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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
“纪队,这怎么回事儿?”刚拎着买来的豆浆油条回来的莫冲,终于在一处绿化带边上找到了坐在路沿石上的纪敛。
看着眼前仍冒出黑烟的楼体,和挤在周围的居民,还有进进出出的消防员和公安,与早上出门时的样子简直大相径庭一看就是发生了大事。
纪敛正抽着烟,深深的又吸了一口后起身走到一旁的垃圾边,把烟戳进了灭烟盒里。
这引起了莫冲极大的不满,“你又在抽烟,要不是顾医生千般嘱托万般交代的,我才懒得管你。”
纪敛颇为嫌弃的看了莫冲一眼“楼里有一家人电器使用不当不慎起火导致的意外,还好发现及时救援得当。”
“那不对啊,怎么除了消防还有公安啊?”
看着纪敛一副我怎么会知道的表情,莫冲也不在问,自顾自走到一旁吃起了豆浆油条,也不忘把给纪敛带的那一份递给他。
就在纪敛要开吃时,一位公安走了过来,纪敛同他互敬了礼。
“同志你好,我们是北江派出所的。”
“你好”
“同志是这样的,在这起意外发生之前,发生火灾的住户,他家女主人报了警说她老公家暴她,想问一下你冲进去时是否有看到什么吗?”
“我只是在楼下等我朋友时恰好看到他们家的厨房这里烧了起来。然后才冲上去的,进门后除了忙着救人和通知里面的其他住户离开外并没有注意到什么。”
“好的谢谢您的配合。”
“哟,搞了半天纪队你还是英雄啊,这事得好好同顾大医生说一说。”
说着莫冲把最后一块油条塞进嘴里,手在裤子上擦了擦,掏出手机就给顾则一发起了消息。
不想才打了几个字就被纪敛把手机抢了过去“这件事可以说,抽烟的事敢告状你就……”纪敛边说着还边做出抹脖子的动作眼神还有些狠狠的。
莫冲咽了咽口水,“知道了知道了。”
“纪队,顾医生让我跟你说他今天晚上不回家了,待会儿有个很重要的手术,手术完就在医院里休息了。”说着还把手机递到了纪敛面前让他看一看。
“哦”淡淡的扫了一眼,纪敛就低了头脚下有一下没一下的搓着刚刚踩到的一颗小石子,由于纪敛低着头,莫冲也看不出他到底是难过还是忧伤,啧。
“要不?去我那里凑合一顿?”
“孺子可教也,走吧你请客。”纪敛拍了拍莫冲的肩膀就走了,莫冲白了他一眼后也很快跟了上去。
看着刚退出微信的顾则一,何易欢不解的问到“你怎么还让人代为转告啊?”
顾则一转头看着自己的好友“对着他我说不出骗他的话来哪怕是隔着一个屏幕,怕他一下就发现了,他这人啊其实挺脆弱的还爱多想。”
“诶诶诶,一提起他你就满目柔情,笑起来就更是了。”
“真不打算告诉他啊?”
“等弄好了再告诉他吧,惊喜就得有惊喜的样子吧。”
顾则一捏了捏口袋里的东西 “对了在这之前只能拜托你帮我还有替我保守秘密了。”
“放心吧,别庄已经帮你预约好了,我们在自己布置布置就好了,一切完美。”
“那我就放心了。”
“我到真看不出这个人有什么好的。”
顾则一也不反驳,只歪头一笑后“等你和他熟悉后,就知道他这人的好来。”
“走吧反正今天有半天的休息时间,去布置布置。”
吧嗒脆响的关门声自身后传来,纪敛不用看也知道是谁回来了。
头也不回淡淡的开口道“哟我们的顾大医生还知道回家啊?”听着纪敛孩子式的不满与抱怨,顾则一忍不住笑出了声。
顾则一绕到沙发前,弯腰环住纪敛的脖颈在他脸上亲了亲。纪敛也抱住了顾则一的背“怎么了脾气还像小孩子一样。”顾则一打趣到。
“最近我们的时间都对不上。”纪敛说的有些委屈。
“正好后天是周末,那天你休息,我刚好那天也休息。那天呢又正好是我们正式在一起两年,好好的聚一聚吧。”
“嗯”
说着纪敛抱得更紧了,顾则一更是把头深深的埋进纪敛的脖颈间。
“不是吧,纪队这么优柔寡断可不像你啊,还没送出去啊?”
