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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
“你到底是谁?不说是吗,那就别怪我”他冷笑一声,明显不信,直冲上前意图将人直接击杀在这里。
直到锋利的尖端离面前的女子只有毫厘之差,手中的戟却纹丝不动,无论如何都刺不下去。
一阵一阵的嗡鸣声,他抬起眼,最先看见的却是自己颤抖的手。
“滚吧,滚得远远地,下次再过来刺杀我,你就没有第二条命回去了。”
黑衫少年收回武器,装作若无其事的转过身准备走人。
“对于陆天泽来说,完不成任务的人只有一种下场,那就是死。”
灵音思考了一会儿他话中的意思,才明白眼前的人是把她当成了别人派来刺杀他的。
“我并不认识陆天泽。”她认真道。
“哼”,黑衫少年却并不相信:“鬼鬼祟祟跟踪我,你说你不是来杀我的?怎么又换了花样?这次是美人计?”
他上上下下的挑剔的看了眼:“就算这样,你也得先把脸露一下吧?遮遮掩掩的......”
话音未落,纯白色的斗篷兜帽已经被解下,柔软的黑发大半隐在背后,只有肩膀两边垂落下两缕,长及腰际。
一张素白的脸缓缓抬起,不施任何粉黛,却惊艳过任何一张他想象中的脸。
黑发,白衣,乌眸,红唇。
灵音没有注意到眼前人反常的沉默,在得知行踪无法瞒过少年的时候,她只能换一种方法。
“我是灵音,从玄光界而来,你是我,我未来的徒弟。”
这句话除了第一句,都是假的,很少说谎的灵音,顿了下,才接下去:“天机阁卦象显示,你我有师徒之缘。”
“你叫什么?”为了转移注意力,她把话题转向了少年。
玄光界,师徒,还没有理清楚来龙去脉的黑衫少年无意识开口:“陆遗。”
话音刚落,他的脸色就沉了沉,遗,陆遗,陆家遗弃的一枚棋子,往常早就已经无所谓的事实在这个人面前敞开。
他牵强的动了下唇角:“你说是就是了?”
他没有问玄光界是哪里,天机阁又是哪里,这个反问是如此的无力,更像是一种掩饰。
以致于灵音半点没有察觉,思绪还在上一个问题里:“陆遗?陆一?可是你不叫这个名字,你叫阴离。”
“这也是天机阁算出来的?”黑衫少年嘲讽的反问。
灵音这才发现哪里不对。
为了防止多说多错,她急忙补充到:“这是为师为你取得名字,你现在不信没关系,我会等到你信的那一天的。”
说着,她的身影化成一道光飘进少年手腕上的珠子里。
留在空气中的只剩下灵音的最后一句话:“为师就呆在这里,有事唤我,我会听得到。”
这是赖上他了?黑衫少年自言自语:“所以这个师傅的作用就是个随身挂件?”
又疑惑:“我有答应过给人做徒弟?”
他走在路上,没有人告诉他,这一刻,少年身上长久的阴霾一扫而空,像是正午的光照在常年不化的积雪上。
连话都变多了不少。
......
这颗宝珠虽品质不怎么样,胜在还有些灵气。
灵音用自己身上的气息与之融合之后,就成了一个内藏灵山秀水的空间。
遮天蔽日的奇树,散发着盈盈光晕的果子,潺潺的湖水,以及一泓自高处直下的瀑布。
更神奇的是,草木丛生之处却不见半点蚊虫,只有湖边才零星可见几只躲藏起来的萤火虫。
在湖边有一幢三层树屋,其中第一层摆放在一张七弦琴,琴身为古梧桐木制作而成,名为朝凰。
周围则大大小小围着各种乐器,第二层则是这么多年她收集的各种功法藏书,至于第三层是她的起居室。
灵音忙着安顿自己的住处,而另一边。
陆安城城主府。
陆天泽刚刚送走那帮浔天宗的人,转过头脸上的笑意就一收,无端的有些恐怖,他走过的地方仆人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城主房间里,陆坤刚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就被突然破门而入的儿子一惊。
看到是陆天泽才缓了缓气,“这是怎么了,毛毛躁躁的,也不怕底下人笑话。”
“爹。”陆天泽咬着牙复述了一遍今天发生的事,而后恨恨道:“这个狗杂种,竟然设套阴我们,现在浔天宗那些人,尤其是那个王二,跳的最厉害,我该怎么做?”
彭——茶杯被不轻不重的放在桌上,陆坤敛下眼皮,谁也没有人看到他眼里一闪而逝的冷光。
“你是说,你在九品堂被一个小小的管事摆了一道?”他不紧不慢的重新又倒了一杯茶:“照你的性子,那个管事怕是活不成了吧?”
陆天泽皱眉,眉宇间满是不耐烦:“他敢坏我的好事,我已经吩咐人去解决了他,现在尸体怕是都已经凉了好一会儿了。”
看着陆坤了然的眼神,陆天泽不解道:“爹,现在咱们是讨论浔天宗那些人,”
“怎么,你还以为人家真的是在乎一株破草?”
“那他们不在乎,还整出这些事来?”陆天泽怎么想都想不明白。
陆坤提点到:“他们未必看不清当时发生的事,现在这样,只是个幌子罢了。”
“幌子?他们想做什么?”
他们想做什么?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左不过是有利可图罢了。
看着面前只涨修为不长脑子的叉烧二字,陆城主捏了捏眉心:“比起这个,我更想知道的是,陆遗一个没有入道的普通人,是怎么在你和浔天宗的眼皮子底下,把你耍得团团转的?”
