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猫吃狗粮
原本要去给温医生送锦旗的人临时出了差,待他忙完了手头的工作,时间已经过去了好几天。
黎敬一回A市就马不停蹄地赶去温会慈的公寓送锦旗。刚开始温医生没理他任他在耳边叭叭个不停,后来黎敬也不知道说了什么,连同雪包一起被温会慈赶了出来。
此刻,他正坐在关正兰的车上骂人。
虽然平时一副笑眯眯的样子,真发起火来威慑程度比关正兰的冷脸还强上几分。
“行了,你已经骂了一路了。”关正兰依旧淡定开车。
“我还没骂够呢!我在他们这么大的时候哪吃过这种亏?”
冉星将几个实习生分别外派去了工地,其中一个实习生所在的工地乙方施工队将己方搭建的四十多米高的钢板割断了,并且掉下来砸坏了钢厂的空调管道,没法维修。
“明明是别的公司搞的事儿,这小子情况都没搞清楚就一个劲的往公司打电话,说钢厂让我们商量赔偿的事。怎么尽是些胳膊肘往外拐的白眼狼啊?”黎敬说着说着已经无语了,叹气道:“一群眼高手低的公子哥儿,真当我这儿是慈善机构呢?”
事情出来后,那个实习生的带教工程师直接打飞的去了现场,三下五除二两个小时不到就解决了事情,顺便把土建那边的不做实事的嚣张气焰打压了一番,小实习生才得以在后期跟进中轻松下来。
到底是太年轻了,刚刚毕业太过书生意气,一身骄傲还不懂得和那些老狐狸周旋,满身的矜贵气在尘土飞扬的施工现场一呆就是大半年,出了事情终于不再端着架子,学会低头也算长了教训。
怒火也发泄得差不多了,黎敬转了话题问:“你年前有假还是年后?”
“年后。”
一想到关正兰,黎敬又觉得安慰了许多,此人工作起来连过年都不安生,于是又问:“要不把叔叔他们接过来过年?反正你那房子也放了大半年什么味儿也都该散尽了吧?”
“有这想法。”关正兰点点头,他假期太短来回赶有些仓促,二老在家肯定很冷清。
“我准备腊月二十回去接我爸妈,顺便把叔叔他们一起接过来?你赶紧把你那新房子的东西给整齐全了,看你这个样子估计家电都没买全。”黎敬似乎想到了什么,笑了声:“真是令人发愁啊。”
“你还能有什么愁的?”
“你妈和我妈凑一起……”黎敬往车座后一靠,抬了手枕在脑后,一手摸着怀里小猫的脑袋,继续说:“他们是怕咱俩真在一起了吧?”
“……”
黎敬向前伸头看了看路,随即催促关正兰:“拐弯拐弯!去找个地方吃饭!”
关正兰看了他一眼,没当回事,直接往家里开去。
黎敬皱眉,不赞同道:“合着你是想吃你自己做的还是我做的?”
“冰箱里还有一些东西,再不吃就过期了。”
“我那么辛苦挣钱求求你让我花掉吧!”
“那我在路边停你下车。”关正兰打了方向盘作势往路边靠。
“吃!我吃还不行吗!”黎敬生无可恋地抱着怀里的小猫,语声哀怨:“雪包啊!你爹真的太难了!”
高冷喵好似嫌弃自己那个神经病铲屎官,连眼神都懒得给他,看了看又转了头窝回去睡觉了。
黎敬报复似的揉了揉它的小脑袋,偏不让它睡,“这小东西跟我有仇似的。”
雪包难得没和它的主人同流合污,很乖很高冷,一般猫咪有的坏习惯它都没有,是唯一能进关正兰家的小动物了。连温会慈都说这猫肯定是黎敬从关正兰那里偷走的。
黎敬一路骂骂咧咧,两人在超市又买了些食材,直到天已经黑了才回到家。
洗菜时,雪包一直在关正兰的脚边打转,一副求宠的乖巧模样,黎敬则在客厅指着它,大骂它是个没良心的白眼儿猫。
关正兰蹲下来给它喂了一个小鱼干,笑了声:“你真的是黎敬从我这偷去的吧?”
