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ate/Double Fool

　　突然的呼喊声使习悦石猛地惊醒，她疑惑地环顾四周，视野所及的仍是一样的木屋，但确实有声音传来，她听到有人在喊“灭灵门”，那声音又很快消失不见，听不见一点声响。

　　那不是一个人能发出的声音，而是所有灭灵门的子弟才能发出的吼声。

　　即使只是一瞬间，习悦石也听到了声音，清醒过来。

　　她拒绝了assassin的提议，“我是人。”

　　她在人鬼两界徘徊，她在生死边缘被父母拉了回去，所以成为了人而不是鬼。

　　“我是灭灵门的习悦石。”

　　习悦石收起符纸，撕下了手上的伪装，露出完整的令咒，“assassin，接下来是惩罚时间。”

　　“令咒，修复画皮的形体。”第一道令咒发动，assassin的骨骼迅速修复。

　　“令咒，强化画皮的硬度。”第二道令咒发动，assassin身上被魔力覆盖。

　　“令咒，强化画皮的韧度。”第三道令咒发动，assassin身上的魔力愈发强大。

　　三道令咒使用完毕，assassin比之前更加强大，而且，没有了令咒的束缚，现在的习悦石对她而言，已经不是拥有约束力的master。

　　Assassin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对这种惩罚表示疑惑，“主人，你这是？”

　　习悦石在完整的assassin面前矮了一个头的身位，不过她身姿挺拔，丝毫不见弱势，“你要为我开辟道路，为了避免灭灵门成为人间地狱，你要协助我建造禁锢鬼怪的地府。”

　　“我……”

　　习悦石打断她的犹豫，“你不会违抗我。”

　　“刚才在苏家，caster将一个魔晶埋入我体内之时，我就明白了这几天优良的状态是怎么来的了。”

　　“高级幻术，甚至能麻痹神经及感官，达到无限接近现实的魔术。你是为了这个才出去的吧，在隐瞒我的同时，你和苏子行达成合作。”

　　assassin听着自己的行动被看破，心虚地想逃离，在她付诸于行动前，习悦石又说：“谢谢。”

　　在笑着说出这句话时，习悦石整个人柔和下来，看得assassin不知所措。

　　习悦石笑，“所以，我觉得你不会拒绝我的请求。”

　　“嗯嗯嗯。”assassin疯狂点头。

　　习悦石低下头不去看assassin，借以掩饰自己的良心不安，或许她应该选择强势的方法，只是现在没时间纠结这些，她迅速开放鬼怪之力，放空思绪。

　　在外的所有鬼怪在这一刻同时停止了行动，朝着一个方向看去，然后争先恐后地奔涌而去。和魔力不同，鬼怪之力是纯阴之气，只要得到这种力量，就能瞬间成为强大的鬼王，没有鬼能拒绝这种力量。

　　习悦石打开木屋的门走出幻境，数以千计的鬼怪争先恐后地涌入她的身体，借着caster留下的幻术以及assassin的威吓，没有一种暗示在她身上起效。她凭着风符携带assassin乘风而起，飞至光束旁边，下方便是她家的井。

　　越来越多的鬼怪涌入她体内，又从中涌出，面对如此浩大的精神攻击，习悦石身上的幻术维持不了太久。她对assassin说：“地府并不是地下，如果是你的话，应该可以带我们进入通道。”

　　习悦石看着站在院中的几人，即使只能看到轮廓，她也能分辨出她母亲的身影，见assassin点头，习悦石下令，“出发。”

　　撤下风符后，assassin护着她开始俯冲，浩浩荡荡的鬼魂队伍犹如彗星的尾巴跟在她们身后。

　　习悦石闭上眼睛，没有太大的情绪起伏，她为这一刻准备至今，只当坠入水中时，莫名的伤感才犹如水纹一般荡开。她不知伤感源于何处，只清楚现在，她终于可以休息，不去与鬼怪之力赛跑，只为无意义的活着而痛苦。

