,真身飘然离开了这具身体。
      黄飞虎被她推开时就骤然清醒,心下巨骇,这绝对不是自家夫人能有的力气,接着就看到她像只断了线的纸鸢一样直直地坠了下去,血溅当场。
      戎马半生,大风大浪见多了的武成王差点当场崩溃,他来不及请示帝辛,慌慌张张地冲下楼,扶起了倒在血泊中的夫人,可这位可怜的夫人只挣扎着说了几个字就永远闭上了眼睛。
      "夫君……有妖孽……污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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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6章 第十六回污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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