敲门声响起时,关正兰愣了愣。他朋友不多,会在此时上门的更是少见,遂打发了黎敬去开门。
他在厨房半天没听见响动,便向外走去,出来一眼就见黎敬和蒲歆曼两人站在门口大眼瞪小眼。
“进来,把门关上。”他出声提醒。
蒲歆曼扬起笑容,将手上的东西放在玄关上,但只是站在那没再往前走。
关正兰叹了口气,走过去从柜子里拿了双拖鞋放在她脚下,嘱咐道:“这么冷就别跑出来了。”
见他皱眉,蒲歆曼存心唱反调: “没有啊,跟我家还挺近的。”小半个城而已。
“我给你开的门你看不见我吗?装瞎?”许久没吭声的黎敬双手插袋出言不逊。
“碍眼。”
这话过于耳熟了,牵动了他那颗敏感小心脏,黎敬冷哼转了身不再管他们。
JQ味儿这么重他怕被熏到。
蒲歆曼正准备往沙发那边去,忽然感觉脚下有什么东西绊住了她。低头一看,一只胖乎乎的蓝猫歪着头在她脚边蹭了又蹭。
太可爱了!一双圆碌碌的大眼睛直溜溜地盯着她,遂弯下身一把抱起它,小猫也趁势钻进她的怀里继续蹭。
见雪包又是这副求宠爱的样子,黎敬直接从沙发上跳起来指着雪包的脑袋骂它:“雪包!我是少你吃少你喝了还是没给你换猫砂啊?你怎么这么没出息啊?平时那么高冷怎么就对他俩这么热情?”
“雪什么?雪糕?”黎敬语速太快,蒲歆曼没听清。
“雪包。”黎敬往嘴里喂了颗桂圆,含糊回答。
“雪豹?”蒲歆曼一脸嫌弃,不敢苟同:“这么萌的一只猫你管叫它雪豹?太没创意了!你真土!”
黎敬这次真的被气笑了,一屁股坐回沙发,冷静冷静,巨额财产还没挥霍完,被气死了阴曹地府又要从头再来,半辈子白干。
做好心理建设的黎总抱起手眼中毫无波澜地睨着那两人一猫。
下辈子别再让他遇见这仨了!
一旁的关正兰见此掩了唇,片刻又收敛了,解释道:“包子的包。”
蒲歆曼摸了摸怀里的猫,光速找补:“咱们中国文化博大精深,多音字近音字那么多,听不懂实属正常。”
黎敬别过眼冷哼,这两人一猫组合是债主,他惹不起无视总可以了吧?
其实怪不得雪包,只是平时黎敬接触的都是些生意上的人,身上多少沾染了些烟味酒味香水味各种味道应有尽有,猫咪又对气味很敏感。
黎敬烟龄不长烟瘾不大,不热衷于喷香水不过买了偶尔也会用,不过雪包嫌弃他是因为他动不动就吼它。
遇上关正兰这种身上除了沐浴露香味再没其它味道的人自然喜欢靠近。
温会慈和黎敬爸妈也一样,身上没烟味没香水味,雪包也喜欢往他们身上凑,因为熟悉。
不过,放到蒲歆曼这就比较稀奇了,就算她身上没有雪包讨厌的味道,但第一次见她肯往她身上靠也是罕事。
关正兰目光在眼前的一人一猫身上停留了一会儿才移开。
她倒真是遵医嘱了,大概很久没抽过烟了。
“差点忘了。”蒲歆曼拍拍雪包小脑袋,恋恋不舍地放下它去玄关拿东西。
没想到雪包也跟着她过去了,她笑:“小东西看来你真的很喜欢我啊!很好你很有眼光,我决定奖励你。”
她打开盒子,里面是几个小菜,她挑了一点给雪包。
黎敬闻到味儿也挪了过来,眼神在两人身上来回瞟,有些嫌弃:“感情你不愿出去吃是有人送啊?”
关正兰摇头,他是真不知道她今天会过来。
眼前景象昭示着那天是他一个人唱的独角戏,他无奈轻叹,要拿她怎么办才好?
“那你做了一半的饭怎么办?”黎敬说着将盒里的几个小格拿出来摆在茶几上,有虾有肉有汤,如此丰盛!
遂抱起手凝视关正兰,你这脱离群众的地主生活要不得啊!