　　Assassin将她保护地很好，不管是在水中还是地下她都没有感到难受，她能看到井下的鬼怪也一齐朝她奔涌而来。

　　当实物的阻力开始减少，意识开始涣散之时，习悦石拿出纸符执在手中，念道：“九曜顺行，降我光辉，元始徘徊，元灵散开。”她的身体由内向外涌出符文，被封印的鬼怪之力随着解封逐渐扩散开来。

　　习悦石又扔出张四张阴符，在两张符纸飘散之时，她又念道：“直方大，以大终也，其势厚以载物。”

　　习悦石控制着阴符走向，费力地规制四散的庞大的鬼怪之力，在察觉符纸的威力不敌要失败时，鬼怪之力突然被包围，而符纸也顺利地到达边角加强空间规制。

　　她惊异地睁开眼，顺着自身魔力的走向看向assassin，见到assassin身上零碎的皮革，才确认了奇迹的来源。皮，囊也，确实能套住东西。

　　理顺因果后，习悦石再次扔出百来张符纸，念道：“洊雷伏。”天雷符融入散开的鬼怪之力中。

　　“随风吹。”风符融入。

　　两张阴符以及剩下的符纸随着两人降落，而鬼怪下涌的速度有所减弱。习悦石只能用剩下的鬼怪之力加以控制，将鬼怪拽下，不时几道雷声，恐吓着鬼怪向下逃窜。在众多鬼魂的尽头，几个大鬼如同门神伫立阻止着鬼魂逃跑，那是习悦石培养的大鬼。

　　“东鬼，南鬼，西鬼，北鬼。”四只被命名的大鬼四散开来，化为光柱随着两人向下延伸。这些是被习悦石喂以魔力最多的鬼，代价是她差点被溢出过多的鬼怪之力吞噬。

　　鬼怪之力仍旧余裕，习悦石却已经意识模糊了。她一直知道自己的死期。在父亲通过圣杯将鬼怪之力以及鬼怪封印的时候，她的死期就已经确定为圣杯再次降临之时。十几年来她的成长一直比鬼怪之力快以至于不被彻底压倒，但圣杯一旦进行，鬼怪之力就会找准时机，吸收魔力而爆炸式增长，将她彻底压垮。

　　习悦石原本计划在鬼怪之力爆炸式增长的瞬间借机制造地府，但被caster的幻术迷惑，一时以为鬼怪之力消退了，因此延误了时机。这样下去，她的地府会成为无底洞，鬼怪也会在无底洞中沦为孤魂野鬼，也彻底违背了她的初衷。

　　早知道就该早一点封闭空间，但封闭后的小空间，这么多鬼怪很容易被天雷消灭。

　　不行，她还要坚持一会，等空间扩张。

　　习悦石拼命集中精神，她要抓紧assassin，assassin坚硬的骨头可以划破手让她恢复清醒，但她触摸不到assassin的存在。

　　她恐慌，她愤怒，她不知道自己如同丧尸般活着有什么意义，她最大的活动范围只有自己的一方小院按，她看着别人进出她的院子犹如空中飞过的候鸟，她像井底之蛙一样看着别人路过她的天空，他们畅谈着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在这个没有未来的她面前。为什么只有她要像顽固的石头一样生存？为什么她要每天惶恐着她什么时候会被鬼怪之力杀死？如此等待着圣杯战争再一次开始然后死掉，她这些年的坚持又有什么意义？

　　没有人告诉她答案。

　　但她找到了答案。她看到了她父亲的终点，从母亲及灭灵门众人上看到了父亲的延续。父亲告诉她怎样的终点才有意义。

　　二十几年的不甘在短暂的时间中怒吼迸发，撕咬着冲撞着无限的混沌，在不甘的野兽消耗至精疲力竭之时，它终于撕下一个口子，而她的眼中，也渗进些许光明。

　　她看到了碧绿的宝石，纯洁无暇的色泽中倒映着她的黑暗。习悦石刚要逃跑，却又陷入了混沌之中，她深陷冰冷黑暗之中，她就是黑暗本身。有光像是缝隙一样在黑暗中延伸，将黑暗皴裂成碎片，又将黑暗的碎片拥抱其中。