莫冲喝着奶茶坐在属于纪敛的办公位子,看着站在窗前的纪敛那是一副恨铁不成钢啊。
纪敛的手里把玩着一枚男式钻戒,时而对着自己的手比比,时而又看着傻笑。
“不就是求个婚吗,有那么难吗?”
纪敛拍起坐在自己位置上的莫冲后,自己坐了下去。“你懂什么?这不能草率的,尤其对象是顾则一顾大医生。”
说完纪敛又警告莫冲不许告诉顾则一。
“知道了知道了你们的情趣你们的惊喜,是我不懂,那纪队你加油吧。”莫冲说完头也不回的出了办公室。
咚咚咚的敲门声传来“请进”
“纪队,莫局长找。”
“好我知道,你先去吧我就来。”
纪敛小心翼翼的把戒指装回原来的盒子里,又把盒子放在了一旁的抽屉里。整理了着装后去了局长办公室。
抬手敲了三下门“报告”
“嗯,进来”
莫东一看来人是纪敛,也不多话,拿出一份文件给纪敛。
“据线报传来近期有一起毒品交易,交易地点就在我们辖区。按照上级指令我们将要配合缉毒队的行动。”
“好的,没问题,时间呢?”
“今晚九点就得到个个点蹲守争取一网打尽绝不放过一个。”
听到时间后纪敛迟疑了一下。
“怎么了有问题吗?”
“没有”纪敛斩钉截铁的说到,看来自己给顾则一求婚的事儿,只能在往后推一推了。
上了车后,纪敛给顾则一发了消息,说明自己工作上临时有些变动。
看到顾则一给自己回的加油还有爱你、等你六个字,纪敛顿感精神想着这次任务必须完美完成。
原本定于周末的围剿活动原想着会很快结束,没想到毒贩异常狡猾愣是又把时间给延长了些,等到一切都尘埃落定后。
纪敛掏出手机想给顾则一发消息才发现手机没了电。
莫冲急冲冲的从车上下来,找到了正要去借充电器的纪敛。
看着眼睛红肿像是哭过似的莫冲,纪敛觉着自己心里有很不好的感觉,心里竟也有些难过。
“怎么了?大小伙子哭什么?”
莫冲边哭边说“纪队,我们怎么都联系不上你。”
纪敛扬了扬手里早已经黑了屏的手机“这不是手机关机了嘛。”
“你快去医院吧,快去,顾医生快不行了。”莫冲的话犹如雷击一般直劈在纪敛心头。
纪敛被莫冲的话惊的一愣 “什么不行了?怎么会不行了?”看着泪眼婆娑的莫冲,纪敛转身就朝着自己的车跑去他不敢去想,却被莫冲死死拽住怒吼到“打车啊,这时候还开什么车。”
等到了医院一路跑到病房时,病房外站着的认识纪敛不认识纪敛的的医生、护士看向纪敛的目光都是一副惋惜、愧疚还有同情。
院长走了过来拍了拍纪敛的肩膀“小纪,我们很抱歉,你进去看看吧。”
“小顾在生前做了器官捐赠。”
纪敛还没搭上门的手早已颤抖不堪,眼泪更是像不值钱似的,心里也已经有了最坏的打算。
纪敛哭了可他强忍着不敢出声。
院长还想在劝什么,纪敛却已经开门走了进去又猛的关上了门,哐啷声就像石头激起的水花,最后又回归了平静。
纪敛从进门时就是闭着眼的,可也挡不住泪水,纪敛在关门后终是忍不住身体靠着门缓缓的落下。