“你在做饭啊?”蒲歆曼见他点头,她努力忍笑在破功之前遁走:“我帮你吧,反正我带的你俩吃不够。”
离开视线范围,她终于笑起来,总跟她说让她别那么麻烦送吃的人,说再不济网上有菜谱,合着这就是他在网上学的?烫火锅?这有什么技术含量?
关正兰想进厨房却被黎敬拉住,神秘兮兮地问:“什么情况?佳人洗手作羹汤啊?”
前者没理拂袖离去,黎敬看着那两人一猫的组合,瞬间感觉自己似乎有些多余,继而自我安慰。
不管!是他先来的!
关正兰站在一旁,眼前一幕如此熟悉,心境比之上次却是翻天覆地,霎时间,一股难言的感觉漫上心头,他不得不找些事情分散注意力。
“需要帮忙吗?”
“我看了你这火锅底料,很辣你能吃吗?”
他皱起了眉,黎敬这厮还说买的是微辣。
蒲歆曼一看他这表情就知道够呛,遂问:“那我再给你做个清汤的,凑个鸳鸯锅?”
“什么鸳鸯啊?”黎敬进来拿碗筷正听到重点,笑得有些贱兮兮的:“棒打鸳鸯?”
“……”
好好的帅哥,为什么长了一张嘴?
“放心放心我出去,不会打扰你们这对………鸳鸯。”
黎敬出去了,关正兰暗里叹气,那么跳脱的性格这点小玩笑应该没在怕的,没想到女孩连耳根都红了。
“别理他。”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有些心不在焉的。
女孩正低头准备着做清汤的材料,脸上热度却丝毫没降,心绪飘忽了起来。
“这个我来。”关正兰指指她手上的葱姜蒜,这个他还是会的。
“姜蒜切片,葱切段。”她嘱咐完就转身做其他事去了,这两人选的食材倒是挺新鲜,嘴巴刁得很。
黎敬在客厅吃着蒲歆曼带过来的小吃食,没动饭菜,一本正经地教育着怀里的雪包:“你就不要去添乱了,男女搭配干活不累知道吗?等着吧咱爷俩一会儿就有吃的了。”
“喵~”
——
黎敬轻轻嘬了一口清汤,鲜香扑鼻,不由得赞叹:“这么会做饭的女孩子我真的只见过你一个。”
蒲歆曼一脸坦然接下夸奖。
“许一言比你大不了多少就会个蛋炒饭,能吃中毒那种,你大学学什么的?某东方吗?”痛苦回忆袭来,黎敬面目紧皱,真的,许一言炒的蛋炒饭他这辈子都不会再吃了。
饿死也不吃。
“服装设计。”
“那你怎么不去世爱呢?”黎敬瞥了她一眼,有捷径都不走?
“暂时还不到啃老的地步。”
对于这种富二代想闯出一番事业的迫切心愿黎敬了然于胸,不过他还是莫名地看好她的,遂道:“特长当饭吃养爱好,这是多少人梦中求不来的事。”
“那你呢?喜欢你的工作吗?”
“你是说栽在电脑前画图还是整天饭桌酒局?”黎敬笑了笑,喝了一口酒,“一个不起眼儿的零件也要反复计算,太枯燥了越画越烦,你说酒局的话,那就是为了养家糊口咯。”
这样的生活没什么好,也没什么不好,他已经习惯了。
“那你也是很多人企及不到的了,还能做着专业对口的工作。”蒲歆曼像是没听懂他的画外音,犹自说着。
黎敬挑眉,举了杯说:“那为我们的专业对口喝一个?”
“我开车了不能喝。”
“喝了就睡这啊。”反正有两张床。
“……”
蒲歆曼到底没听他胡扯低头吃菜,黎敬见她不接茬摆摆手说没劲,自己喝了半杯,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
“关医生呢?你当初为什么会学医呢?”她突然问。
关正兰没想到话题会转移到自己头上,好像印象中没人问过他这种问题。
在别人眼中可能受家庭影响继承父母衣钵,也可能觉得他做什么都能够优秀到让人难以望其项背因而学什么都理所当然。
所以他摇头,轻描淡写一句:“太久远的事,忘了。”
黎敬吃着刚捞出来的肉片,瞥了说话的人一眼,漫不经心问道:“蒲歆曼你问问我为什么学机械啊。”
“算了,我不想知道。”
“……”
蒲歆曼将虾滑推入清汤,用漏勺捞出几个香菇放到关正兰的碗里,又给自己挑了几个熟了的土豆块。
黎敬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碗,顺手给雪包同样空空如也的小盘子里放了一块小鱼干,“来,雪包,吃点狗粮。”
“喵~”
猫吃狗粮?雪包听了似乎很不屑,用两只肉嘟嘟的爪子扒拉着盘子,根本不想吃黎敬让它吃的狗粮。
小东西这几个月长胖了,一只手都快拎不住了,黎敬感慨道: “都腊月十七了,怎么一点年味儿都没有?”平时哪个节日都比现在过年有气氛。
蒲歆曼这才想起快要过年了,转而问道:“关医生,你过年有假期吗?”