　　不知什么时候，习悦石竟不觉得冷了。她蜷缩在温暖的白光之中，有声音渗透过来，将她融化。

　　“活下去。”

　　白苏不断地重复着这句话，她以为小道长像之前一样需要补充魔力才会好转，于是将使用无返剑的同样的方法用在小道长身上。

　　这种方法确实有效，她看见小道长睁开眼，但她一旦撤离魔力，小道长又昏睡过去，手也变得冰凉无比。

　　白苏只能靠着小道长的额头，再一次将玉玺的“线”伸过去，不断地向她输注魔力。

　　白苏看着小道长再一次睁开眼，却没有刚才的兴奋，这意味着她不能放开小道长，一旦她放开，停止魔力的供给，小道长就会消亡。

　　“白苏……”

　　听见小道长叫她，白苏立即回过神，抓住她的手大声应道：“我在！”

　　离开紧贴的额头，白苏看着小道长的神情舒展开，比初开的花苞都要柔和。

　　“真的是你。”

　　白苏不忍伤害这份如梦如幻的柔和，不自觉放轻声音，“看着你掉进水井，我怎么可能坐视不管？”

　　说着她察觉到小道长的手在动，心立即紧张地揪了起来，更用力地握住她。

　　“好温暖，可以不要放开我的手吗？”

　　这正是白苏想要的，她迫切地回答，“当然！我绝不会放开你。”

　　小道长再一次笑了，白苏看得入神，等她察觉到手上的动作时，两人已经十指相握，这姿势比她单方面的握住牢固许多。

　　白苏略微松了口气，看来小道长现在不想自寻短见了，她开始思考下一步该怎么办。现在她们虽然在地下，却一直在下坠，像是掉入一个无底洞。不，应该是说被一架骷髅拽着往无底洞下掉，周围还有布满了奇形怪状的妖怪。

　　这要怎么逃出去？

　　在思考的时候，她听见了小道长的声音，刚要回应，却发现自己听不懂小道长在说什么，就见到有雨滴落下，远处出现了山峰，又有火山喷发，岩浆流入湖水中。

　　她们不知什么时候落到了地面。

　　倒在地上的骷髅头骨发出声音，“主人，谢谢你，最后的魔力，为您添彩。”

　　有光照射下来，没有亮度也没有温度，但白苏下意识地以为那就是光，照亮了树木与山峦，花瓣随风飘落。即使周围突然变得一片黑暗，像是虚无之境一样什么都没有，什么也触碰不到，但她看到了世外美景。奇形怪状的妖怪突然开始欢呼，一下子四散而去。

　　“这里是地府哦。”白苏听见小道长如此解释道。

　　白苏看着骷髅化为粉末随风而散，疑惑地想：难道她们已经死了吗？

　　还没等伤感上来，她们就被这个空间排斥，突然弹射了出去。

　　白苏听见小道长开怀的笑声，在巨大的冲击之下，小道长的手渐渐握不住而松开，她立即加大力度握住，防止小道长吹飞。

　　小道长的笑声更为响亮，十分具有感染力，使白苏也忘了烦恼，跟着开心。

　　爱笑的女孩运气不会太差。回到地面，看到saber，白苏突然想到了办法，兴奋地说：“小道长，我们签订契约吧！”

　　小道长似是不解，白苏立即解释说：“传讯魔术需要两人携带关联的物品，但是主从不用。就像我跟saber，有圣杯当中介，我跟他之间就算没有关联物品，也可以通过契约建立魔力的联系，通讯也不在话下。”

　　“只要建立契约，就算我们没有牵手，玉玺也能联系到你，为你提供生存所需的魔力。”

　　小道长回应地很干脆，“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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