他不敢看,不敢看此时的顾则一,不想面对也不愿相信。此刻真觉得自己的心头肉被人挖去了一般,痛的纪敛直捶胸口。
哭了许久后,纪敛终是起身,走向顾则一躺着的地方。这短短几步的距离,纪敛走着就像走了半辈子那么远,终是跌跌撞撞的走到了顾则一身边。
躺在床上的人闭着眼睛嘴角和鼻梁处都有伤,却无比安详,就像睡过去了一般,眼镜和白大褂就放在一旁,血红的大褂和破碎的眼镜。
纪敛的眼泪又掉了下来,一滴滴砸在顾则一盖着的白布上。过了好一会儿纪敛终是用颤抖的手揭开了白布,入眼的便是一刀又一刀的伤口。
整个人显得破败不堪,他得有多疼啊。
在车上的时候莫冲哭着说纪敛被捅了将近十刀,有几刀都在要害上了。
莫冲的话震的他脑袋疼心口疼,眼泪也一直掉他突然后悔了后悔没和他的顾医生拥抱后悔上了这张带他走向终点的出租车更后悔没能把戒指带在他的手上。
纪敛终是跪倒在床边嚎啕大哭起来,那样的无助,那样的可怜。
等再有人进来时才发现纪敛早已经晕倒在了床边。
第二天,江北报报道“年轻有为的医生,被医闹连捅近十刀,因此丧命。杀人者已被逮捕。”
莫东看着桌上的报纸沉沉的吸了口气“这是怎么回事儿?”
想着想着莫冲的眼睛又红了起来“昨天早上,我们小区有户人家妻子受到丈夫长时间家暴,忍不了了,开了煤气自杀。”
莫冲越想越伤心越不甘“被人发现送到医院时,两个大人是挺过来了,小孩身体不好确实不行了没挺过来。”
“男的知道后,偏说是医院把人给医死的。说怎么自己好好的,孩子却出了问题,这么多医生怎么还救不了一个孩子,非逼着给他孩子手术。”
“顾医……顾医生告诉他”莫冲几经哽咽“说动手术没有用,是脑部缺氧导致死亡的,还让他们两个也在好好的检查检查。”
“ 那男的当时就疯了,抢过隔壁床的水果刀就捅了顾医生。”
“那可是我们纪队前不久才救的人啊。”说着莫冲实在忍不住捂着嘴哭了起来。
莫东沉默了半晌叹了口气“唉,你这几天就好好陪陪你们纪队长。”
“莫局那个男人的处决下来了吗?”
“嗯”
“那个男的精神有问题。”
“……”莫东的话重重的敲在莫冲心上。
“纪队知道吗?”
“嗯”
莫冲情绪有些失控了“凭什么?凭什么?”纪敛现在肯定生不如死,自己救的人杀了自己爱人。
“莫冲,记住你的身份摆正你的位置”莫东厉声道。
“是”
咚咚咚,咚咚咚的敲门声响起,可纪敛就像没听到一般 “再不开门我砸了,纪敛你要是男人你就开门。”
咚咚咚,咚咚咚敲门声一下连着一下一声盖过一声声声不绝“纪敛开门”
等着门缓缓打开时,眼前的纪敛早已没了往日的熠熠生辉,只剩颓废和低迷昏沉。“有事吗?”
“我才懒得认识你,这是老顾留着的,有时间去看看吧样子都没动过。”
把卡片和门禁卡塞进纪敛手里后,何易欢就跑了。他怕自己在待下去再受这个男人的情绪感染会更加难受,而自己等下还要给一场手术操刀。
莫冲找到纪敛时,纪敛觉得那时的自己真的很不好。
“纪队你还好吗?”