“没有。”
她放下筷子,有些惊讶,“过年也没有吗?”
“年前安排的手术很多,化疗的病人也很多。”病人医生都想在年前做完手术好过个安稳的新年,所以这个月安排的手术格外多。
她大概明了了,前不久她陪着温俞羚去复查,医院比往常更加人满为患,这群医护人员也太苦逼了。
“初二初三会有两天假。”关正兰慢慢吃着她夹的香菇,虽然其他时候还是排着班的,但他自己和家里人都习惯了,有时候父母会比他更忙。
“那可以好好休息两天了。”她温声安慰。
关正兰应了声,低头喝汤。
黎敬听不下他俩的对话,太费劲了,用漏勺舀了一大勺虾滑在碗里,见他还要伸手去舀,蒲歆曼手快直接把锅盖给盖上了,“你给我留点啊!”
“买那么多没了吗?”
蒲歆曼扬了扬下巴,示意他看空了的盘子。
“那你吃香菜就够了。”黎敬指了菜篮里最上面的香菜,还有很多。
“……”
蒲歆曼登时怒目圆睁,那你怎么不吃呢?
关正兰瞥了眼争得火热的两人,伸手将黎敬手上的漏勺拿了过来,又从蒲歆曼手上拿开锅盖捞出一大勺虾滑放在她碗中,在两人惊诧目光中烫了一大把香菜夹给黎敬。
随后听见他说:“你吃香菜就够了。”
蒲歆曼顿时仰倒在沙发上,差点笑得泪流。
黎敬直接扔了筷子,炸了毛:“靠!这饭没法儿吃了!这还没在一起呢!”
蒲歆曼闻言立刻敛了笑容坐起身,眼观鼻鼻观心,拿起筷子安静扒拉着碗里的虾滑。
关正兰置若罔闻,给两人的酒杯里又添了一些,自顾自地拿起杯子和他碰杯,一仰头喝光了杯中的酒。
黎敬眯了眼,虽然关正兰这人没啥人气儿,心思还深藏不露,可厮混这么多年他还是闻出了一丝不对劲儿,于是也端起酒杯喝光了。
不知是怜香惜玉还是良心发现,黎敬索性拿过了漏勺将剩下的虾滑都扒拉到了蒲歆曼的碗里。
蒲歆曼不知两人在打什么哑迷,连忙制止他,“不用了,我也吃不了这么多的。”
视线在两个人脸上来来回回,她有些不明就里,只当碰杯是缓解尴尬气氛了。
黎敬慢慢回过味来,只可惜女孩喜欢上的是个不解风情的人,怕她到头来只会收获一场空。
三人突然都没了吃下去的心情,静静坐着消化,屋里只剩下雪包满足的呼噜声。
当年的那对众人倾羡的眷侣最终以佳人负气出嫁他人结尾,黎敬始终不懂关正兰怎么想的,他当然希望好友能够放下过去接受新的感情,倘若当事人不愿意,旁人就算急成太监也没办法。
“你们都吃好了吗?我收拾了?”蒲歆曼有些泄气,这种诡异的氛围让她开始心慌,迫切地想要打破僵局。
原本眯着眼靠在沙发上的关正兰睁开眼,有些迷离地看向她,声音微涩:“你不吃了吗?”
“吃饱了。”
女孩低下了头,他这个始作俑者心中顿时有些不是滋味,遂挽起袖子将几个碗重叠在一起,接过她手上的碗筷,温声道:“你休息一下。”
本来打算在家务事上撒手不管的黎敬突然来了一句:“都放着吧,我来。”
可恶!吃人嘴短啊!