陆天泽好歹也是个二级武者,虽然在别处不够看,在陆安城这个地界,他这个年纪已经可以被称作少年天才了。
“爹你是觉得,他背着我们偷偷练功,或是有了什么奇遇?不,不可能的。”陆天泽自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他怎么都不愿意相信,那个一直以来被他踩在脚下的人,会突然有一天,站在比他高的地方。
他不能,也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然而陆天泽脸上的表情变化却逃不过陆坤的发现。
他这个儿子啊......从小得到的太多,知道的又太多,偏偏这些却不是靠他自己的能力得来,极度的自负却又自卑,是难成大器了。
暗暗的摇了摇头,坐在椅子上的陆坤看破不说破:“这件事你不用担心,为父自有想法。”
陆天泽的心放下来,在他心里没什么事情是陆坤做不到的。
一直到看着陆天泽走出房门,陆坤才放下手中的杯子,敲了敲桌面,轻声唤道:“陆一”
黑夜中,一道灵巧的影子从窗台翻身而上,屈膝半跪在陆坤面前:“见过城主。”
陆坤吩咐道:“这次主城来的人偏偏是浔天宗的老二,你去查查这里面有没有遗儿的手笔。”
浔天宗当代弟子中,只有排行为二的王持重天生爱吃,这次的事情未免太过于巧合,偏偏来的人是王二,府里没有什么存货,待要出门,又碰巧撞上谎称早已经把苓草送到城主府里的管事。
让陆安城府大庭广众之下打了主城浔天宗的脸。
这桩桩件件,未免太过于巧合。
这其中只出现过一次的陆遗看起来无辜,然而人老成精的陆坤却想来不吝以最大的恶意揣测别人。
即使那个人是自己的亲生儿子。
只出现过一次是巧合,如果连浔天宗里都有他这个儿子的手笔,那他这个儿子,可就真的太了不起了。
简直智多近妖,不愧是......“祂”的儿子。
他当年走过的最未雨绸缪的一步棋,就是提前把这颗祸事的种子,掐灭在了萌芽里。
陆坤无声的笑了两下,脸色极其阴晦。
他会让这个儿子知道,再多的算计在绝对的武力面前,也是不堪一击。
就像今日,若陆安城只是一介小城,那么今日得罪了浔天宗的陆安城只有毁灭一个结果。
但是,陆坤看了看自己的双手,他轻轻一握,面前的茶几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炸开一样四分五裂,连带着茶水一起,整个屋子瞬间一片狼藉。
......
此时,陆遗的住处。
他过长的黑发已经被束在了脑后,只露出一张刀削斧裁的脸,轮廓深邃,因为年纪尚小,还稍显稚嫩。
唯有一双眼睛满是沉郁的戾气,虽然已经能看得出明显的克制,然而越来越急切的动作却已经暴露了他的不安。
他一遍一遍的触摸腕上的珠子,却没有任何回应。
直到,门外忽然传来轻不可闻的几下响动。
陆遗睫毛动了动,随之放下了手里的动作。
随着一声爽朗的笑声,陆坤骤然推开了门,他上下扫了扫陆遗的脸,道:“遗儿,看来今天的心情不怎么好?”
然而坐在桌前的人仿似没有听到,并没有给他一点回应。
陆坤也不在意,直直的坐在了陆遗的对面,摆出一副长谈的样子:“是天泽又去找你麻烦了吧,你也别往心里去,他还小,你这个做哥哥的多包容包容。”
说罢,陆遗还是毫无反应,陆坤笑了笑:“不过,这次的事情,想必天泽并没有占到什么好处。”
他的目光里有欣赏,程度却要更深一点,像是看着自己珍藏的什么宝物。
继续道:“不仅如此,还搭上了一条人命......”
陆遗那张带着异域风情的脸,凝固了一样,从始至终没有一点表情,连眸光都被敛在看不清的阴影里。
直到此刻,才抬起眉哑声打断道“没事就出去。”
他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开口赶人的态度异常冷漠。
陆坤却习惯了一样,低笑了一声:“还是小孩子脾气,”说着摇摇头,从怀里拿出一颗丹药放在桌上。
“看你的样子,你的病应该又严重了,这是这个月的药,你记得吃。”
陆遗看着丹药,仿佛预料到了什么。
果然,陆坤接着道:“手拿出来。”
等了会儿不见面前的人有什么动作,陆坤也不着急:“遗儿,听话,你知道的,我们都是为了你好。”
说着,他猛然间捉住了陆遗的手,那双被他扯出来的手臂上,青色的筋脉纠结,更明显的是,上面一刀一刀的划痕,有的早已结痂,有的却还翻卷着露出红色的肌理。
异常的可怖。
陆遗却只在开始的一瞬间本能的动了下。
而后就重新安静下来,现在的他还反抗不了,只要他的命还在,就没什么,这些,总有一天,他会十倍百倍的还回去。
陆遗暗沉的眸子里有丝丝缕缕的黑气涌上,父子两个却谁都没有意识到。
直到一柄薄如蝉翼的刀抵在陆遗的手臂上。
异变陡生。
陆遗手腕上的珠子骤然发出一阵白光,白光所到之处,所有的东西都化为一片虚无。
桌子,椅子,以及上面的茶盏。
陆坤骇了一跳,在这种湮灭性的力量之下,他只来得及反身离开,连刀都没来得及收回。
咚——
锋利的刀锋完全被白光搅碎吞噬,只剩下手柄掉在了地板上。
陆坤脸上沉了下去,现在的他再也没有之前父慈子孝的样子,周身元气翻涌。
他在戒备着自己。
陆遗无声的笑了一声,右手重新覆上那颗造型古朴的珠子。
原来,你没有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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