纪敛趴在吧台上的身子隐隐颤抖,废力的直起身子却还是倒进了莫冲的怀里“我恨啊,我恨啊……我恨。”
“我要是早点发现家暴……我要是制止他……我要是…………她就不会打开……煤气……”
纪敛情绪有些激动,不清不楚的说了一些后又平静了下来。
“送我去个地方吧”
纪敛拿着门禁卡让莫冲送他去了卡片上所写的地方,这里都是独栋的酒店别墅。纪敛找到了前台再服务员的带领下进了对应的那一座。
滴的一声,门应声而开。铺面而来的是一地的鲜花还有绑在氢气球下的一张张卡片。每一张上都写着他们两相识相知相爱时发生的事。
还有他们两个人的照片,纪敛一张张抚摸着。
看到这些纪敛又绷不住了,泪水拼命的往下流怎么也止不住。
纪敛还记得自己曾左手拉住顾则一,右手敬礼就在警徽下面那是顾则一第一次来警队看他。当时的自己还学着视频里的那样对顾则一说不负国家,不负他的。
看到最后一张时上面是极其清晰干净的几个字,“今天,我给你准备了个礼物,就在后院,希望你能找到。祝你好运。”
纪敛擦了擦鼻涕,抹了抹泪水朝着后面走去。后院搭了个花台和几个花架,花台下放着几张凳子。
这就是一个缩小版的婚礼现场啊,原来顾则一是打算在昨天求婚的。
纪敛小心的从花架上取下来一个小盒子,放这么明显的地方是怕我找不到吗?笨蛋顾则一。
打开来那一刻起,小小的盒子里传来了顾则一清冽好听的声音,一切都只像是在昨天一样。
“亲爱的纪敛,你愿意成为顾则一的纪先生吗?”叮的一下,盒子的底层弹了起来,原来那是一个夹层。里面放着的是一枚戒指。
泪水再一次模糊了纪敛的眼睛,看一切好像都不那么真实。他觉着自己仿佛看到了顾则一。
他就穿着好看的白大褂,站在花台的另一侧,纪敛快速的颤抖着从口袋里掏出装有戒指的小盒子。
纪敛快步朝着顾则一走去,顾则一也朝着纪敛走了过来。
终于纪敛单膝下跪,从盒子里拿出戒指看着顾则一开心的笑了起来,郑重其事道“亲爱的顾则一,你愿意成为纪敛的顾先生吗?”
“亲爱的纪敛,你愿意成为顾则一的纪先生吗?”
“亲爱的顾则一,你愿意成为纪敛的顾先生吗?”
两处声音终于叠在了一起,就像是正在进行仪式一般。
“我愿意”
“是啊,我们都愿意。”
纪敛从别庄回来后已经有几天没去报道了,或者说纪敛不见了,莫冲带了人找了很多地方都没有找到。
莫东知道后发了好大的火,砸了一个水杯“他以为他是什么?”待火气平复下来后,莫东还是很担心虽说纪敛一向沉稳可架不住一步行差踏错。
赶紧让人去了精神病院谨防纪敛走上不归路,一边又让人到处去找人。
过了一天了,还是没有纪敛的消息,蹲守在精神病院的一部分警员正在汇报着监视结果。
他们的心里也很是难受,谁经历那样的事会受得住啊,可他们的身份决定了在他们面前法律是第一位。
突然一个电话打了过来,是莫冲的声音,“都回来吧……,不用守着了。”声音有些颤抖和压抑。
几人都以为人找到时,却被通知去往另一个地方,到地方时是一个不大的山头周围很是干净没有什么杂草树木只有一些不知名小草开出的白色小花。
向上爬的过程中越来越多,直到他们登顶了向下望去平缓的坡地入眼的是一片的白还有几个围住什么的人。
几人越走越快渐渐跑了起来越近就越能听到哭声。
等到挨近的时候他们也哭了,那是一个坑刚好能躺进去一个人,坑边放着叠放整齐的警服上面有一本土地使用证一封辞职报告还有一把铲子。
而坑里躺着的是他们的纪队和一个骨灰盒,纪敛脸色惨白双手抱着盒子手上还带着两枚戒指,莫冲想那一刻纪敛是安心的吧。
众人终是泣不成声。
风扬起了白色花瓣盖了他们一层又一层,像那未准备的白色礼服此刻终于如愿他们终是可以长长久久的在一起了。
“我的纪先生哟。”
“怎么了我的顾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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