于是,两人看着堂堂黎总忙进忙出一趟又一趟,将餐具收拾进厨房还解下袖扣挽了袖子洗碗,叮叮当当的,好不热闹。
“他这是怎么了?”蒲歆曼可是听说黎敬最怕进厨房的。
“不用管,他抽疯都是一阵一阵的。”
黎敬洗完碗没过多会儿,突然被一个电话叫走,好像也没听见他电话响,反正只听见他一直回答着嗯嗯啊啊,跟屋里的两人说了句有事,把雪包夹在咯吱窝里就跑没影了。
“那我也先回去了。”蒲歆曼走到玄关穿鞋,她有预感不能再呆下去了。
“蒲歆曼。”他突然叫了一声她的名字。
“诶?”
“那天不是说好了吗?”他坐在沙发上,背对着她。
蒲歆曼不知道他现在是个什么表情,不过估计跟那天差不多,她无声笑了笑:“说好什么呀?”
他没说话也没转身,周身开始散发冷冽气息,蒲歆曼装作没看见,手肘撑着玄关处的柜子上托着下巴,漫不经心地看着那个背影说:“是说好不送吃的?还是……不喜欢你呢?”
他偏过头来,看着她,良久,眼里流露出一丝不解与烦躁。
并不是第一次见他这个样子,她耐心极好,并不在意,“那天我是不是什么也没说?”
关正兰撇过头没法接话,文字游戏,他玩不过她。
在此之前他明里暗里都表示过别再费心费力,那天他终于挑明,原以为自己的意思很明显了,可女孩脸上的笑意让他没法说出什么直白伤人的话。
此番像是陷入僵局,他根本掌握不了主动破解的权利,不想她受到额外伤害,可她明明都清楚却是照旧,碰上个棉花糖,让他很是无奈。
“让我想想哈,是哪天开始排斥我的呢……是给宁立送完东西那天?是因为他?”
他站起来,面对她,郑声道:“不是。”
“想来也不是,他是我发小你不会看不出来我和他没那种关系,那到底因为什么呢?”
他站在那没说话,神色复杂,不知道在酝酿些什么。
蒲歆曼索性也不换鞋了走回沙发坐下,靠着沙发垫看他,一脸好奇:“不打算告诉我吗?为什么唯独那天之后开始……拒绝?”
“你……喜欢我什么?”关正兰顿了顿,似乎很艰难才问出这个问题。
“你长得好看算不算?”
“算,还有吗?”
“关医生你还是挺自恋的。”她兀自笑了一声。
“自觉而已。”
还能开玩笑情况也不算太糟,蒲歆曼点点头继续:“那你觉得我们有什么不合适呢?”
关正兰轻轻皱眉,怎么变成了拉锯战?良久才缓缓道:“你应该问,我们哪里合适?”
蒲歆曼一改往日态度,笑得狡黠:“哪里都合适!我美你帅,我闲你忙,我热你冷,我幼你长,这么互补有什么不合适吗?”
关正兰闭了闭眼,真的,跟她这种不接茬的棉花糖说半句都嫌多,索性坐了下来,摆出理由:“家境,年龄,性格,哪样合适了?”
“你没试过你怎么知道?”蒲歆曼见他脸色不对,正了正身,开始认真思索他话里的真实性,“家境?我不觉得你会是在乎这种事的人,我的性格你大概也了解的,从小到大就没人说过我不好相处,所以是年龄吗?嗯?”
她很聪明,很快就明晰了所有。
关正兰不由得坐正,开口冷然:“算起来我可以是你的长辈……”
蒲歆曼抬手打断他,对他的话嗤之以鼻,“你是我舅舅的学生,跟我姐平辈,你算哪门子的长辈?”她放松下来,见招拆招。
此人拒绝人的手段真是老掉牙,如果换了别人还真被他一脸认真冷然的样子给唬到,别人不知道,她可是知道此人多半就是个纸老虎。
你跟我这儿摆什么长辈的谱儿?
关正兰自然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呼出一口气,缓缓道:“九岁的差距,你和我在一起不会觉得没话题没相同爱好吗?”
