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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0 章
沈西雯父母双亡,一直拿着学校的补助金。而沈西蔓农村出身,也没有多少生活费。两姐妹在学校附近找了一个非常破旧的小宾馆,似乎是在一栋平房上搭建了二层,又隔出了许多小房间。
这一片区的经济状况都不太好,不仅宾馆没有安装监控,通往超市的路上也只有超市门前的一个监控。所以哪怕庄妍他们想深入调查也无从入手,只能把沈西雯叫出来,听听她自己的说法。
庄妍并没有直接把沈西雯叫到问询处,而是带她到了仙师协会外设的一处咖啡店,这是仙师协会专门为了与普通人做调查而开设的,渐渐在全国也开设了多家连锁店。
仙师协会的人到她们外宿的宾馆叫人时,沈西蔓似乎确实伤心过度,仍在熟睡。沈西雯一个人和他们来到了咖啡店,见到了庄妍,以及她身边的何无舟和陆肖。
沈西雯坐定,仍是一副畏畏缩缩的样子。虽然身在咖啡厅,她却像是正在被审讯一样。
庄妍见她这样,又联想到她的遭遇,声音也不由自主软了下来,“小雯你别怕,今天找你,是有些问题想问你,你如实回答就好了。”
沈西雯无声地点了点头,原本垂在胸前的头埋得更深了。
“你们搬到宾馆后,出过门吗?”
沈西雯再次点了点头。
“什么时候出的门,去做什么了呢?”
这次她没办法再用点头回答了,便垂着头,用极低的声音回道:“十一点多,小蔓饿了,我去超市买了晚饭。小蔓吃完就睡了,我没胃口,等想吃的时候发现我的面包过期了,就出门拿回去换,但是走到半路……有点害怕……”
这番话基本把视频的情况解释清楚了,但是庄妍还是不相信事情能够这么巧,继续追问道:“你还记得出门的时候是几点吗?害怕什么?怕走夜路?”
沈西雯这次小幅摇了摇头,“不记得,好像很晚了,路上没什么人。我……我怕老板……骂我……”
她最后几个字声音小得像蚊子一样,庄妍把耳朵凑近了才听出来她说的是什么。听清后脸上露出了同情的神色,调查的资料也显示,沈西雯高中毕业后就患上了很严重的社交障碍症,好在大学重新遇到了活泼开朗的沈西蔓,妹妹每天带着她一起社交,这才稍微缓解了点。
但是那过期回去换这种事情,对她来说挑战确实还是有些大的。
庄妍无奈地和陆肖对视一眼,现在除非有其他证据,否则仅凭那视频角落的一个裙边,根本没有办法从沈西雯身上继续查下去。
关于偲金的事情,陆肖思考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开门见山地问:“对不起,西雯。这样可能会勾起你不好的回忆,但是可以和我们说说你的脸是怎么变好的吗?”
这一次,沈西雯终于抬起了低垂的头,她看着陆肖,眼睛里没有一丝情绪,仿佛也是一个将七情六欲埋进心底的人。她就这么盯着陆肖,足足半分钟后,才缓缓开口吐出四个字,“我不想说。”
何无舟就没有陆肖那么怜香惜玉了,他见沈西雯不配合,干脆直接说道:“我查过了,你在苏城小镇打工的那三个月,见过你的人都说你的脸没有任何烧伤,也就是说,你高考结束当天被烧伤,转天离家出走到邻镇上时脸就已经好了,你是怎么做到的?或者说,是什么东西帮你做到的?”
沈西雯的视线从陆肖转到了何无舟的身上,她仍旧是面无表情,可是上下睫毛一碰,两串豆大的泪珠就沿着她的脸颊滚落下来。她将所有的痛苦尘封在心里,以为自己藏的很好,以为自己可以忘记一切重新开始。可越是压抑,在封条被人轻轻揭开一角时,痛苦就喷涌地越是猛烈。
何无舟却是不是怜香惜玉的人,看是看到眼前女孩子说哭就哭,也确实有些手足无措,“诶你别哭啊,我不是故意凶你,我就是说话比较冲……”
沈西雯却没有理会他笨拙地道歉,任由眼泪在脸上流淌,一字一句地说道:“为什么不去抓烧我的人,却要来问我治好脸的方法。难道……我的脸不应该被治好吗?”