“你以为我是那种没脑子又爱冲动的人吗?还是你觉得我是个半点不会为自己考虑的人?你觉得我在喜欢你的时候没考虑过吗?”她一改温言态度开始咄咄逼人,直攻敌人驻守薄弱之处,连声音都高了一个调,“我会不知道你比我大九岁吗?我身边还有朋友找了个比他大十来岁的姐姐呢!人家照样过得有滋有味的,为什么连试都没试就要把自己困死在这种偏见里面?”
“你喜不喜欢我难道感受不出来吗?我是没你聪明,但我也不傻。”她开始变得异常烦躁,这人把她当小孩儿哄呢?
关正兰怔怔看着她,她刚刚说什么?
蒲歆曼眉头紧锁,为什么喜欢她却也要拒绝她呢?是不是对她的喜欢还不够呢?可他一直不说话,似乎要冷处理到底,她想到这胸口渐渐起伏,心上一丝一缕的疼痛蔓延开来,要把她心口填满一样,疼得她不由自主地捂住那个地方。
他竟然连话都不愿意说了,捂住心口也缓解不了,女孩眼里慢慢沉淀着失望,再到愠怒,然后夺门而出。
关正兰看着紧闭的门出神,心中升起一股烦躁情绪,许久没能纾解,他竟然像哑巴一样开不了口。
这个局面始料未及,却又在情理之中,这才是他们该有的结局。不论隐衷还是潜虑,他都不能耗着她,长痛不如短痛。
他不能太自私了,他如是想。
——
蒲歆曼回到家中越想越泄气,碰上了个软硬不吃的难搞得很,狗黎敬跑路为什么不带她一起!
蒲歆曼:「摊牌被拒了怎么办?(─.─|||」
黎敬回:「他怎么说的?」
蒲歆曼:「他说我太小了,他老了……」
黎敬回:「想听干货就正儿八经地给我说一遍」
蒲歆曼立刻打了个电话过去,黎敬开了免提放在枕头边眯着眼睛听她念经。
“碰上个软钉子不知道怎么出牌了。”
黎敬嗤了一声,他比你更不知道怎么出牌,“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你怎么就不懂呢?”
“哈?”
“他这个人考虑得越多就说明他在乎得越多,他要对你真是一点儿都不上心,估计这会儿你指不定在哪里骂他冷酷无情不配拥有真爱云云……你老实告诉我,你想过和他在一起会面对什么吗?”
蒲歆曼抿唇,拿着电话静静听那边说着。
“他忙起来连自己都照顾不到,他更没有时间和心力去照顾你,即使他很想照顾到你。他比你大了九岁,和你这种小年轻对事情的看法偏差太大啦,所以在一起会有很多意见不合甚至争吵,你觉得呢?”
“吵架不是谁对谁有理吗?”她笑得苦涩,其实更多的是谁爱得少谁有理,不由得想起以前恋爱吵架的场面。不争不吵是没办法做到的事,虽然是大多数情侣所追求的状态。
此谓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
“错啦,人嘛都是鸭子死了嘴壳硬,谁都觉得自己有理的,他又不像我这样善解人意,争吵太多伤感情的嘛……”黎敬顿了顿,再开口语气都变了,“他大概是觉得自己的生活太枯燥了和你不搭,也不想有一天你会后悔。”
“黎敬。”
“嗯?”听着电话那端的语气,黎敬突然睁开眼,女孩似乎隐忍着什么,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那边又出声了。
“在你们眼里我是头脑发热才喜欢他的吗?”她喘了好长一口气,那点隐痛又开始了。
温会慈,黎敬,包括那人自己都是这样,她都快怀疑自己是不是长了一张不值得人信任的脸。
黎敬半晌没说话,像是默认了,他想起什么似的又说:“也不能这么说,至少你比以前追他的那些姑娘用心多了。”
谁都想空口啃大白菜,但真心与否,一眼便能分辨个七七八八。
“我喜欢他,不想看他孤孤单单的,我也没那么自私,招惹了厌恶了就甩掉。”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有多么需要他,所以怎么可能舍得放手?
黎敬捂着眼睛,半晌突然笑了声,“嗯,我知道了。”
“嗯?”她不明就里。
“反正你耍无赖也没关系,别人说不定会被他丢出去,你不会。”他对你没办法。
“或者,你可以先给他一点苦头吃。”他又说。
“此话当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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