她说到最后一句话,终于再也按捺不住连日来积攒的情绪,在空荡的咖啡馆里放声痛哭起来。
陆肖看着她声嘶力竭的哭喊,仿佛想用尽全身力气将所有悲伤都释放出来。他的心脏突然又开始如脉搏一般跳动起来,不像以前从何无舟身上受到触动后舒缓平稳地变动,而是猛然涨大了一圈,令他不得不伸手捂住胸口,试图缓解一下这样的冲击感。
是同情。陆肖突然冒出了这样一个想法,他或许,真的在慢慢找回自己的所有感情。
何无舟正手忙脚乱地给沈西雯递纸,转头就见陆肖捂着胸口缓缓趴到了桌子上。这下也顾不上向沈西雯道歉了,赶忙关切地揽住陆肖,问他怎么了。
陆肖摇摇头,静静趴着等心脏渐渐平复下来,又重新坐直了身子。对面沈西雯也慢慢平静了下来,难得哭了十分钟后,她还能记得刚才的话题,一开口声音还带着刚哭过的苦涩感。
“我高考结束后第二天离家出走,其实是想自杀的。”
庄妍顿时瞪大了眼睛,听她继续说道:“我跳进了家附近公园的湖里,我觉得我已经死了。可是第二天一早我在湖边被人叫醒,不仅没死,脸上的伤口也不见了。我不知道是谁救的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救的我。但是我知道,我这样回家会被所有人当成怪物,所以我跑到了邻镇。”
如果沈西雯说的话都是真的,那到此为止,不仅孙淼死亡案的线索断了,连偲金的线索也断了,甚至这整件事情根本就与偲金无关。
“还有什么问题么?”沈西雯问完,桌上的手机突然疯了似的震动起来。她拿到手里看了一眼,接了起来,“小蔓,你醒了?”
电话那边隐约传来沈西蔓尖锐的声音,似乎在情绪激动地喊着什么,沈西雯安慰她:“你别着急,陆肖找我聊了会天,我马上回去。”
折腾了一圈,所有事情又回到了原点,庄妍失落地站起来,“走吧,我送你回去,别让你妹妹等急了。”
陆肖站起身来,目送两人离开,一旁的何无舟仍在担心,“陆肖,你的心脏到底怎么了?我刚刚没有做什么啊?”
陆肖看了他一眼,“在你眼里,我是个满心只有爱情的人,是吗?”说完也不管何无舟明白没有,自顾自向门外走去。
何无舟站在原地理顺了一下,原来是陆肖对别的感情起了反应,这么说来,那个魂木之间的东西越来越有可能是一颗正在长大的心了。想到这里,他刚刚因为偲金线索断掉的失落情绪,总算是消解了些,随即小跑着追上了陆肖。
陆肖本来向学校请了一天的假来查案,现在时间还早,案情却绕进了死胡同。
沈西雯可以靠着自己说两句话,就从拍到她的监控中脱罪。白辰却没有办法用监控中没有他的身影来为自己辩解,因为他是妖,隐匿自己的身型或者迷惑监控,都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
庄妍在陆肖他们回到家后又和他们通过一次电话,很遗憾地告知他们,如果截止到明天再查不出其他线索,白辰这个杀人的罪名很可能就坐实了。
人类对妖就是这么严苛,明明没有直接证据证明就是白辰作案,却要在查不出其他线索的情况下直接给他定罪。
陆肖相信自己看人的直觉,白辰不会是凶手,此刻却充满了无力感。
何无舟见陆肖落寞地倚在沙发上,也默默走过去坐到他身边。明明陆肖才是没有感情的那个人,却在走出空岐山后交了那么多的朋友。而自己在世上活了千年,现在数来,除了不出世的许清言外,恐怕只有苏黎勉强撑的上是朋友,苏黎是不是这么想的还不一定。
或许是仙人自古以来都超脱世俗,以至于他哪怕生活在世上,仍旧没有将身边的人或物视作是与自己平等的。
前面两次,捉日轮花是为了拿到万物生替陆肖报恩,打鎏金是因为他手里有氓水。而这一次,偲金线索断掉后他本就无意再追查下去,可是见陆肖心情低落,仍是有些不忍心。
想了想说道:“其实,还有一个办法。”
陆肖把原本朝向天花板的脸缓缓转向他这一侧,“什么办法?”
“苍穹山上有一幅画,本来只能画出人死亡时最后看到的景象。后来不知哪一任会长改良了一下,现在能够复现人死亡前一分钟眼中的画面。”何无舟虽然有些吞吞吐吐,但最后还是说了出来。
“有这等神器?”陆肖这次终于坐直了身子,“你为何不早说?”
何无舟眉头拧了起来,不愿意看陆肖闪烁着希望的眼睛,“每次使用需要耗费大量法力,这个不是问题。主要是……”
“主要是什么?”陆肖催促道。
“主要是,每次使用都要用凡人之血献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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